主题：【原创】山贼二三事——还神仙驴兄的包子 -- 南山贼

这几日甚忙，害得各位贤兄贤妹在坑里呆久了，抱歉抱歉，山贼这厢赔礼了。

吃一堑长一智，从这时开始山贼算是老实了一段时间，安分守己的主要成绩就是没学会游泳。其他小朋友甭管是狗刨还是仰个儿浮都能折腾两下，山贼的最好成绩是憋口气、闭上眼、手脚并用潜泳三到五米，然后赶紧从水中站起来（水深从不曾超过腰部）。这个好成绩也让山贼沾沾自喜了好久。后来看了老金头的《射雕英雄传》，被误导到了，几乎害死未来的一代大虾小山贼。记得金庸在里面写的老毒物还是谁不谙水性，乃是任自己沉到水下然后抱着石头沿河底走上来。整天喊着降龙十八掌呵呵哈嘿的小孩子一看就奉为圣经了，那还疑其中有诈，或者说想到其先决条件：施用者乃是高手高手高高手。

慢慢的冰河时代的教训已经淡忘了，炎炎夏日下碧波绿水的诱惑早就将父母的警告冲得无影无踪，这一日少年山贼又和七八名兄弟跑到江边野浴，表演了几次“山贼式潜泳”之后，赢得一片“喝彩”之声，禁不住想要到较深的地方试试身手。冷静一下头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个漂亮的鲤鱼跃龙门入水式，山贼终于向自己的第二次龙王宴出发了。

这次在水中的感觉超好，摆动着自己的双腿幻想自己就是大西洋底来客，没准这会儿的速度真的是超豚赶鲨哩。而且这口气也超长，当时的想法是害怕自己一口气游到江心可咋整。心里一怯，马上赶到胸闷气短得赶紧换口气，于是收腿抬头，准备从远远的地方一下子站起身来吓他们一跳。

嗯，怎么没踩到预料中的河底呢？

当时脑袋里立刻浮出一个答案：坏了，碰到采砂坑了。

说到这采砂坑要多说几句，这个东西实在是祸害呀，采砂船用水泵将江底的沙砾混在水中抽上疍船，水从船舷上漫出去后留下河沙，实在是个本小利大的好行当，当时又是九十年代中期建材紧缺的时候，所以就千军万马齐上阵，男女老少捞河沙，除了在规定的区域里把河底弄得像月球表面以外，他们在很多江段也偷偷留下了死亡陷阱，江边游泳淹死的人绝大多数都是误入沙坑形成的潜流或漩涡丧生的。我的一位父执辈的老友就是这样溺水的，留下孤儿寡妇好胜凄惨，我父亲他们一直沿江搜寻了一百多里才找到他的遗体，回来以后有几年我们家都不做鱼吃。

第一次掉河里的时候山贼还小，除了高喊救命以外心中并无杂念，所以对当时的记忆也就剩一个混乱不堪水花飞溅的场景。这次俺已经十一二岁了，受革命影片的熏陶很有点大义凛然的想法，整天琢磨着当英雄英勇就义呢。通常设想的是别人掉水里自己奋不顾身舍己救人，没想到自己变成那水里举着双手高呼救命的，一时间有点拿不过弯来，所以在这一瞬间我首先想到的不是乱扑腾喊救命，而是谴责那些无良的盗采国家资源——河沙，还不设警示标志的不法分子：他妈的，老子一世英雄居然要毁在你们这些小人手里。接下来的想法是：这样死了是不是太窝囊了，估计别说上报纸做英雄开追悼会，极有可能会变成日后父母教育孩子的坏典型而遗臭几年，这可不成，再说因为我一时疏忽造成大家几个月不吃鱼也实在不好意思。

有人说了：那么几秒钟的事你能想那么多？此言差矣，生死一瞬之间，思维恰似电光火石般迅捷，实话跟你说，偶还顺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生平拟了份悼词呢。幸好这份悼词实在是短得可以，整理过后我还没出现张嘴喝水的欲望。既然死是死不得的，不妨做作求生的挣扎，这个挣扎怎么做呢？古怪的事情发生了，我想到的竟然是沉到河底屏息凝气顺着岸坡走上来！武侠小说害人不浅！

结果么自然很简单了，这口气愈来愈感觉憋不住了，可是似乎还没有踩到河底的迹象，恍然大悟：武侠都是骗人的。大悟之后便是大喝了，一口水喝下去那点儿镇定马上不翼而飞了，只可惜我喊不出声音，否则一定会大喝一声：金庸害我。正紧张间突然感到无数双手在自己身上抓来抓去，大惊：怎么着？这水下的妖精都喜欢童男呀？

然后就被扯胳膊拽腿的推出了水面，然后听到第一句话是：你别动，我们救你来了！我回的那句话很让他们吃惊：轻点儿，没淹死也被你们分尸了。再然后我就躺在河岸上回想刚才喝那几口水的时候，模模糊糊记得吞下去的那个东西是什么？

根据周围七嘴八舌的叙述我描绘出一幅我错过的场景，山贼一头扎下去以后头上脚下的扑腾了一阵，其形大概类似鸭子捉鱼（大家自己想象吧）大约前进了四五米后突然消失不见了。几个人还说呢：山贼这回真潜下去了，终于开窍了。等了一会不见我上来，他们就慌了，于是众人奋不顾身勇救落水儿童的场景出现了，结果就是山贼如同被几只鸬鹚抢夺的大鱼一般被数只手拉扯着回到岸上。

感谢我的兄弟们，他们无私奉献不求回报，别说从不曾让大人们知道他们的英雄事迹，甚至威胁我不得向任何人提起此事，时间一晃已经过去了十五年，其中有的已经为人父了，想来也能够理解为人父母的担忧和紧张。希望他们不会再有我们父辈的忧虑！

有了这些经历大家想想山贼怎么还会选择作水寇呢，还是待在远离河海的山上安全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