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呢喃的孤独 -- 大壳子

呢喃的孤独

不怕大伙笑话，在开始写这样的一篇文字时，我想了很多的题目，或许是习惯使然，如果没有题目，这篇文字必然会成为茅坑，或者叫“公公帖”，在开头之后没有了下文，我可以很负责地说，我码字这些年，坑很少，但凡留下的却也绝对够臭够硬，让我每每想补完而又却步。

去年翻箱倒柜，把一个大学2年级左右的武侠故事写完了，直有吐血的欲望。

下河第2天，看自己写的西夏被推荐时心里惶恐，如果就此搁笔，难免又是一个坑，所以硬着头皮去完成它的同时，发誓自己要少弄这样的连载，写写短文，混混水，足矣。

我相信每一个热爱文字的作者，这辈子都有愿望可以让著作等身，这一点好比偈语：人人皆有佛性。在我看来，每一个喜爱阅读的人，或者率性洒脱的人，笔下生花都可成为文章，这东西并非高高在上，让人不胜寒；也不会因为写过几回文章就自觉出了淤泥，濯了清涟立于鸡群等等……至少我写文字的梦想中，有一个就是建立一个自己的世界，用自己的语言去尽情表达，情绪，甚至是生活。

对于文章的题目，我最开始写下的四个字是“深水炸弹”，不过因为在上班时间不可能用先锋表现太多的东西，所以还是塌实地直白表述好一些。

对于生活，人在得失的不同境遇下理解迥然，至少在我20岁的时候，不愁吃喝，受着良好的教育，但我仍然觉得生活中充满了无聊，于是《我们的生活很无聊》在没有任何约束的情况下写了出来。或许是我们这代生活在70末80初的夹缝中的孩子特有的一种扭曲，总之，生活对于我而言总是和寂寞，无聊，乏味，糜烂，颓废联系在一起。

而这些词语总结起来，或者按照网络拓扑的星形连接以后，总是汇集到“孤独”这里。

孤独有两种，就好象相对论的广义和狭义一样，孤独有的时候因为被冷漠，被误解，无法融合在群体里，但有更多的时候，孤独是发自内心的，就像含了煤气管自杀的川端先生，他在死前一定是很孤独的，这样的孤独并没有因为《伊豆的舞女》让他名满天下而消解，反而在内心里更加透出了凄凉的意味。

呢喃这个词语我一直没有弄明白是什么意思，就像“唏嘘”这个词一样，以前在粤语的歌曲里，每次听到唏嘘，我都想尿尿。姑且理解为自言自语吧，孤独的自言自语，或者是自言自语的孤独。

在我上班的地方，有一片工地，或许是由于工地的存在，一个交通协管员被派在这里，每天防止肆意停靠的小汽车阻挡了搬运泥沙等建筑材料的车辆的道路。这样的工作或许是鸡肋，因为北京市的交通限制建筑车辆的条款很多，但日复一日的戳在那里，滋味毕竟不会好受，暂不谈冬雪夏雨——他每天要这条略有偏僻的街道上至少站十个小时，没有椅子，站累了只好来回踱步，街上人很少，这十个小时是孤独的，或许因为不堪忍受这样的环境，他总是在喃喃自语着，每次上班从他身边擦过时，我听不见他在说着什么，但嘴唇的翕动表明他或吟或念着一些我无法了解到的东西。

最早碰到呢喃的人是一个略有疯癫的人，他总是自己和自己说话，好象是两个人那样，讨论着解决一些事情，我一直觉得这样做并没有什么过错，但学校还是把他当作疯子，或许是学校员工的家属吧，他被安排搬运宿舍楼的垃圾，偶尔碰见他的时候，他推着破旧是三轮，自我讨论着晚上想吃什么。

“白菜吧，醋溜了。”

“还是吃黄瓜好，败火，还便宜。”

“也成……”

“夏天的白菜能好吃么你想想。”

“没错，那就吃黄瓜吧。”

“……”

有时，他还会为自己讲解一些东西，具体是什么我无从获取，因为那时候他已经铲完了垃圾，骑着三轮，边走边说，他骑三轮的技术很好，经常单手或者双手都不扶把，然后在胸前比划一些手势，就像课堂上讲述略微抽象概念的老师一样，肢体的语言，辅助确定的语气。

前一阵子回学校的时候偶尔碰见了他，彼此对视后他朝我一笑，那一瞬间的我心里是感动的。或许这一笑并不是为我，而是他眼前的自己，但是镜子后面的我，却感觉到温暖。在大学最后的两年里，因为延期毕业的缘故，很多同学都离开了这里，于是自然的陷落到孤独里，如同很少有人去礼遇的他一般，生活在自己和自己的世界中，徘徊着寻着可以缓解这种由于彳亍带来的烦躁。

自言自语，自言自语，自言自语。

有时候，说出来的并不一定是心里想的，口是心非，却在言语的呢喃中，排解了寂寞和空虚。

唯一不变的，是呢喃的孤独。

大壳子

2006年3月30

于左家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