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朝花今拾（1）年龄的压力 -- 潘一刀

鸡啄

被鸡啄是小时候在青海的事，一刀爹娘那会都在地质局下属的西宁探矿机械厂工作，那会条件不太好，据俺娘回忆说西宁市场上唯一供应充足的是土豆。这也歪打正着养成了一刀从小拿土豆当主食的习惯，后来出了国还真没什么不适应。探矿厂的职工家属们都住筒子楼，楼前面每家每户都依墙搭个小窝棚，不是后来知青返城时搭来住的，是用来养鸡养鸭改善生活的，可是您想想楼边上一圈鸡窝，那楼里该是什么味啊。所以大人们约定每天各家要定时打扫鸡窝，所以每天早上一帮子人在自家鸡窝前掏啊扫啊就成了一刀记忆中磨灭不去的一景。

有一阵子，楼里的人见面就抱怨有鸡被偷，俺头脑中总有一幅血淋淋的画面，一个叔叔指着地上鲜血模糊的鸡毛，鸡内脏痛陈偷鸡贼的可恶。现在想想，可能是记错了，偷鸡可不是去自由市场买鸡，哪有偷了现收拾了，估计是给黄鼠狼叼了？或者根本就是楼里的家贼？

一刀爹娘都心灵手巧，养鸡养出个卯日星官，家里留着配种的大公鸡据说抬起头来有5岁的一刀那么高，所以五岁前俺就受尽折磨 - 那只鸡和俺八字相克，认准了是我吃了他家鸡蛋，见我就追，追上就啄，可怜那会我还没练成一刀绝技，轻功也不好，只能嚎啕着蹲下去护住头脸，弄得现在每次紧张害怕时还有向下蹲得冲动。

后来一刀大了点，却再也没有看见那只大公鸡了，问父母总也没个正经，总是笑指着我肚皮说在这儿呢，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那会自家养的鸡其实后来都慢慢有了感情了，小孩们还都给起了名字，每次杀鸡的时候都有泪眼涟涟的小朋友站在一边。再后来生活条件改善，有人提出人畜混居不利人民健康，这样那排鸡窝就逐渐消失了。

鼠咬

一刀从小有做科学家的潜质，就是好奇心强，换句话说就是手欠。被老鼠咬就纯属手欠。 一次放学回家，路过小公园（一个大约1平方公里大的人造公园，俺上下学的必经之路，很多故事都发生在这），突然看到地上有个什么东西在爬，就凑上去了，嘿！是只刚睁眼的小耗子，在地上一蹭一蹭的，爬得比蜗牛快不了多少，俺看的性起，一伸手就按住了老鼠尾巴，嘿嘿，看你这回不原地打圈。小老鼠的智商确实堪忧，只是拼命刨地，俺更得意了，干脆揪着尾巴把人家倒提了起来，这回小老鼠可不干了，这也太欺负人了。别看个小可腹肌发达，只见小鼠一个倒卷珠帘翻上来在我手上就是一口，我一吃疼松手，它落地滚了几滚就蹿到旁边的草丛里去了，剩我一个人灰头土脸的回家，谁也没好意思告诉。

咬没咬破我现在已经记不起来了，不过这辈子肯定是留下心理阴影了。多年以后的一天一刀姐神秘兮兮的告诉我不知道哪来的小道消息说北京周边发现鼠疫，我那心里还咯噔一下呢。不过事到如今，国内国外无数次体检都无风无浪的过来了，俺估摸应该没什么了大问题了吧，否则俺这罪状可大了，几千年后人们总结欧洲历史：距中世纪黑死病大流行后，21世纪初叶，再次由一个叫潘一刀的家伙不远万里从东方将死神带回了欧洲。

河里学医的朋友们，这鼠疫的潜伏期有可能长于18年么？

狗追

这个故事就相对简单多了，狗追您，您能不跑么，咱可没有鳄鱼邓肯那本事，摆个密宗手印就摆平恶犬。于是故事就那么发生了；一个夏日的黄昏，很多人在小公园遛弯，除了人还有狗，狗就在我前方，而且向我冲来，这是我最后记得的情景了，然后就是成龙那首老歌 - 风声在耳边呼啸过，想你的感觉速度可以表达。这种运动的感觉俺到目前也只体验过两回，一次是这里体验到的速度感，还有一次是上大学打排球时，俺跳起扣球结果跳早了，于是整个人保持着腾空姿势全神贯注的等着球落下，一霎间有一种时间停留的感觉，整整2秒钟，俺就这么挂在空中，下来后一个哥们拍拍我肩膀说“是不是差点吊死在那？”也许这就是专业运动员口中的空中停留吧。

言归正转，俺围着小公园里的人工湖整跑了一圈，最后跑回父母身边，回头一看狗早没影了。据一刀爹讲，那狗其实在后面追了不到5米就停下了，然后就是我一个人的400米表演赛。 ：“跑得不错，”一刀爹是专业运动员出身，“再跑一圈我看看。”天下竟有这样的父母！

蜂蜇

好像是小学三年级的暑假，和俺娘同事的孩子（比我大5岁）一起去玩，那会出去玩得含义对俺来讲就是去爬树。有个故事说古代练轻功或者练跳高的，就种棵小树，每天从树上跳过去，这样树越长越高，人也越跳越高了。这个一刀是有体会的，不过不是跳是爬，从公园里最高的一棵松树栽种第一天起，俺就爬上爬下不亦乐乎，于是伴随着松树的成长，俺的爬树技巧也愈加炉火纯青。男孩子不上树，就像杨子荣在威虎堂里没打中灯泡一样，是树立不起威信的，您看这老祖宗用词就是有讲究，树立树立么，得在树上站着才行。这次也不例外，走！上树！

登顶不是一次两次了，这回却有意外发现。在靠近树顶的地方多了一个蜂窝，我印象里是蜜蜂而不是马蜂，因为如果是相貌凶恶如马蜂我是断断不敢主动招惹的，不过看着勤劳的小蜜蜂们忙里忙外，我的好奇心又开始跃跃欲试了。“要不你捅捅看里面有没有蜜出来？”那个半大小子在边上怂恿，这位感情是狗熊转世。但凡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这不是找死么，爬树再快能赶上蜜蜂飞？可那会俺就是那么自信。结局咱就不提了，公园里的游人惊诧的看到两个小子像熟透了的果子那样从树上滚落下来，然后抱头鼠窜。我头上脸上被蜇了三个大包，吃晚饭时被父母一通乱骂，心情极为恶劣。不过后来看书上说蜜蜂蜇了人后自己也活不了多久，我的心里还是挺忧伤的。俺没有恶意的，罪过啊罪过。

土鳖！

• 朝花今拾（1）年龄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