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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说说徐临江副教授赞叹不已的“第二战区平型关战役作战计划” -- 双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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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说说徐临江副教授赞叹不已的“第二战区平型关战役作战计划”

说说徐临江副教授赞叹不已的“第二战区平型关战役作战计划”
  

双石

  

  前些年“冰点”事件时,一位叫徐临江的某大学副教授拿着这事儿整成了大篇文字登在《中国青年报》,号称要“端正历史”。还整得海内外好些名人儿老是拿这个计划说事儿,也不知究竟是个什么由头。兄弟当时闲来无事,也刨了刨故纸堆儿,没想到还是小有收获。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当时就拿出来在一些军事论坛上唠叨了唠叨。这些日子搜捡硬盘,一不留神儿又刨了出来,干脆就给各位茶客亮亮,也稍带着跟徐临江副教授掰活掰活该怎么做军事历史这门学问。

  首先要说明的是,当年的第二战区司令长官阎锡山将军,根本就没有什么“平型关战役作战计划”,所谓“第二战区平型关战役作战计划”,是出自于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编撰的《抗日战争正面战场》,“第二战区平型关战役作战计划”是编者的冠名——其实国民党军方面一般来说不用“战役”这个军语,在其军事辞典中相近的军语为“会战”。下边儿还有个冠名为“晋北战役与平型关会战”,就不知是编者所为还是原档案就有的编目了——这个编目下有个括号日期,兄弟认为,这是说明所收录的是这个阶段的文献的编目。

  不过既或是原档案的编目,也是不准确,因为档案文献的内容不光是与后来在第二战区平型关及其附近地区的作战无涉,而且计划拟定者在弄出这段文字的那当口,也根本没有预见并作出在平型关地区“会战”的具体部署。说白了,这个所谓“计划”,是个语焉不详,作战意图不清不楚的一团浆糊的文字。

  各位可以好好看看这段文字,手边有地图的话最好对照一下。

晋北战役及平型关会战

(二十六年九月三日至十月三日)

  一、作战方针本军以利用山地歼灭敌人之目的,以主力配置于天镇、广灵、灵邱、平型关各地区,以一部控制于大同、浑源、应县附近,以策应各方之战斗,相机移转攻势。

  二、指导要领

  1.敌情判断

  敌攻我晋北如下述两途:

  (子)以一部兵力由蔚县向灵广行佯攻,以主力沿平绥路西进夺取大同,以图切断我晋绥之连络线。

  (丑)以一部兵力向天镇行牵制攻击,以主力向广灵进攻,企图截断我雁门后路。

  2.我为打破敌人以上两种企图计,在灵邱、广灵、东井集、天镇各地区附近,配备强有力之部队,以阻绝其前进,以一部配备于大同附近,以大部控置于浑源、应县附近,以策应各方之战斗。

  3.如敌以主力进攻广灵时,该处守兵应固守待援,以总预备队主力应援该方面之战斗,此时东井集之部队应向广灵敌之侧背威肋,以使该方面之战斗容易成功。

  4.如敌以主力进攻天镇时,我天镇守军拼死待援,以大同附近之总预备队应机向天镇附近推进,以浑源附近兵力渡桑乾河,向天镇右翼实行侧面攻击,以图牵制敌人,俟其顿挫,由天镇两翼夹击之。

  5.骑兵军以主力位置商都、尚义、化德等处,相机威胁敌之侧背,以一部守备大庙、百灵庙各据点。

  6.第十八集团军到达后,应进出灵邱、蔚县附近,威胁敌之侧背,以使进攻之敌不敢孤军深入,在敌我决战时期,向敌侧背实行朴[扑],以期我军确获战捷。

  三、敌我两方之兵力(略)

  四、兵团部署(略)

  

  这段文字基本与平型关无涉,对敌方意图和进攻方向的判断有两个,何者为重,没有说明——不过从“大同附近之总预备队”或可看出,阎长官的倾向于两个判断中的第一个,即上文中的(子),故该计划似应称作“大同会战计划”或“大同会战补充计划”为宜,顶破天儿,也只能叫做“晋北作战计划”。

  上文中我方作战要达成的具体意图也语焉不详,总的态势是阵地防御。对八路军的安排,是“进出灵邱、蔚县附近,威胁敌之侧背,……”,灵、蔚这片地域,还在平型关东北方向老远。文中只有一处提到平型关,那是将其指定我军主力集结地之一,集结的目的是“策应各方之战斗”——根本不是作战地域。

  从这段文字中可以看出,此刻的阎司令长官对敌将进逼平型关与我军作战并无具体部署与准备。后来的战事也并不是按阎长官此间的预计发展的。这段文字油光水滑面面俱到,其实是没有重心面面俱不到,基本可认研判为一篇草率文字。上得军校课堂,估计会有一帮准尉少尉学员把这个东东骂得狗血喷头一钱不值,要是当成作业上交既或不得个大鸭蛋也会闹下个不及格。

  不过几天后晋北失陷了,阎长官似乎也有了点清醒的征兆,老同学坂垣锋芒所向如入无人之境,晋绥军浴血死守终成溃乱之军,这也让他老人家着实感到了阵地防御的无奈以及平型关一线的即将面临的威胁,于是又生出了另一番念想:让开大路占领两厢,把鬼子放进平型关内,在砂河——繁峙谷地,以退而占领两厢(北为恒山山脉南为五台山脉)的两翼机动兵团南挤北压,给鬼子们来一个好瞧。

  这个计划有点意思了,不是阵地战而是运动战了,或者说是个大兵团伏击战也无不可。

  据说阎长官对这个计划很得意:“布好口袋阵,让敌人进得来,出不去”。

  这话没说错,这个计划认真实施一把,这种可能性不仅是存在而且很大——阎长官这会儿很有点象是个共军官长,至少达到了《地道战》时高家庄民兵队长高传宝的档次了。阎长官派出高参到前线向孙楚、刘茂恩、高桂滋面授了机宜,为显示决心,还将不肯力战的李军长服膺召到行营关押起来,且通报全军,以肃号令——当然,根据萨苏兄等的考据,李军长其实挺冤的。

  阎长官这个“砂河——繁峙”计划是个“指导腹案”,如今在国军的档案中可能找不到。不过据彭德怀、陈长捷、高桂滋等当事人的回忆,当时的阎长官,的的确确有这么一个还算得上是“聪明”的打算。

  可惜阎长官耳根子太软,也太患得患失五心不定,架不住号称“孙神经”的孙楚“敌之主攻方向不在平型关而在雁门关”的煽乎,又被杨爱源、王靖国等老下属一通吵吵嚷嚷闹腾得心烦意乱,又硬是从清醒中退回到了糊涂,自己放弃了这个聪明打算,又要把老同学拒之于平型关外了。

  阎长官的这种状态,有俩人儿瞅得很明白!那就是毛泽东彭德怀。

  9月21日,彭德怀将阎长官“砂河——繁峙”计划及自己的判断电告毛泽东时,毛泽东即有判断:“阎锡山现在处于不打一仗则不能答复山西民众,要打一仗则毫无把握的矛盾中,他的这种矛盾是不能解决的。你估计放弃平型关,企图在砂河决战的决心是动摇的,这种估计是完全对的。他的部下全无决心,他的军队已失战斗力,也许在雁门关、平型关、砂河一带会被迫地举行决战,然而大势所趋,必难持久。”

  你不服还不行,毛、彭两位大军事家真就有这么神,阎长官不光是动摇了,而且是提前就动摇了,仗还没打就动摇了。这个能够勉强称得上是“平型关会战”的计划,还没等付施实施,就流产了。

  孙楚、杨爱源、王靖国等人的煽乎得到了阎长官的首肯,孙楚忙不迭地就将坚守平型关、团城口的命令重新下达各部。可这时阎长官手下的队伍已经各怀异心,前后两个截然不同的部署他们当然要根据自己的需要来进行取舍。最起码,守团城口的高军长桂滋是另有盘算的:真打起来,守得住就守,守不住就跑。跑的理由也是现成的:阎长官不是有个把鬼子放进关内来打的“砂河——繁峙”计划么?

  也就在这当口,鬼子坂垣打到平型关前了。

  这个时候,阎长官才于仓促间弄出来个“八团三路出击计划”。这个计划本来因八路军林师的主动积极动作而变得十分接近于成功。可惜又由于此前阎长官五心不定间的朝令夕改,给了高军长桂滋撒丫子开溜一个理由,最后还是一开打就流产了。

  再后来,就是被动被动再被动了,平型关、雁门关两头都没招架住。

  呵呵,这就是所谓“平型关战役”或“平型关战役”的“计划”和实施的过程。

  徐副教授在码那篇《平型关战役和平型关大捷》且声称“历史不容编造”之时,不知是不是掂着这个“晋北和平型关会战”瞅过地图?哪儿跟哪儿,闹明白没有?这个被第二历史档案馆的编者冠以“平型关战役作战计划”及“晋北及平型关会战”的东东,其内容跟后来的平型关作战完全是两码事儿。稍微仔细一点,对照地图辩析一把,并不难看出来——徐副教授码字写文章时大概是被标题刺激了一把,马上就一惊一乍喧呼起来!其实,这是哪儿跟哪儿呀!

  曾任国民党作战厅长的郭汝瑰老将军编撰的《中国抗日战争正面战场作战记》也引了这个“计划”的文字,不过人家到底是兵学行家,一眼就看出来这是驴唇不对马嘴的事儿,所以是将这个“计划”放在“平绥路东段作战”中的“天镇、阳高战斗与大同失陷”一节中引用和阐示的——这个“计划”是针对平绥路东段作战的,跟“平型关作战”基本上是风马牛!

  可见,徐副教授完全是被标题刺激起跳起来要“历史不容编造”的,可到头来,编造历史的,竟然就是他自己!

  这种档次的“学术”,是个啥“学术”?这种档次的文章,发在全国性大报上,丢人现眼的,仅仅徐副教授?

  噢,最后再说道几句所谓“周恩来代阎长官拟计划”的故事。

  这个故事很好听——好象是出自解放军出版社1988年出版的《历史的回顾——徐向前回忆录》,故事本身当然是极有利于展现我党我军光辉的统战形象。不过既然是玩儿“学术”嘛,咱不是还得推敲和考据一把么?

  《历史的回顾》说道这件事儿时,称周代拟的是“第二战区作战计划”,而且代拟时间只能是在1937年9月7日周恩来到太原之后(而不是徐临江文中称的9月3日)。

  于是问题也就出来了!

  第二历史档案馆所编《抗日战争正面战场》收入了一个1937年的“第二战区作战计划”。

  这个作战计划的文字如下

晋绥军作战计划

  敌情判断

  敌人现利用伪军李守信、包贵庭等部凡一万二千余众,有准备分途进攻绥东之势,井调其本国军二联队,进占张北,作伪军后援。揆其意,似将乘机攻克绥东五县,企图向张北西南推进,截断平绥线,进占大同,断我晋、绥、察三省之连络,为再窥晋、宁、陕、甘之根据,其次利用阴山以北空虚地区,以图窥窃绥西,使我力分,期压迫我军于长城以内,以截断中俄之连系而遂其蚕食之阴谋。

  方针

  晋绥军以决战防御之目的,拒止敌人于阳高——隆盛庄——奇尔泊——陶林——章丹——三原井之线以东,保持主力于两翼,相机移转攻势,将当面之敌人击灭之。

  兵力部署(略)

  指导要领

  一、晋北、绥东不仅为宁、甘、晋、陕之门户,而且为国军进战退守之枢纽,地位非常重要,防军如遇敌之攻击,应死力固守勿稍退让,如遇好机即转攻势,勿稍犹豫,且敌不轻易将本国部队加入攻击,所利用者尽为叛匪三部,战斗力薄弱,尤应注意此点,切勿被其虚张之声势所眩惑。

  二、敌如以主力攻击我集宁——丰镇——大同方面时,我集结和林格尔附近之部队由左翼陶林方面移转攻势,将敌压迫于长城而歼灭之,敌如以主力攻击我武川——归绥方面时,我集结大同、丰镇附近之部队,由右翼转移攻势,将敌背后连络线截断,协同右翼军包围而歼灭之。

  三、各阵地之要点,应迅速构筑工事为死守之准备。

  四、集结于东达乌苏附近之骑兵,应以主力在乌兰伊尔哈河以北之地区活动,并掩护我军之左翼。

  五、右翼应与察省部队切取连络。

  

  这段文字比那个“晋北及平型关会战计划”要优秀一些,虽然也是些大原则,但语焉不详含糊不清之处较少,其间出现的“包围歼灭之”等等语句也使人容易将其与共党方面人士挂起钩来(呵呵,这个词儿国方人士不常使用)。

  《抗日战争正面战场》引述这段文字时日期是用“?”代替的,说明无法判明该计划拟定下发的时间。不过从文中内容我们还是不难看出,那会儿鬼子还没有进山西哩,计划中的“敌情”,还在绥东、张北哩!如此也就可以肯定,该计划肯定是比那个所谓“晋北与平型关会战”计划早出很多日子,当然也就能进一步肯定:该计划拟定于1937年9月7日周恩来到太原之前。

  如此,还跟阎长官隔着老远的周恩来,又如何去为阎长官代拟这个计划呢?

  当然,也有可能周恩来到太原后,阎长官请周代拟了另一个“第二战区作战计划”。

  不过目前为止,我们尚未在有关档案史料或另外的当事人证实其存在的佐证材料,当然也就无从判断这个故事的真伪了。

  再不过一把,不管这个故事真伪与否,与后来发生的平型关战事乃至计划,也基本没有关系。

  查了查1998年再版的《历史的回顾——徐向前回忆录》,这段文字已经被删除了。

  徐副教授要完成“端正历史”的工作,还任重而道远哟!

  最起码,先要学会识图用图,再学会对照地图辩析原始文献。

  然后再说“端正”的事儿。

附:就《平型关战斗的战略意义》致拙兄

  拙兄大作很好很好很好!不过有点小问题想就教一下。

  从现在公开出版的平型关战役态势图上,可以看到在蔡家峪、东河南之间的韩家湾附近,有“合击歼灭”的图示,按作战地域区分,这里应是687团的作战区域,有人称这里歼灭的是日军守兵站的一个小队,不知是否有相关证据,此仗是在伏击战斗打响之前还是在之后?如果是之前,肯定会有暴露伏击意图之虞,兄弟估计应是687团向小寨-蔡家峪之间敌军出击的同时或之后。拙兄上文兄弟全部看完了,似乎没有发现关于这个战斗的叙述,是没有相关资料,还是忽略了?

  另,曾经答应拙兄要来画画这些图,现在要着手了,拙兄大作整理后份量很重。不过除有关电文外,拙兄能否将有回忆史料的统一在文后作个标注?——兄弟没别的意思,得准备着有人纠缠。

  还有,115师的报捷电是25日12时之前发出的,因为朱彭当日中午12时即向中共中央报捷。其实当时战斗还远没有结束,这个报捷有点性急,可能林聂是按国内战争经验,认为余下的敌人可以俘获,故预支了二、三百俘虏,没想到数十年后却贻人以攻訏口实,呵呵。

  附,朱彭平型关报捷电——

平型关战斗捷报

(一九三七年九月二十五日十二时)

  我一一五师今晨八时出击平型关北面之敌,于十二时许已占领关沟、辛庄、东跑池一带敌阵地,缴获汽车五十辆,满载军用品,俘虏二百余人,敌伤亡甚重。但战斗尚未解决,仍向东跑池、团城口以东地区激战中。我独立支队昨日在灵丘东北地区击溃敌一部,缴获一部。

——来源:《朱德军事文选》

  令人啼笑皆非的是,拙兄所言徐永昌、林蔚致蒋介石的那个“作证”电,曾被有些人用来否定八路军平型关的战绩——

  ……而大陆出版的《抗日战争正面战场》一书中否定林彪上报的“全歼敌一个大队的战绩”。并引用了徐永昌、林蔚深当时拍给蒋介石的一份密电,平型关战斗结束后,国民党方面派徐永昌、林蔚深二人亲临战场进行具体的核实,然后把核实的内容拍电报密告蒋委员长,电文中歼灭日军的人数是l00余人,并详述了伏击的是日军运输部队,而并非作战部队

  ——苗体君、窦春芳《平型关大捷需要澄清的几个问题》,《文史月刊》2004年12月

  评价:

  八路军平型关大捷之时,一战区正一败涂地——二战区筹划平型关“三路出击”之时,正是一战区平汉路北段作战失利被迫弃守保定之时。徐、林此电是在石家庄发出的,发出之时,蒋公已令撤销保定行营,一战区总部撤至石家庄。徐、林此间正操持一战区部队撤退(一战区司令长官是最高统帅蒋介石自兼,保定行营主任代行职权),八路军部队与之取得联系,他们只有喜出望外的份儿,还会不依不饶地跟人儿“调查取证”?

  有人以徐、林此电为据,称“徐世昌、林蔚奉蒋介石令亲临平型关实地调查平型关战果”,真是令人啼笑皆非,不知这是哪儿是跟哪儿。就算蒋公有此令,也只能是在26日朱彭报捷之后,如此,先不说徐、林在组织撤退的百忙之中能否有此闲暇与雅兴,就算有这般闲暇与雅兴,他们如何还能在不到两天的时间内,从石家庄到平型关往返“调查取证”?坐直升飞机去的?持此说者能否找把尺子在地图上量量?从石家庄到那儿,有多远?

  且不说在这节骨眼儿上,蒋公是否还有心思派这两位大员去干这“调研”的活计。就说这个被某些人奉为圭皋,引为“铁证”的 “调研信息”吧,竟然是朱彭在平型关战斗尚未结束时那个并不准确的报捷电的内容,而且连地点也是“灵邱附近”而不是“平型关”或“平型关附近”,根本没有毙伤敌人的数字。试问,这种报告,它还有“实地调查”的模样么?

  实际上,徐、林此电的内容,很可能是从刚与杨成武部取得联系的朱鸿勋师那里得来的消息。而苗、窦二位,很可能是连《抗日战争正面战场》这个电报的原文都没看过,就随意推测出“亲自调查取证”、“电文中歼灭日军的人数是l00余人,并详述了伏击的是日军运输部队,而并非作战部队”等完全跟原文都对不上的生花之词,这还能叫做学问么?

  研究历史,离不开原始文献资料。研读和引证原始文献资料,必须注意其信息的全息性、完整性以及与其它资料的相互关联性。一切分析都应该置于这种“全息性、完整性、相互关联性”的基础之上而不是之下,一切论点和观点也应该产生于调查和分析研究之后而不是之前。笔者不是专攻抗战史的专家,本不该过多地来说三道四。但看见这恁多“专家”、“学者”、“教授”、“研究员”什么的,都俨然以“澄清历史”为已任,动辙就爆出“密闻”、“真相”,声称要“重建”、“复原”……,然而在引证历史文献时,却又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要有与自己观点吻合和接近的内容,就取其一点,不计其余,其它什么信息都不顾了。全然不管原始文献的全息性、完整性和已有文献间的相互关联性,其至还随意作出望文生意乃至连文都不望就生出的意,或者干脆直接就是臆断和揣测——最不地道的,是撰文时根本不言明哪些是言出有据,哪些是属于自己的“揣测”,完全是一体抛出,当作公理定论一般向读者展示,凡此种种,又令笔者不能不生疑:这般猴急的跟风作秀赶时髦扯旗杆,恐怕不仅仅是在玩学术做学问吧?最低限度,这是一种非常浮躁和恶劣的研究风气吧?这么着做学问讲学术,做的是“学问”?讲的是“学术”?

  究竟是什么,大概也只有这些人自己心中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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