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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您打算养只猫不? -- 风尘仆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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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您打算养只猫不?(续)

大黑发育得很快,也很健康。要说他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有一点:机警。我这样评价他是因为他无数次的脱险经历。我现在还能记得的有这么几次:头一回是外出被困,大概是被围在了一个狭小的范围内(估计周边没有树),并且与狗之类的动物进行了搏斗。这不是夸猫猫如何厉害,事实上,一般的家犬不一定斗得过那些已经成年的猫们———特别是那些聪明、胆子较大的猫。不过这次大黑明显的吃了亏:浑身上下都是被咬的伤口,血流不止。好在没有致命伤。我们为他进行了一次全面的救治,他也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养了好久。可是当他痊愈后,我们却发现他的尾巴变样了———尾巴尖竟然变成了钩状,尾尖上翻并指向前方。卧在那里并竖起尾巴后,活像一只巨大的黑蝎子。很可能是因为我们没能及时发现他的尾骨骨折———当时只是给他处理了尾巴的外伤———于是长成了这般模样。过了好久我们才知道,附近村里的坏小子们经常将猫捉住后放在一间空房子里,然后再把狗领进去,看它们打架———这些小坏蛋们真应该下地狱!再有一次就是他失踪两天后湿淋淋的跑了回来。脖子上还带着一个绳圈,那绳子十分的结实,直径至少有8毫米。绳子的一头明显是被他咬断的。至于浑身上下臭哄哄的大概是从粪坑之类的地方逃出来的。不消说,这又是那批残忍的小坏蛋们的杰作。赶紧给他洗澡,边洗边检查,没发现他受伤,好极了!从这以后他大概意识到了外面的世界很无奈,于是就很少“下乡”了,需要外出时,多半是跑到与我家一墙之隔的学校操场上撒撒野而已。

由我亲手将他救出来的那次有点曲折,“文革”期间,我所居住的那个城市“武斗”十分激烈。“大联合”后,开始强令禁止武斗。于是当地驻军接受了收缴散落在各个“造反团”手里的枪支弹药的任务。我父母所在的学校进驻了大约一个加强连的解放军。操场上还威风凛凛的摆放着几门大炮,据说学校将被赋予“缴枪站”的使命。军人们很细心的将学校的设备仪器间、实验室、图书馆等等全部封了起来,而只占用了部分教室和宿舍(那时学校已经没几个学生了)。巧得很,图书馆的门窗用砖头砌起来的时候,我家的大黑正在馆里闲逛。这下好,连续几天没见到黑猫回来,我们开始怀疑他又一次被小坏蛋们捉走了。就在他失踪第5天时的半夜,我们大家似乎都听到了他的叫声。可是出去找他却又见不到个影子。就这样隐隐约约的听着他的叫声又过了两天,我们实在忍不住了,家母那时还在“黑帮劳改队”,我们骗哨兵说是要给母亲送东西,获准进入了学校。来来回回找了两个小时,终于判定那叫声来自图书馆。我们围着图书馆转了一圈,居然发现了一个位于高处的还没被堵上的小窗子!我找来了一堆砖,垒起了近一米高。然后跑到解放军叔叔那里借了一把椅子摆在了砖垛上,我站上去踮着脚尖用手里的半块砖头砸碎了玻璃(旁边那两位军人好像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没说)。我对着窗口大声喊着黑猫的名字,就听见馆里面传来一阵猴急的叫声和窜上跳下的动静。经过几次努力,那黑猫居然窜到了三米高的窗台上,对外面打量了几眼就急切的钻了出来,直接跳到我的肩上。等我下来后,黑猫钻到我的怀里一个劲的拱来拱去。负责监督我们的那位年轻的军官在旁边小声的赞叹道:“真没见过这么亲近人的猫!”我们谢过了军人,抱着黑猫回家了———就像是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孩子。黑猫回到家中一口气喝了近半公升的水,尔后狼吞虎咽的吃了两个玉米面窝窝头———真让人担心他会被撑死。这也难怪,饿了一个星期了嘛。那图书馆当年可是管理得极好,根本就没有老鼠……。这厮吃饱喝足后,郑重其事的把小脸儿洗干净,然后立即着手重新建立“共荣圈”:家里的动物,甭管是高级的(譬如我们)还是低级的(譬如兔子),逮谁跟谁蹭痒痒,蹭感情,蹭亲热。最后一直蹭到“灰老太”的身上,结果被人家狠狠的啄了几下脑门儿,这才缩着耳朵退回到自己的“卧室”。懒洋洋的眯着眼睛趴在那里,不一会儿就打起了呼噜。

“灰老太”是一只脾气暴躁的遍体灰色羽毛的老母鸡。两年前我曾被她“教训”过一次。那时候灰老太还算年轻,虽说长得怪模怪样的,但每天一蛋的“业绩”大概让她颇为自豪。我的两个姐姐总时不时的给它整点“小灶”。但突然从某一天开始,她变得很不正常,一副心急火燎,手足无措的样子。韩大婶告诉我们:“灰老太要抱窝了!”我们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她最近换了个地方下蛋,而且下了蛋还都捣鼓些树叶啥的盖起来。噢,原来您要抚育下一代鸟。我大姐在韩大婶的指导下,用旧毛巾、旧棉花、干麦秸等等为灰老太准备了一个“产床”。并帮助灰老太把那些她自以为掩藏的很隐秘的七、八个鸡蛋放到了”产床“里。看上去灰老太对“产院”的“医护条件”十分满意,第二天就跳进“产床”,启动了那漫长的,极其辛苦的育儿程序。据说孵小鸡需要21天,可是灰老太很不走运。差不多一个月过去了(孵小鸭都够了吧?),一点动静都没有。韩大婶又跑来教导我们:大概那鸡蛋不对头,需要“骗骗”灰老太了。于是,我们把摆在灰老太的“产床”前的食物和清水当着她的面,挪到了屋外。等她跑出去进餐时,我们偷偷的将事先准备好的碎鸡蛋壳和从外面买来的七八只小鸡仔放进了“产床”,并拿走了原来的那几枚鸡蛋(事后一检查,那些蛋早就被捂臭了)。灰老太回来一瞧,咦?居然儿女们已经“问世”了,哈哈!那是心花怒放啊!不停的这一通叫唤,足足吼了有二十分钟。后来我们也大概猜到了,她之所以不停地叫唤,那是报喜啊!给谁报喜?她丈夫呗!

灰老太的丈夫是一“匹”脾气更为暴躁的,年轻时也曾威震四方的老公鸡。他有多暴躁呢?不好形容,反正俺家里来了外人,他肯定要上前挑衅,而且还要对客人“施以暴力”。更不用说邻居家养的动物了。在他年轻时,我们大院里的所有公鸡都曾被他一一打败。那时候的他整天趾高气扬的踱来踱去,一副“万物皆备于我”的架势。如今虽说不复当年之勇,却是老而弥辣,依旧热衷于到处展示暴力手段。看到媳妇给他添了几个儿女,他自然也很高兴:从此不再“吃独食”。碰到点什么可吃的,就开始大声的召唤老婆和孩子过来享用。到也其乐融融,一派共享天伦的平和景致。后来韩大婶告诉我:这只公鸡实在太老了,否则原来的那些鸡蛋应该能孵出小鸡而不会变臭。

过了没几天,邻居家白大哥招呼我去粘“知了”,我忙不迭的往外跑,差点绊个跟头。低头一看,鞋带开了。蹲下去系鞋带那功夫,灰老太就恶狠狠的扑过来,对准我的脑壳就是一口!正啄中俺的眉心!吼吼!疼啊!那血当时顺着俺的鼻子就流了下来。俺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给整蒙了!好在父母都是学医出身,家里不缺紫药水和棉签纱布啥的。俺大姐为俺处置了伤口后,竟然还教训俺:“没看见你蹲那地方有两只小鸡正吃食?不啄你啄谁?!”哦,赶情是灰老太认定俺将作出不利于小鸡之举,这才对俺痛下杀手。气死我了!至今俺老风的眉心还有一个细小的疤痕,那就是拜“灰老太”所赐。

后来,灰老太的丈夫死于一场大范围的鸡瘟,灰老太到是挣扎着活了下来。慢慢的她也变老了,除了对大黑不够客气外,似乎也不再打算难为谁了,当然也不再努力生蛋,很平和的安度晚年。再后来我去山区求学,一年后回城却已不见灰老太的踪影。问及她的下落,家人告诉我,说是城市里不准养鸡了,农村的亲戚将她和她的几个“儿女”以及那些兔子们带到了乡下。这消息让俺难受了好长一段时间。

咳!怎么说着说着就说到鸡公鸡婆那边去了?接着说咱家的大黑猫。

从农村上完初一回城后,大黑对俺似乎很不友好,总是用一种狐疑的眼光打量我,好像俺是个侵略者似的。不到饿急了的情况下,一般不会吃我给她的食物。哼哼!忘恩负义的东西!当初若不是俺将你从图书馆救出来,你那一身肥肉喂了虫虫也未可知。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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