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美国养的骡子脾气 -- 大容

一段时间，小小的女儿（快四岁那会儿）对自己的穿着打扮十二分的上心。一件上黑下白天鹅绒质量加纱绸的漂亮dress是她的最爱。第一次穿是她的一个同学朋友过生日，此后，每天上学都要穿，加上她的白裤袜。当时一个人带着她还做研究，比较忙且累，宝贵的早晨时间不愿花在“教育批评指责”上，就任其所为。直到某一天，去幼儿园接她， 一老师笑问，为什么她每天都穿这样的衣服？我解释说女儿如何执拗地选这件衣服，而且告诉我是她的最爱，就是脏了都不让我洗，怕来不及烘干什么的。老师笑笑，她还是个孩子呀。其意估计指，我是妈妈，我负责任吧。是啊，他们喜欢给孩子立规矩，定规则。记得其中一个老师讲一家长抱怨孩子在家不像在幼儿园合作时，那老师一句话：因为你给了孩子很多选择，在这儿，我告诉他们only one choice.

我稍微有点气急不至于败坏。但第二天早晨，女儿再哭闹着要穿她的白的黑的裙子的时候，我硬着心肠忍着怒气说NO。女儿哭得伤心透顶，正好母亲刚来准备参加毕业典礼，母亲对她的外孙女们一向软心肠（想当初对她的女儿，我和妹妹，可不是这样），拿过来要给穿，我硬是抢夺回来。母亲看我女儿上气不接下气地哭，那个伤心劲儿，她自己都快哭了。还劝我，对这种脾气比较执拗的孩子，就得顺着点来。我的做法是，我不准备让她今天穿了，我要拥抱她，安慰她，给她第一百次的做解释。当我试图拥抱女儿，告诉她妈妈多么爱她，正大哭大闹的女儿不允许我碰她，还说，不要妈妈要姥姥....最后总算平静下来，但那天也不能送她到幼儿园了。我知道她哭得太累了，上午会没劲，在那儿没有她休息的空间，老师也不会关照到这么细。好歹，姥姥在这儿。姥姥领着在院子里玩，别人问今天怎么没去上学，她说，因为穿我黑的白的裙子我哭了，今天不去上学了。唉，有点小不害羞的。

到了接近中午，妈妈突然指着窗外说，在美国养的这些孩子都是骡子脾气，看，又一头小“骡子”。窗户外面，一韩国人家的小女儿被父母抱下车后，不知何故，在那儿声嘶力竭地哭闹，妈妈哄，不成，妈妈走开了，爸爸过来哄，更不成，哭得最后都跳脚。是难弄啊，妈妈说这儿的孩子打不得，骂不得。

烦归烦，我还是经常惊讶于女儿的爱美，审美心理。一次，在macys逛，时间长了点，就要到厕所了，来不及上马桶，把裤子尿湿了。我很生气，此前都问了半天要不要去厕所，不去，然后呢？这样。裤子得换，又没防备。我到儿童服装部，给她挑了一件花色的legging，我觉得挺漂亮，想过两天春暖花开，正合适穿。她自知理亏，没说什么，只是穿在身上了，低眉顺眼的指着她的上衣说，妈妈，这两件不match。

有时候，我在试衣间，偶尔穿到一件比较“亮丽”的合体的衣服，我女儿会瞅着镜子的妈妈，说，妈妈，你穿这个很漂亮，像个女女了。（女女：在我们方言里，指年轻，小姑娘样，漂亮）。

孩子大起来了，事情多起来了，不会像很小很小的时候，只要喂饱喝足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