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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何处是归程？

孤雁南飞，长天空留几声寂寥之鸣。

孤寂的苏武再度见到了来访的李陵，老友告诉他一件事：“区脱捕得云中生口，言太守以下吏民皆白服，曰上崩。”苏武闻言大哭吐血，他向南拜祭效忠一生的皇帝达数月之久。伤心的苏武还不知道时事已发生了微妙变化，随着公元前85年狐鹿姑单于的去世，新任的壶衍鞮单于和辅佐汉昭帝刘弗陵的霍光都在思考着该何去何从。

此时汉军已经深入穷追匈奴二十余年，匈奴人伤亡惨重疲敝已极，早已是“孕重惰殰，罢极苦之”。从狐鹿姑开始“自单于以下常有欲和亲计”，这次是真想和平了。因为匈奴高层已经意识到自己失去了大规模入侵汉帝国的能力，而只能对汉边地寻机搞个突袭打完就跑。这样做收获不大，只能作为对汉帝国施加压力的做法。

虽然双方的条件暂时谈不拢，不过恢复邦交的尝试却持续进行下去。霍光和上官桀在刘彻去世后第二年就派遣李陵故人任立政等三人出使匈奴劝老友李陵归汉。狐鹿姑设酒宴招待汉使时李陵和卫律果然都出席。任立政不方便明说就使劲盯着李陵，然后反复用手摸切肉小刀的刀环，又反复握着自己的足部，意思是“足下可还”。后来狐鹿姑令李陵和卫律持牛酒慰劳汉使，两人“皆胡服椎结”以匈奴人服饰面见汉使。任立政大声说：“汉已大赦，中国安乐，主上富于春秋，霍子孟、上官少叔用事。”意思是有主政的霍光和上官桀在，李陵投降匈奴的事情完全可以被赦免不追究。李陵却摸着自己的匈奴发型说：“吾已胡服矣！”后来任立政趁着卫律离席方便的机会直接告诉李陵说霍光和上官桀请你归汉，毋忧富贵。李陵却表示回去容易，但是恐怕又要再遭受到羞辱。话音未落卫律已经进来了，他听到李陵的话就冷笑着说：“李少卿果然是不独居一国的贤者，昔日范蠡遍游天下寻找发达的机会，现在你也要学这样子了！”卫律说完拂袖而去，任立政急切地对李陵说反正事情都泄露了，留在这里也没意思了还是归汉吧！李陵却始终说我不愿再次丢人现眼了……最后任立政只好空手而回。

汉帝国也没有忘记苏武，但是从狐鹿姑到壶衍鞮都表示苏武等人已死。他们不愿意放在匈奴生活多年的汉使归汉，担心泄露了匈奴的底细。而苏武当年的随员常惠却抓住了机会，他说服看守自己的匈奴人员一起去晚见汉使，原原本本地述说了几年来在匈奴的情况。常惠给汉使出主意要他忽悠壶衍鞮一番，于是汉使就跑去对壶衍鞮说：“汉家天子在上林苑中射猎时射得一只大雁，大雁脚上系着帛书上面说苏武等人在北海!”壶衍鞮以为果真如此，只好向汉使道歉并传令释放苏武。此时除了投降和死亡者外，还能归汉的苏武使团成员只有9人了。

李陵得知消息后安排酒筵向苏武祝贺说：“你在匈奴19年终能归汉，此后你的忠贞不渝会在匈奴中扬名，你的不辱使命会在汉廷中昭显荣耀！而我……算了，你是了解我的心的。朋友，我已成异国之人，这一别就是永别了呀！”说完李陵拔剑起舞唱道：

“越过茫茫大漠啊，万里远征，

为皇上带兵啊，奋击匈奴！

深山峡谷被围啊，弓摧刀箭折，

五千壮士牺牲啊，我已是声名扫地。

白发老母惨遭杀戮啊——

虽想报国恩，何处是归程？”

一阕歌罢，李陵已是老泪纵横。他同苏武等人永别，屹立在草原上望着汉使团队伍消失在天的尽头……

李陵在匈奴一共生活了25年，于公元前74年去世。9百余年后，唐王朝远嫁到回鹘汗国和亲的太和公主遭遇到国破家亡的惨剧，是黠戛斯部落的阿热可汗收留了颠簸流离的公主。黠戛斯人自认是流落匈奴的汉将李陵之后，与李氏唐室本为一家人，所以阿热对公主非常尊敬，他派人护送孤苦无依的太和公主归唐，这些有情意的黠戛斯人就是今天吉尔吉斯族的祖先。

写完第二章了，俺是累得老泪纵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