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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厦门,解放日(五) -- 王外马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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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厦门,解放日(五)

鼓浪屿之所以得名“鼓浪”,是因为岛的西南部有些奇形怪状的礁石,涨潮的时候,礁石在海浪拍击下发出“轰轰隆隆”的声音,听起来仿佛敲鼓一样——而1949年10月16日的零点时分,吴思言和他的同伴们就躲在这“会打鼓”的礁石群中。

“西南突出地带”的这片礁石群是31军预定的登陆点,但严格说来,这地方其实并不适合抢滩作战。这里的海滩尽是大石头,船只很难靠岸,而海岸边又横亘着一座石头山(当时叫旗尾山,现改名为英雄山),虽然海拔不高,却因为坡陡路窄显得十分险峻。岛上的守军沿着山体构筑了多层防御工事,路障、铁丝网、堑壕、碉堡甚至炮塔,轻重火力交叉配合,严密地控制着附近的海域。

先前,31军的炮兵群已经对鼓浪屿西侧的敌阵地实施了长达近两个小时的猛烈轰击,打了那么多炮弹,岛上的工事却依然还是好好的——这情形让冲上滩头的步兵们觉得十分郁闷,纷纷埋怨那帮炮兵的水平实在太差(就连叶飞司令也在回忆录中批评说,鼓浪屿战斗中炮兵的命中率不高)。

炮兵的技术或许确实“潮”了点,但鼓浪屿不好打却也是真的。作为历史上的“万国租界”,这地方一直是被当作“受孤立的岛屿”来建设的,最早的防御体系出自德国人的设计,后来英国、法国、美国、日本也陆续参与施工,历经近百年的修修改改,岛上的建筑大多带有军事目的,不仅坚固实用而且与周围地形结合得很好(当地地质是花岗岩,非常结实),小岛的面积虽然不大,可是从太平军到闽军、粤军和日本兵都向这里开过炮,却没有哪支队伍能正儿八经地把它攻陷过。所以你说这地方是“花园”不假、说它是“堡垒”也不错——且不论解放军炮兵的本事如何,仅单凭一通炮弹就想消除攻击的障碍,这主意本来就不大行得通。

摧毁敌人防御的决定性力量是步兵,但步兵打仗也不容易。271团和277团轮番上阵,费了好大的劲也没能成功。

93师277团的集结点在九龙江出海口附近的浮宫一带(当时属海澄县,今属龙海市),那里距鼓浪屿大约十多公里,是第二梯队的出发地。按照指挥部的原定设想,271团所在的海沧湾离战场不过两三公里,半个小时就可以投入战斗,而277团的位置虽然远一点,两小时之内也应该到达,所以炮兵把弹药基数打完之后就收摊转移了,大家都以为还不等对面的硝烟散尽,突击部队就能够冲上岛去解决问题,可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事情并没有事先想象的那么容易。

炮声刚停,271团就在海沧湾里搞乱了套,大船小船挤成一堆,昏天黑地的忙活了一两个小时也没办法动身。而远处的277团却不知道这情况,他们还是按照原定的方案行动,于是乎,计划中的第二梯队就变成了实际上的第一梯队。

注:

现在的许多军史资料都说277团原本就是第一梯队,而且是从“沙坛湾”出发的,这其实是事后自找台阶的说法(与此相似的还有叶飞的“打鼓浪屿是佯攻”之类)——与271团一样,为躲避敌机的轰炸,277团的船队事先也是躲在内河的港湾里的,那地方叫“浮宫湾”。他们启程的时间是49年10月15日的 下午6点30分,这正是预备炮火停息之后的半小时,是计划中271团实施抢滩登陆的时刻——照预定的进度,如果一切顺利的话,277团将在两个小时后抵达第一梯队打开的突破口,正好可以协助先期上岸的271团稳定并扩大战果。

(描了张地图,可惜传不上来……)

但问题是事情的一切都不顺利。277团从浮宫镇出发,出海后转向东行驶,在经过沙坛海面的时候遇到了强劲的顶头风(风向东北东、风力7级)。

“大浪象瀑布一样立在面前,木船一下被抬上山顶、一下被摔进峡谷”。毫无航海经验的船队立刻陷入了灾难,缆绳断裂、桅杆折倒,个头小一点的船只要么被巨浪掀翻、要么就被狂风吹上了岸,就连团长徐援的指挥船也被逼得退进了沙坛湾……

参谋长宋忠贤成了队列中仅存的团级干部,可是由于天色暗、场面乱,当时的他却并不晓得自己已经突然成了“临时指挥官”。其实,277团的电台就在宋参谋长的船上,行进途中,他曾经截听到271团发给上级的报告,“风浪大,前进困难,与先头部队失去联系”,知道兄弟团队也遇到了同样的麻烦,但他自己却总是与师部联系不通(93师此时正在朝厦门方向运动,师部的电台居然是关机的)。而在当时,通讯中断的情况并没有引起大家的重视——解放军基层部队的“独立能力”一向很强,在陆地上可以人自为战、在水里就能以船为战,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宋参谋长在叫不通师部以后也就没有再和其他单位联系,结果是上级部门不清楚277团的位置,277团对战场的情况也不大知道。

夜里10点左右,277团抵达鼓浪屿附近海域,在他们前面不远,另一支解放军船队也正在接近目标,那是担任主攻的271团的1营和3营——从南北两个方向出发的人马居然不约而同地在这里“会师”了。

大战将至,空气变得愈加紧张起来,可此时的海面漆黑一团,前方的鼓浪屿悄无声息。这安静的场景让宋忠贤参谋长觉得十分纳闷:“难道敌人毫无察觉?尽管部队的行动严格注意隐蔽和保密,但我们毕竟是暴露在一无遮拦的海洋里呀……”

此时的宋参谋长并不知道,他面前的那片寂静的海岸刚刚经历过一场惨烈的搏杀,271团1营3连的大部分战士已经捐躯在了鼓浪屿的滩头。

作为抢滩登岛的前锋,1营3连的一百二十六名战士(包括31军《进军报》记者赵耕三等人)和十名船工由“漳荆号”汽船和“黄张锦氏”家的三条虎网运载着朝前线进发。船队中年纪最大的是五十六岁的黄正川(张锦娘的丈夫),年龄最小的是刚满十六岁的新兵高庆淮。

高庆淮是团宣传股彭润津股长的通讯员,10月15日这天是他第一次参加作战、也是他第一次见到海洋。张大娘家的每艘渔船上都乘坐了一个排的士兵,人员、枪支和爆破器材把船舱塞得满满。船队驶出海沧湾后就遇到了逆流,许多人都晕船了,但小高却浑然无事,他始终精神抖擞地前蹦后窜,在颠簸的甲板上为同伴们加油鼓气。

与其他由汽车马达改装的牵引船不同,前卫连的“漳荆号”是由福州闽江船厂制造的一种烧煤气的木质客轮,功率50马力,它原本是专门跑漳州至官溪(今福建省平和县)的内河航线的,如今却成了驰骋海洋的兵舰。那船上坐着前卫连的突击队(是从每个营抽一个班所组成的加强排),客舱顶部架着重机枪,一面崭新的红旗在船头迎风飘扬——这面旗子可有点与众不同。当时的人们是从收音机里听说国旗式样的,只知道红色的旗面上排列着五颗黄色的五星,却不清楚具体的尺寸和比例,所以各单位制造的国旗有的宽有的窄、样子也不大一样。突击队的这面旗帜是用参茸店老板儿媳妇的绸缎被面做成的,一颗大五星摆在旗子的正中间、其他四颗星各占一角(看上去和现在的越南国旗有几分相象),样式虽然有点儿偏差,但其实还算是满好看的,而且这旗子的质地优良,色彩鲜艳、光洁柔韧,风一吹“呼啦啦”地飘逸舒展,让人觉得不把它插到鼓浪屿的山顶上实在是太可惜了。

前卫连就在这面大旗的指引下奋勇前进。晚上9点,船队抵达鼓浪屿,但却在海滩前被障碍网挡住了,那障碍是一排两米来高的木桩,木桩上用铁链拴着空汽油桶,海浪起伏,油桶就带着铁链在水面上飘荡,象绊马索一样羁绊着试图靠岸的航船。突击队员赶紧动手清除那些讨厌的东西,跟在后面的三艘虎网也只好停下来等待,可就在这时,岸上的敌人开火了。

子弹横扫过来,把甲板打得“嘭嘭”作响,炮弹砸向船舷,在海面上激起了冲天的水柱。几分钟下来,前卫连的伤亡惨重,船舱里血肉模糊、一片狼籍,彭润津股长嘶声高喊:“会水的跳海,不会水的划船,大家冲上岸去!”

高庆淮会游泳,但他的小腿被打断了,那穿着崭新“力士鞋”的右脚怪异地歪向一边,完全不听使唤,他只好放弃跳水、抓起了船桨。

这时候枪弹如雨点般的打来,不断有人倒下,就连彭润津股长也阵亡了,甲板上布满弹坑、鲜血流成了河,但活着的人却毫不退缩、继续勇猛地划水向前。船舱里躺着船工黄正川和黄天足,黄老汉已经一动不动了、他的小儿子正在痛苦地挣扎,可船亭中的张锦娘却没有顾得上搀扶亲人,她依然坚守在船舵前、驾驶着航船直冲向海滩。

“用力啊……加把劲啊……划上去呀!!!”

——这竭尽全力的呐喊是高庆淮对那艘英雄船的最后印象,因为片刻之后,他就被一阵剧烈的爆炸掀进了海里,等他再钻出水面的时候,张大娘的那条“虎网”竟已经荡然无存了。

15日夜,前卫连的四条船被炮火击毁在鼓浪屿滩前,“漳荆号”司舵阮茂盛、司机庄国阵亡,黄张氏一家五口全部牺牲。战后,人民政府授予张锦娘(也称“黄张锦氏”或“张水锦”)特等功臣称号,她的丈夫和三个儿子也被追记一等功。

落入水中的高庆淮拼命地朝岸上游去,当他终于爬上滩头的时候才发觉自己只穿着一件背心,裤子掉了,下半身赤条条的一丝不挂。

海滩上的战斗正在继续。机枪“哒哒哒”的响着,前方接连传来炸药包爆破的轰鸣,有个声音在喊:“突破了,突破了,快冲上去!”,随即就有人把预先盛在水壶中的汽油泼撒在地上,点燃火焰为后续部队指引突破的方向。

火光中,高庆淮看见一彪人马急匆匆地跑过自己的身旁,他认出领头的那位是前卫连的旗手徐德俭。大徐手里的绸缎国旗在海水的浸泡下已经湿成了一团,他一边跑着一边抖动旗杆,虽然是在枪林弹雨之中,那动作依然敏捷、神态间依然充满了信心和勇气。这场面让高庆淮感觉到十分欣慰,“好啦好啦,终于突破了……”,精疲力竭的他心里一阵欢喜,随即就四肢瘫软地昏睡了过去。

(徐德俭最终牺牲在旗尾山的山坡上,战后,他被认为是“把红旗插上鼓浪屿”的第一人)

过了没多久,枪炮声忽然停了,四周变得死一般的寂静。

高庆淮疑惑地睁开眼,没有看见迎风招展的红旗,却发现海滩上游荡着许多手持步枪的国民党兵。大吃一惊的他连忙挣扎着想要逃走,可浑身上下却没有一点力气,刚爬了几米就被敌人围住了。一个胡子拉茬的老兵油子用枪筒戳了戳解放军通信员赤裸的身体,戏弄地说:“咦嘿——介(这)儿马蛋子,小疙瘩(小鸡鸡)还嫩生生就跑出来装形(逞威风),神马玩意儿……”

可怜的小高又羞又气,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

鼓浪屿方向的枪炮只响了二十分钟就戛然而止,这情形让271团的战友感觉非常不妙,但此时的他们却又无可奈何——船队驶出海沧湾以后就陷入了乱流,航船进两步、退一步,要不然就在旋涡中瞎转圈,任凭战士们拼命划桨、任凭牵引船把机器开到冒了烟,那笨拙的“长龙”却依然是东倒西歪地扭来扭去,举步唯艰。

9点30分,91师师部来电询问271团的情况,团长王兴芳回复:“风浪大,前进困难,与先头连队失去联系”——这个回答很简单,但再详细的他也说不上来了。四周围一片漆黑,除了呼啸的狂风和扑上船舷的海浪,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照规矩,部队首长在行进途中是不能挤在一起的(否则被敌人一炮打来就连锅端了),所以团长带着几个参谋乘坐指挥船,其他领导都下到了各营各连,这要是在陆地,派个通信员就能够把彼此的情况弄清楚了,可如今却是在海上,除了干瞪眼就没有啥办法。

王兴芳是山东潍县人,曾经当过学徒、矿工,在龙口海港扛过大包,还在渤海湾的轮船上做过水手,28岁那年带着一百多名码头上的兄弟投了八路,从排长一直干到团长。有过这样的经历,他对航海和作战应该非常内行才对,所以团里的战友和师里军里的领导都十分相信他的经验,训练由他负责、作战也由他指挥。可惜从事后的情况来看,王团长不知是当水手的时候没有认真学、还是参军以后把技术搞忘了,反正在渡海的过程中表现得十分业余——海面上遇到乱流,别人没辄他也没辄,夜航期间难以联络,别人没招他也没招,除了不晕船之外还真没显出有什么特别的能耐来——才三公里不到的航程,整个船队却被弄得乱七八糟,还没等到正式开战,这位前敌总指挥就对部队失去了控制。

黑夜中的271团犹如盲人瞎马,各船队只能自行其事。但就在王兴芳团长向师部报告“前进困难”的时候,一营一连却已经渐渐接近了鼓浪屿。

五班长颜仲庆乘坐的是“六舱雀船”。这种船通常也称为“米谷舟”,是在江河中运送粮食的货船,船只大小不等,从三舱到八舱(有几个舱就能装多少吨货),它的舱室有点象是现在的集装箱——顶蓬是固定的、各舱之间用隔板分开——这样在运货的时候既可以防雨也能够避免谷物混杂,但用来载人就显得憋屈了。几十位战士坐在这黑咕隆冬的闷盒子里,被浪涛颠簸得七荤八素,一个个吐得眼直口歪、筋疲力竭。

“白天吃的红烧肉、大米饭全吐了出来,那滋味别提多难受了。大家都抢着去摇橹,因为可以出舱透透气,抢不上的就只有继续晃悠,一心盼着快点离船上岸”

但颜仲庆得到的离船信号却是由敌人发出的。

“枪炮声突然就响了,我一下子蹦起来,头不晕了也不吐了,船舱里的人都往外爬(“雀船”的侧面被油蓬围着,只有前后两个出口),爬出去一看,前面的船已经翻了,曳光弹一串接着一串,红红黄黄的,打得水面透亮。那时候什么也没想,就知道要赶紧登陆,觉得离岸不太远,一迈腿就下到水里去了”

虽然离岸不远,但水还是挺深的。好在战士们事先都用毛竹筒子制作了一个三角架,不但可以作为救生器材,还能趴在上面打枪(书上这么说的)。

“屁话,能抓稳就不错,还打什么枪。那玩意稍不留神就翻了,一翻就反扣在人身上,喝几口水是小事,弄不好再翻不回来就淹死了……当然有淹死的,也有的游了一会游不动又爬回船上去了。那时候正退潮,不好游,蹦达了半天还在原地方,给人家当靶子打,眼瞅着离岸只有四五十米,可就是上不去,感觉真着急”。

就在这危急的时刻,原本处于船队末尾的一连三排八班却突然驾船冲了上来。船工跳水逃生了,战士就自己掌舵,一挺机枪在前面开道,其他人则奋力摇橹划桨。这“孤军冒进”的雀船立刻引来了敌军的密集火力,小船的顶棚很快被掀飞了、船帮被打漏了,还没来得及冲上滩头就被弹雨撕扯得四分五裂……颜仲庆没看见有谁能从船舱里跳出来,但却清楚地听到火光中传出了八班长丛华滋的呼喊:“冲啊!剩下一个人也要打上鼓浪屿”

八班是271团的尖刀,48年的兖州战役,是这个平均年龄不到十八岁的战斗集体率先突破了敌人的防御, 49年的济南战役,又是他们第一个踏破了西南角城墙,他们的“青年战斗模范班”的荣誉称号比“济南第二团”还要来得早一些。这八班更是一营一连的宝贝,首任班长于连沂是现任的一营教导员,兖州战役时的班长高克藻是现任的一连长,而一连的三个排长也都曾经是八班的班长。厦鼓战役前,为保护八班这面光荣的旗帜,团营连各级领导曾经多次拒绝了他们加入突击队、“争当渡海第一船”的申请,而现在,眼看着战功卓著的“青年战斗模范班”居然瞬间就全体阵亡在自己的面前,一连的干部战士都禁不住发出了悲愤的怒吼:“冲啊!打上鼓浪屿,为烈士们报仇!”

残存的木船冲向了海滩,漂浮在水中的士兵也奋力向前游去。

“我那时候还不会游泳,就是抱着竹筒子猛劲蹬腿,蹬不动了再试试水,发现已经能踩到底了……重武器都丢了,只有两挺轻机枪上了岸……那也得打,敌情就是命令,哪里有敌人就朝哪里冲”

越过海滩上的乱礁,颜仲庆们冲向了旗尾山,山坡上满是坚硬的花岗石,狭窄的道路被海风舔弄得湿滑不堪。沿途的路障已经被先头部队打开了,残破的工事前散落着国民党军的装备,还倒卧着许多解放军的遗体,一连的队伍就沿着这同伴牺牲过的路径继续前进,枪林弹雨中,又有不少战士陆续倒在了前卫连战友的身旁。

山腰处横亘着一道铁丝网——“炸了它!”——炸药包甩过去,却因为引线受潮没有炸响,颜仲庆随即冲到跟前、准备用手榴弹引爆,可一不留神、身体碰到了铁丝,整个人立刻就被弹飞了好远——那是高压电网!

“半边身子都灰了,三根指头被烧得沾在一起,一条焦黑的印子从左手臂连到左腿,脑袋里晕乎乎的,呕吐……当时不知道是灼伤,都以为是中了‘电毒’,吓得要命,比子弹打中了还害怕”

因为担心“电毒传染”,战友们只好把颜仲庆用绳子捆着往下拖,山道上的石头硬绑绑的,撞得他鼻青脸肿。来到海滩歇息一会,发现连长高克藻也同样被人拽下山来,他也中了“电毒”……

这时候,后续船队接连冲上滩头。颜仲庆看见教导员于连沂带着二连出现在岸边,看见副团长田军在一群侦察兵的簇拥下走出船舱,看见三营的人马登陆了……

“当时不清楚来了多少人,但看见团领导都上了岸,心里就觉得挺踏实的”

颜仲庆和其他伤员被送上了返航的渔船——突击队拼死解除了海滩前的封锁链、一营一连又奋勇破坏了山坡上的电网,先头连队以重大伤亡的代价打开了前进的通道,后面的任务就交给大部队完成了。

撤离战场的时候,颜仲庆对胜利充满了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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