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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清明节——写给我爷爷 -- 范适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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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清明节——写给我爷爷

小楼一夜听雨;推窗一地梨花。

今天是清明节了,我想到了爷爷。

迄今为止,我感到最不公平的一件事就是我爷爷在临终前看到了我——他的孙子,看到了我们老范家的希望。而我,还是襁褓中的婴儿,却无从记忆到爷爷哪怕是只言片语的教诲甚至他的一抹微笑。

人生的风云际会,靠的是缘分,我和爷爷的缘分,对他,有无穷的想象;对我,也是无穷的想象。真是无奈中的有趣呀!

认识爷爷的地方很狭窄,我记事的时候,正是“文革”风起云涌之际,大人们忌讳谈论爷爷,在“旧官僚”的一顶“帽子”被派生出诸如“资本家”,“反革命”的年代,有理说不清呀!

其实现在看来,爷爷是“旧官僚”不假,当过国民政府财政部的大官,可“资本家”却无从谈起,我们家传统,从骨子里自认为是书香门第,对经商之流,是相当抵触的,当然,那是过去。而“反革命”就更加无从谈起,爷爷参加过北伐,算起来是老“革命”呢。可那个年代的周遭,只要你家里有问题,不管是历史还是现行,最高的帽子,不同的帽子都会无条件的给你带上,你不在世了,家人继承。

我童年对爷爷的认识,可想而知。

即便家人或邻居,在爷爷因脑淤血去世后的日子,对爷爷的评价也大多是负面的。

诸如爷爷的“生活作风”,他一生有两房太太,前者死于北京,是病死的;续弦,我的亲奶奶,死于抗日“跑反”途中,那年我父亲才8岁;以后,一直鳏居。

再诸如,爷爷对生活品质的一丝不苟,爷爷出门总是架着眼镜,王袍马褂的,有点清高自傲,有点气宇不凡,被别人戳脊梁骨:这个老头子,解放前享福,解放后还享福。家里人知道,爷爷解放后没了收入,靠典当东西维持生计,靠姑妈寄工资活命。他的大儿子,解放前夕去了香港,再无音讯,他指靠谁呢?我爸爸那时还在读书。

还诸如爷爷的脾气,爷爷是湖南人,脾气大,得罪过不少人,包括一些在当时来说是绝对不能得罪的人。听说派出所所长到我们家来,要爷爷每周到派出所检讨思想,爷爷听了来气,和所长“扛”上了,所长说爷爷是老反革命,爷爷拍了桌子,说我革命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这样的脾气,在那个年代,不吃亏才怪。

不过,我认识爷爷的另一条途径是我的家,老屋。尽管老屋被蚕食的我们只能居于一隅,但翻爷爷留下的老东西是我童年的乐趣。爸妈批人或被人批去了,家是我的天下。我在爷爷留下的毛笔丛中嬉戏,拿现在看也许价值连城的文房四宝当玩具。还翻出奶奶去世后遗下的首饰,贵金属化妆盒等等。我现在对很多奢侈品见怪不怪大手大脚也许就是那时留下的病根。

对爷爷真正的赞许来自老屋拆迁的时候。房管局的一个老办事员,拿着爷爷填写老屋地契的黄纸,由衷的对爸爸说:你老子,真是一手好翰林呀!

我知道,爷爷的为官,靠的是他的才气,他是当年被国民党元老谭延凯看中的,他自己一辈子都是无党派人士。

爷爷的闲章也许代表着他的情趣,他以“竹师”为名,老年更是以“山人”“居士”等自居,中国老派文人的倔,雅,酸,臭,好像爷爷都能轮上一些。

我心目中,爷爷是骄傲。他在我知道的我们家的亲属中,写的最好的字,做过最大的官。即便说他的不是,咀嚼下来也是滋味悠长。我想,我没有记忆的爷爷,在我骨子里,一定有他的遗传基因,我的情趣性情也一定透着他的烙印,只是能够见证的人,不知道还能看出来否。

爷爷的墓在南京南郊的功德园,去年清明我领着家人去看来着,献了花,留了影。那天天气很好,看墓碑上字迹有点模糊了,下次去要带点红漆涂一涂。

孔子曰:慎终追远,民德归厚矣。我想,中国人在清明这一天都会和先祖对话的。我们就想着圣贤的话,“民德归厚”,做个厚道人吧。

人人都厚道,世界就大同了!

http://blog.sina.com.cn/s/blog_4dd36fa70100ct97.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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