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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血洒兴安万重山—抗联11军军长祁致中被杀真相考证

[SIZE=3]血洒兴安万重山

   ——抗联第十一军军长祁致中被杀真相考证[/SIZE]

祁致中是东北抗日联军第十一军的创始人和领导人。是第十一军一面光辉的旗帜。他带领6个结拜兄弟起义举事,不断发展壮大为上千人的抗联第十一军。他精明强干,勇猛善战,率领部队同强大的日伪军浴血奋战,为东北人民的抗日斗争,做出了不可磨灭的突出贡献。他用开拓的眼光创立了抗联部队中唯一的七星砬子兵工厂,给抗日联军各部队以重要支援。他有着远大的革命理想,立志追随共产党,坚定不移,奋斗不止。他能够很好地团结同志,关心和爱护群众,军纪严明,秋毫不犯。他能够正视自己的不足,勇于上进。他英年不幸,没有壮烈牺牲在弹雨横飞的抗日疆场上,却无端地倒在自己人的枪口下,实在令人痛惜和悲愤。

  多年以来,关于祁致中被错误处死的详情、真相,由于某种原因一直讳莫如深。笔者梳理史料,多方钩沉,力图还原历史真实。但由于掌握资料有限,谬误不足之处希谅。

  一、祁致中其人

  祁致中,原名祁宝堂,号明山。他抗日思想坚定,作战勇猛,人称“祁老虎”。是东北抗日联合军独立师和东北抗日联军第11军创始人和领导人。

  1913年祁致中生于山东曹县常乐集乡祁庄。1931年到黑龙江省桦川县驼腰子金矿(今属桦南县)当工人。1933年2月,金矿被日军侵占。祁致中联络工人集资购枪,准备武装抗日。6月下旬,带领韩忠礼(后改名韩立中)、张仲祥、尤成禄、吕景芳、赵喜儒、孙继武6人,乘吃饭之机,开枪打死7名日兵,夺取轻机枪1挺,步枪6支,手枪2支,子弹700多发。动员20余名工人参加队伍,暴动成功。在大梨树沟十二马架子屯宣布成立东北山林义勇军,也称“明山队”。祁致中被推举为首领,这就是日后抗日联军第十一军的前身。随后他率部在桦川杨马家店伏击日军汽车队,消灭日军12人,毁汽车7辆,缴获大批军用物资,转战于桦南县的榆树泡、驼腰子、梨树沟、马场甸子等地。1934年3月率部参加依兰县土龙山农民暴动,任民众救国军暂编混成第1旅旅长,参与指挥九里六屯、驼腰子等战斗。期间经杨德金、白云龙介绍加入中共共产党,后组织关系丢失。1935年1月下旬,在柳树河子截击日伪开往佳木斯的所谓国际运输公司的长途汽车,造成很大的声势和影响。2月,在方正县窝里村巧遇东北人民革命军第3军,在赵尚志、冯仲云的帮助下。祁致中深受教育和启发,并接受冯仲云的建议,改名“致中”,意为致力于中华民族解放事业。随后,他率队参加攻打方正县城、延寿县兴隆镇、大、小罗勒密、半截河、新开道、老五团局所、楼山局所、依兰县三道通伪警署等战斗。同年冬率部至汤原县,参加三甲北宋家大院县委党训班学习。年末由夏云杰介绍,被正式批准加入中国共产党。1936年4月,在伊春抗联政治军事学校第一期学习。1936年5月20日,在依兰县二道沟子,明山队被正式编入东北抗日联合军独立师。祁致中任师长,率部以依兰、桦川为中心,与日伪军进行了多次英勇战斗,有力地打击了敌人。1936年秋,祁致中参与领导抗日军民在桦川、集贤间的七星砬子沟里建立后方根据地,成立修械所、被服厂、军政学校等。不久,又建立了抗日联军七星砬子兵工厂,为部队修理武器和制造枪弹,对支援各军作战起到了一定的作用。1937年10月,独立师被改编为东北抗日联军第十一军,下辖一个师三个旅,全军1500余人。祁致中任军长,率部在富锦、宝清、桦川等地和同江县开展游击战斗。1937年12月末,祁致中去苏联请求支援,与赵尚志、戴鸿宾等一起被苏方错误关押了一年半。1939年6月27日回国,任东北抗日联军总司令部副官长,7月2日,在攻打嘉荫县乌拉嘎金矿后被错误处死,时年26岁。

  二、祁致中入苏及在苏联时的一些情况

  1937年夏,七星砬子兵工厂炸药短缺,亟需供给。祁致中得知抗联第七军一师师长李学福与苏联方面有联系,便通过李学福写出介绍信,决定亲赴苏联求援。11月下旬,祁致中带领军部和七团到同江县、抚远县境内活动,12月末,祁致中在抚远县海清渔场附近越境入苏。约定三个月后回归。军部暂由副官长薛华负责。但因苏联内部人事重大变化,双方发生误会,入境后苏联人不予承认,反将他扣留,并和随后越境入苏的赵尚志和戴鸿宾关押在同一狱室里,进行长期审查,直至1939年5月,长达一年半之久。

  在伯力远东军区内务部禁闭室关押期间,祁致中与赵尚志、戴鸿宾共居一室。三人除了不断向苏方申诉要求释放外,它们之间更多的是谈论东北抗日游击战争中的路线、策略等问题,其中包括“三军和独立师关系和独立师的发展,独立师对省委的关系和总部的领导问题。”另外也涉及到对中共北满临时省委和吉东省委一些主要领导人的看法。对这些问题,祁致中与赵尚志的观点不一致,存在分歧,双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关系不算融洽。

  赵尚志作为一个有着十几年党龄的领导干部,没有用发展的思维眼光捕捉到祁致中政治上的成熟与进步,把他作为一名年轻党员来进行关爱和教育,发挥他的特长、为我所用。反而是固守偏见,经常持以蔑视的态度羞辱他,动不动就指责祁致中是胡子土匪,指斥他以往的行为完全是胡子行为,说他“挂着反日招牌,为自荣耀和发财”。甚至在一次争辩中,说自己是“东北党代表,我以党代表的资格,开除你(指祁致中)的党籍”。虽然经过戴鸿宾从中劝说,最终没有开除祁致中的党籍,但仍然“叫致中同志写恢(悔)过书”,并“提出在党的纪律一定要处罚,规定一个时期留党查看”。这个情况只能说明赵尚志这时个人英雄主义的情绪已发挥到了极限,他非要把祁致中压服不可,完全不是一个共产党高级干部应有的作风。

此时的祁致中“对共产事业是相当信仰的,在政治上相当进步”,他“读了我们的很多的文件”,已经能够将所学的经典理论,结合自身的革命实践来思考问题,有了对东北抗日游击战争的一些独立思索。在此期间他也提出过一些偏狭幼稚的观点,诸如“胡子的游击战术也能赶上共产党的游击战术”等,在他的身上“某种时期,还有部分的土匪思想反应(映)”,但总的来说,“过苏联后的致中与东北的致中各方面大不相同,有了很多的进步。可能做民族革命战争中的民族英雄”,这是当时唯一与它们共居一室的戴鸿宾,在1940年2月22日向北满省委的说明材料里明确提到的,对此我们不应该忽视。

  关于十一军与三军的关系争论问题,赵尚志“认为独立师的发展,没有赵尚志正确领导,决不会得到发展的”,过多地是夸大三军对十一军发展壮大的影响,片面强调其本人在十一军发展中的个人魅力。而祁致中则要相对实事求是一些,“致中同志认为不是那样,故(固)然三军在政治上和行动上,独立师有了好的影响,对独立师有部分的帮助,不是独立师发展完全依靠三军。”而且指出“三军在尚志直接领导之下,并不是发展怎么样不得了的程度。”,虽然在理论素养上,赵尚志要强于祁致中,他们争论的结果最终往往也是祁致中“勉强表面上接受他的意见”,但却“不是真正的从心里愿意接受他的意见”。因而两人之间由于看法不同、性格不合所产生的积怨,随着时间的推移越积越深,这种不和谐的关系为今后两人的悲剧命运埋下了不幸的伏笔。

  纵观祁致中一生所受到的党的教育,主要有七次。一是1934年4月,祁致中在谢文东的民众救国军担任一旅旅长时,与佳木斯地下党派驻到谢部的杨德金、白云龙有所联系接触。虽然两人将祁致中介绍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但两人的工作重心无疑是在谢文东这里。祁致中与谢文东政见不合,坚持在桦川一带开展抗日斗争,谢文东则意图东撤接近苏联,两人最终分道扬镳。随着谢文东部的东撤,杨、白两人随军转移,祁致中的组织关系也不久丢失。由于时间短暂,祁致中没有受到更多的党的教育,这一次仅仅是祁致中对党的认识的萌芽。二是1935年2月上旬,在方正县窝里屯巧遇东北人民革命军第三军,赵尚志和冯仲云向他讲述了中国共产党的抗日主张和反日统一战线政策,冯仲云与他促膝交谈,给了他很多政治宣传品,并派人教唱革命歌曲。与三军的亲身接触使祁致中耳目一新,受到启发和教育,坚定了他跟党走的信念。但由于三军的领导未能抓住机会,及时派出政工人员,团结祁致中部,加上祁致中个人英雄主义观点较强,与三军、谢文东部、李华堂部发生矛盾,产生疑惑。最终祁致中离开三军,单独活动。三是1935年2月17日,祁致中在方正县大罗勒密附近的花公鸡地方活动时,截住一辆由哈尔滨开往佳木斯的长途汽车。车上一位旅客的打扮引起了队员的怀疑,被认为是汉奸特务。祁致中亲自审问,得知该人是由哈尔滨参加完省委学习班的汤原县委委员老柳(后任汤原县委书记),老柳热情地向他讲述了抗日救国的道理,鼓励他跟着共产党走。这给祁致中留下了深刻印象,为他后来亲自前往汤原县寻找党组织打下了很好的基础。四是中共汤原县委对祁致中的帮助。1935年封冻后,祁致中带队从桦川县敖其屯(今属佳木斯市)附近的猴石山越过松花江,到汤原县三甲屯尹家大院寻找党组织,受到县委委员刘忠民的接待。并与汤原反日游击总队政委夏云杰见面,经受住了考验。随后参加了县委在三甲北宋家大院举办的党训班。祁致中在此学习半个月,学习了党的基本知识,提高了政治觉悟。年末,经夏云杰介绍,汤原县委正式批准祁致中为中共党员。同时派金正国、李学忠、杨子歧三名党员干部到祁致中部开展政治工作。由于形势需要,祁致中受命到松花江南活动。临行前,汤原县委给勃利县委写了介绍信,请他们帮助祁致中部发展党的组织。五是1936年中共勃利县委对祁致中部的帮助,1936年3月,祁致中亲自前往勃利找组织领导他,“自此以后,祁致中在我党新路线的领导之下得到了三区民众的热烈同情和帮助,进行大批募捐,而信仰也日高千丈”。(东北地区革命历史文件汇集甲50,第207-208页,《关于祁致中联军独立师成立的经过》)5月20日,勃利县委在“吉特及中央驻满代表直接指示之下”,将祁致中部改编为东北抗日联军独立师。勃利县团委书记富振声担任独立师政治部主任。六是1936年4月祁致中到伊春政治军事学校第一期学习。在此学习三个月,受到了党的系统教育,提高了自身的政治理论水平和军事指挥水平。七是北满联军总政治部主任张寿籛(即李兆麟)对祁致中的党性教育。1937年4月,张寿籛亲赴独立师,与祁致中进行了长达10天的个别谈话,共同研究解决部队建设任务。消除了祁致中的疑念,向他详细讲解了中国共产党的政治主张和抗日救国的道理。教育他怎样建设抗日革命武装并给予具体指导。在李兆麟的帮助教育下,祁致中采取有力措施纯洁队伍,加强部队内党的建设和思想政治工作,本人和部队的政治素质都有极大提高,通过这次整顿,祁致中部完成了从民众抗日武装到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人民军队的转变。

  实事求是地说,对祁致中及所部帮助教育较大的还是汤原县委和勃利县委,不但让祁致中参加党训班,提高政治觉悟,最终加入党组织。而且派驻政工人员,协助祁致中整顿部队内部,加强了党的领导和思想政治工作,提高了队伍的纯洁性,增强了部队的战斗力。祁致中部也最终发展成了上千人的抗联第十一军。

  三、祁致中回国后被错误处死经过

  1939年5月,苏联远东军以“误会”为由,将三人释放。并应赵尚志请求,在短期内组织武装在苏滞留的抗联人员,成立一支110人左右的北满抗联总司令部教导队,准备回国继续开展抗日游击战争。

  6月下旬,这支队伍由苏联伯力乘火车抵达比罗比詹后,行军三日来到苏联村庄拉宾。一位送行的苏联中校军官向队员们宣布赵尚志为东北抗日联军总司令。赵尚志又任命了其他干部:戴鸿宾为总司令部参谋长兼大教导队总队长、于保合为组织科长、祁致中为副官长、刘凤阳为中队长。司令部教导队在回国行军途中还建立了党支部,赵尚志任支部书记,李在德(女)任支部副书记。成员有戴鸿宾、于保合、陈雷(后任命为为宣传科长)、韩相根、刘凤阳。

6月27日夜里,部队在苏军掩护下乘坐炮艇,从拉宾出发,在黑龙江中顺水行驶约8公里,没有遇敌,在佛山县(今黑龙江省嘉荫县)观音山南侧马连站附近(今马连村与马连林场之间)靠岸。队伍连夜朝西南方向行军,经十里小河进入卫东沟,再沿柳树河西行,经现在的柳树河林场、葡萄沟口地达乌拉嘎河边。28日沿河西进,经现在的乌拉嘎镇政府驻地团结沟、立志村、胜利村、金星村、金水村到土篮子沟。在土篮子沟沟口处,伏击并俘获十几名运送钻机的矿警,并得知:向西20余公里的乌拉嘎(北沟)金矿,只有40多人的守备兵力。其中,20多名矿警守西门,东门住有10几个日本人,多是携枪的采金技术人员,有一台电台由2个日本人使用。赵尚志见敌人守备不强,立即召开干部会,决定攻打乌拉嘎(北沟)金矿并做了战斗部署,部队隐蔽行军,天黑前到达乌拉嘎金矿。戴鸿宾带领两个中队攻打西门,赵尚志、祁致中带领一个中队攻打东门。战斗很激烈,只用十多分钟就结束战斗。清理战场时发现,东门的日本人全部被消灭,西门的矿警除四、五人被击毙外,其余全部被俘。缴获长短枪40多支,无线电台一部,面粉1000多袋和大量沙金。

  6月29日,抗联部队召集矿工在孙家大柜院里召开祝捷会。会上,赵尚志发表了演说,于保合、陈雷向矿工宣传抗日救国道理,动员矿工参加抗日联军和为抗联背粮。当场有20多名矿工和被俘矿警参加了抗联,100余名矿工为部队背粮入山,队伍扩大到150余人。

  6月30日,抗联部队召集模范战士会议,庆祝军事胜利。戴鸿宾回忆说,“尚志同志站总司令的智(资)格,召集模范战士会议,庆祝军事胜利,叫模范战士随意发表意见,讨论胜利中缺点和优点。致中同志想发表意见,尚志同志对他回答,这个会场没有你说话的必要。同时又说你对这军事行动有罪,当场下令解(除)致中同志的武装。”我们在此没有看到赵尚志对祁致中所犯罪行的具体说明和解除其武装的理由。

  7月2日,赵尚志提议召集了党支部会议,商讨对祁致中的处理。全体支部委员参加了这次会议,有党支部副书记李在德(朝鲜族)、委员于保合(满族)、刘凤阳、韩相根(机枪射手,朝鲜族)、戴鸿宾、陈雷,合计六个人,赵尚志当时未参加,怕自己在场影响其他人发言,便自动到司令部火堆等候。李在德首先通报了党员汇报祁致中开小会,散布对赵尚志的不满情绪等情况,征询大家意见。大家认为祁致中有三种可能:一是他可能带其部下逃跑;二是可能杀害赵尚志;三是经过教育不跑,但第三种可能性较小。总之,他很危险。在如何处理祁致中的问题上,会上出现了两种意见。戴鸿宾首先发言,认为祁致中不听指挥,抗拒执行命令,散布对赵尚志不满的言论,并有可能联络部下,先行下手,毁灭队伍。按照战时违抗军令者处死的军法,理应处死。但也感到依据不足,难下决心。这种看法也为大多数人认可。党支部副书记李在德认为,祁致中身为军长,处理不慎,会引起不良影响。建议送往苏联接受教育。但遭到多数同志反对,提出来现在正处于敌人的围追之中,又没有后方,无力将他送往苏联进行反省审查,同时考虑到祁致中愿意去苏联的可能性不大,路上出现问题如何解决。这一提议最终搁浅。会议最后没有定论,而是由于保合将两种意见汇报给由赵尚志,由他定夺。赵尚志同意戴洪宾等人的意见,认为祁致中反复无常,拒绝执行命令,搞阴谋活动,必须对他采取果断措施。这样,支委会一致通过处决祁致中,开除其党籍。作出决定之后,下午向全体队员宣布,随即执行。

  祁致中在知道自己要被处死之前,曾要求让他吃一粒子弹,以便痛痛快快地死去。但赵尚志没有给他明确的答复。执行死刑的几个人由中队长刘凤阳带领,把祁致中先绑在一棵树上,而后用刺刀挑死。时年26岁的祁致中重新踏上祖国仅仅五天,就英年不幸,血洒兴安岭,走完了他的一生。

  四、乌拉嘎金矿战斗战情细节辨析

  攻打乌拉嘎金矿战斗尽管取得很大的战绩。但在战斗中却发生了一些不和谐的因素,令祁致中和赵尚志本不和谐的关系更加恶化,并直接导致祁致中在7月2日,被赵尚志以“拒绝执行命令”的“罪名”,错误处死。这一事件的发生,对赵尚志以后的活动,乃至对赵尚志本身的境遇都产生了极大的影响。所以对这次战斗中的细节,我们十分有必要进行辨析。

在陈雷、于保合、李在德这三位当事人的回忆录中都提到,戴鸿宾首先发起进攻,被分配接应的祁致中却迟迟按兵不动,赵尚志令传令兵传达进攻的命令后,祁致中认为让他率队冲锋是让他送死,仍然拒绝执行。赵尚志只得亲自指挥部队进攻,迅速结束战斗。三人的回忆录共同证明了两点。一是戴鸿宾首先攻打乌拉嘎金矿,揭开战斗序幕。二是祁致中拒不执行进攻命令,并认为是让他送死。

  这三人当时都在军部里,这在三人的回忆录里可以找到记录。于保合在回忆录提到,“黄昏时,当我随司令部越走越离乌拉嘎金矿近的时候听到了枪声,知道戴鸿宾他们已经打响了”。李在德在回忆录里回忆,战斗打响后,戴鸿宾按时进攻,占领了金矿西院。但祁致中在东路的队伍却迟迟按兵不动。我当时在军部,听到赵尚志大声命令:“东边队伍快攻上去!”但还是没有动。再后来,亲自带领队伍冲破防线。陈雷的回忆录中也指出,他当时随司令部殿后。通过三人回忆录中的描述,我们可以清楚地知道,这三人当时都没有在祁致中或戴鸿宾身边,对于军部外发生的事情应该不会比戴鸿宾或祁致中知道的更清楚。三人的回忆录也都是在事隔几十年后回忆撰写的,是否记得准确和客观公正,不便妄言。笔者认为,史实的探究求证最终还是要以事实为依据。鉴于此,主要当事人戴鸿宾对这次战斗经过的回忆材料,应该比较重要,不能忽视。

  在事隔半年后的1940年2月22日,戴鸿宾向北满省委的报告材料里明确提到,打乌拉嘎战役在“午后黄昏时期准备军事行动,致中同志冒险队的先锋,在前防(方)领导缴械,已经解决敌人的第一堡垒,得到完全胜利。在这当中致中同志说过去三军司令部少年连队员尚久兴同志打致中同志二匣子并没命中,打到衣服上啦。致中同志当时发生一个错误,他向尚志同志交枪,尚志同志当时给他一个污骂,我步(部)置队到上边解决了第二个堡垒。”这里说明了两个问题。一是祁致中在攻打乌拉嘎金矿战斗中是担任“冒险队的先锋”,并已经率先带队解决敌人的第一堡垒。并没有拒不听从指挥,按兵不动。二是内部有人另有所图,向祁致中开枪,幸未致命。由于找不到尚久兴的材料,对于他究竟是出自何种原因向祁致中开枪,是由于个人恩怨,还是另有其人在幕后指使,我们不得而知。但是发生枪击事件,以及其后祁致中向赵尚志交枪,受到赵尚志“污骂”。这一系列行为的出现,也许可以为我们找到祁致中为何不继续参加战斗的答案。值得注意的是,戴鸿宾亲自说明,自己是在祁致中“解决第一堡垒、得到完全胜利”后,才带领部队解决了第二个堡垒。作为这次战斗的指挥者和亲历者,而且又是在事隔半年之后写的报告。可信度应该是非常高的。我们更应看到,在陈雷、李在德、于保合的回忆录中都提到,戴鸿宾是坚决主张杀掉祁致中的。在党支部会议上,也是首先明确表态,力主杀祁致中的。他在明知道事情真相的情况下,还力主杀掉祁致中,我想更多的还是有“明哲保身”的考虑。试想,如果他在给北满身委的报告材料里,能够体现出祁致中拒不听从命令,而与于保合等三人保持口径一致,岂不是对自己积极主张处死祁致中十分有利吗?这也正好反证了戴鸿宾报告材料的真实性。也许这更接近历史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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