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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过去了”的感觉 -- 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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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过去了”的感觉

“过去了”的意思是没有知觉了,如同睡着了,挂了,翘翘了,老家的人通常说是:“过去了”!

“过去了”是什么感觉?至少我不知道,看书上描写大抵为“两眼一黑”然后就是倒下之类的,但没有什么体会,曾从很明亮的地方一下子走进黑暗的走廊也会有“两眼一黑”,但这应该不是“过去了” 的感觉吧?生命里也有过那么一两次昏厥的经历,但似乎还是有些微的感觉,至少还是有那么一丁点的意识,和书上写的“两眼一黑”有很大的区别。

这次回国身体原因做了一小手术,才知道有个机会可以体会“过去了”的感觉---全麻。

医生说手术不大但需要全麻,其实那个时候也没有多想什么全麻半麻的,心思只有一个:找个好大夫好好手术!

开始做检查的医院里有比较熟需的人,说这家医院这个科不行,没有好大夫,去五医院吧。可五医院俺们不认识人,心里有点慌---因为听说现在的医院假如没有关系就会怎么怎么!这边医院的热心护士就帮找了五医院的一个护士,不是所要去的科室的护士但人家答应“关照”,然后这边医院以前认识的护士长又打电话来说已经给五医院的护士长打过电话了,也说会“关照”的,心安不少,好歹“哦上面有人”了!

入院前同学们说吃顿饭吧,虽然没什么心情可架不住大家有心情,那就吃吧。没想到饭局上遇见到一个同学(后得知是同学特别约来的),人家现在是五医院院长助理!这下真的“哦上面有人”了!助理同学一点也不含糊,饭局上就打电话联系安排好了,主刀医生、入院时间通通搞定!

入院前一天,传来好消息:换医生了!这次找的是一位专家、五医院副院长。

感谢朋友们!感谢同学们!

LG不在身边,那么远的,告诉他意义不大,就瞒着吧;老妈在身边,可年纪大了,就自己勇敢一点吧;弟弟一家子工作忙、学习忙的,尽量少打搅吧。想清楚后就收起撒娇的心情安慰老妈:你不用担心,没有什么的,一下就好了。本想连手术前的签字都自己干了,免得老太太担心,也免得老太太带着眼镜一条条看,最后很可能和医院来点麻烦,可后来医院说,自己签不行,得家属签,没辙,只好在家给老太太做耐心细致的思想工作,目的:什么都别看,写上自己的名字就得!

入院、例行检查(又做一遍)等等一大套手续做完,就等第二天手术了。

小花絮:因为不懂“关照”的确切意思,结果,被三位好心人安排了三台手术,都是我一个人的,搞的我很不好意思,再三再四地给科室住院部的医生护士们道歉。

特别要说明的是术前签字还是我自己签的,签字的时候医生看老太太一头白发,犹豫了两秒钟就把文件放到我面前了。弄得老太太巨郁闷,说自己没用了,连字也不让签了!

手术是早上的第一台,通知让早上7:50自己去手术室。手术室在7楼,我们---我、我妈、还有一个特别来陪伴老太太的我的好朋友一起乘电梯上去。7楼电梯间的走廊里有很多的人,穿着病号服的都是预备要做手术的,旁边的当然是家属了。被叫到名字然后我故作潇洒地向妈妈和朋友挥挥手:BYE!I’m OK! 我一会就出来!

手术室的一间大房间里,我们8个第一台手术的病人被安排坐在一起作短暂的等待。大家都特别的紧张,共同表现出来的是不停地、高声地争着说话。我身边一位大姐一直在发抖,还伸出手给我看,说“看我的血管都鼓起来了,我血压高了我血压高了!” 我只好拿起她的手边帮她轻轻按摩边安慰她,大家都转过话题劝她,一位年纪大点的女士说:怕什么!大不了死了算了!身边的大姐悲声道:我儿子还没有娶媳妇呢!

不大一会,我们一个个都被叫走、进入自己的手术室。

走进手术室,看到一大堆大大小小的器械,我有点发呆;医生(后来知道那是麻药师)让我躺到床上去,竟然不知道从哪边上去!上得床后的感觉竟然是:床怎么这么窄?会不会掉下去?

麻师在旁边开始准备这个那样的,我自己胡言乱语了些什么也不知道,最后一句记得,我告诉麻师我好紧张,麻师轻轻一笑(感觉的,带着大口罩根本看不见)说:你祷告吗?你祷告吧!昨天晚上我已经为你祷告过了,主保佑你,你会没事的!

原来我的麻师是个基督徒!

我的心一下子安稳下来,开始和我的麻师有一些交流。随后的手臂被绑、点滴进针、面罩的预备和挂带、身体姿势的预备等都没有再让我觉得太紧张了。

手术室里的人多了起来,有位医生(都着大口罩,不知道谁是谁)告诉我,林院长正在洗手,马上就进来。然后林院长进来了,告诉我不用紧张……

然后我被很大的声音吵醒,心里觉得很奇怪:怎么还不给我做手术?我想问问,可是有点不对劲,才感觉喉咙里有东西,管子!哦,原来手术已经做完了吧!后来知道,因为我带着止痛棒,所以没有觉得身体上的疼痛,才有误会以为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被吵醒后本来周围的医生护士在我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时就一个一个不见了,因为喉咙里还插着管子和呼吸机很不舒服所以头基本不能动,我转动眼睛看能看的地方,只有墙壁,我的妈妈呢?我的朋友呢?瞬间充满的感觉:孤独、无助。

啰嗦一件小事:醒来后不久,小便就憋不住了,可是话是说不出的,手臂仍然被绑着(是预防病人无意识地抓喉咙里的插管什么的),只有右手腕能动,我就开始用右手轻轻敲打(不是有礼貌不想打搅别人是实在没有力气)床边,敲了一会没有人理我(声音太小),我继续敲,如同《红岩》里的江姐满怀希望不停地敲牢房的墙。

终于,护士小姐听见了,她大声告诉我:别敲了,知道你难受,忍着点!

晕!又说不出话来表达,苦啊!

我固执地继续敲,终于,护士小姐理解了:你想小便不是?

努力地,我做点头状!

不知道过了多久,喉咙里的插管取掉了,我听到一个声音在喊我,我转头,看见弟弟和弟媳披着白大褂站在身边,心里那个安慰啊!感觉眼泪都出来了,可后来他们告诉我说我没哭,只是用沙哑的声音说:我好勇敢哦!再转一下头,看见我的朋友捧着花在稍远一点的地方,我挥手,然后告诉弟弟:亚彬来了,我看见她了!然后好朋友妹子用很大的声音说:这是你的盆子,不要紧张,我们都在外面!(这些我说的话,后来自己全不记得,都是弟弟告诉我的)

被呵护的感觉真好!

在我强烈的要求下(主要是林院长打过招呼),直到下午六点多,我才从监护病房被送回自己的病房,开始了正常的术后治疗。所以进了监护病房是因为术后我没有能被及时叫醒。后来我查了一下,这叫延迟苏醒。假如永远叫不醒,那我就……

咦?怎么啰嗦了这么多呢?

简单总结下,“过去了”的感觉:“过去”那瞬间没什么感觉,“过去”真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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