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排骨式留学 赴日准备篇一 -- 冰排冻骨

排骨式留学赴日准备篇 三

排骨的主要工作是在中介的培训班上教日语，说起来国家有法律规定，中介和学校不可合二为一，所以大部分以办学为名，实际搞中介的机构其实都算违法。但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中介有各种各样的方法来回避法律的责任，搞培训班算最简单最普遍的一种。随便找个宽敞地方当教室，上万的中介费都花了，还在乎几百块的培训费么？对付想要出国的学生基本上只要吓唬吓唬就乖乖的去上了，对于中介来说又是一笔额外的收入。

排骨所在的中介就是如此，大学的棵对于排骨来说已经无关重要，排骨除了外教老师的课以外基本不去学校了。白天在中介摆张办公桌看书准备一级考试，如果有材料要翻译的话就帮忙翻译翻译，晚上或周六日给那些即将出国的学生们教日语。

“中介就是人贩子。”到中介上班之后我才深刻得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来中介咨询、办留学的人各种各样，基本有以下几种：

1、高考不理想，不甘心在国内随便上一个大学，想到去再挑战的。

2、大学毕业，找工作不理想，想去国外念大学或大学院的。

3、上了一段时间班，觉得无聊或不满意，又想去国外镀个金再回来的。

4、根本不想去念书，就想出去打工几年，赚点钱回来的。

5、对日本非常喜欢，就想去日本。（这种人一般以去过日本的人为多，比如研修生之类）。

6、排骨一样的日语系学生。

不管哪种人来，中介都对应自如，都能做到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国内高考不理想？没关系，日本的大学考试简单，以你的水平到日本一年以后只要过了语言关考大学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到时候去考个早稻田东大什么的比你现在在国内上的大学强多了。学费？那也没问题，在日本打工完全可以把学费挣出来，大学还有学费减免和奖学金，到时候一边上学一边拿钱，多好？。。。。。。。。。”

“什么？你不想去念书？就想多打几年工？我就说嘛，这样想就对了。日本工资高，我们这里早几年去的那几个学生现在都还和我们联系，问他们一个小时时给多少，都超过1000日元以上，一个月20几万，有时候还30多万呢！稍微辛苦个几年，三五年后手上就有个500多万日元了，不比在国内强多了？要是运气好能联系到什么项目和国内有个合作什么的，那以后就发达了。。。。。。。。。。。”

“你是研修生？去过日本一年？现在想办留学去？这个。。。。。。。。稍微有点难度，不过没关系，我们能搞定。你在日本的时候没有什么违法纪录吧？没有？那就好。。。。。没什么，只是问问，有了也没关系。你想去日本最好能等一等，1年以上签证率会高一些。啊，你不想等啊？如果不想等的话最好你找找关系去改个名字。什么？没有这层关系？这个。。。。。。。我们最好换个地方慢慢谈一下。。。。。。。。。”

在这几种要去日本的人中，排骨这样日语系出身的人是中介最欢迎的。日语不成任何问题，语言学校肯定会收，而且签证基本可以保证。对于一个中介来说签证率是最最重要的，因为只有签证成功了，才能收到中介费，所以他们会不惜余力的把签证办妥，这才是中介公司的收入来源的保证。因此，排骨一去中介就被中介一个姓钱的老师描绘得前程似锦，夸得晕头转向，稀里糊涂的交了1500人民币的中介手续费。

几天下来，排骨就坐在老钱的对面边教日语边帮助翻译资料，有时候也帮忙审核材料。留日手续繁琐，要填的表格非常多，这如何审核材料就成了中介的一门高深学问。每天看着对面的老钱几乎是拿着放大镜在细细审核材料就觉得滑稽，活像一个考古学家。南京的9月依然是酷热无比，老钱40多岁年级，身材矮胖，大热的天，没几根毛的脑袋上顶着块湿毛巾，小心翼翼的隔着老远整理材料，深怕身上的汗滴到材料上。据老钱说自己几年前刚入行的时候就因为一边吃饭一边审核材料把几滴油水溅到了学生户口本上，造成了一处字体模糊，结果被怀疑是虚假材料被退回，那个学生晚了半年才从新补了材料去日本。看着老钱这小心翼翼的样子排骨有点忍俊不禁，常常主动帮老钱审核材料，这一来二去和老钱也就混熟了。

这天，审核完1月生的材料老钱请排骨喝咖啡，别看老钱长得有点猥琐，但品位绝对不低，尤其对咖啡研究颇深，据说70年代的时候他就开始喝雀巢了，要知道那时候咖啡可是稀罕货，估计那时候咖啡都只有出国的人才见过。在楼下的咖啡店里坐下，老钱点了一杯卡布奇诺，排骨实在是欣赏那泡沫冒尖的咖啡，自己要了杯红茶。

“这批学生走了，下面就该轮到你们了。你想去哪个学校还定了？”老钱泯了一口，舔舔嘴唇上的泡沫问。

“还没有呢，正在考虑去日本哪个地方。”按理说东京肯定是首选，但排骨老觉得东京消费太高，听说4、5平米的房间就要3、4万日元以上，自己未必能承受得了。因此总想去名古屋之类的地方。

“要我说呢，还是东京比较好，不过这个你自己决定，反正既然你要去日本，学校肯定是随你挑。你想办哪个学校都可以。”

这个中介和很多语言学校都有往来，九州英数、京都日本语、大阪YMCA、富士、淑德、国书等比较有名的语言学校都是这个中介的对口学校。不过排骨个人还没拿定主意，觉得哪个都行，有哪个都有问题。比如说富士虽然这几年名声赫赫，出过《我们的留学生活》的主人公，但那50万的押金违反了排骨能少就少的花钱原则，淑德条件虽好又是留学签证但学费太贵，排骨也不想给老妈太重的负担。

“你也别想了，反正下个月富士就要来面试笔试了，到时候你先参加再说，马上就是各个语言学校的4月选考了，你也要加把劲啊。”老钱看排骨有些陷入沉思，劝解排骨道。

“嗨，那种水平的选考算什么？”这段时间以来排骨也看过了几次选考，简直就是4级水平的日语笔试加幼儿园水平的面试，排骨压根不放在心上“不过每次考试要交报名费吧，参加这么多选考这报名费我交不起。”

“没事没事，你参加的考试都不交钱，算是给你的优惠。”老钱笑眯眯的看着我，五官都挤到一起去了。

“不是从我的工资里扣吧？”我有点怀疑老钱的人格。

“怎么可能？我老钱是什么人啊？”

既然有这保证，排骨也乐于多参加几次语言学校的考试，反正这种级别对于排骨来说和玩儿没什么区别。

金秋10月，语言学校四月选考陆续开始，排骨作为工作人员和学员的双重身份既要维持考场纪律还要参加选考。这时候我才知道老钱为什么要给我免费参加选考了，为了作弊!象排骨这样日语水平的学生属于凤毛麟角，大多数学生的日语水平都在50音图阶段，好一点的也就是标日前三课的水平而已，要通过这样的笔试有点强人所难。所以让排骨这样的参合在学生中间考试，监考老师一会儿就被换成中介内部人员，这时候就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时候了。排骨一张考卷作完，马上就被传阅，监考老师充当了传递员的角色。不由得暗骂：难怪老钱让学生上课的时候都说百分之百通过语言学校考试，原来是这么回事，排骨又被利用了。不过看在这些人很多都是排骨的学生，虽然不是什么好学生，就让他们落选也有点于心不忍。

就这样连续通过了富士、淑德、九州英数的考试，最后要交材料的时候排骨都选择了放弃，老钱都有点坐不住了，几次催促排骨赶快选定学校。其实排骨也不是不想早点定下来，只是对于去什么地方还有一丝犹豫。

这天，排骨依然对于去日本什么地方没有个定着，去名古屋？东京？大阪？还是福冈北海道？伤脑筋。这样想着就陷入沉思，突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撤到半空，重重的摔倒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你这白痴，这时候想什么呢？心不在焉，赶快给我爬起来！”一声怒吼把排骨从沉思中惊醒，排骨被摔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晃晃悠悠的爬起来没等站稳一记强而有力的鞭腿从左侧带着一阵风直奔排骨的太阳穴而来。

啪！！重重的一声！排骨反应还算迅速，左手一架挡住了来势，虽然左手带着的厚厚护臂保护了排骨的左臂不受伤害，但冲击力依然让排骨一个趔趄，险险又要摔倒。对方不给排骨喘息的空间，一腿接一腿，快如风雷重似巨锤，让排骨呼吸都有些困难。但此时的排骨也已调整了体态，稳住了身形，左右手连续格挡化解了对手的攻势。

“好了到此为止。下一组。”随着一声大喝，对手停止了攻击，退后两步躬身一礼，排骨回礼。两人走到场下休息。

“刚刚咋回事？怎么突然愣在那里了？”对手问。

“噢，最近因为出国的事一直考虑比较多，刚刚也是，不好意思。”排骨有些歉疚。

从大二下学期，排骨在网上认识了留学日本的老前辈——峰，人称日本酒吧老板。老板是90年代留学日本的老一代留学生了，在日本留学加上工作接近10年，一直爱好空手道，在日本拿到了黑带三段资格。也许是因为自己觉得上班没有意思，最近回国在南京开馆授徒，成为南京唯一一家空手道馆。最近又写了一本关于空手道的书，也被报纸报道过。因为还和日本有些联系，也常常上网上日语论坛发表意见和看法，因此和排骨认识，成为好友。排骨对空手道充满好奇，觉得一身空手道白服穿在身上实在是酷呆了，加上老妈老喊排骨是肥排，让排骨减肥，于是排骨也进入了老板的武馆练习空手。

刚刚和排骨对练的就是在这里认识的好友绿发少年，算起来绿发是排骨的师兄，已经练习空手道3年多，刚刚就是一场练习组手。按理说排骨这个级别根本不能和绿发练习，也是因为今天来的学员大都是中学生，有的还是小学生，排骨再没出息也没出息到和小学生对砍得地步，所以只有让绿发和自己对练，于是就发生了刚刚那一幕。

练习结束之后，老板换好衣服，和来接孩子的父母们寒暄几句，和孩子们挥手道别。看看我和绿发还在说着什么，大手一挥“走，边吃边聊，今天我请客。”

虽然老板在教空手道的时候态度接近苛刻，常常是一个动作不到位就是一记鞭腿，排骨练到现在少说也吃了三五十腿，大腿都麻木了。但一旦出了武馆换了衣服，老板就是一幅和蔼可亲的态度，和刚刚的严厉大相径庭。这时候只有从那被衣服紧包的一身腱子肉和满手的老茧才能看出他是个练家。

老板喜欢吃伊斯兰菜，走到附近的一家维吾尔餐馆，店主人一看老板来了早早的端上了香茶。接着就是照例的菜谱：大盘鸡和羊排，外加20串羊肉串和啤酒。这时候老板肯定是一手抓着羊排一手端着啤酒，大口吃肉大口喝酒，颇有些古代豪侠才有的气魄，可惜老板生了张娃娃脸，要不然下次新拍《水浒》就这身段和体格，绝对是武松或鲁智深的合适人选。

吃饭的时候老板喜欢和我们说起在日本的过去，什么和公司同事开着船在近海上钓鱼结果钓上一台摩托车，打跑在家附近盘踞的暴走族之类的故事，给我是一份与其它留学生生活完全不同的新鲜感，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里老板都是我的偶像人物。

“老板啊，你说说去日本啥地方比较好？”才过三巡，我开始问老板这个最近一直困扰我的问题。

“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好处，你去日本干啥？”

“留学。”

“留学？那不用说了，肯定是东京。”老板连眼皮都不抬，继续啃着他的羊肉串。

“为啥呢？”

“为啥？东京好啊，交通便利，城市发达，你去留学不是要去发达一点的地方么？我早几年在日本的时候去过一次大阪和福冈，福冈就不说了，日本第5大城市，就和苏州边上的一个小城镇一样。就是大阪这个号称日本第二大的城市也比东京差太远了，东京也就是房租贵些，不过你们有学生寮呀，那就没问题了，工资又高，机会又多。想赚钱有赚钱的地方，想玩儿有玩儿的地方。”

“那不是说东京竞争激烈压力大么？”我还有些担忧。

“傻子，那是因为人多，所以人才也多。你去留学是为什么？不就是为了镀金么？去日本乡下那种地方确实过的舒服，你去养老么？再说，压力再大竞争在激烈有现在中国厉害么？”说这句话的时候老板叹了口气，仿佛深有感触。

顿了顿老板又继续说“你去日本以后，可以去找一家报社，给他们送报纸，他们不但给你交学费还给你寮住。你只要早上起早点送报纸就可以了。”

“那工作不是很无聊么？又不和日本人接触，日语能练好么。”

“哎，说你白痴吧，你还真傻。到日本什么地方不能练日语？就算送报纸，每月的最后几天是收报费的日子，你可以一家一户去敲门，那时候就是练日语的时候了。而且你还可以帮助报社拓展用户，我在日本的时候看到新搬家的人都会上去帮忙，然后问问需不需要定报纸，为此我还拿过报社给的奖状呢。那么多年，我是报社里唯一一个拿过奖状的中国人。”老板说这话的时候露出了微笑，说起来老板也从来不善于掩饰自己的得意。

吃晚饭，走出伊斯兰餐馆，绿发有事先回家了。我和老板并排走向车站，在车站等车的时候老板拍拍排骨的肩膀，有点语重心长地说“现在留学条件可比我那时代好多了，现在留学要给家里打电话是简简单单的事，我那时代连电话都还没普及呢。也舍不得打个电话回家，就更别说回国了。记得刚到日本第一年一次送晚报的时候，正好家家户户开始做晚饭了，走过一家的时候闻到一股咖喱饭的味道，特想家。当时眼泪就流下来了，怎么也止不住。哎，那种滋味。。。。。。。。以后到了日本记得多给家里打打电话。”说完这话的时候，老板的眼睛有些朦胧，我诧异的看着老板，以往排骨从老板那里听到的都是与从不同的留学故事，这样的经历还是第一次听到。不管是多么坚强的人，从离开家的那一刻开始，心里就失去了坚强的后盾，对家的眷恋是所有中国人永远也克服不了的心结。那一刻，排骨把老板这段话看作是在日本饱经风雨的前辈对即将来日本后辈的眷眷教诲，永远留在了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