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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双面月球:冷战太空竞赛与我们的故事 -- 万年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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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红星白星3

阿列克谢. 列昂诺夫

我从很早就相信美苏双方最好的合作方式就是通过太空项目。我曾画过一幅素描,内容是美苏两国宇航员各举自己的国旗并肩站在月球上。画完了之后我觉得有几位领导可能会有意见,所以我把国旗换成了信号灯。现在我倒希望当时没改。不过当时我根本意识不到这几幅画在多年之后会对我造成多大影响。

六十年代初我得出了一个结论:我们的部队不应该继续驻扎在东欧,这对苏联军队没有好处。肯尼迪的当选曾经给两国关系的改善带来过希望。他看起来很正派,很有从政的才能。但是西方害怕和怀疑苏联的理由太多了。我们的国家毕竟是集权政体。很可悲的是,美国人和其他地方的人对苏联政体运作的了解比我们自己要多得多。

1962年的古巴导弹时间似乎把最后一丝破冰的希望也化作了泡影。美苏双方再一次剑拔弩张起来。

我当时以为自己得离开太空计划,重新回到战斗机部队。冲突的结局似乎已经注定了,我不止一次的做过关于核毁灭的噩梦。但是肯尼迪表现出了与他年龄不相称的老练。最终双方一枪未发,导弹也都撤走了。

危机过去之后,我们的注意力又放在了太空计划上。我们中的大多数对政治都没有兴趣,我们加入太空计划并非出于政治立场,政治面貌也不是入选太空计划的必需条件。的确,我们中的大多数都是党员,但是有几个人,比如盖尔曼.蒂托夫(Gherman Titov),瓦莱里.别克维斯基(Valery Bykovsky),还有康斯坦丁.费奥蒂斯托夫(Konstantin Feoktistov)都是群众身份。蒂托夫和别克维斯基最后还是入了党,但是费奥蒂斯托夫一直都没有。

我们的训练强度极大,每个人都必须打破自己的生理极限。每天早上要先进行5公里长跑,然后是游泳,接下来才是各自的针对性训练。医生和营养师组成的团队监控着我们所有的日常举动,我们的伙食配给标准也超过一般人,比方说,我们每天有50克巧克力的定量用来补充体力。(日后我发现美国宇航员基本上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的时候不禁大为惊奇。)我们必须时刻保持最佳生理状态。

除了体能训练之外,我们还要在茹科夫斯基空军工程学院进修。(有人管它叫苏联的西点军校)课程涵盖极广,包括物理、数学、化学、冶金、飞行器制造以及制图。茹科夫斯基的课程之紧张,足以让人忙得脚不沾地。不过学校里有一个人尤其受我们的爱戴,尤其能激发我们的工作热情。他就是谢尔盖.米凯洛维奇.波洛特斯科夫斯基(Sergey Mikhailovich Belotserkovsky)。工程科学博士,高级军官,还是国家荣誉桂冠得主。

我们第一次上他的课是在1961年9月。当时我们一帮学员人人胳膊底下夹着一个装满课本的公文包,排队进入教室,对于接下来的事情一点想法都没有。我们吃惊地发现,教室里有一个巨大的风洞,还有许多飞机模型。我们正围着模型逐架点评的时候,尤里看见波洛特斯科夫斯基走进教室,赶紧叫我们注意。

“军官同志们!”他的声音很洪亮。

然后我们答道:“上校同志!宇航员预备中心全体学员在此。”

“军官同志们!请坐。”

这时我们才有机会仔细打量这个要在接下来的几年里教导我们完成无数高难课程的人。他的军装没有一条皱褶,领带也打得一丝不苟。灰白的卷发稍显凌乱,很吻合他的学者形象。他注视的目光从一张脸游移到另一张脸——不是为了彰显权威,而是为了表明他很高兴与我们见面。

“就我所知,你们都是最优秀的飞行员,对于驾驶最先进的战斗机有着丰富的经验,”他开口说道。“现在我们来深入理解一下为什么比空气重的物体能够飞起来……然后我们就可以开始讨论了。谁知道呢?兴许我们还能一起设计一种飞机外形的航天器呢。”(多年之后我们的确这么做了。)然后他开始介绍教学大纲。从那天往后我们一直沟通得很好。

我们对他空手板书的能力一直很佩服。他画的图形就像是从教科书里调出来的一样。波洛特斯科夫斯基把我们每个人都当做有创造力的个体来尊重,并鼓励我们不断进步。课程一步步地加深,可不管什么时候他向我们介绍新内容都会这么开场:

“好家伙,我们来看看接下来还有什么。”

有一次我们请他和我们一起去看足球比赛。一方面我们是想软化一下他,好在下次考试时手下留情,另一方面也是让他放松一下。可他就是有本事把赛场也变成空气力学的教室。一个球员射进了非常刁钻的一球。观众立刻炸了营,有的欣喜若狂,有的顿足捶胸。外行人看来这一球根本进不了。我们看着也有些纳闷。但是我们的教授却是若有所思:

“有趣的问题……下次实验你们要给我一个解释。”

于是我们就用足球模型在风洞里进行了实验,最终证明了只要以特定的方式旋转球体,就能改变它的运动轨迹。这项研究后来被应用在了黎明系列太空船上。

尽管学习生活十分吸引人,所有的学习只能在极为有限的训练间歇进行。一开始我很不好意思,因为我和其他全时学生相比落后得太多。一开始他们打算把我和一群女生编在一个班里,我坚决拒绝,宁肯一个人学。接下来的七年我的大多数周末和晚上都被学习占据了。最后,我比一部分和我一起开始的全时学生还提前六个月完成全部课程,拿到了一个高等工程学位和和一个技术科学学位。

训练第一年结束时,我们进行了一系列复杂测试,最终获得了“航天员”(cosmonaut)这一官方头衔。我们都觉得美国人的“航星员”(astronaut)太夸口了。私下里我们开玩笑,都说我们能进进宇宙就知足了,星际航行还是留给美国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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