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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日]城野宏: 保卫山西——日籍部队戡乱作战始末(一) -- 北溟有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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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日]城野宏: 保卫山西——日籍部队戡乱作战始末(一)

本文作者城野宏原是日本華北派遣軍高级軍官,一九四五年日本投降後為閻錫山收用,化名李誠,官階中將,組織留在山西的日軍部隊協助閻氏抗共,轉戰數年,一九四九年被中共所俘,判獄十八年,服刑十五年後,於一九六四年獲释返日,以下是他在最近透露當年參加「保衛山西」的一段傳奇經過,可視作國共内戰中的秘密史料。為去蕪存精,這裏且從抗戰勝利、閻錫山返晋主政說起……。

楚溪春部隊凱旋入太原

中國抗戰勝利,閻鍚山先派楚溪春所部一個軍進入太原。舉行入城式那天,太原市內到處張貼了「歡迎抗戰八年辛苦多勞的楚司令」字樣的標語,全城充满節日氣氛。但我冷眼旁觀,總覺得楚軍装備及訓練都嫌不夠水準。

楚軍在太原稍留,即向大同進發,繼續接收工作,接踵而來的,是第七集團軍司令趙承綬,此人是閻氏旗下第一猛將,意氣軒昂,果然是一表人才,他進城後,召見我和日本駐太原軍司令岩田,問及:「對日本戰敗,感想如何?」

我就告訴他:「我們的祖國已被別國軍隊所佔,我們現已成為亡國之民,但日本不是一個永久被人支配的國家,我們總有一天要再站起身來,中國現在是戰勝國了,勢將代替日本,成為亞洲的主要勢力,為了脫離歐美人對亞洲的控制,我是熱烈期待中國將來要支持日本的復興。」

趙承綬聽了,不住點頭,說:「閻長官也有同樣的想法,他認為日本之敗,敗在政治而非軍事,作為失敗者的地位是暫時性的,今後的問題是中日如何可以再次尋求合作,對付來自北方的威脅。」

他的所謂北方威脅,是指蘇聯及其在中國的鹰犬中共,在那個時候,閻錫山所部實非中共八路軍的敵手,他懼怕一旦八路來攻,會守不住山西,所以一早就想到防患未然。而最簡單的對策,就是收編汪偽部隊,另一步骤,就是設法使山西境內投降了的日軍留下來,收為己用。

閻老西大談「兵農合一」

閻是在八月底回到太原來的,我是到火車站歡迎他的日軍將領之一,對他的第一印象,可說是十分意外,因為他的打扮像個普通步兵,身穿灰色木棉軍服,脚踏布鞋,身上沒有佩带軍階章,他身材矮小,由兩個勤務兵扶着下車。

第三天,他在官邸的書齋接見我,在塲的還有汪政權時代的太原保安司令部參謀長李渤、和雁門道副指揮秦良驤,他們原是閻的舊部,在日軍投降後,馬上被閻收用,正式任為少將師長,到山西北部忻縣地區佈防,這天因閻已抵太原,故來謁見,報告尅日赴任履新。

閻的官邸名叫東花園,那是山西省政府建築物的一廓,外表全部中國式,有一條朱紅色的迴廊,庭池假山一應齊全,是一座典型的宫殿,但屋裹却有西式裝飾,暖氣設備,這地方遠在戰前就是閻的住所,日軍進佔後,我就住在這裹,現在舊主人回來了,我當然老早就要退讓;而在同一地方和舊主人見面,真有點感慨,因為屋裹的裝飾和傢具,和我佔住時一樣,原封未動哩!

這次閻接見我,談到他年來主張的「兵農合一」和「物產證券」。所謂兵農合一,是指通過了徵兵制度,從農村徵得兵員,然後配給他一塊田地,由村民代耕,作為維持軍人家屬的生活所需,使當兵的人無後顧之憂(鱼评:然后便能克扣军饷了,不愧是山西商人!)。至於物產證券,是指以山西的鑛產及農產資源為担保發行紙幣。他最後對我說:「我打算以此主張主理山西,希望你依此原則,幫忙出些主意。」這次見面雖然沒有談到什麽具體事項,但後來我把上述內容告訴閻的高級參謀張文昭,他聽了驚訝地說:「什歷?長官和你說了這些話?他只和一些即將宣誓成為民族革命同志會的幹部們講這些,看來你會成為他的心腹幹部哩!」

(按:閻鍚山在抗戰勝利後,復主晋政,以「民族革命同志會」為省內政治組織,鞏固政權,屬下每一部隊均派有同志會幹部担任「指導員」及「政委」,其組織與中共派政委控制八路軍一樣,閻本人則自任此同志會領袖,山西省內各地雖設有國民黨支部,但活動一直受到限制。)

挽留日人獲得六點結論

且說閻鍚山回到太原第四天,即召集留在太原的日人數百名在省府大禮堂發表演說,其中有謂:「君等如願留在山西與予合作,則不僅給以生命財產之保障,在經濟上亦必給以適當報酬。」這是他提出日人留在山西計劃的第一着,到了翌日早上,閻部第二軍軍長趙瑞來訪,說「長官有命,着我與日軍高級階層舉行密商,日方首席代表,由他指定以岩田參謀担任,因為他比较了解一切,又不用傳譯。」我便通知岩田,岩田又將此意告知日軍總司令澄田,於是岩田便依照閻的指令,到東楫虎宫的太原保安司令部宿舍舉行談判,商討駐晋日軍善後問題,這項談判,每天在半夜十二點開始,談到凌晨四時,閻方代表趙瑞便披星戴月,趕去報告,據他說:閻錫山在早上四點半便到辦公廳聽取他的報告。

經過五天談判,雙方獲得結論如下:

一:日軍中如有自願留在山西者,可向其原屬部隊日軍司令申請復員,脫離日本軍籍,此後加入新的日軍部隊,歸由閻長官指揮。

二:閻長官同意,所有留用之日本軍人,全體給以軍官待遇,並照原來軍階連升三級。

三:給以宿舍,並許在軍營以外地區居住。

四:薪酬照應聘者資格從優議定之。

五:服務合同為期兩年,期满如願返日,一切由閻負責代辦。

六:一俟對日交通恢復,將協助辦理申請各日人家屬來晋居住或滙欵返日接濟家人生活事宜,日人如願與中國人結婚,甚表歡迎。

合謀建設山西抗拒共黨

協議達成後,下一步驟為付諸實行,務由趙瑞移交閻的妹丈梁延武處理。

九月間,梁延武來訪,邀我協助進行有關工作,他說這事已得到閻錫山和日本方面岩田代表的同意。當時我們的辦公地點,經選定了新民公園池畔的「日華俱樂部」,這地方在戰時是日軍和汪政權高級幹部的聚集塲所,在太原算是最豪華的建築物之一,我們在建築物掛了一面大招牌,上書「第二戰區司令長官部合謀社」。我覺得「合謀社」這名字未免新奇,曾向梁詢及含義,梁說:「這是閻長官親自命名的,意思是中日雙方有志之士合謀建設山西及抗拒共黨。」我的職銜是第二戰區司令長官部合謀社軍事組長,屬於中國方面的官員,每日要到部辦公,策劃改編日軍殘留部队除成為一枝新的勁旅。初期,我對於這些日軍從「天皇的部隊」變為閻的僱傭兵,其戰志、戰力、及團結如何獲致,大感懷疑,因為建軍的本質,牽涉到政治和技術,單是把一批軍隊留着是沒有用的,我們必須設法把日本的政治、宣傳、生產機構、娛樂機構、文化教育機構及藝術人才留下來,但怎樣才使他們留下來,就成為我的工作之一。

我以「日本人的立塲」為題,印發傳單,向留在山西的各階層日人進行勸說,大意是:「日本已被盟軍佔領,主權喪失,成為被征服國家,前途只有三個可能性:第一是美國化,在美軍佔領下,政治上被脫胎換骨,經濟上命脈被握,文化上殖民地化,終有一天成為夏威夷第二。其次是蘇聯化,在戰後混亂與疲弊中,民眾勢必左傾,接受共黨誘惑。第三是獨立之路。我們反對前兩者,期望第三者。為了加速日本獨立,復興祖國,促使佔領軍早日撤退,我們留在山西,和閻鍚山合作,是達成這一目標的最佳方法,因為戰後美蘇勢必對立,第三次大戰難以避免,到那時我們留在山西的日軍,便成為日本復興軍的先頭部隊……。」

密鑼緊鼓組成日軍部隊

我的宣傳果然奏効,引起一般留在山西省的日人的共鳴,各種人才紛來「合謀社」報到,共勷大計,其中有爆殺張作霖出名的前任關東軍高級参謀河本大作,此人在張作霖事件之後,因「對某重大事件」負有責任,被迫退出陸軍,轉任满洲鐵路局理事,九一八事變後,他成為满洲煤鑛的主帥人物,後來又被人踢出,那時他的陸軍大學同學岩松義雄出任第一軍司令,駐紮山西,便邀他出任山西產業會社的社長,一直到日本投降。

山西產業會社前身是日本佔領山西期內,接管閻鍚山遺下的所有重要工廠和鑛山的軍方機構,把經營所得利益,交給第一軍,軍方則以這些利益作為特務工作費,進行對中國方面的不可告人活動。

河本過去與閻鍚山有一面之緣,他對於我們進行把日軍留在山西一事,舉起雙手贊成,他說:「這樣對我們大大有利,因為一個中隊的日軍便可在中國横行闊步,有一個師便可控制華北,有日軍作後盾,便可充份開發山西的資源。」(鱼评:一个中队?遇上老西的军队,没准还真能“横行阔步”一把呢!)

河本對留在山西既有興趣,便把製鐵廠的主任技師等重要幹部挽留下來,自己也成為山西產業會社化身的西北實業公司總顧問,這個總顧問事實上是主宰者,他只是把山西產業會社時代的「社長室」牌子換上了「總顧問室」,鄰房的常務董事室則來了一位彭經理,這人是閻鍚山所派的代表,但閻每遇兵器生產或其他重要生產計劃待商時,必直接召河本來談,彭經理以下的中國人幹部,仍對河本鞠躬如也,視如老闆(鱼评:一夜回到解放前,噢,是“还都前”)。

原日在「華北政務委員會」任建設總署顧問的工學博士谷口,也從北平來到太原,成立一間自然科學研究所,他本來是日本內務省的技師,是當代日本土木水利工程權威之一。閻錫山後來在太原西北蘭村附近山谷中,為汾河設一水壩, 工程就由谷田負責。

有一個名叫指田的日本軍屬,奉命和閻鍚山手下的特務頭子梁化合作設一「資源調查社」,名為調查資源,實際專責搜集中共情報。

像以上的各種活動展開聲中,日軍的重新改編也在進行,有一個曾任青島市警察專員的日人古屋,献議先由日軍組一「鐵路護路總隊」,其他閻軍所部,也有許多日人直接參加工作,例如熊谷中尉以次數十人,加入了陽泉的第十總隊張國棟的團、及忻縣的四十六師的「挺身隊」,總而言之,許多部隊,都有了日本軍人的踪跡。

最後而又最大規模的編組,則是是年末以「特務團」名義,把留在山西省的日軍組織起來。

在特務團司令部名義下,有九個步兵團,此外尚有特科隊、醫院等共約一萬五千人,大概相當於一個師的實力,並以此一個師為基幹,再發展為其他以日人為軍官,以汪政權遺下的中國軍舊部為隊員的隊伍,初期打算兵力是六萬人。

一九四六年一月,山西的日軍司令到北平去,向日本的華北方面軍聯絡部報告山西大部份日軍不願返國之事,那邊認為,天皇的命令本來是耍全體日軍復員,但中國方面既然要留住這些軍隊,日本方面是戰敗國,也就沒有議見。

留晋日軍以原任一一四師團長三浦三郎中將為總司令,太田少佐為司令部參謀,各方面準備就緒,即日成立。

「軍调小組」要解散日軍

且說在八一五日本投降時,華北方面第二戰區的中國軍勁旅除山西閻鍚山、察哈爾的傅作義之外,就是八路軍的勢力,换句話說,當年如果日軍真的就此放下武器,遣返日本,那末華北便立刻落入中共手中,而不必再等幾年了。(鱼评:国军威武!)

可是南京的日軍總司令部有命,着日軍不可向八路軍投降,必須以武力守在原有陣地,以等候南京方面所派的受降官到來,山西全省的情况也一樣,各地日軍都奉到命令,只向閻錫山所部投降,八路軍如來接收,即迎頭痛擊。

那時的河北,僅平津兩地有少數美軍飛來,並由飛機運到中國鹽警約一個大隊,治安勉可維持,其他地方便靠日軍和汪政權軍維持治安,但臨時掛起中國政府的「前進指揮部」招牌,合力對付八路軍。(鱼评:所以说815之后TG就“蓄意攻击政府军”,这个指责并不冤枉)閻錫山入山西最早,確保山西全域亦早,他在各地站穩脚步後,馬上派了兩師中央軍到河北去,孫連仲便靠這兩師中央軍底定河北;但平漢、京太等鐵路却被八路軍切斷,許多農村地區也被八路軍所佔。此外張家口也被佔,北同蒲綫不能通往北平。

一九四五年十二月間,閻軍為接收山西東南部的潞安,以三萬大軍進攻(鱼注:3万人就敢去“接收”TG北方局驻地,呵呵,勇气可嘉,智商嘛……),但在這一役中被八路軍伏擊,全軍覆沒,第八集團軍副總司令於是役戰死,這是山西方面國共大戰的開始。

其後閻派第八集團軍總司令趙承綬再奪潞安,趙在此役中命令日軍獨立步兵第十四團長元泉協助向共軍作戰,在分水嶺附近,和共軍展開激戰,山西省省訓團特訓隊的日軍部隊,也參加此役作戰。

國共內戰方興未艾,美國派了馬歇爾元帥來華進行調停,受到中國民眾的歡迎。他在北平設立軍調部,由國、共、及美軍各派一人組成停戰小組直接到衝突地點調停。其中一個停戰小組來到太原,認定山西編成日軍作戰,乃由美軍代表向閻錫山提出嚴重抗讓,要日軍立刻被遣送回國。

閻向軍調小組提出一些解釋,但不被接納,只得答應解散日軍所組的特務團,由第二戰區司令部發出命令,着令「即時解散」。

可是閻派梁延武來告訴日軍司令,說「長官只是為了應酬一下軍調小組來人,他們不會長駐太原的,在這期內,只得暫時避避風頭,不要在小組面前露臉,等他們走了,各位要留在山西的話,長官十分歡迎。」

於是日軍安排「躲避」工作,每遇三人小組出巡,步哨便鳴槍為號,叫日軍大隊退入山中,當被詢以「槍聲何來」時,人們就告訴三人小組:「是共軍遊擊隊。」(鱼评:匪谍,呵呵,匪谍)

一九四六年九月到四七年初,是山西局勢比较平穩的時期,各地雖有小規模戰鬥,大攻勢就一直沒有出現,閻也利用這段小康時間强化軍的政治教育,以便將來决戰。山西省的兵工廠内,已可自製十二吋口徑步兵重砲和九四山砲。閻的辦公廳隔隣,設立了日軍顧問部,由師長以次高級指揮官起一律從新受訓練,四九師、四六師、衝鋒槍大隊、機槍團等,都由日人担任教官,四七年秋,山西省保安司令部改編為山西野戰軍,由閻自任總司令,副司令就是日軍元泉中將,可是他用了一個中國人的名字叫做元全福。我自己也改用了一個中國人的名字,在南京國民政府裹登記為廣東省新會縣人的將官李誠就是我。

在無數的對共戰役中,我們戰績輝煌。

轉戰三年终於面臨厄運\

但一九四八年五月的晋中會戰砲聲,却開始使我們辛苦得來的三年成果走向毁滅之途。

是年初,運城被共攻陷,在中共出版的畫報上,我們可以見到運城守將雷團長被砲彈炸開腹部而死的照片。共方徐向前所部取得運城後,為攫取河東的小麥,乃北上攻擊臨汾,該地守備梁軍長雖饒勇善戰,但以介休以南援兵之路被切斷,終於不敵共軍攻勢被俘,在這一役中,梁部所有日軍人員均陣亡。

河東穀倉地帶一失,糧食就有問题,因為十幾萬軍隊和幾百萬城市居民的糧食,就只靠晋中平原供應了,而閻鍚山能不能再獲支持,關鍵也在糧食,共軍徐向前顯然看出這個弱點,於整頓新佔的臨汾地區之後,即派第十三縱隊配合榆次、太谷、文水、汾陽等地方部隊從事糧食爭奪戰,他們向農村展開宣傳,叫農民「不要把一粒穀交給閻鍚山」。

閻以茲事體大,即派心腹部下梁化之到太谷指揮收集糧食,同時向各軍司令指示,叫他們分區着令縣長負責集糧,由於此舉跡近强迫收集,農民對閻有懷恨之意,那時中共並不需要在山西取糧,他們只是用宣傳戰術,叫農民不可交糧給閻錫山,這種宣傳是成功的。

更不幸的是,這種不满閻鍚山的政洽氣氛,逐步滲透閻軍之中,因為閻軍是「兵農合一」的,農村子弟是閻軍的基幹,士兵家人的反應會影響了士兵的情緒,當他們知道鄉中糧食被强徵時,内心便變得對閻感覺憎惡。

在這個時期,再加上全國性的通貨膨脹,農民售出糧食,得來鈔票,無法保值,以致怨聲载道。這種不满,後來波及城市,乃至不可收拾。

設「政衞處」竟弄巧反拙

這時閻鍚山派楊貞吉其人設立「政衛處」,政衛者,政治衛生也,目的在掃除軍中不满分子,辦法是派出「人事參謀」到各軍中,另遣軍官多人偽裝為士兵,與士兵共住一舍,每日起居與共,在日常談話裹找尋士兵們對閻不满的材料,報告人事參謀,然後對不满者加以監視。

後來這種行動發展為「亂棍打死」。那就是說,誰被發現對閻不满,便被指為共匪,亂棍打死。

士氣影響了戰志,這是自古不易的道理;再加上華北各地,不利的戰况頻頻傳來,徐向前部這時已不再着重截斷糧源,他們是想將山西野戰軍的主力誘出加以殲滅了。

他們派兵向榆次、太谷等地活動,截斷閻軍補給綫,首次是破壞鐵路,接着是公路,使運輸及汽車隊動彈不得,太谷以東一股野戰軍,由於退路被截斷,迫得要面向徐向前部,這一股野戰軍,指揮者是日人住岡儀一,編號第三團,他們突入載李青,與共軍逐屋接戰,殲敵甚多,但在這時,太原方面的總司令部突然下令該股野戰軍向南庄方面集結,以便迫使徐向前部退往山西東南,後來查明是第七集團軍司令王靖國為掩護自己所部七十三師安全自文水撤退,故要求太原發此命令。野戰軍接令後迫不得已,放棄了辛苦搶來的據點載李青,向南庄方面推進,結果被徐向前軍窮追,再加上兩面包抄,優勢變為劣勢,經一星期血戰,死亡枕藉,面臨全軍没滅。

閻部主力六萬全数覆滅

我們在太原聞報,立即把留在太原的十個總隊,全部編成敢死隊,南下掩護殘存的野戰軍突圍,在B廿九型轟炸機的協助下,歷經戰鬥,結果只有一百幾十人突圍成功,但趙承綬在此役被俘,閻的副手元泉中將(即改名元全福的日軍副總司令)受重傷,他知難以身免,即命在旁的小野参謀開槍打他的頭部,以身殉戰。小野殺元泉後,也自殺畢命。(鱼评:是否是在华战死的最后一个日本将军?望高人考证!)

至此,山西野戰軍主力六萬人已全數覆滅。這也意味着山西的命運到了最後關頭。

直到此際為止,我發現了每一次戰役,民眾支持與否是一種物理力量。幾年來,我方總體上一直佔優勢,但主要戰役則每次都居於劣勢,被敵人奪取主動,終至全面敗北,原因何在,想來想去,和民眾的支持與否有關。

舉例說,祁縣城外的戰鬥,我們火力銳不可當,共軍每次都在匆忙地構築野戰陣地,每築必遲,可是深受共軍宣傳戰術所迷惑的村民們,多自動協助,有的且把自家門板拆掉供作共軍構築防禦工事之用,作戰時彈藥糧食的補給,由村民負責,死傷者的收容、傷兵的照顧,也大部份出諸民眾協助,部隊行進時,每到一村,茶飯早有村民準備,不用炊事兵動手,這樣對行軍速度很有幫助。

共軍的兵源是就地取材,因為年輕的農村青年覺得最好出路是參加「解放軍」。一般民衆則參加民兵組織,直接參加戰鬥,防衛後方陣地和確保運輸路綫。

共軍並發動民眾,替他們做義務情報員、做嚮導員,此外還組織文娱團體,做慰勞工作。

這樣的支持,我方一點都沾不到光,我們要確保運輸路綫,照顧傷兵,這都需要派兵負責,把大部份兵力留在後方,而這些留在後方的兵力,常被共軍各個施以突襲,全軍被殲。為了這類緣故,一個師儘管有一萬二千人,實際參加前綫戰鬥的,不到此數之半。

在下一篇,我要講及國共戰爭中最有名的一幕:「太原圍城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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