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地下网络文学时代（一） -- 沉睡的天空

商业时代

虽然我们曾经抗拒，虽然我们曾经排斥，虽然我们天生以革命者出现，但是最终我们还是坠落到这个时代。

网络最初的身份是以共享免费为标志的，网络文学也不例外，当初网络文学兴起之时，便是以免费共享的身份出现，现在的各大书站，崛起时都有转贴OCR之类的历史，事实上，网络文学的初级的发展，就是因为黄易的大唐双龙传OCR在网络流传的关系，所以说，起步的各大书站，几乎都带着免费的光环，而且，事实上他们有许多人也确实是一直坚持这样做的。

和榕树下那些诞生于网络泡沫，一开始就是准备赚钱的大型书站不同，个人书站一开始并没有太多的奢望，之所以走上商业化的道路，一部分是因为金钱的魅力，对做事业的渴望（商业化并不是意味着赚钱，因为个人书站投入小，没有榕树下那些大站人员的开支，只要书站上了一定的规模，广告收入完全可以弥补服务器等开支，而且书站往往得到会员的捐款。）一部分是因为被迫，在压迫下的放手一击。

正如前文所说，网络文学的功利性越来越强，作者写文的目的已经从原来的找个乐子，自娱自乐，让更多的人分享转到出版这条路上，最初的网络文学时代，一些作者只是希望自己的作品有更多的人看到，评论分享，但是随着出版商的介入，越来越多的作者渴望自己的作品被出版，无论是金钱的诱惑，还是名声的诱惑。现如今，虽然有作者明确自己的作品不出版或不加入收费阅读，但是更多的作者却是为了出版甚至为了宣传才在网络上发布文章。这样的事实使得书站的生存受到了极大的威胁。

原来个人书站是依靠和作者的个人关系还有书站的人气留住作者，但是作者出版的目的性越来越强，很多作者就是把书站作为宣传工具，不再有原来的那种对书站的感情，很多作者在各大书站发文就是为了宣传，在鲜网上打榜。其实这还不是问题，毕竟宣传为自己牟利乃是人之常情，最大的危机来自于二：一是“太监”：作者和出版社签约后，往往停止更新，这自然是作者的权力，起初的读者大都也是谅解甚至祝福，但是这样的情况越来越多，读者的感觉也越来越愤怒，有些读者认为作者这是利用读者来吸引出版社达到自己的目的，而且因为这些作者大都是去台湾出书，而且往往出书周期就是几月甚至几年，读者没有办法看到，这使得读者出奇的愤怒，“太监”这词就带有贬义。而对于书站来说，这样的情形也不是自己愿意看到的，作者和读者的矛盾，作者作品的离去，对书站的人气是很大的打击。二是威胁：台湾出版社一般来说，不限制自己出版作品在大陆网站的连载，只要不是最新章节，但是也有时会突然介入，比如鲜网就一度要求大陆各大网站撤下自己出版的作品，虽然这种行为对他们毫无益处，因为各大文学论坛的存在使得作品基本没有保密的可能，即便要求各大书站撤下作品，能获得好处的也只有以转载为生的文学论坛。而且地下网络文学已经有了自己的规则，过头的话只会被孤立，比如盛大收购起点后紧随的那起事件。不过，这样的威胁使得各大书站明白，只有商业化才是唯一的出路。可以这么说，个人文学书站的商业化是被逼出来的。

虽然打算做商业化，但是具体怎么做还是有很多不同点，而且困难也很大，很多书站是倾向于国内出版或国内出版中介，但是这路并不好走，天鹰很早就准备出版《猛虎王朝》，但是几年都没有成功，最终猛虎还是在台湾出版，而翠微也一度和国内出版社合作，但是最终还是分手，出版最大的问题就是和书站本身相冲突，作者作品“太监”一事难以避免，最终书站只能作为附庸品，比如龙空做了出版后，固然选书上还是保持着精品优先，但是在书站的人气上就陆续被超出。

也有其他站做会刊，比如以BL著称的露西弗，他们的会刊就经营的不错，不过内容过于极端，只能作为少量群体，而且会刊在成本和渠道上远不如杂志，尤其是玄幻作品很多大部头，这是会刊无法容纳下的，所以会刊不能真正的商业化，至多成为杂志的附庸。

不断寻觅之中，终于走到现如今的VIP收费阅读电子书的地步。

VIP收费阅读电子书很早就出现了，台湾地区的小说频道就出过收费阅读电子书，幻剑等站还做过代理，销量在当时看还不错，不过当时大陆书站没有马上跟风，只是旁观，而大陆的读写也早就试点收费阅读，但是表现不佳，直到明杨借《中华再起》一书掀起收费阅读的兴头，起点乘机快速跟进，其他各大站主动或被迫也开始这一业务，导致了现在VIP收费阅读电子书成为主流。也标志着各大站走入全面商业化阶段。

在这一次商业化过程中，起点成为最大的赢家，这是很多因素构成的。一来进行收费阅读的时机恰当，在经过多年的酝酿，尤其是小说频道收费电子书和明杨之前的宣传，收费阅读电子书已经不再被人排斥，假如象读写那般早早就启动这一业务，只怕会被众人排斥，甚至作者也不支持，而此时经过论战，尤其是明杨对收费电子书的宣传，已经使得众人接受了电子书，尤其是中华再起的红火，使得其他作者也蠢蠢欲动。二来起点的人气足，读写虽然介入甚早，明杨不单介入，而且为推广做了相当大的牺牲，但是人气远不及后来的起点，这是因为起点的规模大，在线会员和作者都非新兴网站明杨可比的，起点是当时最早介入的大网站，其他各站幻剑爬爬都在观望，最后被迫跟进，否则假如幻剑爬爬先起点做收费电子书阅读的话，那就不会落后起点这般之多了。而明杨就不能和起点幻剑这样等级的大站比较，尤其明杨还受到黑客打击，初期还没有和作者签约，吃螃蟹的是勇者，但不一定是胜利者。三来有回到未来的架空小说和都市题材类小说及军事小说的兴起，这些小说出版有难度，但是拥有大量人气，是天生适合收费阅读电子书的题材，否则作者肯定选择出版，不会参加前途未卜的VIP收费阅读电子书。四来起点本身就是以商业化为目标，不象幻剑等早期站点是以免费书站为基准，其所作所为都是以商业赢利为最终目标，一些策划也有针对性，这样的话其他各站就有一时跟不上的感觉，起点的模式已经没办法克隆，比如起点初期去各大站留言拉作者，其他站对此还没感觉到什么威胁，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了。

不管怎么说，VIP收费阅读电子书的兴起已经使得绝大多数站被迫卷入了收费阅读的浪潮，可以说，上次还算是各站有选择的商业化，这次是各站被迫的商业化。因为VIP收费阅读的限制性条款使得作者首发限制在一站，假如其他站不跟进，那作者会疯狂的流失，所以各站不得不选择VIP收费阅读电子书来抵抗之，而一旦开始了这一运作，那商业化的脚步就没办法停止，因为不再是免费的阅读，要对所有的客户和自己的服务负责。

作为草根的地下网络文学网站，其发展壮大的速度和商业化的有效，比榕树下这些大站的表现要出色的多，有效的多。VIP收费阅读的发展，也使得许多作者有了稳定的收入来源，也开始对自己的作品精心改造，新版修改版陆续出现。自然，炒作之风也开始盛行，原来的网络文学的非赢利性越来越淡，只有在一些小型站维持了。

以后的网络文学商业化会越来越深，而各站的格局也将发生极大的变化，一是文学站只会出现以下情况，各大站开始VIP收费阅读和商业化，而另外出现大量手打OCR的盗贴站，和本来就广泛存在的转载论坛三足鼎立。二是各大商业化的文学站将以专业化，联合化，多样化，统一化的方向发展，专业化是指一些站点比如在言情小说占据优势地位的晋江在军事小说占据优势地位的铁血将在自己的文学领域发挥优势，在此基础上细分市场和读者；大型化是指各站将形成几大寡头，小站尤其将难以生存，除了一些中型站和专业化文学站，市场将被大站占领，一些站会进行合并或联盟，如幻剑明杨，爬爬天鹰，目前只是合作，以后难保不会合并成一个大站，强强联合，形成群雄争霸的局面。多样化是指有实力的文学站不会只在文学方向发展，会在文学基础上向其他方面进军。统一化是指大多数站将在一些地方统一，比如各站的VIP收费阅读的站内货币可能会由一些中介部门统一，只要在一个站购买的货币可以在其他站一并使用，但是这些站又不会合并。

网络文学的市场还远没有饱和，激烈的竞争和市场分割也许将进行几年，或者就几个月，不管如何，原来平和的网络文学时代再也回不来了。

回首过去，虽然商业化的到来不可避免，我也是支持和参与这个商业化过程的一员，但是当这个时代终于到来的时刻，不由又回想那个平和的时代，虽然时代不可逆转，但是我们还是有权回忆，故写下此文，以表纪念那个消失的时代。

沉睡的心

2005年2月8日 星期二，年三十夜最后一篇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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