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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发点我写的小说,欢迎指正,拍砖留情——暂定名:雨夜 -- 苏芬以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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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雨夜 5

由于除底盘、防御结构和独特的炮塔造型外其它部分都是能采用现有装备就用,KT-35的生产也比较顺利,很快两辆原型车就生产出来,而吕山组织公司紧急生产的几套鱼鳞复合装甲也运到泉都南山靶场并装车完毕。马上要进行防御性能测试了,军里派出一个反坦克连拉着两门86式100毫米牵引反坦克炮进入射击阵地。由于测试要求要尽量接近实战,所以坦克要在中速行驶中接受炮弹的问候,换句话说,车得有人来开。大家面面相觑,虽然他们中间不少人会开坦克,但开着这么一辆实战性能未知的战车主动去找反坦克火力的招呼,万一KT-35经不住考验,自己可就交代了。罗林咬着嘴唇“哼”了一声:“我去吧!这型坦克的设计我也有份,尤其是防护方面。我应该相信自己的设计,如果真被击毁而挂了,那也是咎由自取。”

不听众人的劝阻,罗林快步跑向准备接受测试的样车。这时东方重型机车厂厂长隋岩说:“这是我厂出的产品,我得对它的质量负责。”刚要拔腿走人,张昌祥一愣:“有你的事吗,啊?我还是总师呢!”与隋岩一同跟去。

罗林掀开顶甲盖跳进座仓:“两位前辈自便,今天我给你们当回专车司机。”隋岩乐了:“这首车的座仓是我带着徒弟一点一点打磨清扫过的,坐着舒不舒服我比你知道得早。你就拿这种‘专车’来应付我们?老张,等会开炮时你注意保护脊柱和头,抓紧牢靠的部件。”张昌祥不屑地回应:“切,在你还不知道这些时我就用过两三回啦!”三人分别在驾驶员、车长和炮长的位置坐好,罗林发动坦克。1200马力柴油机巨大的轰鸣中忽然又传来罗林模糊的声音:“要是那么一发炮弹飞进来,把咱们都变成了灰,我该找谁去追究事故责任啊?”三人一起放声大笑。

坦克车体后突地冒出一团黑烟,几十吨重的钢铁战车隆隆开动。罗林戴上坦克帽,接通指挥所通讯:“喂,堡垒1,堡垒1,听到了吗?可以开始了。”炮兵阵地上的掩体后面,一名军官举起手中的红旗:“目标,距离16,方位右、083,二炮,穿甲弹,延时引信,一发,放!”

“轰!”炮口被大团炽烈的火光笼罩,一发100毫米穿甲弹从中飞出,边飞快地自旋边直奔坦克而去,弹道划破空气发出尖厉的叫啸,弹丸把前方来不及躲闪的空气挤成一堵墙然后撕得粉碎。一秒多后,炮弹狠狠地撞在KT-35的侧面“房檐”上。车内的罗林等人感到了晃动,紧接着就是爆炸,冲击波把三个人都抛到了舱壁上。隋岩的额角撞破了,一缕鲜血慢慢顺着脸流下来。隋岩浑然不觉,扶着炮尾坐起来转头查看。张昌祥到底是经验丰富一些,只是前臂被撞得发麻,看到隋岩头上有血就掏出面巾纸捂上去。隋岩吃痛,呲牙咧嘴地叫着,语气中却充满了欣喜:“没事!竟然没事!”张昌祥追着给他擦血:“放屁你没事……哦,你是说坦克没事?那是当然,我的作品怎么会‘有事’?!罗营长,快报告吧!”

罗林在爆炸中一头顶在光滑的舱壁上,虽然没有受伤,整个人却有些发懵。他定定神观察了一遍面前的仪表状态,按下通话钮:“堡垒1,堡垒1,我们还活着,活得好好的!继续试验!”耳机中的声音却有些犹豫:“罗营长,毕竟是用实弹朝你们打,太危险了吧?”罗林回头看看隋岩和张昌祥:“也是。这样吧,让两个老头下去,咱们接着来。”然后一把撸下坦克帽塞在屁股底下:“两位前辈,测试指挥部命令你们马上下车撤到安全区域,由我自己继续驾驶。”

张昌祥不信:“我不相信那些炮兵就这么看不顺眼你这个坦克营长,非要给你两炮不可。命令是不是让咱们三个都撤出去,他们进行静态射击实验?”罗林继续面不改色地扯谎:“您要不信等到了测试指挥所问他们去呀,我如果说瞎话您什么时候找我算账都行。”张昌祥答:“屁!你就是想把我们诳出去。我不走!”隋岩也不走。罗林撇撇嘴:“您两位要是不走今儿这试验可没法继续进行啰!真的,我真没骗您!要不您自个听听?”说着罗林作势要取屁股底下的坦克帽。两个老头对视一眼:“好,我们出去,但你小子要是骗我们……记着囫囵个儿的来找我们,一定抽你个满脸开花!”罗林嬉皮笑脸地应着:“哎哎。您老坐好,我找个宽敞地儿给您停车去。”此时,屁股下面的坦克帽里还响着测试指挥部的骂声:“罗林,他妈的敢假传圣旨,你给我出来……”

临出去时隋岩指了指罗林的鼻子没有说话;张昌祥则大喊:“你小子就算没骗我也得回来找我听训,敢不来我……我……”隋岩见势在外面拉了他一把,张昌祥便滑下去,罗林在他眼前消失前仍是一副欠揍的嬉皮样。

罗林关好舱盖,坐在车长位置上重新开动坦克,他把坦克帽戴好:“堡垒1、堡垒1,我是罗林……你丫生个毛气啊,我今儿要不和坦克一起接受测试就得以后在战场上接受敌人的‘测试’!少废话了,接着来,这车能扛住!”

坦克加速向炮兵阵地驶来,罗林还挑衅似地操纵方向机向反坦克炮瞄准。炮兵指挥员苏燕然瞧瞧面无表情的测试总指挥,跑出掩蔽部:“一炮!距离15,方位左、零14,穿甲弹,延时引信,一发,放!”

炮弹打在炮塔右前装甲的上棱线上爆炸了,陶瓷和钢铁的碎片四散飞溅,原来的位置出现了一个狰狞的黑窟窿。

“目标,距离15,方位左、零15,一炮,穿甲弹,瞬发引信,一发,放!”

“距离13,方位右、零8,全连齐射,穿甲弹,瞬发引信,一发,放!”

“表尺减1,方位0,一炮,穿甲弹,瞬发引信,一发,放!”

“方位右、零2,连发穿甲弹,全连齐射,放!”

苏燕然解恨一般指挥炮兵射击,一发发穿甲炮弹呼啸着向坦克飞去,有的落在地上炸出一团团白烟,大部分则打在坦克车身的各个部位。活像一只大乌龟的坦克在炮火和扬起的黄尘中忽左忽右地窜来窜去,似乎并不把打在自己身上的炮弹当回事。测试总指挥一步不落地在炮队镜里观察着坦克,握柄的手指缝里成滴的汗水滴下来。

“停!苏燕然,让你的兵停下!”总指挥——竟然是周明勇——从炮队镜后抬起头来,他的脸上也已满是汗水,大吼着。

“停止射击!”苏燕然急忙下令。“你他娘真想把罗林打死啊,哐哐哐干起来没完没了了还!”“操,我也没想到那小子还挺安逸,看起来没事儿似的!”“赶紧看看去吧!”两人向一公里外停下的坦克一溜烟跑去,身后跟着一大帮参谋。

坦克舱盖被推开了,罗林攀着舱口边沿爬出,一步一步从坦克上下来,最后一步跳在地上,背靠侧裙板缓缓地坐下来——刚才打在坦克上的那些炮弹没有一发击穿装甲,但着实把他震得不轻。扯开领口,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他猛吸一口气大喊:“我很好!这车真他妈的棒!”还没喊完眼前就什么都看不清了,耳朵里嗡嗡作鸣,还间有“嘣、嘣”的跳响,两边太阳穴就随着每一次跳响向外一突,他双手捂住头,拇指使劲压着太阳穴方好受了一些。远远地一大群人朝这边跑来。

“担架呢,快点把担架拿上来,抬人啊!”

七手八脚地把罗林扶上担架抬走。罗林还不断低语着:“这车真好……真棒……太结实了,真棒……”

周明勇没有跟随手忙脚乱的众人,他停下来回望。经历了近二十发炮弹的打击,那辆KT-35坦克的整个上层结构都已明显变形,几乎所有的外部鱼鳞复合装甲都被击毁或炸飞,残存的部分狼牙似的突兀地立在内装甲上,而内装甲也隐约可见凹进的变形和烧灼过的痕迹。隆起的“屋脊”那一侧还在冒着黑烟……

根据射击防御测试的表现,负责装甲子系统设计的吕山、安卢恩又对鱼鳞复合装甲进行了改进。吕山在翻阅资料时意外地发现了他参与研制国产新型防弹衣的“旧闻”,脑中突然灵感闪现:就把防弹衣的纤维织物给引入进来,如何呢?

还是先做模型,用“枪代炮”法。一时没有足够的凯夫拉面料,吕山和安卢恩商议后用细钢丝和尼龙纤维绞在一起、再放松(即无加捻纤维束。其较加捻纤维束本身无预应力,作为防弹纤维效果更好),两人又找到一家纺织企业,用这种细细的混合纤维织出了十几平方米的平纹布来代替。把这种布料蒙在鱼鳞甲表面,再测试,效果好了不少,但陶瓷装甲被正面击中后仍然引起了大于实际被弹面积的破碎,过多地暴露了下面的装甲层。吕山的驴脾气上来了,他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冥思苦想,连饭也不吃了,弄得来给他送饭的小赵进退两难。刘工看见了,对小赵说:“你去休息吧,我来。”小赵正求之不得,马上把手中的餐具交给刘工,连声道谢下了楼。

吕山出差时就自己带着一个式样较老的搪瓷饭缸和一双竹筷子,这是他上大学前父亲给他买的。穷人家的孩子爱惜东西,所以大学四年里这一副餐具居然光洁如新。以后他去美国读研,行装中很自然地就带上了它们。在麻省理工学院的学生餐厅里,每次吕山进来时都会引来一圈关注的目光——其他的学生都是端着颜色多样的公共餐盘,只有这个来自中国的高个子年轻人像提着一个超大号口杯那样提着外表装饰着牡丹花的搪瓷缸子走来走去,手把上还用小绳系着双深褐色的竹筷子。就这样他在美国连读书加参观旅行待了三年,然后婉拒了导师怀特先生邀请他留在身边工作的好意,启程回国。离开时几个要好的美国哥们来帮他收拾行李,大家惊讶地看到吕山把他们称作是“上上个世纪的东西”的搪瓷饭缸里面塞上海绵,和竹筷子一起装到塑料袋里,郑重其事地放在皮箱里由衣物围起的空里。

“嘿,你是在表演行为艺术吗?吕,这样也太夸张了。”一个名叫埃文斯的年轻人在大家沉默地看完整个过程后首先开腔了。“你要是没钱的话哥们可以帮你买任何成套的新餐具,样子你来挑。至于它,我建议你还是把这个老古董送进你们中国的博物馆里吧。”另一个哥们莱克说着要往外掏钱包,众人纷纷附声应和。

吕山安静地看着众人,慢慢的几个人都不说话了。吕山把皮箱的盖子打开,指着饭缸对大家说:“我并不是吝啬,这套餐具要坚持留下自有我的用意。我们中国文化讲究‘民以食为天’,也就是说普通百姓把温饱问题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无论未来干什么,我都要使我的事业不背离这个目标。”“可是,这与你留下这个古董有什么必然联系吗?”埃文斯不解。“这正是我接下来要说的。中国人有一个‘本分’的说法,你们可以理解成坚守自己的基本原则的意思。埃文斯,正如你的伊莎贝拉,你除了她还会爱别人吗?”伊莎贝拉是埃文斯的女友,听到这儿埃文斯张开双手:“哦,她可是我的宝贝,在我面临人生中最大的危机时帮助我渡过难关,没有了她我甚至不知道还能不能活到今天。我发誓永远不会抛弃她的!”

吕山微笑着拍拍埃文斯的肩膀:“兄弟们,埃文斯发誓要永远爱伊莎贝拉,这在我们中国人的概念里就叫做‘不忘本’,即坚持了自己的原则。我是个中国人,我也有我自己的原则。首先我未来的事业要对整个国家有利,其次是能为我爱的所有人带来好处。这套餐具是我上大学之前我的父亲为我买的,他是华北山区的一个普通农民。我的家里很穷,家乡也很落后,甚至到现在还没用上自来水。所以我要尽快回去,为了我的父亲,也为了尽可能多的像我父亲一样的人生活早日改善而贡献才能。”

“可是,你也知道的,吕,电视里整天说中国人很不守秩序,政府机关行政效率很低而且腐败现象泛滥,这样的话即使你回去了,又能起多大作用呢?”莱克问道。

“哈哈,莱克,你的认识有误区,不过这也不能全怪你,你难道不知道哥伦比亚广播公司和有线电视新闻网如今在中国的名声已经非常臭了吗?他们的报道在涉及中国时总是会选择性地丧失客观公正的,中国的问题并没有他们说的这么严重。就算真的如此,我回去至少能有一点改变的希望,而我不回去,那么连这一点希望都没有。”

“好吧,道理显然在你这边。来来,你们都是怎么了,被冻住了吗?快来帮吕收拾东西,晚上还要给他开送行聚会的!不想大吃一顿了吗?”埃文斯招呼着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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