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可惜不是你 -- 齐眉

当年，我的初恋。

当年，我高二、高三，她高一、高二。

当年，我风华正茂。学习成绩过得去，在我们那个省级重点中学里能保持年级前列；课余也多有风头，是校学生会、文学社、广播电视台、歌舞团、英语社等一众团体的头。

当年，她豆蔻青葱，是她那个年级的级花，属于那种在男生宿舍楼前走过会引起围观起哄的那种女生。

当年，我们在校园里，有自己的小天地（因为得宠，有点小特权，我有单间宿舍，不住学生宿舍区），相爱无忌。窗前灯下，写作业，剪报纸，读诗词，也做些简单的餐点；晨昏月夕，看初开的睡莲，摘带露的茉莉，相拥着听细雨绵绵的落在草地上。

当年我们都没有做过什么承诺，但互相都觉得这个世界上，我为她而来，她为我而来。有一次她把我从自修课堂里叫出去，把洗好的衣服给我，她走后班主任老师问我“她是谁”，我很嚣张地说，“我老婆”。老师愣在当地，半天没说话。

之后我毕业，高考遭遇滑铁卢。出于自负与自卑，我没有复读，去了北方一家三流学校。她随之是高三，高四，又随后上了本省一学校。

期间，我们多次去过对方家里。

她父母不喜欢我。我其貌不扬，也并不高大。家在农村，父母都务农，上面有老病的祖父母，下面有未长成的弟妹，很穷，我读书的钱都是亲戚支持的。也没有考上好的大学。怎么看，他们都无法理解他们那长在城镇、父母经商、从小俊秀出众几条街都闻名的女儿，会偷偷和这样一个我好，然后公开带回家里来了。

然后，是齐眉兄说的争吵，父母的介入，又争吵。

那时我俩南北相隔，沟通主要靠书信，有过很多很多“书不尽言”的情深意切和争执误会。当然，随着父母的介入越来越多，情深意切似乎越来越少，争执误会则确定地越来越多。

2001年的今天，我收到她的信。信里语气平静地说，阿哥，我不适合做你女朋友。

真是天昏地暗。天崩地裂。

我觉得这是自己穷，她父母嫌弃，她也现实了。

到学校的操场上无声垂泪很久，我回宿舍，连夜写回信，“祝你幸福，永远美丽”。

后来，她打过两次电话来，都未说出话来便哭；翌年的暑假，她到火车站接我；也写过一些信。

但我自卑、自负、脆弱，又愚蠢，满脑子都是挥之不去的自伤身世，以及因此而来的对未来的无法把握之感；满心都是无法释怀的被嫌弃、被抛弃、被背离的耻辱感，以及这种耻辱感激起的过度自尊和自负。

我强装不再爱恋，把心对她锁起。

作为排解和一种潜意识里的报复，我在大学里很快又和另一个女孩好上。还很轻佻的把我和这个女孩的照片发给我和她的共同好友。

最终离她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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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来，我读书，毕业，就业。工作之后通过相亲，结了婚，生了子，买了房，在乡下老家也建了新楼房...安家立业，妻贤子趣。一切奔奔波波，似都按部就班。

今年三月，她来我所在的城市参加朋友的婚礼，出来见了面。那天，在约好的地方，她一如当年的娉娉袅袅，站在那里，迎着我，说，阿哥，我们拥抱一下吧。

相拥无言，几欲涕零。

她尚未结婚，在我之后，谈过两次恋爱。

前几日，十年没见的高中班主任老师（已退休），来我所在的城市探访朋友。我和一干同学请了老师出来吃饭。席间老师还提起当年我说的那个“我老婆”，说你小子当时把我气得够呛。“后来咋样，你老婆还是她吗？”

同学哄笑，我苦笑：“现在不是她了”

当年，

如果我不那么自卑，不那么自尊，不那么自负，不那么脆弱，不那么愚蠢；

如果我确信贫穷可以改变，未来可以把握；

如果她哭时我告诉她我在，如果她找我时我马上去到她身边，如果我想她了落泪了就写信告诉她，如果我把我要为了她而活出人样来的信念跟她分享，如果我见到她时能够主动给她一个拥抱，如果我告诉她其实我爱恋的还是她...

如果我坚强一点，坚持下去。

也许，本来就是她。

...

我的阿妹啊。

如果不是齐眉兄的这篇文章勾起我的伤怀，也许我永远不会说出来，即使到了现在，在清晨，在黄昏，在花开的时节，在落雨的暗夜，我还会想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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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眉兄，如果很爱，如果你还爱，不妨坚持一下。

失恋的哀痛会持续起码一个时期，与其仅仅哀痛，不如在哀痛里坚持。

女人心，海底针。也许你看她语气平静的时候，正是她脆弱无助、犹疑试探的时候；也许她有时由于种种原因而看似决绝，但其实还是眷恋的，这个时候，她需要你的坚持。

当然，这都是也许。但是如果爱，又何妨呢？

环境可以改变，得失不必介怀。

爱过，就不要因为自己而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