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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西方如何暗中抹杀中华文明 -- z000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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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这是西方体系一贯的作风,不仅仅针对中国,看看对南美——

看一看马尔克斯《百年孤独》的作者,在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时候的获奖感言。他揭露了在西方主导地位的人士和集团,是怎么用控制的话语权,来剥夺和削弱任何不同于他们利益的其他土地和其他人民的。

而且当时为什么欧洲会给予南美人士这样的声援,恐怕也不是因为什么公平正义。而是当时美国在全世界支持对老欧洲殖民体系的颠覆,但是在南美洲却支持南美的独裁军阀统治,压制南美最求民族解放和独立自主的任何力量。老欧洲对美国对自己殖民体系和利益的颠覆非常不忿,但又没有实际力量抵制美国对自己旧体系和利益的瓦解。只好就拿出炸药奖给南美的作家,给美国上点眼药。在国际政治上,真是不能简单相信什么公平正义。作家在这里的对欧洲人的夸赞之词,以及他的希望,还是太天真的文人的梦幻啊!

获奖演说

加布里埃尔·加西亚·马尔克斯

“跟随麦哲伦一起从事首次环球航行的佛罗伦萨航海家安东尼奥·皮加费塔,在经过南美洲时,很忠实地写下了他的见闻,然而读起来它却更像一篇虚构的幻境游记。他在游记中写道,他看见了背上长有肚脐的猪,没有爪的鸟,这种乌的雌鸟将蛋产在雄鸟的背上;还有一种没有舌头的鹈鹕,嘴像一把汤匙。他还写道,他还见到了一种奇怪的动物,它的头和耳朵像驴,身体像骆驼,腿像鹿,叫声像马。他也描述着,在巴塔哥尼亚大草原,当他们把一面镜子放到遇到的第一个土著面前时,这个身材魁梧的男人,被镜中自己的形象吓得魂不附体。

这部简短而吸引人的游记,即使在当时,就已包含了我们今日小说的精髓,但是,它所叙述的一切绝非那个时代现实生活中最令人惊奇的事情。在有关西印度群岛的记载中,史学家们告诉了我们无数更多的奇闻…… 摆脱西班牙统治而获得独立,并未使我们从这种癫狂状态中清醒过来。

曾三次连任墨西哥总统的大独裁者安东尼奥·诺·德·桑塔纳将军,竞为他在名叫“糕点”的战争中失去的右腿,举行了一次豪华的葬礼。独裁统治厄瓜多尔达16年之久的加夫里埃尔·加·莫雷诺将军,在其死后竟然被穿上挂满勋章的军礼服,安坐在总统宝座上。自称能够通神的萨尔瓦多的特奥索福的独裁者马克西米利亚诺·埃·马丁内斯将军,曾在一次疯狂的屠杀中,结束了3万农民的性命。他曾发明一种摆锤来试探有没有人在他的食物中下毒,他还下令用红纸包遮街灯,以控制猩红热的流行…… 11年前,当代最杰出的诗人之一,智利的聂鲁达,也曾在此以精彩的演说,向人们传达来自拉美的信息。从那以后,所有的欧洲人,无论善意还是恶意,都关注起拉美这片神秘土地所产生的传奇。在这里,那些着了魔似的富于幻想的男人和富有历史感的女人,他们无休止的刚愎与怪异,都如神话一般。我们从未得到过片刻安宁……。曾出现过一个恶魔般的独裁者,以上帝的名义,对当代的拉丁美洲实行了第一次种族灭绝。与此同时,两千万名拉美儿童,不满两岁就夭折了,这个数字,比1970年以来欧洲出生的婴儿总数还要多。遭受政府迫害而失踪的人达12万,这等于乌默奥全城的居民不知去向。许多在阿根廷监狱中分娩的被捕孕妇,不知道自己亲生骨肉的下落和身份,军事当局下令把这些孩子秘密交人收养,或送进孤儿院。全大陆有20 万人为改变这种状况而献出生命,其中10万多人死于中美洲三个任意杀人的小国:尼加拉瓜、萨尔瓦多、危地马拉。

智利一向以殷勤好客著称,但竞有100万人外逃,占其总人口的10%。被认为是本大陆最文明的乌拉圭,其250万人口中,有1/5流亡国外。自197 9年以来,萨尔瓦多内战使当地几乎每20分钟就产生一个难民。如果所有被迫移民和流亡国外的拉丁美洲人联合组成一个国家,其人口将超过挪威。

我敢说正是拉丁美洲这种特殊的现实,而不仅仅是它的文学表现,引起了瑞典文学院的重视。这种现实不是表现在纸上,而是活在我们内心,它造成了我们每时每刻的大量死亡,同时,它也孕育出一种充满美丽与悲哀、永不枯竭的创作源泉。而我这个浪迹天下、满怀思乡之情的哥伦比亚人,只不过凭借这一源泉,成为被命运侥幸圈定的数码。在这个荒诞的世界中,我们,无论诗人和乞丐,音乐家和预言家,战士和无赖,很少需要求助于想象力。因为我们面临的最大问题,是找不到一种合适的手段来使人们相信我们生活的现实。朋友们,这正是我们感到孤独的原因。

如果连我们自己都不能适当地表达自己的困难,那么,生活在世界另一边,醉心于欣赏自己文化的有识之士,不能有效地理解我们拉丁美洲,就是可以理解的了。同样,也可以理解,他们坚持用衡量自己的标准来衡量我们,而忘记了每个民族在生活中遭受的苦难并不全然相同,忘记了追求平等的过程对于我们,和对于他们一样,是残酷的,艰巨的。这是很自然的。用不属于我们的模式,来解释我们的现实,只能使我们更得不到了解,更孤独。

如果历史悠久的欧洲能用自己的过去来对照我们的今天,那么他们的理解力也许会增加一些。他们应该记得,伦敦花了300年的时间才建立起它的城墙;又经历了另外300年才出现了一位大主教;罗马在一位国王确立其在历史上的地位之前,曾在黑暗和蒙昧中默默度过了2000年.而今天以热爱和平和奶酪、钟表称著于世的瑞士人,在16世纪曾像野蛮的大兵一样血洗欧洲;直到文艺复兴的巅峰时期,还有1.2万名东罗马帝国豢养的德国雇佣军,在罗马烧杀抢掠,使8000名居民丧生于其刀剑之下。

53年前,托马斯·曼雷在这里赞扬过托·克洛格尔的梦想,主张把朴实的北方与热情的南方统一起来。我没有这种幻想,但是我相信,只要那些思想敏锐的欧洲人,那些努力想建立一个更公正、更人道的社会的欧洲人,能够重新修正看待我们的方式,就会更有效地帮助我们。拉丁美洲的人民都渴望在世界历史中占有一席之地,如果世界各地的其他民族不能用具体的方式支援我们,而仅仅声援我们的幻想,那是无法消除我们的孤独感的。

拉丁美洲不愿意,也没理由听凭他人摆布。除了希望保持自己的独立自主地位,她没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然而,航海技术的进步缩短了欧洲和美洲之间在地理上的距离,我们文化上的距离却扩大了。为什么人们对我们文学上的特色持欣赏与宽容态度,却疑虑重重地拒绝我们在社会变革中努力追求独立自主呢?为什么人们以为,先进的欧洲人在自己国内奉行的正义,不能以不同方式,在不同的条件下,也成为拉丁美洲的目标呢?不,我们历史上所呈现的无穷无尽的暴力和痛苦,是历代的不公正和无休止的苦难的恶果,而不是来自外地的预谋。可是,许多欧洲领导人和思想家却不这样想。

他们犯了和他们祖辈同样的狂热,似乎认为除了听凭世界两大超级大国摆布之外,就没有其他生路。朋友们,这就是我们孤独的原因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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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敬慕的导师成廉-福克纳,当年也曾在这个场合,这样的大厅里说过:“我拒绝接受人类末日。”他在32年前拒绝接受的这种悲剧,在今天,已成为科学上的一种可能。自从有生命的历史开始以来,人类第一次拥有如此大的破坏力。如果我不能充分认识这一点,我便不配站在他曾站立过的这一讲坛上。面对这一可怕的、令人难以置信的现实,我们作为寓言的创造者,有权利相信:创造一种与现实相反的理想世界还为时不晚。在那里,任何人无权决定他人的生活或死亡方式,在那里,爱情成为真正的现实,幸福成为可能,在那里,那些命定忍受百年孤独的家族,将最终得到在地球上永远生存的第二次机会。

通宝推:无无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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