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深海> -- 野狼獾

赵平渔将各项准备工作都完成了，他看了看压缩空气的剩余量，成败在此一举。

“我要开始排水了。”赵平渔说道，王延秋看了他一眼，并不说话，他的兴趣仍然在下方的那片怪影上。

赵平渔做最后调整的时候，王延秋发祥整个深海峡谷似乎变得有些怪异，他赶紧要求赵平渔暂时不要轻举妄动，同时让他把探照灯也关了。

“怎么了，有情况？”

“我听到了一些动静，不信你把耳朵贴到艇壳上听听？”

赵平渔按照王延秋的要求把耳朵贴到了艇壳上，但是什么特殊的声音也没听到。

“我什么也没听到。”

“奇怪了，刚才我还听到来着，像是某种有规律的划水声。”

“特派员，你听我说，要是我们不再上浮的话，下面那个东西可就爬上来了。”赵平渔提醒王延秋道，他急着回去，同时也知道特派员很忌惮那个大家伙。

“我总觉得，如果我们……”王延秋正想说什么，他看到赵平渔的两眼有些发直，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背后，整张脸都有些扭曲。

王延秋同时赶紧往后看。舷窗的外面竟然是一条巨大的红色腕足，上面布满了颜色略浅的吸盘。

“我以为它只是比潜龙4号大一些，看起来它比409小不了多少。”王延秋说道。

阴影趁着探照灯消失的机会已经快速爬了上来，然后游过了200米宽的峡谷，之前它逃避光斑的时候，留了一手，故意隐瞒了速度，可见它非但有智力而且还非常的阴险。

“赶快上浮。”王延秋小声对赵平渔说道。

“我希望它还没有爬上来，至少它的头和眼睛还在下面。”

王延秋与赵平渔同时坐到了正副驾驶席上，开始操作整个排水工作。巨大的腕足几乎就垂直竖立在小潜艇旁边不足两米的平台外侧，以它的尺寸，足够缠住这艘小艇并把她带到深海里去了，但是它迟迟地没有动作，也许这只深海大动物只是好奇而已。

小潜艇开始摇摇晃晃地向上浮起，两人都看着层层叠叠的吸盘一个一个从上移动到了下方，这真是一个让人头皮发麻的漫长过程。

“我们是不是得绕开这根触手？”

“别急，我们慢慢来，不要碰到它，它大概只是好奇，也许它没有恶意。”特派员慢慢地说道，他当然不是真的信自己的这些话，只是安慰赵平渔罢了，一般而言体型大的动物脾气都不会好，这一点在陆地动物中尤为明显，对海洋动物来说，大致情况也是如此，尤其从这条腕足看，这是一只很大的章鱼，所以绝对不会是一个善良之辈。

“我听说章鱼寿命有限，所太一般不会长得太大。”赵平渔小声说道。

“但是这只肯定是个例外。”王延秋冷笑了一下，小声补充说道。

巨大的红色腕足后面两只巨大的绿色眼睛正在慢慢升起，可以看到两只眼睛里的茵茵绿光。

“它在看着我们？”赵平渔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

“原来它不用攀爬岩壁也能游上来，它很好的欺骗了我们。”

“它会把我们怎么样？”

“我猜，它会评估我们的力量，这艘艇大一些就好了。”王延秋的回答里透漏出了一丝担心。

“哐！”的一声响，巨大的腕足打了下来，敲到了小艇上。小艇立刻剧烈地摇动起来，实际上赵平渔还从座位上跌了下来，这一幕都被外面绿色的眼睛看到了。

“它在测试我们的实力？”王延秋心里想。

第二次撞击在几秒钟后到来，非但力量加倍，而且章鱼还用它巨大的吸盘缠住了艇身，并且将它往无底的深渊里硬拽，赵平渔和特派员都感觉到了自己从失重状态跌落，先是头撞在顶上然后再重重地摔倒地板上。潜艇开始左右上下地晃动，两个人之前都没有使用座椅上的保险带，被晃得东倒西歪。

“用探照灯照它的眼睛。”王延秋吼道，他跌离了操作台太远够不到那个操作手柄。赵平渔拉着扶手勉强抓到了控制手柄。

巨大的海底怪兽停止了摇晃，它大概要评估一下第一轮试探的结果，缓缓地将小艇移到了自己的眼前，开始用一只巨大的眼睛向里面张望。

这是赵平渔这辈子见过的最可憎的一只眼睛，和那些痴呆的鱼眼不同，赵平渔觉得这只眼睛的后面充满了邪恶的智慧，也许它正在盘算下一步的办法？扁平的长条形瞳孔急速地收缩，正瞪着老赵。老赵毫不迟疑地打开探照灯，一道强光照向了章鱼绿色的眼睛，这一招非常有效，这个家伙大概在海底呆久了，强光瞬间瘫痪了它的视觉神经系统；小艇被狠狠摔到一边，撞在石壁上，好在小艇没有翻覆。

失明的章鱼在200米宽的峡谷里横冲直撞，发出可怕的声音，赵平渔使出浑身解数，避开它乱舞的触手，偷偷地往上浮了几十米，他知道，那只怪兽的致盲只是暂时的，况且在它的另一边还有一只堪用的眼睛，所以自己的时间并不多。王延秋一直没有发出声音，也许他刚才撞到哪里晕倒了，赵平渔暂时没有功夫去看他一眼。

王延秋的头部正在流血，在章鱼的攻击中，他的头撞倒了后部舱室的金属阀门上，现在他暂时想不起为什么赵平渔能在这样剧烈晃动中全身而退了。不过，几秒钟内，他的神志还是渐渐地恢复了过来，发现自己仰面躺在后舱地板上，眼睛正对着上方的舷窗，一个巨大的阴影正朝着自己压过来，那是一根黑黢黢的钢铁龙骨。

“该死！它也来了。”

“老赵，老赵，左转，快。”王延秋平缓地说道。

赵平渔的注意力几乎都已经用尽，王延秋的话非常缓慢地飘进他的大脑，迟疑了一两秒钟，他才开始左转。

暴怒的章鱼已经变成了橘红色，它就像一个发疯的火球一样在半个峡谷里上下窜动，它可以听到上方有推进器声音，似乎不是那只小艇发出的声音，但是，它还是有些冲动，不顾一切地向上冲去。潜龙4号刚巧已经向左躲开，赵平渔看到了布满白色贝壳的巨大潜艇艇首正好压在了橘红色章鱼的头上，这一下够它受的。

“我知道这道裂缝是怎么回事了，它确实是一道门。一道进出地狱的门。”王延秋躺在地上，咧着嘴笑了起来，大概真的是有些撞昏头了。

“只要我们能逃离这道裂缝。”赵平渔咬着牙回答道。他突然变得很愤怒，因为这个该死的地方没有给他留下一线的机会，这让老赵觉得自己就象参加了一次必须对着脑袋连开6枪的轮盘赌，唯一的疑问只是自己能捱多久而已。

“我操，我们必死无疑了，所有的坏事都一起来了。”赵平渔大喊大叫起来，似乎要向谁抗议。

“所有的坏事？不，你还漏掉了一件。”王延秋躺在地板上慢慢回答道。

“我操，有什么情况你最好一次说完。”

“我建议你把所有的储备压缩空气都用上，这道裂缝正在合拢。”王延秋平躺看着向着上方的舷窗说道。

他的话音刚落，潜龙4号就撞在了岩壁上，两边的巨大山崖都在轰鸣声中抖动中，如王延秋所言，整个峡谷正在并拢当中，这个过程不甚剧烈，但是异常迅捷。

“该死！真的在动，听天由命了，已经没有储备的气体了。”赵平渔紧紧握住操纵杆说道。

“对了，那只章鱼怎么样？有没有追过来？”

“我没功夫看下面，要看你自己去看。”

王延秋一个翻身爬了起来，手脚并用爬到舷窗边上，他看到那只章鱼刚摆脱了那艘黑色潜艇的纠缠正在迅速朝上面游了过来。

“它的耐力还真是超乎想象，不过，它一定把那艘潜艇上的操控者搞懵了。”王延秋慢慢说道，似乎对自己之后30秒还能不能活着漠不关心。

“也许它们就是一伙儿的。”赵平渔冷笑着回了一句。

“没错，都是从这个裂缝里蹦出来的，但愿我们不会出不去。”

赵平渔奋力摆脱向下的暗流，这里的水情如此复杂，不容他做出任何错误的预判，后面的章鱼倒是不时被涌动的暗流所困，无法发挥出全速，也许它吃了那艘潜艇一下子，脑筋已经不太好了，也许它已经体力不支了，始终落在了潜龙4号的下面。

“你还得再快一些，我发现，上面的一线裂缝有加速合拢的迹象。”

“我早就猜到了，这个鬼地方要合拢的只是顶部而已，还有多远？”

王延秋看了一眼水深仪，上面显示着260米：

“还有60米左右，呃……上面裂缝的宽度还剩下约30米……至多35米，我操，这简直是一扇自动门，你看，完美的无阻尼匀速运动，真是见鬼了，你不看一眼一定终身遗憾。”王延秋说道。

“我他妈的早知道这里有鬼了，多看这一眼，才是他妈的终身遗憾……你站稳了，我要转弯了”

“别急，我看我们行。”

赵平渔驾驶小艇慢吞吞地浮出裂缝的时候，这条海沟已经基本合拢了。最后，这条海沟合拢到了天衣无缝的地步，没有人知道这样的地质变化是怎么形成的，王延秋与赵平渔现在只知道一件事，这里的海底下面大有名堂。

大干一场

在海底无尽的浊流里漫无目的的瞎闯了2个小时，潜龙4号的电池几斤用尽。不过，最终在赵平渔的驾驭下，还是闯出了这片混浊的水域，水声通讯机也及时地恢复了通信。409一直在这片水域附近低速游弋，在最后时刻发现了它们，两艇完成对接的时候，潜龙4号上的氧气和电力都已经耗尽了。

王延秋到医疗室进行了简单的头部包扎，然后将郑强与政委周黎声还有赵平渔召集到了会议室，他们在这里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议。4人会议的主旨是交换各自的信息，然后作出进一步的决定。

不出所料，在潜龙4号被攻击的时候，409已经察觉到了附近有一艘气势汹汹的攻击核潜艇，郑强他描述对方穷凶极恶的行为方式时说：指挥这艘潜艇的人一定是一个疯子。

不过，郑强还是被纪律绑住了手脚，即使对方发射鱼雷袭击潜龙4号的时候，已经完全被409 号确定了位置，但是他仍然无法下令进行反击。他的电子运动航迹计算显示，最后一刻，鱼雷离着潜龙4号只不过区区的180米，他当时以为已经要失去赵平渔了。

“我不能相信这是真的，一艘弗吉尼亚级的潜艇？他们昏了头决心向我国开战了？”

“当然不是了，如果我告诉你那艘潜艇就是我提起过的失踪了20个月的那艘潜艇，你一定不会这么看了。”王延秋平静地说道。

“你有切实的证据？”

“潜龙4号的摄像机拍下了它的舷号，它的外壳上布满了贝壳，就他妈象是一艘沉没了200年的鬼船。”赵平渔在一旁插话道。

“而且这些，我都是亲眼所见，我能证明特派员的说法，它从一道裂缝里钻了出来，在海底非常缓慢地搜寻我们。”赵平渔接着说道。

“我们确实知道它发射了一枚鱼雷，鱼雷开启了主动声纳，把海底炒翻了天，它完全暴露了自己。我必须说，这名指挥官的风格很粗野，完全不计后果，如果我们当时开火有把握可以击沉它。但是我不能那样做，那是战争行为。”郑强讲了他的无奈。

“能不能找到那颗鱼雷，我估计它就沉没在这一带。”政委在一旁问道。

“可以通过我艇被动声纳记录，标记地点，不过暂时意义不大，它有5.8米长，我们不可能把它弄到艇上研究，而且从攻击模式看，这只是一颗普通的鱼雷，我不觉得研究它会有什么价值。”郑强回答道。

“我同意这个看法，与我们后来碰到的事情相比较，就连这艘鬼潜艇本身，也只是一个小问题，最大的问题是这里的海底下面，那里有一个很大的空间，就在我们脚底下。”赵平渔说话的时候手有一些发抖。

“我把这些天的事情连起来看，实在是匪夷所思。”郑强说道。

“你说的没错，海里有古怪，今年的天气很反常，而所有的船和飞机都沉到了这里。对！一定就是这样。”赵平渔又一次突然插话，因为他刚才突然有了一些新的想法。

“我猜，大概是外星人的飞碟掉到了太平洋，美国人想偷偷调查，结果搞糟了，他们的一艘潜艇还被劫持了，然后我们和特派员就来到了这里。没错，应该就是这样，是外星人的高科技在搞鬼。”赵平渔开始神神道道起来，看起来思路一发而不收了；王延秋之前一直站在一旁若有所思，听了老赵的疯话，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几下。

“但是，那些外部的警告又是怎么回事？我指得是特派员分析的那些怪鱼的语言。”政委也找了个话题想要特派员给个答案。

“大家听我说，”王延秋突然提高嗓门，似乎要回答所有的疑问，于是其他人都安静了下来开。

“现在，摆在我们眼前情况是这样的，我承认，所有的表象都很反常，我们很难自由地寻找突破口，但是你们也都知道，机会就在外面，只要我们去找，最终会有所发现的。”

王延秋空洞的发言非常的短，其他人等了很久才知道他其实并没有下文，不过听他的语气，倒是还传达了很乐观的情绪。

“好了，还是谈一些现实的问题。”最终，郑强打断了众人纷乱的思路，他想把会议引向现实方向，他可不想讨论诸如外星人这样的胡说八道。会议室里安静了一会儿，这里只有4个人，会议秩序还是容易掌握的。

“我要说的也很简单，就是我们面对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形势？还是不是一个我们能够掌握的情况？种种迹象表明，那艘该死的潜艇上有一个疯子，他会向他发现的任何目标开火，而我们却处于被动，不光是因为我们驮着一个妨碍机动的怪胎，还因为我们不能开火。同志们，先敌开火是战争行为，没有舰队的命令，我们不能摧毁价值25亿美元的外国军舰。”

郑强考虑的主要问题是最首要的生存问题，潜艇在深海里与强硬的对手周旋，却无法开火，这等于是自杀。

“如果再一次接触的时候，它来一个2到4发的齐射，我们就很难招架得住了。”政委在一旁补充道。王延秋猜到他肯定会在第一时间，站在了艇长一边，这让特派员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诚如特派员所说的，那是一艘弗吉尼亚级的潜艇，那么，它的武装和动力都远远超过了我们。”郑强接着政委的话说了下去，但是没有发表结论，但是两人的默契配合让王延秋深感不安，他意识到，郑强想要做得就是搅黄了自己的计划。

此时会议室里的情形似乎已经是2比0的结局。郑强的言下之意就是要撤出这片海域，之前他已经和政委进行过交谈，协调了立场，他们一致认为特派员会是唯一的阻挠力量，因为这个人即滑头又顽固，但是赵平渔并不会那么顽固。

现在郑强与政委将目光对准了王延秋，王延秋掐掉了烟头，开始硬着头皮发表他最后的意见。

“弟兄们……你们听我说。”王延秋的开场白让郑强有些意外，这里似乎没有谁把他当成弟兄，也许他的头真的撞坏了。

“我们现在到了生死存亡的境地，我可以负责仍地告诉你们二位，我们的一只脚踏在了地狱的门口。”说到地狱这个词的时候，赵平渔频频点头，这个词贴切到让他周身一悸。

“何止是那艘神出鬼没的潜艇？这片海域下面隐藏的东西，无一不是万分的凶险，这不是指它们武装到了牙齿，而是指它们统统违反常识。我听说章鱼的寿命至多只有5年，体长不会大过一张桌子，但是我们所见到的情况不是这样，它的每根触须都比你们的鱼雷管粗上一倍，这就是一部分的现实。”王延秋说了一大段，暂时没有人听出他的主旨在哪里。也许他会乖乖地同意启航回港，或者浮到海面进行无线电联络，原则上，所有的这些动作都必须经由他的允许。

“那么，另一部分现实是什么呢？”郑强不太识趣地问道。

“另一部分？几天前，我们捕获的那条乌贼，你们还记得吗？””

没有人回答，郑强已经快把这件事忘记了，只有政委微微地点了点头。

“我承认我确实想隐瞒部分事实，因为我当时说了你们也不会相信，或许你们认为逻辑上讲它们只是在追踪我们，但是我认为，它们拼命追踪我们，只是因为我们偶尔出现在了它们的航道上，409大车叶造成的尾流扰乱了它们群体行动时应用的水流感知能力，所以它们在同一条航道上死死追着我们，就像追着自己的同类集体行动一样。”

“同一条航道？”郑强皱眉问道。

“确实如此，我认为，它们的目的地与我们一样，就是这里。”

“未免太过玄乎了，它们靠什么导航？磁极？不可能，海底的磁场分布非常复杂。”

“也许它们可以到浅水区进行天文导航，乌贼可以跃出水面，呃……其他很多动物都是这么做的。”政委插了一句。

“绝对在你们的想象之外，它们使用地球上最本质，也是最可靠的地理差别进行导航。”

“你想说，它们在用梯度重力仪器进行重力场导航？”郑强吃惊地脱口而出。

“没错。”

“这不可能，测量这种微小的变化需要用很精确的仪器，只有用激光干涉仪才能观察到重力改变时，重铅几十埃的位置变化。”

“信不信由你，这些乌贼就具备这样的能力，也许你们见过它头部的发光体，测量器官就在那里，那里有4根宽度约为五十分之一毫米，长度约三公分的金属细线，它能在我们的金属艇壳内准确地分辨航向的改变，而且它们不需要像我们一样，使用诸如激光，或者更蠢的手段去测量，我用显微镜就能看到，变化被放大了，大到足以刺激乌贼控制运动的神经系统。”

“我有些没听明白，乌贼为什么要长这样的东西，这对它有什么好处？”政委插话道。

“这些我也不是很……”

“这些事情无关紧要，我只想知道你对接下来409进一步行动的想法，何去何从？”郑强打断了王延秋，他发现眼前的这个头上裹着绷带的家伙是在故意磨嘴皮子，很可能是想拖延时间。

“没错，我们面临着巨大的风险。但是，你们也应该看到，我们的另一只脚已经踩在了机遇之门上，如果我们就此结束这次意义重大的探索，扪心自问，我们下半辈子会不会有一些遗憾？”王延秋被郑强打断了一下，有些气馁，只得草草完结了这次讲话。看起来郑强并不太容易糊弄，于是他只能寄希望于赵平渔在最后一刻能站到自己一边。

“很好，狗改不了吃屎。”郑强心里暗自骂了一句，他原本就知道特派员很会瞎掰，这在他的预料之内，但是让他光火的是，他的鬼扯竟然还有那么一点说服力。

“我必须为这艘艇上所有80人的生命负责。”郑强再一次发言，他转而用一种姿态极高的立场来逼迫特派员就范，他也知道这种讨论方式有失公正，但是确实可以将王延秋逼得方寸大乱。

“我们可以与之其巧妙周旋，据我所知，对方还不知道409的存在，这对我们是一个优势。” 特派员终于拼凑出了一个留在这里的理由。

郑强知道，时机快到了，再狡猾的狐狸也有昏了头的时候，尤其是在他面对两个好猎人的时候。

“如果我们是满员状态是另一回事，但是现在我们只有百分之七十的成员，还都集中在动力、导航部门。战斗和声纳部门的人手严重不足，而且大部分人不清楚这次任务的实质，他们只是认为是一次巡航演习而已，没有足够的警惕性。”政委适时地插了进来，开始谈论他和郑强早就罗列好的各种困难。

“那就让他们知道我们现在面临的形势，由我来讲。”特派员突然提高的嗓音，显然他有些急躁起来，完全失去了冷静，他如果不那么冲动的话，或许还是有机会察觉到自己渐渐走进了郑强的陷阱。

“毫无意义，这样做毫无意义。”郑强板着脸，摇着头说道。

“为什么毫无意义？“

“我们是战斗部队，打捞飞行员和飞机残骸是我们的本分，但是我们并不负责科学考察。”

“我想说……”王延秋有些气急败坏地打断郑强。

“你不能站在千载难逢的机遇面前做出错误的决定，你知道这些你不能理解的事情背后隐藏着什么样的技术？这样的机会可不是常有的。千万不要盲目啊，郑强同志。”

“你傻看着我干什么？我对这些无法理解的东西没有兴趣，你也知道上级对本次任务有诸多要求，其中包括把409和你安全的带回去。”

“我看，还是投票表决的好。”政委开始拉偏架，他知道他和郑强有两票，王延秋只有一票。

“好，我和政委都同意返航，我们现在就看赵平渔同志的意见。”郑强说话的时候，一旁的王延秋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的意见？”赵平渔支着脑袋茫然地问道，他是这里唯一还坐着的人。

“没错，你说说你的看法。”政委鼓励道。

赵平渔之前的发言被打断后，就一直在思考这件事的结尾，是这么一走了之，还是接着在万分凶恶的环境里周旋？他仔细听取了双方的意见，他认为自己即使没有特派员如此执迷于这些未知事物背后的谜底，也还是更接近他的看法。就他的人生观而言，活到90岁肯定不是他最想要的，冒险是他灵魂的本质，这一点上他与王延秋倒是没什么两样，在见到王延秋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个比自己更热衷于危险的人。

现在，王延秋头上的伤口正在慢慢地跳动，他着赵平渔，希望老赵不要被那根巨大的触手吓破胆才好。

“那艘鬼潜艇就在我们脚下不远的地方，我用探照灯的光线，仔细看过它的外型，它也向我们发起过攻击。”赵平渔缓缓地说道。

“我不知道2年以来，都是些个什么人在操作这艘艇，但是我敢肯定，它已经不适合作战了，我们不用过度的害怕。”赵平渔接着说道。

“为什么这样认为？它还可以发射鱼雷，不是吗？”郑强说道。

“你们在它开火之前已经发现它了，对不对？”赵平渔反问道。

“这一点没错，我们离得很近，确实听到了它的推进器发出的微弱的声响。”

“它紧贴着海底航行，如果这艘艇没有问题，我认为你们未必能发现它。”

郑强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弗吉尼亚级在声纳技术上的优势是郑强很清楚的，理论上确实是对手应该在更远距离上先找到自己才对。

“特派员不需要任何的被动声纳，就能听到它得推进器声音，这一点我可证明，所以我认为这艘布满贝壳的潜艇，大概2年来，它从未浮出水面清理过表面，而里面是些什么样的人在操艇也是一个谜，总之现在它已经不那么厉害了。”

“但是，他仍然是美国海军的战舰，我们不能贸然开火，必须考虑一个政治问题，这使得我们处于非常不利的境地。”政委循循诱导道。

“我认为我们完全可以开火。”特派员急着说道。

“这是你的想法？”郑强突然发话。

“对，这个责任由我来付，即便它还是属于美国海军，如果它威胁到409，我们也可以先下手，更何况，我认为它只是一只被劫持的或者说哗变的潜艇。”

“即使被劫持那也是美国海军的财产才对？”郑强抓住时机紧紧追问。

“老郑，你太迂腐了，你还不了解海底作战，真的干沉了外国潜艇，他们知道谁动的手？我看他们知道个屁。”王延秋说道。

“也就是说409可以在必要的时候开火？”

“没错，干死他娘的。”

“很好，有你这句话就行。我和政委同意继续留在这一带海域完成这次任务。”丢下这句话，郑强和政委突然一起走出了会议室，把赵平渔和王延秋丢在了那里。

王延秋呆立了一会儿，逐渐有一些开了窍，他意识到艇长郑强也许并不是真的想走，这次强加给自己的讨论大概是一个圈套。他的脑子开始有了些条理，他早该察觉到的，郑强和政委的目的，就是要自由开火的许可，他们演这一出，就是为了不让自己干涉他们的作战权限；因为这次任务的本质本从来就不是战斗。这一定是郑强的主意，他想要的不是调查真相，而是大干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