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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正德五年:明武宗的失败之年。 -- 天煞穆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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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几条路线

一、缘起

这篇文章的缘起是花千芳的《天涯社区撤俺版主记——我们是坚强的战士》。花介绍了他的认知:公知不是单指几个人,而是一个体系,不但是一个横向的很多大V的合作体系,还是一个纵向的多个利益点的捞钱体系。

http://weibo.com/2759526793/AckQ1bT36

花千芳被新浪、腾迅、天涯同时打击的事,一是说明即使对于主张“言论自由”的右派来说,他们仍然是坚持“只有右派的言论自由,没有五毛的言论自由”;二是说明右派的行动不是一个自发的行动,而是有组织的、自觉的行动,定点清除重点目标。

一方面右派的做事风格,与TG对异议人士的态度并无差别,“民主后杀你全家”不是对“民主”无知者的臆语,而是利益至上的资本的本能,右派上台后更可能的是右翼独裁,以压制毛左卷土重来;另一方面,今天的右派手里有政治资源和财经资源,有舆论阵地的掌控,有一定的组织,有官僚系统的内应,与57年有很大的不同。

三年前葡萄曾经预言过一个理论拉锯期。今天的中国,左右分裂得厉害,对立严重而无法互相认同。这并不是指“小贩杀城管判死刑”等事件上被公知洗脑而看不清真实,而是有很多人坚持着stereotype反TG,更多地是出于所在阶级和利益。立场决定观点,并不是伊能静这种人蠢或者看不清真实,而是选择性的去看真实,认为政府应当受资本的约束,钱多的人声音就该比钱少的人大。遗产税的传言一出,反对者的利益决定立场的本色一览无遗。

二、左右

曾经有人给了一个左右的定义。把国家的阶级分为四层:国家-富人-中产-穷人,若一个政策有利于国家与穷人的,即为左,若一个政策有利于富人与中产的,即为右。相对于用民主、言论自由、对政府限权约束的标准来区分左右,我倒是觉得这个定义好用得很。富人与中产动辄以移民作为对政府新政的威胁,以宗庆后亦不能免,难怪有人说,唯权贵与穷人能与中国共命运。

但是很可惜的是,右派的失败早已在08年就注定了。“开国功臣子弟派 vs. 走资派/改开既得利益派”的斗争,在08年就已经决出了胜负。因为采取的是“军队=>中央=>地方”的路径,所以早在社会民众察觉之前,风向就早已改变了。不愿意顺从风向的,就会被清洗掉,在中央是中石油和几大银行这样的大清洗,在地方则是整个板块重启动。

TG政权的三大基础:军队、政权、国企,左派据军队与中央以令天下,右派占领的阵地实在是边缘得厉害。但是右派手里并不是没有力量,这次遗产税的谣言可能就是一次预演,如果富人移民和资本外逃集中在短期发生,对经济的冲击不会小,虽然TG作为工业党不会很看重这些绿钞,而富人与上层中产移民出去后也是逃不了被剪羊毛的命运。葡萄所预言的右派不肯认输而引发社会震荡,仍然是有现实可能性的。

以前读过一篇文章,说欧洲的社会主义,高累进所得税/高遗产税/高社会福利,是两次世界大战后的欧洲的主动选择。也就是说,欧洲认为,政府被资本推动,穷人的声音被富人的利益压住,是战争的起因之一。在公平与效率的均衡中,虽然付出了社会低效的代价,相比起战争,还是划算的。

三、群众路线

西西河里的左右之争也相当地激烈。

http://www.talkcc.com/article/3904515

http://www.talkcc.com/article/3857417

所以,事实上存在着几条路线之争。

一条是依赖人民/群众与依赖干部/社会精英的差别;一条是依赖体制内精英与依赖体制外精英的差别;一个是组织路线与政治路线的差别。

依赖人民还是依赖干部,是太祖与胡服之间的差别,或者说是文革路线与四清路线的差别,是群众路线与群众监督的差别。影帝说不走老路,即是说中央的新政仍然是否定了群众路线,只要群众监督。文革的失败,说明这条路走不通,所以渝督想重走老路,被中央否定了。

但是若不依赖群众,干部就有异化成新的统治阶级的危险,不过是又一个治乱循环罢了。依葡萄的说法,当前的主要任务仍然是尽快实现兔子的工业化和产业升级,干部的异化问题要服从和次于工业化这个主要矛盾。

四、四清路线

依赖体制内精英还是体制外精英,这是今后非毛非邓30年,和邓30年的区别。或者说,功臣派对资改派的胜利,就是体制内精英对体制外精英的胜利。富人与富裕中产动辄移民,说明这两个阶级不可依赖。而富人因一次收入分配政策而富有后,不能把钱用于产业升级,而更多地是用于房地产和煤矿资源投机,或者用于奢侈品消费,与TG的工业化战略目标不一致。这是08年体制外精英失势的重要原因。而进一步的发展,就是大海在下一届改选中出任政协主席后,依然不能进董事会(各省市政协主席都不再进常委),说明整个体制外精英的阶级,在政权中的地位下降,因为其对社会的重要性不足以支持其占有过多的政治资源。

邓30年依赖体制外精英,是因为毛30年的旧体制已不适应新的环境,但是主政者又不知道具体是哪些旧体制有问题,也不知道适应新形势的新体制是长啥样的。于是鼓励大家去试错,违规闯关,成功了就是改革家/体制外精英,失败了就去吃牢饭。于是越是无视法纪,越是没有下限,在邓30年中就越是成功。

依赖体制内精英,同时用体制外精英和群众监督去制约体制内精英,唯有500家族/权贵高居于上。这是新的所谓非毛非邓的顶层设计。E大认为互联网使得信息垄断被破除,而群众自组织的门槛也降低,权贵的政治垄断不可持续。葡萄认为统治阶级相对于被统治阶级的优势之一是集体行动vs一盘散沙,之二是技术手段进步是加强了而不是削弱了统治,信息流动的控制并未减弱。

一方面中下层干部作为权贵的家奴,当经济发展失去动力后就会被清洗以提供继续发展的动力;另一方面权贵也阻止不了干部的异化,如慈禧阻止不了看门人收左宗棠的门包;甚至是依赖这个新生的士绅阶层,如满清入关后,杀了一批地主士绅,还是不得不依赖新生的士绅。生产关系没有改变的情况下,具体是哪些人占据了那个生态位,并不重要,清洗了一批人,又会有一批人来填补这个生态位。

从这个角度说,葡萄主张尽快发展工业,以社会化工业化大生产打破封建的士绅对资源的垄断,是有道理的。虽然后工业化社会仍然面临人的社会地位固化问题,亦即内卷化。也就是说,当前的第一任务是实现工业化和产业升级,其它任务都要从属于这个第一目标。阶级固化的问题,待到30年后,大体完成了对米国的超越之后,留给下一代去解决。

五、组织路线

但是现在就要为30年后的改变埋下伏笔,就象葡萄所说的,明年开始的土地流转的制度设计,要为这一波因农业生产工业化而致富的人留下他们年老后的退出路径。我想象不出具体的设计会是怎样的,但是我认为TG的组织原则会在转变中起到很大的作用。

TG的组织原则是抄毛熊的,毛熊则是抄教会的。简化说,就是官压民,官压官,一级压一级。太祖的文革是反这个组织路线的,但是TG高层认同毛熊的组织原则的人太多,太祖事实上是被孤立的少数派。而这条路走下去,就是毛熊的那种僵化体制,才会有今天的引入体制外精英和群众监督进行制约和刺激竞争的顶层设计。

从党史看,TG对政治路线错误相对宽容,只要认识到自己的错误,都会给出路。而对于组织路线错误,从紫阳的分裂党,到渝督的挟民意以制上,都是坚决开除出党,消灭其政治生命。这是因为TG认为自己的战斗力,来源于自己的组织方式。方向错了,还可以调头,但是组织焕散了,就只有死路一条。

西方的政党的作用是进行利益协调,包括纳粹亦如此。但是TG这种以思想指导行动的怪胎,在转向时,要求党员没有自己的个人利益。如果党员的个人利益阻碍了转向,那么就属于被碾压之列。

现在正在进行的清党,就是如此。只是阻碍转向的,不是几百几千个人,而是一整个阶级。转向的阻力很大,而转向的操盘手一则掌控军队,二则掌控中央,所以碾压会异常地惨烈。中石油和银行的高管可以一撸而下,宗庆后之流如果不能象梁稳根一样有着为TG打工的自觉,可能会死无葬身之地。政权是阶级暴力工具,若以为TG会尊重私有制就太天真了。

六、一些观察

胡舒立的《财经》/《新世纪》,我一直以为她的后台是影帝。这次对中石油的关联企业的曝料,又有人说她背后是王73。她这种,就是典型的以体制外精英制约体制内精英。不管她怎样鼓吹右派观点,但是有几条底线她不会跨越。其一是新闻的真实性,不会象南方系那样编造新闻,高铁采购价那次应该是调查不够细的业务差错;其二是不直接攻击政权,批评是为了更好地建设,亦即建设性批评。所以南方系会被清洗,但是胡舒立会继续发声。

现在对康师傅的清洗,事实上突破了“刑不上长老会”的底线,只是不涉本人而已。由此,影帝和386的家属亦可能会在将来被清算。这个政权不是由几百几千人构成的,而是由几百几千万人构成的。政权的基础从社会精英重新转回社会底层后,不论是人大政协里增加工农比重,还是中层官僚的普通人来源从7%增加到40%,都是一种对资改既得利益派的挤压。

所以虽然葡萄和芒总说未来的阶级固化不可避免,在我眼中却是固化早已在这十年形成,而新的顶层设计是在打破这刚形成的尚不稳固的固化,只是流动的机会由体制外转回体制内而已。

至于文章开头提到的,各网媒对花千总的封杀,这些人只是嫌自己死得还不够快而已。

通宝推:土拨鼠yuanap,bxbird,不会飞的鱼儿,路远无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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