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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锦衣异志录 -- 天煞穆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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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锦衣异志录(31)

  太子欢呼雀跃:“甚妙,甚妙。”

  李龙见太子欢喜,就道:“殿下,那臣去安排一下?”

  太子忽然面色一正,双手一摊道:“这安排一点不好。”

  “殿下,这又是为何?”高玉反觉意外,问道。

  “你们这般严密防范,与我在皇宫有何不同?”太子把袖一拂,抬头,坚定道:“我决定了,我就换个便装去,至于你们去不去,由你们自己决定。”

  亦领哈和撒哈答齐声笑道:“殿下,我二人做西域商人去,想来迎春院妈妈也不会认为我们跟您是一伙儿。”

  唐居容不甘示弱:“我与居易一起去,想来迎春院的老鸨也只当是江湖风霜客倦当歇罢了。”

  “那迎春院妈妈已认得我,我只当陪朋友去就是。”

  “殿下去何处,高玉就去何处。”高玉也说。

  石勇打了个哈欠道:“我还是去睡觉。”

  所有人中,只剩下周昂没有最后表态。

  宋词望向周昂:“周郎,你不会去吧?”

  唐诗则冷笑起来,讥讽道:“你们这些人说什么保护太子殿下,其实都不过是色中饿鬼。”

  周昂看了宋词、唐诗一眼,望向太子,太子正双手抱胸,满眼恶趣味的盯着他。而且其他诸人皆与太子摆出同样架势,似乎想看他如何抉择。

  唐诗也是这般架势,虽然宋词依然举止温婉,但是周昂还是感受到了压力,显然唐诗与宋词希望他做的选择会不同。

  周昂被吓到了,瞬间感受到压力。他不过就是少说了一句话,结果就莫名其妙地成为男人与女人之间交锋的棋子。

  “周昂,可想好了?”太子忍着笑道。

  “嘿,他要敢去,我就把他阉了。”唐居容冷冷道。

  “哎,这却不是呢,周昂好歹也是七尺男儿汉,不会连去迎春院的胆子都没有吧?”宋居易发出标志性的怪笑声,回敬唐居容。

  周昂看向太子,轻缓道:“殿下若行,周昂自在院外守候。”

  太子哈哈一笑,摆手道:“好吧,好吧,说来说去还是绕回原来模样,也罢,也罢,你们须得收好行藏,切勿露了身份惹人拘紧。那便不好玩了。”

  宋词嘤嘤笑道:“殿下,如此我也随行吧。”

  “你一介女流也要踏入青楼么?”没等太子说话,周昂即略有些紧张地问。

  “周郎,亚圣有云‘男女授受不亲,礼也;嫂溺援之以手,权也’。若闺阁之内,青楼之间发生命案,朝廷也是要派女捕前去查验的,缘何在你心中我便进不得青楼?莫非在周郎心中,妾身便是你朝思暮想的女子,须得珍而重之,收而藏之?”宋词微微笑道。

  周昂被宋词说红了脸,唐诗却是把脸一沉,冷笑道:“好一个妾身,你当周郎便会三书六礼娶你回家么?”

  李龙见周昂尴尬,出声解围:“唐姑娘,不若你也换身男装随我去迎春院保护殿下如何?”

  太子看在眼中,亦拍手笑道:“此意甚好,甚好,大家齐齐换装,都去吧。”然后又指着石勇道:“你也去罢了。”

  “殿下,我要睡觉呢。”石勇憨憨道。

  李龙笑道:“天寒地冻的,这里也不好睡。那迎春院倒是有个暖阁,十分温暖,不如到那里去睡。”

  石勇瞪大眼睛问:“当真?”

  “骗你作甚?”

  石勇笑道:“如此甚好,同去同去。”

  如此,太子留下东宫十侍卫在贾府保护金二娘,其余人等皆换装前去迎春院。

  亦领哈和撒哈答先行一步。

  唐居容和宋居易紧随而至。

  四人去了迎春院各要了暖阁左右的两间上房。

  周昂如他所言没有进去,偷偷潜入迎春院,早早跃上暖阁屋顶,持剑守候着。

  迎春院的老鸨突见这许多客人出现,喜笑颜开,忙前忙后,殷勤照顾。李龙和高玉一左一右护着太子出现在迎春院门口。

  守门大爷看到李龙,哈哈笑道:“小官儿,如何又来了?”

  “老人家,快唤妈妈过来迎接贵客。”李龙笑道。

  太子见迎春院内曲桥回廊中人影叠重,欢笑浪荡之声不时传来,不由得提了兴致,举步入内。

  老鸨听说又来了客人,三步并做二步过来。见到李龙,不由腻声娇呼:“原来是小官儿,缘何今朝突然离去,目今又回?”

  “这要问妈妈你啊,你介绍与我的美人突然要走,我独留此处岂非无味?”李龙上前一步,斯文笑答。

  鸨母着实也不知唐铭为何突然离去,但她久历风尘,不该她问的她向来不问,过门皆是客,有银子宝钞收在手便行。眼尖如她,一眼便看出太子等人与众不同之处。不须李龙吩咐便唤来院内众杂役仆妇去把暖阁收拾得干干净净,床褥被帐尽数更换,又点起红烛,送来窖藏美酒,滚热宵夜,十分周到。

  暖阁渐渐的暖起来,石勇大呼过瘾,四处查看。

  太子解开外袍,高玉接过替他挂好。太子看着石勇笑道:“石勇,你若乏了,就先睡吧。”

  “可是——”石勇指着暖阁唯一一张大床道:“殿下,这里只得一张床。”

  “不妨事,你就在床上睡。”

  “多谢殿下,那臣便不客气了。”

  “石勇,你要不要先去洗个暖水澡再来入睡?”李龙笑道。

  石勇摸着脑壳嘿嘿笑道:“须得如此,须得如此。我这就去找妈妈要水。”

  石勇跨步出门,太子笑笑坐在酒桌前,举着酒壶闻了闻酒香,复又放下。看着李龙道:“方才那妈妈是不是说这是本地最好的酒?”

  李龙点头。

  太子向高玉说:“你尝尝,这酒可好?”

  高玉便自斟了一杯饮尽,轻声道:“比得月楼的酒差些。”

  “得月楼在京城也只算一般出名,这酒若连得月楼的酒都比不得,可知此地米粮贫瘠,酿不出好酒。”太子说。

  李龙笑道:“爷,定州终究小地方,如何能与京城相比,这天下精致之物京城尽有。”

  太子看了李龙一眼,缓声道:“内阁那帮老家伙可不是这么说的。在他们口中,我大明天下民丰物饶,国泰民安。我和爹爹只须坐镇紫禁城,其他事由得内阁处置便天下太平了。”

  高玉替太子斟酒,挟菜,轻声道:“殿下,尝一尝?”

  太子点头,起筷慢食。

  李龙坐在太子身边,默默看着他。这位大明王朝未来的主人,年纪虽小,心却并不小。这样的人主是值得效忠的啊。李龙这样想着,不自禁地微笑起来。

  石勇重新推门而进的时候已换了一身白衣,干净清爽,连面容也修饰了一番,胡子也刮干净了,高大威武的外表中,竟能透出一丝秀气。

  太子笑道:“哟,石勇,你这面相原来也不差呢。”

  “谢殿下夸奖。臣这便就寝。”

  太子点点头,又道:“不知宋词和唐诗去了哪里?”

  石勇手指着暖阁顶:“臣方才见到她二人在屋顶陪周昂。”

  “去唤他三人到暖阁来。”

  石勇便去,却在门口停下:“我不会轻功,若在下面叫,怕惊扰了人。”

  李龙哈哈一笑:“我去就是。”

  “若周昂不来,你便说殿下不喜有人坐在他头上,叫他下来。”太子笑道。

  “臣明白。”李龙应声出门,飞身上屋顶,却见奇景:周昂独坐屋顶中央,唐诗与宋词分坐房顶两边檐角,也不说话,悠然自处。

  李龙失声而笑:“三位好坐相。”

  周昂看着他:“怎么你也上来了?”

  “殿下说不喜有人坐在他的头上,要你们三个也进去暖阁。”

  周昂看了李龙一眼,起身,飘然而去。唐诗和宋词亦起身,落下地面。李龙跟着落下,推开暖阁大门。

  “进来,进来。都到阁内陪我。”太子笑道。

  四人便齐齐进门,李龙把暖阁大门关闭,石勇此时已上床睡去,不一会便鼾声连天。六人围坐在酒桌前,喝着酒,吃着夜宵。鸨母把迎春院最好的妓女派过来,在他们面前弹琴唱歌,劝酒嬉闹。

  其中有一歌女,面目姣好,眼波流转,举止灵动,在乐师伴奏之下唱着小曲,这其中便有那:

  本待要送春向池塘草萋,我且来散心到荼縻架底,我待教寄身在蓬莱洞里。蹙金莲红绣鞋,荡湘裙鸣环珮,转过那曲槛之西。

  怎肯道负花期,惜芳菲。粉悴胭憔,他绿暗红稀。九十日春光如过隙,怕春归又早春归。

  柳暗青烟密,花残红雨飞。这人、人和柳浑相类,花心吹得人心碎,柳眉不转蛾眉系。为甚西园陡恁景狼藉?正是东君不管人憔悴!

  榆散青钱乱,梅攒翠豆肥。轻轻风趁蝴蝶队,霏霏雨过蜻蜒戏,融融沙暖鸳鸯睡。落红踏践马蹄尘,残花酝酿蜂儿蜜。

  ——

  ——

  告爹爹奶奶听分诉,不是我家丑事,将今喻古。只一个卓王孙气量卷江湖,卓文群美貌无如。他一时窃听求凰曲,异日同乘驷马车,也是他前生福。怎将我墙头马上,偏输却沽酒当垆。

  太子听得兴致,却不知是何故事,便问那女子:“此为何曲?”

  “回小官人,此乃前朝仁甫先生所做杂剧《裴少俊墙头马上》里的唱词。”歌女欠身回答。

  “元杂剧?我却不曾听说过。”太子喃喃道。

  高玉看了太子一眼,轻声道:“爷,这前朝杂剧不入本朝龙目,老爷在家也不喜宴乐,不设杂戏,爷自然也就不曾听过。”

  太子笑道:“这曲儿听着也甚有趣味,偶尔听听也无妨吧。只不知何谓墙头马上?”

  歌女嫣然一笑,答道:“回小官人,这墙头马上,说得也只是风月无边,青春少艾孤男寡女,墙头马上一见相思,再见私奔的故事。”

  “私奔?自古奔者为妾,父母国人皆贱之,如此悲凄之事,为何前朝还有人以此传唱?”太子不解道。

  歌女不知如何回答太子的询问。

  宋词则道:“爷,此是文人意淫之作,如何能当得真切?想那李千金名门之后,如何甘愿为妾?左右不过是男人得不着心爱女子,佐以文字,画饼充饥而已。”

  “爷,自古有云:宁为英雄妾,莫为俗人妻,岂有名门之后会委屈自己在花园躲七年。”唐诗亦笑道。

  太子笑望李龙:“你说呢?”

  李龙笑而不语。

  太子又望向周昂,玩笑道:“你喜欢这等好事么?”

  周昂正色道:“爷,周昂必将三书六礼,名媒正娶心爱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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