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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锦衣异志录 -- 天煞穆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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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二卷】锦衣异志录(47)

石勇一觉醒来,看那滴漏已过正午,不由得‘哎呀’一声跳将起来:“不好,不好,又喝酒误事了。”

屋内并无他人,外面院子也静悄悄的,石勇心思午后时分多半都将息去了吧,想着要走,有心去与群儿打声招呼。去到主人房门前待要敲门,却听得里面传出男女的淫声浪语。石勇暗笑,想群儿夫妻二人如此恩爱倒不便打扰,不如先行回去再说。便不再理会向前院去。

店铺门口,阎群儿匆匆从外面而来。

石勇一愣,阎群儿在此,那主人家房内的男人是谁?

阎群儿看到石勇,开心叫道:“石大哥,你醒了。”

“群儿,你怎生在此?”

“适才被官府叫去了。”

“何事?”石勇急问。

“官府取消宵禁,只叫巡检加紧盘查过往人船等。”

“因何取消?”石勇一愣,追问。

“我也不知。石大哥,你要不要随我到巡检司望一望?我回来取几件衣服,这几日怕是都要在巡检司当值过夜。”

石勇却怕他就此进去撞见没了脸皮,就道:“群儿,我先前出来不见那位李兄弟,他跟你一起走了吧?”

“不曾走呢,李宣兄弟饭后也只是困乏,我便让他再到偏房将息将息。”

“群儿,这李宣常在你家玩耍么?”

阎群儿笑道:“我与他是打小的交情换命的所在,向来两家交往无忌的。”

石勇一想那房中男子当是李宣无误了,一时不知作何言语。

阎群儿急着取衣,说了声“石大哥稍待”便往里奔去。

石勇只望不出事方好。

世事岂如人意。

院内传来哭喊喝骂之声,掌柜与绣娘俱面面相觑,却不敢作声。石勇怕出事折身回去看。只见后院中阎群儿扯着婆娘头发劈头盖脸的打,那李宣光着膀子跪在一边瑟瑟发抖,颤声求饶:“兄长饶我,非是弟弟性淫,实是嫂嫂勾引在先,弟弟一时糊涂饮了迷汤。”

那妇人听李宣这般推托,猛地推开阎群儿,指着他喝骂:“我待你似心肝肉儿早晚殷勤服侍,如今事发了倒全推在我身上,那日是谁先撩了我的裙牵了我的手?”

阎群儿大怒,一脚将她踹倒在地,骑在身上拳头雨一般落下来。

妇人哀嚎不已:“打死人了,打死人了。”

石勇看不过,大步过来一把将阎群儿拦腰抱起扔到一边,妇人就地一滚抱着石勇大腿哭泣。

阎群儿狼狈的从地上爬起,对着李宣也来了一脚。李宣抱头大叫:“这妇人勾得我定也勾得他人。哥哥你只管对我出气,却不知她——”

石勇心中厌恶,对着李宣大喝一声:“你给我住口,还是个男儿汉么?”

妇人把头一抬,恨恨指着李宣,阎群儿道:“奴家要报官!”

石勇跺脚道:“你这妇人缘何还要恶人先告状?”

妇人眼光一狠道:“奴家告的是他们两人与那贼人陈辅一伙,绑虏弓张局千户白鉴!”

石勇一怔,万万想不到事情如此转折。

李宣吓呆了,阎群儿面色铁青,向着妇人奔来大喝:“好个狠毒淫妇,竟如此害我。”

“官人救我!”妇人尖叫。

石勇见阎群儿不要命奔来,又怕妇人说的是真,一拳向阎群儿兜面击去,阎群儿被打得七窍流血,瘫倒在地。

石勇扯了三人腰带将三个绑做一起,带回兵备府衙,击鼓升堂。

惊堂木响。

那妇人一口咬定阎群儿参与绑虏白鉴及其妻,直指那夜他去河对岸卫所彻夜未归。

却也是无巧难成书,师爷随即查到当夜东线最可疑水驿当值的便是李宣。陈嘉谟心急意切想要问出内情,喝令对阎群儿,李宣动刑。

阎群儿、李宣哀呼冤枉,抵死不招。

陈嘉谟惊堂木再响,喝令重刑。

石勇不知周昻,李龙上午的分析,走到师爷那边去问,才知周昂、李龙已思疑水驿和巡检司里可能有人作陈辅内应。

石勇赶紧回到周昂住所,此时周昻与李龙还未回转,周昂的房内还留着那些公文纸。石勇拿过来一张张看,发现怀疑水驿内应的那张纸上写着李宣的名字,还用朱砂笔打了个圈。阎群儿、李宣当真是水洗不清了。

此时周昂,李龙不在,石勇连个商议人都没有,急得团团转,又担心公堂之事,再次回去,那李宣一个文弱书生已在重刑之下打熬不过,画了供押,认了内应,却将主谋指向阎群儿,说是他威逼利诱之下才做下错事。

阎群儿怒极攻心,一口鲜血喷出来,怒喝一声‘狗贼’就扑过去张口狠狠咬着李宣的耳朵,用力一扯竟扯裂半边。

李宣剧痛嚎叫,衙差急分开两人,那妇人在堂前看得惊心动魄,吓得昏倒堂前。

陈嘉谟见阎群儿竟敢在公堂撒野,更信了他便是陈辅内应,当堂判了强劫之罪论斩,与陈辅为内应之谋逆重罪待捕到陈辅一并报请都察院罪诛九族!

石勇听傻了,他初入官门,混不知某人的一句话便能令二个家族顷刻之间家破人亡。虽想救阎群儿,却又不知从何救起。复回到周昂房中,没头苍蝇般的乱转,把个周昂整理齐全的资料扔得满地都是,左看右看终于看到大佛寺与云翠庵的线索。

石勇赫然起立,喃喃道:“莫非他两人去了大佛寺和云翠庵?”

此时天色已暗,行人纷纷回家,如此寒夜还是在到家中取暖自在,但黑夜对于石勇来说却是正好,他决定也去大佛寺和云翠庵转一转。走出去回身关门时见房内一片狼籍,失笑摇头,复回房内将纸张收拾干净,这才发现周昂留给他的讯息

石勇拿着公文纸喃喃道:“咦?那库银有可能藏于河中?要我去河边码头一巡?”仰头想了半晌,复笑道:“这大寒冷天的,当真有人会半夜去打捞库银么?也好,且让我瞧瞧谁这么大胆,好好巡他一巡便是。”主意已定,出门唤来府中杂役,讨了晚饭尽食而饱,大步出门。

僧家修行过午不食,但云翠庵里香客多,傍晚时分还是升起炊烟煮了饭食。李龙立在莲花宝塔窗前,凝视着炊烟袅袅,庵内尼姑忙碌的身影,心中默算。

周昂在床沿静坐,房外有人来敲门。

周昂起身开门,立在门前的是那引他进门的中年女尼。女尼似要内望,周昂遮着门口道:“师太何事?”

“请施主用斋。”女尼让开一边,另有小尼姑捧着饭食在门口静候。

周昂伸手接过道:“多谢师太。”

女尼还想张望,已被周昂关了房门。

那昏睡在床的女尼还未醒,周昂略为思索,起手点了她的淫穴,女尼便不自禁地在床上自行翻来覆去足有一刻,香汗淋漓沾染床被。

周昂见差不多情状,又为女尼解了淫穴,女尼疲乏地瘫睡在床,周昂这才上得床去将她抱住,再为她解了睡穴。

女尼缓缓醒来以为自己很是得了一场欢欣,见周昂柔情凝视自己,甚是娇羞。

“妙莲。”周昂温柔轻呼法号。

女尼低声娇应:“官人。”

“想不到这云翠庵竟是如此香艳所在,倒是着实吓到了。”

“官人,莫要吓到,这云翠庵的妙处你还未曾见呢。”

“是比你更妙?”

妙莲低笑。

“这庵里统共几位出家尼?”

“统共不过十人而已。只是平时香客甚多,香火旺盛。”

“你是自小在此落发为尼?”

妙莲点头。

“为何不寻个好人家嫁了?”周昂缓声问。

“好人家哪里易寻。”

“我也曾听人说这云翠庵的师尼,还俗嫁作他人妻的也有三、五个呢。”

“那里轮到那些骚蹄子做妻?”妙莲讥道:“先前几个师姐还俗也不过是给粗人军汉做妾,倒不如在此快活自在。”

“做妾也算是正经有个人家。”

“什么正经人家,雌的偷汉,雄的偷金。”妙莲笑道。

周昂微微一笑:“既有心从良又怎会再做此苟且下流之事?”

妙莲一听登时涨红了脸皮,以为周昂指桑骂槐拾掇她,恨恨道:“我自在庵中风流也强似他们做贼,竟敢偷官家的金!”话音落下,妙莲也自吓坏,知自己失言,忙道:“官人休听奴家胡说八道,不曾有这等事。”

周昂淡淡一笑:“纵有也不关事,只是寻个快活罢了。”说完指着桌上饭食道:“起来用食。”

妙莲看这桌上饭食,面色有些犹疑不忍。周昂看在眼中,暗自奇怪。有心探个究竟,就道:“如何不吃?”

妙莲起身,假作晕炫,竟将桌上饭食扫倒在地,叫道:“哎哟,不好。”

“不妨不妨。”

“官人且稍待,奴家去去就来。”

“不若你带我在此庵中一游如何?”

“这?”

周昂抱住妙莲纤腰,低声道:“姐姐这身子妙极,我既来此方外之地又如何却正经在房里受用少了恁多乐趣,姐姐可愿在这庵中寻个天被地床撒个欢儿?”

妙莲欢天喜地。

“姐姐可去否?”

“待晚些天尽黑了,我带你寻个好去处。”妙莲愈发的情趣,贴在周昂身上只是娇喘。

“哪里好去处?”

“那莲花宝塔上还有个绝妙去处。”妙莲待要再说,门外传来脚步声,即时住口。

周昂再点妙莲睡穴放她睡下,整理好衣冠来到门边,小心静听门外动静。听得有脚步声走近。周昂弹手再次点了妙莲淫穴,那妙莲便又在床上不自禁的哼哼唧唧。

脚步声在门口停下,周昂听得外面艳羡之声:“妙莲这浪蹄儿今儿个真是前世修来的福份,竟抢了先将那大官人吃干抹净了。我观今日所来之客,便是这大官人生得逸致翩翩,有出尘之态,直是爱煞。”

“他家娘子也是倾国倾城的貌呢。”另有一声传来。

“怕她怎地,英雄见惯亦常人,美人皆枯骨。待这官人吃了我们做的饭食,包管让咱们痛快一宿。”

“只可惜他家娘子是女身,若也是个男身,便是来个车轮鏖战,死也甘愿。”

外面淫笑不断。周昂却是皱眉,心思这等污秽之地,须得报上官府。想到女尼说到娘子,细思一会才转过弯来是在说李龙,不由担心其安危。三人当中李龙最小,若是被这里淫尼算计损了一生名节,亏了阴德,倒是自己对不住他。

“他家娘子便宜了庵主,我等只是吃他。”

周昂愈听愈是惊怕,见这两人在外面啰啰嗦嗦全无去意,心中厌烦至极,弹指一挥,重点妙莲身上淫穴,妙莲浪叫出声,惊得门外两名女尼含羞惹笑奔离。

周昂在房中忐忑,一眼瞧见妙莲僧衣,灵机一动,急将妙莲淫穴解了,将个被子包得棕子一般让她睡去,自己脱了衣衫换僧衣,悄悄开门见屋外天黑云暗,悄悄出门,飞跃上屋顶奔入内殿。

只是殿内三层再加莲花宝塔,周昂混不知李龙在那一处。仔细四顾,见殿内各处皆有灯火,有女尼在做晚课,也有女眷在求神拜佛,更多的却是房门紧闭,屋内烛光闪烁,再抬头望莲花宝塔,莲花灯吊得满塔,远远望去仿若佛光照耀。

周昂于夜色中长吟佛号,声如天籁,不但惊得云翠庵众尼惊而伏首参拜,连前面大佛寺都很是起了一阵骚动。只有李龙在宝塔内听得真切,掌了灯起身到宝塔窗前伸头去望。

周昂见到,飞身去塔。

李龙迅即开门,周昂闪身而进,却也惊得震住。

“唐铭?”

李龙摇头:“还不曾见人,只送来饭食。”

周昂一看桌上,果然。即道:“不可食,有淫药。”

“正好。”

“嗯?”

“正好趁此机会将唐铭拿下,这饭食便做呈堂证供。”

“还不曾查到陈辅家眷,不妥。”

“家眷必在庵中,晚间炊烟浓且久,掐指算来所煮饭食尽可供四、五十人吃用。但观庵堂各处走动之人,并无这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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