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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中山国的故事-飞龙在天 000序章--籍田 上 -- 淡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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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中山国的故事-飞龙在天 006丛展江

“说起来米孰鸷要是搁我们那里,最多够得上杨玄感一流的人物,撑死了是一李密,哦,不对,李密那是一代英杰,连李世民都容不得他活下去的人物,米孰鸷怎么能和他比。话说,诶,说了两句李密,都忘了刚才说到哪儿了,”丛展江转头向旁边的女孩问:“你还记得我说到哪儿了吗。”

旁边的女孩带着面纱,一身中山国的军装,摇了摇头。

丛展江转回头,眼睛盯着前面的路,嘴上却仍然不停:“好像是说到米孰鸷出场了,嗯,这米孰鸷还算是个人物,虽然没法和李密比,别人倒腾大米最多倒腾点糟钱,人米孰鸷倒腾大米倒腾出半个中山国来。相比于李密舍不得离开洛口仓最后让李渊坐大,不得不说一句,这家伙的成功也不完全是运气那。当然,他也是赶上中山国这种地方,亚热带的湿热气候,土地肥美异常,插根筷子都能发芽,一年四季田地里都能出产,但是有一利必有一弊,在这种地方,一般的食物都很难保存,所以才能让米孰鸷那个地主家里也不许有余粮的办法正中要害...”

女孩什么话也没说,静静地听着。

丛展江跟个话唠似的不是没有原因的,他知道自己的车里有一部窃听器,他就是在对这个窃听器说话,与此同时,库尔班的面包车在后面的路上,买买提的面包车在前面的路上,他们时快时慢,缓慢经过距离丛展江车子600米范围内公路上的车子,在寻找这个或者这些收听丛展江广播电台的听众。

昨天到了凯步后,他们就分头忙碌起来,倪绯和石溪琅去白头鹰在凯步的驻军司令部联系必要时候的支援和双方的通讯联络方式,丛展江则带着穿着一身中山国军装的白狄布都来到了她原来的家。那里仍然是一片废墟,丛展江按照计划让白狄布都在那里摘掉面纱哭了好一会,然后白狄布都按之前计划好的那样,去找旁边的人打听当年她的邻居,最后还真找到一个。直到丛展江确定她引起了几个鬼鬼祟祟的人的注意,这才带着她离开,来到城北的巴扎。当丛展江开始逛巴扎里的二手车市的时候,他注意到从白狄布都家跟来的几个人除一个以外都不见了。这让他多少有点担心,他不断用自己当初劝说倪绯的理由安慰自己,这是必要的冒险,艾哈迈德如果想抢亲,他得保证抢到手后能全身而退。说到底这里是白头鹰的根本重地,如果交火,以传说中阿卡塔武装的身手,人数太少,休想在他这里占到什么便宜,而要是一群人,或许能得手,但是在得手后要想全身而退就基本上是做梦了,在这样的环境里,要想在一个白酒保镖的眼皮底下一枪不放的把人掳走,就算是白头鹰的第四特种部队或者印章部队,没有个几天的模拟训练,走位配合,事先踩点,他们也未必能夸这样的海口吧。不过他知道,世事没有绝对,而对这种阿卡塔这种武装来说,乱拳打死老师傅的套路他们也不是没有使过,虽然按照达尔文的理论,这种人都成了好人——死掉的恐怖分子才是好恐怖分子。但是,要是哪个刚上战场的阿卡塔愣头青真纠集了一群初生牛犊,自己也只有干瞪眼吃眼前亏的份了。

他看了看身边的白狄布都,凯步的夕阳柔和地照在她那精致的脸庞上。这个小姑娘好像真的只是出了趟远门今天回家的样子,没有一点惊惧的感觉,和24小时前自己告诉她计划的时候判若两人。当时,倪绯看的不忍,主动提出,这种在凯步“翻跟头竖蜻蜓”来招惹艾哈迈德注意的做法也不一定非得去做,他们可以去找找其他的办法,但是白狄布都虽然牙齿得得得地响,却仍然表示,她必须这么做。

“我们可以碰运气,混在平民车队里面偷越边境,但是只要艾哈迈德收到一点风声,我们就是死路一条。我们也可以主动出击,让艾哈迈德按照我们的节拍跳舞。”

“在凯步和艾哈迈德建立接触,虽然危险,却比在进山后做这件事要安全多了。”

这是石溪琅在丛展江长篇大论后的总结,但是道理虽然说起来是这个道理,真的这么做的时候,连丛展江这种老兵油子都有了那种特有的战场上脖子后面汗毛竖起来的紧张感。而白狄布都这小丫头却已经气定神闲,一点也不紧张。如果24小时前没看到白狄布都吓的面无人色的样子,丛展江肯定会以为现在的她不过无知无畏而已,但他记得24小时前白狄布都的表情,丛展江知道,她已经迈过了那道坎,那种恐惧会成为她的助手,她的朋友,不再是她的敌人了。

丛展江记起他在黑豹突击队的选拔课程的时候,教官讲战场压力时候提到的:“人对危险的反应有两种,一种是恐惧,一种是惊惧,恐惧是一种正面的反应,它能让你直面危险,与危险对抗,恐惧能够让你肾上腺素急速分泌而把反应速度提到最高,恐惧能够让你心跳加快而增加向你四肢的供血让你有更大的力气,更快的速度,最重要的是,恐惧会让你对周围的环境观察的更仔细,进行理智的思考,帮助你做出正确的决定。而惊惧是一种负面的反应,它会使你偏执,妄想,用最不可能的方法去躲避危险,所谓吓的不敢动弹,面对危险闭上眼睛就是惊惧。战场上,无论你遇到过多少次危险,这两种反应永远都在你面对危险的时候同时出现,优秀的士兵必须能区分这两种感情,克服惊惧,善用恐惧。”丛展江觉得,现在的白狄布都已经有点优秀士兵的感觉了。

丛展江开始买车了,他在白狄布都的翻译下和车主们开始砍价,在白狄布都翻译的时候,他笑吟吟地似乎在看车,实际上却从反光镜中观察跟着他们的尾巴。从白狄布都家跟来的人里面唯一剩下的那个人在他开始买车的时候就一脸焦急地打电话,打完电话后那个家伙就好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走来走去。突然,那个家伙站住了,然后一脸喜色地看向巴扎的大门口,丛展江也向门口故作不经意地瞥了一眼,看到从大门口横冲直撞地冲进来一辆8成新的面包车,开到这边停下,车上下来的果然是那几个从白狄布都家跟过来的人。他暗自评估,五个人,没有长枪,车里已经没人了。再看这些人的神态和动作,嗯,两个能打的,三个起哄架秧子的,再加上之前一直跟着他们那个毛头小子,他心里暗笑,送车的来了。

见到那几个人向自己走来,丛展江故意大声对正在谈的车主道:“七十万第纳尔,你不如去抢。”说完,也不管车主在那跺着脚指天誓日,拉上白狄布都转身就向门口走去。见他们离去,刚到的那群人快步向他们追了过来,领头的边追嘴里还嘟噜出一长串话。白狄布都好像是吓了一跳,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转头追问了一句,在得到确认后拉住丛展江,向他道:“他,车,十万第纳尔。”丛展江早有准备,他压住再砍一半价的恶作剧念头——虽然这帮家伙多半会答应,但是戏演过了怕是瞒不过山上的艾哈迈德。

他转身大声问道:“车子没什么毛病吧?”在白狄布都翻译过去后,其中一人一拍胸脯,嘴里的话喷薄而出。丛展江笑道:“我才不信你说的什么呢,能让我试驾一下吗?”

试驾了一圈后,丛展江当场掏出100白头鹰元成交,买下车后,他便和白狄布都开回在白头鹰军营的住处,在路上,白狄布都按照丛展江说的带回面纱,丛展江对她今天下午的镇静举止真心实意的夸了几句。

在军营门口,先由一个卫兵牵着嗅炸药的猎犬确认他们的车子“干净”,然后卫兵验过证件,再用固定在长杆上的镜子看过他们的车底后便放行了。下车后,他安顿好白狄布都,又拎着工具箱回到车上。

丛展江没花多少功夫,就在车上找到了一个很粗糙的窃听器和它的发射机,之后又在汽车点火电路上找到一个遥控设备,他打开车上的收音机,然后抱着自己调谐到对准窃听器频率的频率扫描器,开始慢慢地走开,还好军营里足够大,他直到走到300米开外,收音机的声音才淹没在杂波里面。这下子他知道明天上路时候,跟着他的雄鹰抢劫集团员工离他会有多远了。

点火电路上的遥控设备从印刷电路板上能看出是从航模上拆下来的,他记下上面写的东西,然后来到兵营的网吧,在网上查了一下,这种东西遥控距离地面可以达到五六百米,空中八九百米,有人在加了个大功率的功放后做到过地面5公里,空中十公里。

丛展江按照网络上查到的内容用从兵营仓库里找到的零件搭了一个遥控器,然后回到车子里拆下了点火电路上的遥控设备,组装好扔在车子后排座椅上,然后用自己搭好的遥控器发射机电路开始试,他轻轻转动着可调电容的旋钮,不久,他就看到了遥控设备的杆件动作了一下,他转回,遥控设备又动了一下。他关掉开关,拿过万用表测了一下电容的值,在本子上记录下来,然后他很快计算出了振荡器的频率。他从旁边的杂物箱里翻了一下,找出一个标称和测量出来可变电容值电容相同的电容,用这个电容替换掉可变电容,重新打开遥控器,遥控设备的杆件啪的跳动过来。丛展江微微一笑,关掉遥控器,收拾东西。这边的事情已经做完了,他要回到房间,去和他的队员开已经推迟的会议。

小张他们是在丛展江他们一行人到达凯步两天前到凯步的,倪绯对护卫小队尽数外出多少有点微词,但是鉴于勘测小组没去凯步而是直飞外山德瓦,她也就勉强接受了丛展江的安排。小张他们到达凯步后就买了两辆皮卡装上石溪琅联系,提前运过来的设备一路开到外山德瓦。在去的路上,他们勘察了沿路地形,最后选定了他们伏击艾哈迈德的伏击点和可能遇到的艾哈迈德伏击丛展江的伏击点,然后在每个地点选定监视位置,装上了白酒设计的监控设备——和一般的监控设备不同,这些监控设备没有集中接入总站,录下的视频存储在一块硬盘上,在系统接收到提取信号的时候将视频发出,发出模式分两种,一种是按时间点发出快照,一种是按照时间段发出,前者可以在20毫秒内发送完毕。提取的时候,队员可以在监控设备两百米外浏览不同时点的监控照片,如果认为有必要,再提取具体时段的监控视频,从而压缩无线通讯时间以避免暴露。每组监控设备配置的电池让监控设备可以连续工作四小时,为了应对计划的变化,他们给每套监控设备加装了两组电池,让每个监控时间点可以工作十二小时。这样,他们在计划确定后只要一个人提前沿路跑一圈,激活监控设备就可以保证沿途的事情都发生在他们眼皮底下了。

在会议上,石溪琅给了他们一个惊喜,丛展江本来没指望他能弄来344型喷火器,他预计石溪琅能弄来344-1型,所以要石溪琅搞12具。没想到在视频会议上,护卫队的库尔班在外山德瓦报告,他已经收到了12具344型喷火器,其他装备也已经到位了。其实344型喷火器和344-1型两者性能相似,主要的区别是:344型是三组油瓶,344-1型是两组油瓶。这是当年惩罚交趾时候根据部队反映做的改进,部队提出344-1型三组油瓶重量大,背负后防化兵的行军赶不上其他步兵,而且三组油瓶宽度大,在丛林中容易挂碰,所以减了一组油瓶。按照当时战场上的经验,进攻一个目标,一组油瓶就够了,在很少的情况下才需要进行一次补射,两组油瓶足以应付一般的战场任务。但是对丛展江的计划来说,两组油瓶意味着只有两次喷射机会,两部344型喷火器的喷火次数相当于三部344-1的喷火次数。另外344型喷火器和344-1型还有个很诡异的区别,同样的结构,同样的管线,甚至同样的后坐力,344型虽然有效射程和344-1一致,但是最大射程却比344-1多了十五米。

丛展江提到了今天他买车的收获,众人听说鱼咬钩了都很兴奋,只有倪绯感到不妥,她提出了自己的担心:白狄布都是今天到凯步才摘下面纱和丛展江去压马路的,但是这辆车却显然是早就准备好的,艾哈迈德的情报获取效率比他们预期的要强的多。

丛展江倒不以为意,他说:航模遥控器这些器材可能都是人家早就准备好的了,毕竟凯步雄鹰的路边炸弹功力一向还是被白头鹰称道的。这些可能是人家的库存,今天碰到这个机会就用上了而已。他认为今天的收获反而可以证明凯步雄鹰并没有提前得到消息,理由就是那个窃听器做的很业余,连声控开关都没有,虽然信号只能发射到300米,但是发射机还挺费电,如果自己一晚上不开车,很可能第二天蓄电池的电都会被这个垃圾窃听器用完而发动不起来,这个明显业余的玩意应该是雄鹰抢劫集团临时起意的作品,如果他们早就得到了相关情报,他们应该能拿的出更像样一点的窃听器。

在会议上,他们就着倪绯从白头鹰那里拿到的大比例尺地图和库尔班他们去外山德瓦路上拍的照片,再次确定了一些细节和应急方案,然后明确了各自的任务后就散会各自准备了。

今天早上,他来到车上时,女孩已经戴上面纱等在车里了,他匆匆检查了一遍车子,把石溪琅昨天搞到的小玩意塞上车后便上路了。

离开凯步五公里,穿着本地人服饰的买买提开的面包车追了上来,然后超过他远远地走了。库尔班和买买提他们昨天开会后就在外山德瓦鼓捣这两辆面包车,他们先用砂轮切掉车厢的钢板,然后拆掉车厢里的座椅,接着装上玻璃钢面板作为车厢面板,这些玻璃钢板是公司在这里的仓库存放的筏夫改装套件的一部分,外表看起来和一般的车厢面板一样。在装好玻璃钢板后,面包车又由敞篷车恢复了面包车的形状。他们在座椅底座上焊上筏夫的安装支架,然后把筏夫装上了车,在装好筏夫后,他们在傍晚开着装配好筏夫的车子和另外四辆皮卡一起离开了外山德瓦,在他们会议上选定的伏击点,六辆车停了下来,勘测小队和剩余的护卫小队一起把两辆面包车上为伏击点准备的器材卸下,他们俩就接着上路了,留下其他人在夜幕掩护下布置伏击点。他们俩则一路不停的连夜开到凯步。

他们面包车上的筏夫是牛国人发明的一种设备。在这种设备发明之前,人们一直认为单纯收听无线电台是不能被追踪的,直到发明筏夫的牛国人发现,在收听的时候,目标接收机也会通过本机的振荡器发射和振荡器同频率的无线电信号。但是如果光是这个现象,只能够用来判断这里有一台接收机(比如收音机,电台)在工作,但是这台接收机收听的是哪个频率就无法判断了。因为目标接收机收听信号的时候,通过接受机振荡器发射出来的信号频率都是接收机振荡器的频率,而不是收听的信号频率。初看起来,对接收机的定位好像最多也就能走到这里了,接收机的本机振荡器暴露了接收机,但它也同时抹去了收听信号的差别。直到牛国人偶然发现,当收听信号过大时候,接收机会因为负荷过大而产生信号畸变,而这种畸变也会被接收机的本机振荡器发射出来,这种畸变由于和正常的射频信号不同很容易被识别出来。牛国人基于这一原理做出了筏夫。

筏夫就是用来搜索一台无线电接收设备的仪器,这台无线电接收设备可能是处在无线电静默状态的对讲机,也可能就是一台收音机——由于当年毛毛熊在牛国的间谍总在指定时间收听毛毛熊在指定频段的广播节目中插播给间谍的指示,所以牛国的谍报机关大米三十二处就想在这个时间搜索收听这个频率的收音机的位置,通过和嫌疑人进行交叉比对,他们当年用筏夫发现了不少毛毛熊的间谍。

筏夫由一台筏夫接收机和一台筏夫发射机组成,筏夫接收机是一台频率扫描器,能够在比较宽的频率范围内搜索无线电信号,它必须装在一辆无线电信号能够穿过的车上才能工作,所以买买提他们花了点功夫把法拉第电笼的面包车厢切成敞篷车,换成无线电波可以通过的玻璃钢面板。在工作的时候,装载筏夫接收机的车辆首先在在目标可能出现的区域来回巡逻,在筏夫和目标接受机相距两百码左右的时候,筏夫开始能从静噪声听到目标接收机发射的射频信号,在接近的过程中,信号会越来越强,在通过目标后信号会开始减弱。在确定目标接收机的位置后,筏夫发射机会在再次通过目标接收机位置的时候在选定频率上发射大功率信号,如果目标接收机此时在收听这个频率的信号,就会因为振荡器电路发生过载而产生信号畸变,而筏夫接收机则可以根据这种信号畸变的产生判断出来目标接收机正在收听选定的频率的信号。

在离凯步二十多公里的时候,丛展江的海事电话响了。

丛展江身上带着两套通讯设备:海事电话和安帕克1233,其中安帕克1233是石溪琅从凯步白头鹰军司令部弄来的,这东西石溪琅给他的小队每人弄了一部。在中山的时候,护卫小队按计划比他们几个先一天出发,他们本来打算使用国产的托博0010,但是到了凯步,托博还没有运到,反倒是从白头鹰那里搞电台更容易些,石溪琅在电话里就搞定了。安帕克1233是战斗打响后用的,丛展江规定了严格的无线电纪律,打响前安帕克1233只允许用来收听。雄鹰集团对白头鹰有多次作战胜利记录,他们早就缴获了这种电台,如果他们在这个电台里听到汉语通话,就可能发现丛展江他们的意图。

“探戈是一辆红色皮卡,在你身后50米,和你隔两辆车,车牌号基洛,布拉佛,利马四五三三撕拉,好泰尔。车内四人,货车车厢空着,目视未发现武器,看起来四人应该是训练有素的军人。”库尔班的声音从耳机中传了出来。丛展江大概能想象的到这个过程:库尔班的面包车来到一辆红色皮卡的后面的时候,随着库尔班的调谐,筏夫的耳机开始发出更强的噪声,库尔班松开油门,拉开和红色皮卡的距离,噪声逐渐变小了。这样库尔班知道这部车子里面有一台接收机,它的振荡器频率就是自己调谐的那个频率,但是它是一部普通的车载收音机还是正在收听丛展江广播电台的窃听器接收机呢?库尔班按下筏夫的发射按钮,筏夫接收机面板上出现四个个尖峰,那就是红色皮卡里的接受机被筏夫发射机大功率近距离的脉冲信号过载之后的畸变信号的信号——四个脉冲信号加一块持续也不到0.01毫秒,免得产生尖啸声打草惊蛇,但是,激发的畸变信号的间隔时长和发出的脉冲信号的一致性足以让筏夫定位出了这部窃听器接收机。

一路前行,红色皮卡一直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就是不紧不慢地跟着丛展江,开始路上车辆多的时候还隔着两三辆跟,进山以后,他们拉开了和丛展江的距离,落后两百多米。

“探戈在用手机通话。”库尔班继续用海事电话报告。

这是丛展江颇为遗憾的一点,他知道他的尾巴会报告他的行踪,如果他们使用车载无线电设备,即使是白头鹰的安瓦克843,在不加功放的情况下使用最大模式也只有10来公里的语音通话距离,而这时候伸出车子的长长的鞭状天线一定会暴露他们。而且在克尤甜壤斯坦,白头鹰强大的无线电侦察能力也不会放过凯步近郊的这样一个信号源。所以,如果他是阿卡塔武装人员,在这种情况下他有两种选择,一个是像现在自己做的一样使用海事电话来保障通讯,另一种方法就是使用蜂窝电话先打到一个中继节点,然后那里的人再用合适的通讯设备通知打击小队。很显然,艾哈迈德用的是第二种,毕竟他不像自己,有个石溪琅在后面随时可以提供十几部海事电话。另外,虽然是山区,按照库尔班在地图上标出来的,凯步——外山德瓦公路上有十几个地方还是有蜂窝电话信号的。

白头鹰在攻占凯步后,他们在他们控制区所有蜂窝基站上加装了管制设备,如果需要,他们随时可以窃听任何一次通话,对通话的双方进行三角定位。但是,即使是凯步,蜂窝电话的拥有量也使得窃听所有人的电话不太现实。丛展江本来想通过他们来顺着跟着自己的阿卡塔分子找到他们的同伙,最起码,听到他们的通话也有利于判断他们攻击发起时间和位置。但是倪绯坚决否决了他的想法,他们现在可是带着一个烫手的白狄布都,一旦白头鹰怀疑他们的真实目的,一条面纱可挡不住森特映泰把白狄布都识别出来,他们可都憋着劲准备给腹黑兔的坏蛋一个教训,为马文站长报仇呢。

丛展江松了点油门,车速慢了下来。他在山间公路一个可以宽阔一点的地方靠边停下车子,打开车门,跑到山崖边两脚面朝山崖八字开,开始回答自然的呼唤。红色皮卡经过他的车子速度一下减了下来,然后发动机醒悟似的吼叫了一声,车子加速离开了,丛展江转头看去,车里的四个家伙的确象库尔班描述的那样,看起来很精悍,有军人的气质。红色皮卡开出几十米,转过山间弯道,离开了他的视线,一分钟后,在两辆其他车子开过后,库尔班的车子开到了离他四五十米的地方停了下来,车门打开,库尔班跳下车,“后方两百米没有车辆,”在车厢里的小刘的声音传了过来。小刘是勘测小组的,因为这次人手紧张,所以被他们抓差,负责联系寿麻。

车下的库尔班抓住车厢上的一个不起眼的提环用力一拉,一大片塑料薄膜被揭了下来,车子也从褐色变成了银灰色。库尔班接着撕掉的车牌上的薄膜,车牌的号码也一下变了。这里是他们第一次去外山德瓦时选定的艾哈迈德可能使用的伏击点,所以有监控设备,小刘刚才应该就是在车厢里的监视器看着后面没有跟来的车子,判断有足够的时间让库尔班给车子变身。在库尔班撕下车牌薄膜的时候,小刘挪进驾驶座,库尔班也缩进面包车的后车厢,他们的车子发动起来,很快离开了。在丛展江回到车上时海事电话响了,他插上耳机,耳机里传来的是库尔班的声音:“四个探戈都下了车,他们停在距离你们200米的山路旁。”库尔班顿了一下,接着道:“刚才在威士忌洞九点可以看到前后3公里范围内只有我们的这五辆车,红色皮卡和两辆小卡车,还有刚才在我的车子到达前开过的那两部轿车。可以确认轿车安全,里面没有收听窃听器的信号。....买买提说两辆小卡车安全,车上有儿童。你们跟上来吧,我保持35迈车速。”丛展江也能确认那两辆轿车没问题,轿车司机一个是老头,另一辆轿车里有女人,艾哈迈德不会带着女人抢亲的。丛展江无声地冷笑了一下,尾巴是谁已经搞清楚了。

他发动车子,开了出去,直到车速达到60公里每小时才保持车速,在经过红色皮卡时候,一个家伙已经回到了车上,另外三个家伙正整整齐齐地排在山崖前做着自己刚才的动作,丛展江暗暗冷笑,你们这泡尿撒的也忒长了吧。他无声地笑了起来,没过一会就又超过了小刘和库尔班的银灰色面包车,再过一会,他就从倒后镜里看到红色皮卡跟了上来。

四个小时之后,他们已经经过了另外两个伏击点,山路行车,公路距离往往是直线距离的好几倍,到现在为止,行程已经过了一大半,在第三个伏击点,买买提先放慢速度落在最后,然后将车子由白色变成浅蓝色后,小张坐进驾驶位置开始开车,他们前面的小刘放慢车速和他们会合后,库尔班便上了小张的车子。

丛展江基本可以确定,自己之前的猜测是对的,艾哈迈德会在寿麻进行这次伏击。虽然克尤境内还有一个可能的伏击点,但是对20多公里的距离来说就是半小时不到的路程,而提前通过的小赵报告那里一切正常,那里就应该不会是阿卡塔设伏的地方了,恐怖分子现在还没有进入,那就没有足够的时间进入伏击阵地了。果然,十分钟后,到达寿麻境内第一个伏击点的小赵报告,他在视频里看到大约三十多持突击步枪和火箭筒等轻武器的武装人员在三小时前进入伏击点区域。

他当初看过地图后,就觉得阿卡塔的伏击点更可能放在寿麻,从绳子山口向东,山地一直直线延伸出30多公里,而寿麻在绳子山口只有一个边防连在警戒这个检查站。真打起来且不说隔着5,6公里的直线距离,20多公里的公路距离,山区的地形也使得艾哈迈德很容易在他们过来的路上组织打援,而就寿麻边防军的作战特点来看,他们在这种情况下也多半是向山外驻扎的那个师呼叫支援。抛开这些都不说,他们在寿麻强抢少女还有一个明显的好处,就是不用怕白头鹰的空军过来打扰。所以在最后的作战计划里面,计划一和计划二是反伏击作战,由他们独立完成,白酒的两个反伏击的伏击点都在寿麻境内。当然,虽然如此,他们仍然为如果运气不好,艾哈迈德要在克尤甜壤斯坦伏击准备了应急方案——由石溪琅联系白头鹰,向他们提供情报,让白头鹰的特种部队垂直包围加白头鹰的空中打击来解决问题。——不过,如果最后真的要用应急方案,丛展江在会上说过:“那样我的心会很痛的。”

不用心痛的感觉真好,丛展江忍不住笑了起来。勘测队的小赵会按计划下车,进入预先选定的监视阵地监视雄鹰的伏击。到现在为止,所有人——包括敌人——都按照他们会议上拟定的主作战计划行动着。

计划只能持续到接敌的那一刻,这是黑豹突击队奉为圭皋的一句战争名言。丛展江此时脑子里面闪过这句话,他再次审视现在知道的情况,暗自盘算了一下自己会遇到的下一个意外会是什么。

接近绳子山口的寿麻边检站了,小张刚才在小赵报告寿麻境内伏击点后就提高了车速,依次超过了他们,等丛展江到绳子山口的寿麻边检站上时候,库尔班用海事电话向他报告:我们和张副队长已经通过了武装人员的设伏地域。

丛展江在边检站关口前排队的车龙尾部停下车,他的面包车前面是之前库尔班在视频里看到过的两辆卡车和一辆轿车,另一辆轿车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这条公路或者超过这几辆车子已经过边检了,两辆卡车上果然有买买提提到的在吵闹着的小孩。他的车后面就是小刘的面包车。

前面的寿麻士兵用手压起边防站口的车杆,卡车轰轰隆隆地开了过去,寿麻士兵抬起手,车杆又落了下来。丛展江再次发动起自己的面包车来,开到车杆前面停下。

检查站的寿麻士兵盯了他俩一眼,向女孩示意让她掀起面纱,丛展江打开自己的护照,递给士兵,士兵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接过护照,看了之后便不再要求他身边的女孩掀起面纱,而是抬起车杆,空着的手向丛展江挥了挥。看来早上倪绯联系的他们在山外的师长已经和这里的士兵打过招呼了。丛展江踩下油门,车子怒吼一声,又上路了。按照他们的计划,寿麻师长会让这里的基层边防军人在他们通过后“严格检查”小刘的车子(而边防军的连长是知道小刘的身份的),用这种方法不引人注目的拖延后面的所有车辆一小时,而丛展江必须用这一小时到达他们选定的反伏击阵地。

他距离伏击点还有十来公里,直线距离不到六公里,小赵用海事电话报告:“从我到达到现在,汽车点火电路遥控设备频率在德尔他点确认出现三次,确认早上来的的就是雄鹰抢劫集团,他们在德尔塔点组织里马伏击,底边在德尔塔五,长边从德尔塔五到德尔塔二。”

车子继续飞奔,伏击区在盘山公路的终点,他已经可以看到了伏击区旁边山峰的山尖了。艾哈迈德的伏击方法看来很明显:L伏击组成火袋,在他的车进入火袋后用遥控装置停下车子,面对30多个黑洞洞的枪口,丛展江只能束手就擒。就算他提前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后面的那辆皮卡只要开过来横在路上,在这种地形上,他也会插翅难飞。

再转过两个山弯就会进入伏击区了,按照刚才小张通过时候他和其他队员的观察,在最后一个山弯有阿卡塔的警戒哨,丛展江只要转过前面的山弯就会出现在警戒哨的视野里。他猛打方向盘,车子剧烈的转过来停下,横挡住道路。女孩也飞快打开车门,把车厢里面的一卷绳子和两辆手提箱大小的折叠自行车扔下车来,然后跑下车来,向旁边的山坡上爬去。丛展江掀起发动机盖,接着到车厢后排座位把扔在那里的遥控设备上面连的电路拽下来塞到口袋里,然后把剩余的部分扔到发动机里面。造成他们发现这个遥控设备而提前弃车的假象。然后他抓起座位旁边的一根长长的软管跳下车,打开油箱盖子,把软管插进去大半,然后用手堵住没塞进去那端的管口向外拉出,当他松开手的时候,汽油便从虹吸管里汩汩地流了出来。接着他拔出身上的钱氏救生刀,在油箱底部猛戳了一刀,然后他捡起地上的绳子,斜跨在肩膀上,一手拎起一辆折叠自行车,也向山上爬去。

他们所在的位置比下面的伏击区高出两百多米,在向山上爬了几十米后就爬到了山顶,虽然女孩先爬,丛展江拎着两辆自行车仍然先到山顶,山顶的另一侧是近百米的悬崖,悬崖的底部是一个60多度布满碎石的斜坡通向下面的公路。他把绳子摘下来,绑在一块凸起的两米多宽的石头上面,然后在绳子上挂上一个八字环,接着他把两辆自行车绑在绳子的另一端,从悬崖上放了下去,在自行车放到底,靠在下面的斜坡上,绷紧的绳子松开的时候,他转过头来,正看到女孩气喘吁吁地爬上来,她到悬崖边向下看了一眼,夸张地叫了一声:“这么高啊。”丛展江苦笑一声:“我的好政委,你别到这个时候告诉我你恐高。”

倪绯哼了一声,把腰带上挂的D形扣扣在八字环上,两手抓住绳子退着走向悬崖边,用力向后靠去——越向后仰,速降实际越安全,初次速降的人受伤一般都是因为害怕而不由自主地向悬崖贴过去,这样如果速度一快,就容易在悬崖上撞伤。倪绯在绳子绷紧后,她向后猛地一跳,便滑了下去,她第一下滑了5米多,脚就蹬在了悬崖上。她屈膝,然后猛的一蹬,这次她向下滑了十余米。丛展江开始还扶着绳子来帮忙稳住,很快就发现自己的动作是多余的。近百米的悬崖,倪绯用了不到一分钟就滑到了底。

丛展江见她松开D形扣,后退开来。于是自己抓起绳子,在脚踝上绕了一圈,然后在脚面和鞋底上又绕了一圈,接着两只脚并起来,面向悬崖,用力一跃,整个人便在空中了。风声立刻灌满了耳朵,他盯着悬崖底部,当觉得速度太快的时候便把脚夹紧,即使隔着厚厚的鞋底和裤腿,他的脚底也能感觉到绳子摩擦的感觉。在速度降下来后,他就略松了松脚,下降速度马上就快了起来。不到10秒,他就已经在斜坡上了。这一招是丛展江当年在黑豹的时候跟一个从114军去黑豹的战友学的,腹黑兔的空降军还是有些独门招数的。说起来自己当时学这一招着实吃了些苦头,开始的时候他在下滑的时候脚总是夹不住绳子,于是每每自由落体一段后被保险带在腰胯上狠狠的一抽。在学这一招的那几天,胃难受的连饭都吃不下。

他们下这百米的悬崖很快,在砾石斜坡上下的却没有那么快,用了十几分钟才下到公路上,他们在公路上迅速展开自行车,蹬了起来,在骑到一个大下坡处,丛展江单手解开胸带的扣子,从胸袋里掏出海事电话,询问小赵那边的情况,小赵报告说伏击区的武装分子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车子,十几个人正在象没头苍蝇一样四处寻找。丛展江咧了咧嘴:雄鹰抢劫集团发现他们弃车比他预期的要早,他知道艾哈迈德会估计到他应该再什么时间进入伏击区,一路跟着他的小尾巴无疑会在可能的情况下向艾哈迈德报告他们的行踪,但是问题是,之前的最后一个蜂窝电话可以通话的地方在距离边检站国境两公里的地方——在克尤甜壤斯坦境内,一般来说,他们有可能在边境检查的时候耽搁。但是现在才过了十几分钟,艾哈迈德就急匆匆地把持枪匪徒撒到公路上,丝毫不担心他们会和迟到十几分钟的目标在路上遇到——如果艾哈迈德不是一个特别急性子的家伙,那就是他得到了丛展江离开边间站的准确时间,鉴于那里只有边检站的人才有这种通讯手段,可以断定,边检站的士兵里有雄鹰抢劫集团的人。丛展江他们考虑过后者的可能性,所以才会联系寿麻的那个师长,让边检站的士兵在他们通过后用检查小刘的车子的方法拖延边境通行一小时。

小赵报告说他们有五个人上了山,已经发现了他们在山顶绑的绳子,正在用对讲机向下面说山顶的情况。接着,小赵说山下骚动起来,七八个武装分子挤上了他们扔掉的面包车,已经把车发动起来,但是车跑了几十米就停了下来。

丛展江暗暗好笑,他们已经骑行了十几分钟,绳子山口的寿麻边防军还会为他们争取大约十几分钟,足够他们骑到为艾哈迈德准备的埋伏圈了并且进入战斗位置了。但是三分钟后,当通过一个海事电话盲区后,小赵突然打来电话,声音里带着紧张:“两分钟前,从绳子山口方向开来了一辆红色皮卡,预计两分钟内到达德尔塔伏击区。”

丛展江暗暗叫苦,看来边检站真的有阿卡塔的人,在伏击区这边动弹不了后就让那里的内线把红色皮卡放过来了。虽然之前估计到边检站有阿卡塔内鬼,但是他们完全没有料到这个内线不怕暴露,违反他们指挥员的直接命令。具体的情况,边检站那里的小刘应该清楚,但是边检站的阿卡塔内线肯定不会好心把他放过来。他和倪绯只好拼命蹬踩脚踏板,果然,三分钟后,小赵报告说皮卡已经到达他们弃车的地方,恐怖分子正在用皮卡的油箱给面包车加油,接着一分钟后,小赵报告说恐怖分子二十多人分乘抢来的皮卡和面包车向他们的方向追来了。

这个结果不难计算:如果他们继续向前骑,就算拼了老命,他们骑到埋伏点至少也需要接近十分钟,后面的卡车和面包车最多还要五分钟就能追上他们了。

丛展江脑子飞快地转着,按照应急方案,他们可以藏在路边,等追兵过去?然后期待对方没有注意到他们消失的地点,一路追下去。如果对方那么做了,他们就能活下去,只是参战绝对是不行的了。因为如果追兵一路追下去,一旦追出伏击区,他们很快就会发现伏击区以东公路距离6公里,直线距离三公里左右的自行迫击炮,就算他们没有发现那两辆皮卡改装的自行迫击炮,自行迫击炮分队在他们俩开始公路自行车旅行后就开始截停的从外山德瓦方向开过来的车辆也可能会引起恐怖分子的注意。艾哈迈德就算要问问这些车辆是否见过一男一女从这里经过也可能问出意外的收获。

所以,他们在应急计划里面就规定了这种情况,如果自己在皮卡车队进入火袋之前没能到场,小张会接替指挥,发出攻击信号。但是,在四分钟的封锁时间内(当时还不知道石溪琅搞到了344喷火器,按照6次喷火计算的),距离火力阵地最近的是河岸的队员,即使他们距离火力阵地也有接近两公里的山地,来不及赶到。何况在公路上恐怖分子的眼皮底下跑去占领火力阵地,那纯粹就是自杀。所以,应急计划里放弃了山洞对面的火力阵地,由队员们用突击步枪来压制封锁洞口,掩护投弹人员向山洞里投弹。而山洞里面也可能向外射击投弹,在这个过程中,近距离交火不可避免,他的队员的伤亡也难以避免。

不过看来也只能如此了,丛展江咬牙道:“政委,你耳朵比我好,在听到汽车发动机声音时候,立刻告诉我,咱们在那时候必须处理掉自行车,在路下面的河岸找个地方躲起来。在这之前我们必须能骑多远骑多远,我们骑的越远,如果艾哈迈德要搜索的话,他的搜索范围就越大,而他的搜索范围越大,我们活下来的机会就越大。”

倪绯满脸是汗,呼哧呼哧地说不出话来,只是用力点了点头表示听到了。

太阳已经看不到了,在山里尽管太阳还没有下到地平线下,山谷里已经黑了下来,丛展江稍稍安心了点。现在时间既是他们的朋友又是他们的敌人,每一秒,后面的艾哈迈德就离他们更近一点,而同样,每一秒,天色就更暗些。

他有点奇怪,五分钟已经过去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还没有听到后面传来汽车发动机的声音?

通宝推:旧时月色,不远攸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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