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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Taylor Branch:劈波蹈海——MLK三部曲之一 -- 万年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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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洛克菲勒与以便以谢2

迈克.金在第一次与艾尔柏塔.威廉姆斯交谈之前曾经远远地注视过她很久。对他来说,自己与显赫牧师的女儿之间的社会差距甚至还要大于她与约翰.洛克菲勒之间的社会差距。艾尔柏塔.威廉姆斯与约翰.洛克菲勒穿着都很考究,也都操着一口体面的英语,迈克.金眼中的自己却是一个半文盲乡巴佬。虽然他处心积虑地安排了自己每天的行程,从而一连几个星期都在路上巧遇了艾尔柏塔,并且尽量摆出了一副心中有底的神气,但是当艾尔柏塔第一次向他问好时,他却脱口而出:“好啊,我在两个地方布道。”他很清楚这样下去可不成。

迈克.金出生于1899年12月,从小在佐治亚州斯托克布里奇郊外的一处农场里长大。他父亲是个佃农,生了十个孩子,他排行老二。金从小就不得闲,要么给骡子梳毛,要么扶犁耕田。当地教育条件原本就很简陋,而金更是基本没怎么上过学。从早到晚他一直生活在对父亲詹姆斯的恐惧当中,因为此人的性情非常暴戾。有一天晚上,醉醺醺的詹姆斯.金与妻子发生了争执,事由是该不该将一条鱼拿来做菜。没吵几句詹姆斯就动起手来。当时迈克.金只有十四岁,但已经长成了一个肩宽背厚的大小伙子。他不管不顾地将愤怒的父亲拽到一边并且与其扭打在了一起。尽管他父亲怒不可遏,拳脚齐发,但是他却并没吃多大亏。这件事过去之后,他的父亲多次发誓早晚有一天要宰了这个小畜生。于是迈克.金的母亲偷偷卖掉了家里的牲口,买了一辆二手的福特T型汽车,然后就带着儿子驱车逃往了亚特兰大。迈克.金在亚特兰大轮胎厂找了一份工作,对他来说这辆破车简直就是超乎想象的宝物。汽车不仅是身份象征,不仅为他带来了活动自由,还让他有了投身事工的条件。没受过教育的黑人能够从事的活计不多,教会事工则是其中最受追捧的一项工作。有了汽车,他可以从周一到周六在工厂上班,星期天则去城市周边找一家小教堂碰碰运气。此类小教堂地处偏远,因此很有可能雇佣任何一位未经训练的巡回布道人,只要此人口才听上去还不错并且能够主动找上门来就行了。金不到二十岁就找到了两家这样的教会。早在他第一次踏进一座买得起管风琴的教堂大门之前就已经成为了一名职业布道人。凭着自行摸索走上这条路也是黑人群体当中一项历史悠久的传统,无数心怀抱负并且摆脱了奴隶身份的黑人都是迈克.金的前辈。

迈克.金与成千上万名与他境遇相似的布道人是全国浸信会大会的最基层成员。年轻的金很快就开始参加大会的地方会议。有一次出去佐治亚州的琼斯伯勒参加集会,集会原本安排了全国浸信会大会司库A.D.威廉姆斯牧师发言,但是当天威廉姆斯因故未能出席。尽管如此,其他几位演讲者还是给足了他面子。全国大会的贵宾来到地方分会时总会受到隆重接待,威廉姆斯自然不例外。轮番登场的发言人纷纷把他捧到了天上,同时也没有忘记提到他家全体成员都具有非凡的基督徒品质,比方说他的女儿艾尔柏塔还在斯佩尔曼学院上学的时候就已经为以便以谢教会组织了一个全新的唱诗班。这段对于艾尔柏塔的描述迷倒了年轻的金。按照他自己的说法,当天晚上他就告诉朋友们他早晚要迎娶艾尔柏塔.威廉姆斯,尽管此时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位姑娘。朋友们自然将他狠狠嘲讽了一通。

不知是巧合还是天意,总之金居然知道艾尔柏塔.威廉姆斯的住址,因为金的大姐还比母亲与弟弟更早一步逃离了斯托克布里奇,此时恰好是威廉姆斯牧师的一名房客。尽管她住在弟弟心中的女神家里,但是这一点对她弟弟来说并不算多大优势。当时是1920年,艾尔柏塔正在斯佩尔曼学院住宿舍。学院女生的对外联系受到严格管控,就算是家世良好的摩豪斯优等生也只能在星期六的指定时间内与斯佩尔曼的女生见面,每月见面时间累积不得超过二十分钟,斯佩尔曼的教师会全程监督交谈内容并精确记录见面时长。除非女生对男生送来的名片做出积极回应,两人之间的恋爱关系才算多少有点影子。在其他日子里,斯佩尔曼学院不允许任何访客上门,也不许校内外传递任何消息。

合该金走桃花运,艾尔柏塔.威廉姆斯不久前不慎摔坏了脚踝,不得不花几个星期回家静养。在这段时间里,金一有机会就来看望姐姐。但即使这样他也不敢踏进威廉姆斯牧师的家门圣地。姐姐告诫他,威廉姆斯家风甚严,只要他稍有莽撞冒进之举,不仅他本人会遭到永久驱逐,就连她也会遭到连累。不得其门而入的迈克.金花费了大量时间在奥本大道上仔细擦拭自己的福特T型汽车,心里暗自期望威廉姆斯小姐兴许会到前廊来透透气。每当她当真走出来的时候,他总会鼓足勇气朝她看过去,同时搜肠刮肚地构思着说得过去的搭讪借口。他第一次冒险与艾尔柏塔说话就不慎亮出了自己的底牌,夸口说自己在两处教堂布道。这次冒险理所当然地以一败涂地的结果仓促收场。他认为自己的口音一听上去就是个庄稼把式,不过他还认为在这短短几秒钟内艾尔柏塔并没有流露出太多反感。在事后点评当中,姐姐第一百次告诫他要接受正规教育,否则他将永远无法进入威廉姆斯一家的世界。金一向认为自己凭借常识、热情与主日学校的教诲就能成为一名不错的布道人,事到临头他才开始意识到姐姐的意见也很有道理。

于是金在当地一所黑人学校接受了学力水平测试,测试结果令他大惊失色:他目前的学力水平根本超不过五年级,可是他已经二十岁了。突然间,一段充满耻辱与艰辛的岁月展现在了他的面前,因为他意识到他必须放弃自己身为牧师的尊严,像个傻瓜一样与小孩子们一起坐在教室里上学,期间他只能通过夜班工作维持生计,并且牺牲睡眠时间来学习。经受这一切的目的只是为了中学毕业,而大学——艾尔柏塔正在学习的地方——则完全位于另一个层次。至于迎娶艾尔柏塔更是八字没一撇的事情。

就算是如此惨淡的前景也丝毫未能动摇迈克.金的决心。知耻而后勇的他决心迎难而上。学校为他在教室里摆放了一张成年人尺寸的大号课桌,他开始坐在这张桌子后面学习正确的单词发音。几个月后,刚刚入门的金像往常一样在奥本大街上来回巡视,碰巧遇到了从斯佩尔曼学院回家探亲的艾尔柏塔。有了正规教育垫底,金再一次大胆地接近了她。但是刚一开口他就紧张得前言不搭后语,只知道说什么她可能不记得他是谁了。 “哦,我可不能忘记与哪位布道人见过面,”她微笑着回答道。 “我父亲肯定不允许。”

在金的记忆里,这是她对自己说的第一句囫囵话。教会政治的全新世界从此在他面前打开了大门。对于威廉姆斯牧师来说,像迈克.金这样肚里缺乏墨水的布道人正是自己在全国浸信会事务当中的基本盘,就好像居住在以便以谢教会附近的居民是他在亚特兰大的基本盘一样。他们都应该得到承认、尊重与培养。这项任务不仅要由威廉姆斯本人来完成,而且他的整个家庭都要参与进来。这样做不仅是为了追求社会正义,也是为了增强家庭凝聚力;不仅是上帝的事,也是他们的事。他的女儿自然也很清楚自己的任务。

趁热打铁的金当场就问她是否愿做自己的女朋友。她的反应——十分吃惊,以至于身姿都稍微有些不稳,但神情却不算反感——使得金察觉到了一项事实:以前居然从没有人这样问过她,居然从没有哪个摩豪斯男生给她送过名片。金站在奥本大道上一再追问,最后她表示这种事首先要得到她父亲的许可。不久后他们就开始了一场旧式恋爱——接下来六年里两人会一起喝茶,一起去教会做礼拜,周日下午一起乘车出门兜风,车后座上总是坐着一位陪同艾尔柏塔的年长女性。

在兜风途中,两位年轻人总会满心钦佩地看着工人在路边修建威廉姆斯牧师的全新以便以谢浸信会教堂。这座教堂将在1922年竣工。金告诉阿尔伯塔早晚有一天他也要拥有一座如此气派的教堂。他的头脑里充满了计划。当他们路过亚特兰大人寿保险公司和其他新开业的公司时——正是这些企业使得奥本大道成为了黑人商务的橱窗——他又宣布自己早晚也要涉足商界。他希望自己能成为某家银行的合伙人,例如新成立的公民信托公司就不错。几乎每一位亚特兰大市民都在关注着这家公司的资产累积情况,就连理发师都会信誓旦旦地告诉你公司当前的资产数字,就好像这些信息已经尽人皆知一样。当然,在金看来最重要的还是要买一座大大的砖砌住宅,就像管理莫里斯.布朗学院的卫理会主教们在“主教聚集区”兴建的房舍一样。他说这话的时候充满了权威与信心,简直就像耶和华宣布“要有光”一样:要有一座砖房子。这份自信源自他的天性,此外也无疑受到了威廉姆斯一家的熏陶与培养。根据威廉姆斯牧师的教诲,布道人的成功靠的是三大因素:首先是贴近常识,其次是反复宣讲几条精心挑选的谚语,最后是将成功的个人形象投射出去。威廉姆斯牧师应对教会政治的精妙手段令金眼界大开,此外他的道德规诫也令金心有戚戚:一门心思只知道从会众身上捞钱的布道人必然不可能长久兴旺下去,尽管很多人都尝试过此类做法。最后,金理解了为什么布道人必须在一定程度上修饰打磨自己的形象,撑起一套文质彬彬的架子,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吸引别人跟随他。威廉姆斯牧师的另一个头衔是威廉姆斯博士,因为他拥有两个摩豪斯学院的学位,但是金后来发现威廉姆斯总共只在摩豪斯上过一年学。即使是如此显赫的人物依然没有彻底甩开自己的低微过往,这一事实让出身同样低微的金又平添了几分底气。

以便以谢教会内部很有些人在私下里觉得金之所以追求威廉姆斯牧师的独生女,不仅因为他想要抱得美人归,还因为他觊觎她父亲的布道坛。威廉姆斯对于这种说法自然有所耳闻。他一开始并不批准两人的婚事,并且将艾尔柏塔送到了弗吉尼亚接受进一步深造。可是金却毫无怨怼地等了一年,直到她学成归来为止。平心而论,金倒是并不介意被未来的老泰山多考察几年,因为他正好利用这段时间抓紧补课。1926年他通过了高中同等学力测试,但是依然没有得到威廉姆斯的认可。这下他终于知道自己缺少什么了。于是他来到摩豪斯大学招生办公室并且当场接受了一连串测试。测试结果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招生人员告诉金,他“根本不是上大学的材料”。他现在确实接受了一点教育,但仍然未经雕琢,缺乏修饰。不过金向来以气势见长,于是他大踏步闯出招生办公室,目不斜视地掠过一名惊慌的秘书,直接闯进了摩豪斯大学校长约翰.霍普博士(John Hope)的办公室。霍普是W.E.B.杜博斯最好的朋友与资助人,也是一位声望甚高的教育家,多年以来黑人父母一直在用他的姓氏命名自己的孩子。*面对着办公室里的不速之客,他几乎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默默地倾听着金在他面前滔滔不绝地宣扬自己。金声称自己总能做到别人认为他做不到的事情,短短五年前他还几乎不认字,但现在他已经有这本事了。无论测试结果怎么说,他都想来到摩豪斯学习。只要给他这么一个机会,他肯定会再次证明自己遭到了低估。终于一口气说完的金眼巴巴地等待着霍普博士的回答,但对方依然一言不发。干等了半天之后,他终于绝望地走出了办公室。这次肯定真是完蛋了。可是正当他即将走出校园大门的时候,一名秘书追了上来,并且将他领回了霍普的办公室。依旧闭口不言的霍普亲手交给他一个信封,然后告诉他带着信封再去找一趟招生负责人。几分钟后,招生负责人当着金的面拆开了信封,信上写道允许持有此信的人旁听摩豪斯课程。看完信上内容的负责人丝毫没打算掩饰自己的厌恶之情。

不久之后的1926年感恩节,迈克.金与艾尔柏塔.威廉姆斯在以便以谢浸信会教堂喜结连理。威廉姆斯牧师找来三位亚特兰大最优秀的同行为这对新人举行了仪式。蜜月旅行结束之后,新婚夫妇搬进了威廉姆斯牧师的奥本大街住宅的楼上卧室里。威廉姆斯老两口已经接受了独生女嫁为人妇的事实,但还舍不得让她离开家——至少不能让她跟着此时依然还在半工半读的迈克.金一起在条件恶劣的陋室里凑合。后来的岁月表明,将艾尔柏塔留在童年住所里的因素显然不仅只有金钱,因为即便在她的丈夫成为了亚特兰大薪金最高的黑人教士之后她依然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搬家。从各方面来说迈克.金都是个强人,但他却仍然顺从另一个家庭的主导,尤其是家庭当中女性的主导。就像约翰.洛克菲勒一样,金也一直与妻子的娘家人住在一起,直到岳父岳母先后去世为止。

此时的约翰.洛克菲勒已经高寿八十有八,年老体衰难以视事了。家族事务的管理权转移到了他的儿子小约翰.洛克菲勒手上。1927年5月19日,小洛克菲勒率众来到斯佩尔曼学院出席姐妹礼拜堂的献堂礼。这一事件甚至登上了白人报纸的头版。小洛克菲勒十分少有地发表了演讲,颂扬了斯佩尔曼姐妹的贡献——也就是将自己的母亲与姨妈夸了一通——正是她们的财产支付了教堂的建设费用,教堂的名字也源于她们二人。尽管仪式现场气氛热烈而又欢腾,可是却无法摆脱种族政治的潜流。斯佩尔曼校方在仪式当中竭力营造了以下理念:黑人教育是纯良的公益事业,并不会对现有的社会或政治秩序构成威胁。观察家们注意到,出席仪式的白人贵宾当中包括罗伯特.李将军本人的首席牧师的儿子,至于黑人发言人则只有两位,其中一位曾在六个月前与两名同事共同主持了迈克与艾尔柏塔.金夫妇的婚礼。

老洛克菲勒对于浸信会事业的投入并未就此打住,日后他还要在纽约捐资兴建规模更大的河滨教堂。小洛克菲勒的兴趣则更偏向形而上的神学争端,这些争端将会深切影响金家的下一代人。他越发忧心忡忡地关注着哈利.艾默生.福斯迪克(Harry Emerson Fosdick)的激烈论战,这场与田纳西进化论审判相齐名的论战将会塑造未来几十年的神学世界。福斯迪克是一位地位极高的布道人,以至于尽管他本人是一名浸信会信徒,但是声望崇高的纽约第一长老会教堂依然邀请他登坛布道。福斯迪克的事工生涯原本一切顺利,可是在1922年他进行了一场名为“是否应当放任原教旨主义者获胜”的布道,为阿尔贝特.施韦泽这样的自由派神学家改良基督教的努力进行了声辩。他很认同施韦泽试图调和宗教信仰与科学以及现代史学研究的做法,并且主张基督教信仰未必非得要求人们严格信奉耶稣童贞降生之类的教条不可。他指出童贞产子的理念并非基督教甚至宗教所独有,许多古代伟人都拥有这样的出身传说——例如毕达哥拉斯、柏拉图、奥古斯都.凯撒、佛陀、老子、玛哈维拉以及琐罗亚斯德。他也反对其他教义元素,例如将耶稣之死视为“满足上帝正义的牺牲”的理念。这一牺牲在神学层面之所以必不可少,是因为耶稣必须为信徒的罪孽提供“替代性的赎罪”。

福斯迪克的这篇布道词可谓一石掀起千层浪,一场长老会会议掀起了全国范围的批斗运动,打算让他接受异端审判,至少也要将他从第一长老会教堂驱逐出去。(未来的美国国务卿,此时还是个年轻人的约翰.福斯特.杜勒斯代表福斯迪克进行了法律辩护,认为长老会理事会不能用异端罪名审判浸信会信徒。)纽约某牧师将福斯迪克称作“神学世界的江洋大盗杰西.詹姆斯”。到1924年10月,《纽约时报》几乎每天都要跟踪报道这场论战的最新进展,新闻标题包括“第五大道严重拥堵,只为听取福斯迪克博士发言——人群导致交通停滞”。最后反对福斯迪克的运动终于迫使他在1925年3月离开了纽约第一长老会教堂,于是小洛克菲勒趁机询问这位遭到流放的教士是否有兴趣来到公园大道浸礼会工作,小洛克菲勒本人在这里开设了一个男子圣经课堂并且亲自授课。福斯迪克在属灵与智识层面的骄傲至少也像洛克菲勒家族的银行账户一样深不见底,这份骄傲正是他平时说话办事的底气。因此收到邀请之后他丝毫没有感到受宠若惊,而是直截了当地回绝了小洛克菲勒的好意,因为严格的浸信会规程要求全体会众都必须接受全身浸入式洗礼,而他无法认可这种做法。那么抛弃这套做法怎么样呢?小洛克菲勒追问道。还是不行,福斯迪克说,因为他不想被人视为纽约最高端地区的又一家精英教会的牧师。那好,小洛克菲勒继续追问道,如果将教堂搬迁到其他地段又怎么样?略微有些发窘的福斯迪克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他不相信小洛克菲勒当真能做得这么绝,因为公园大道教堂刚刚竣工三年,即便对洛克菲勒家族来说修建这样一座教堂依然代价不菲。不管怎么说,反正他不希望被人称为美国最有钱的富豪的牧师。 “我喜欢你的坦诚,”小洛克菲勒寻思了一阵之后说道。“但是你认为因为我的财富而骂你的人就一定会比因为你的神学观点而骂我的人更多吗?”

话说到这份上福斯迪克实在不好再推辞了,于是公园大道教会的会众不久后就迎来了一位新牧师。按照福斯迪克开出的条件,他们放弃了公园大道的崭新教堂,转而在更接近纽约贫民区的地段另外修建了一座教堂,并且舍弃了教会名称当中的浸信会标签。老洛克菲勒在河滨大道北段购买了一片地皮,这里靠近哈莱姆区,但中间还隔着哥伦比亚大学校园作为缓冲。他推平了这块地皮上原本的住宅楼,并且捐资大约四百万美元兴建了这座十三世纪哥特风格的河滨教堂。 1930年10月5日,福斯迪克在新教堂里首次登坛布道。尽管教堂内部十分宽广,可还是被六千多名信众挤了个水泄不通。两代人之后,小马丁.路德.金博士也将在同一个布道坛上发表好几篇平生最重要的布道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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