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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锦衣异志录 -- 天煞穆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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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锦衣异志录Ⅳ】第十八章节

“陛下,臣虽无异议,不过也有些好奇,为何要委屈一位尊贵的宗室子做臣的义子?”周昂笑问。

正德亦笑了笑道:“除夕夜你不曾陪伴在朕身边,不知兴王府中事。据兴王所言,兴王淑妃王氏已有孕在身。兴王世子乃朕之义子,朕望他能得兴王府上下全部关爱。若淑妃王氏所生乃是儿子,朕就将他赐给你做义子,带回云南抚养。”

周昂微怔,缓声道:“陛下,如此,是否对王氏有些残忍?”

正德淡淡道:“朕身为天子,必要时对生身母后都可残忍。”

周昂‘嗯’了一声道:“臣谨遵陛下旨意。”

“回房去吧,今夜是朕与你今年所能相处的最后一夜,可不能荒废了。”正德伸手握住周昂的手笑道。

周昂举起茶壶笑道:“陛下,可要洗手?”

正德哈哈一笑,拉了周昂就走。两人春风一度甚是快乐,第二日一早就启程回京城。周昂送正德回豹房,就前去兵部和刑部去了。正德才在李龙陪伴下在御书房坐定,刘瑾就带着司礼监的小太监送来这半月来由各地呈送的奏折。

正德首先就问:“魏国公府事可有进展?”

“陛下,今晨接到常州府送来的最新奏报。户部左侍郎王佐于无锡县寻得更多乡民,双方各有说辞,王佐等三人正在亲自带人核查真假。”

“此事要尽快解决,不得拖延。”

“臣会再派人加急催促。”

“另有何要事?”

“陛下,庐州府知府马金有事启奏,臣与内阁商议再三,还请陛下亲自阅览。”

“呈上来。”

刘瑾即将奏折交给李龙,李龙转呈正德阅览:臣庐州府知府马金启奏皇帝陛下:故元淮南左丞赠平章豳国公谥忠宣余阙,合肥青阳里人也。至正之乱提孤军守安庆,援绝城陷与妻妾子女俱死焉,一门五节世所希有。我高皇帝嘉其忠,诏建庙祀于安庆矣。但臣闻古之忠臣生地死所俱有祠,今其里旧祠弗葺,似为阙典,乞令所司修复,置守者,赐之祠。臣马金恭祝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正德看完将奏折递给李龙,笑问:“你意下如何?”

李龙也看了一遍,转而问刘瑾:“刘公公意下如何?”

“陛下,无论前朝本朝凡为朝廷尽忠者皆可称赞,况高皇帝亦嘉其忠赐建庙祀于安庆,目今只是维修旧祠,诚可为也。”

“礼部意见如何?”

“礼部议覆如金奏葺合肥旧祠,给旁近户二家护视春秋,令县正行祭礼。”

正德点头笑道:“朕准奏,所立新祠仍称忠宣祠。”

“谢陛下。”刘瑾道。

“户部和吏部可有折子?”

“户部吏部仍提议裁撤梅龙镇卫所,兵部还是不同意。”

正德笑道:“你去礼部传旨后再去兵部走一趟,就说朕意已定,梅龙镇卫所就地转为皇庄,不再受兵部管辖。原定所拔卫所军饷转拨边军。”

刘瑾点头道:“如此一来,兵部自然不会反对。”

李龙笑道:“恐怕户部吏部会反对。”

“皇庄经营全由京师皇庄所出,无须户部拨款。”正德眼光微凛,直视刘瑾道:“你让王佐加快处理魏国公府事。”

“臣明白,陛下,臣这里还有一些给事中的奏折,您可要看?”刘瑾小心道。

“他们又在说谁?”正德笑道。

“礼部和兵部给事中弹劾魏国公长子徐天赐。”

正德淡淡一笑道:“魏国公府田产一事一日不解决,徐俌都不会对朕松口,恁多给事中上奏亦无用。”

“臣明白了,臣定早晚催促,必令王佐、王鼎、周贤尽快处置完成田产一案。臣这就去传旨。”刘瑾躬身应道,转身匆匆离去。

“等等。”正德忽道。

刘瑾复回:“陛下,还有何旨意?”

“关于梅龙镇卫所改皇庄之事,内阁、六部、各科给事中的弹劾,朕一律不接受,去吧。”

刘瑾沉默半晌,躬身退去。值事太监来报:兴王求见。正德挥手让值事太监先去唤高玉来。过得一阵,高玉就随着值事太监过来了。

“陛下,唤臣来有何事吩咐?”高玉躬身问。

“周昂今年若能成功将梅龙镇卫所改为皇庄,封锦衣卫指挥同知都有机会。”正德没头没脑地先说了这么一句话。

高玉微微一怔,不好说话。

“李龙是父皇为朕亲封的内助,即使无有锦衣卫职位,身份亦十分尊贵。”正德又道。

高玉抿唇。

“朕意今年派你到北镇抚司好好历练历练,赚些立足之本。朕不希望你太过委屈。你意下如何?”

高玉低首沉默良久,下跪道:“臣谨遵陛下旨意。”

“你下去吧。”

高玉躬身退下,正德凝视他身影不语。李龙略觉疑惑,小声提醒:“陛下,兴王还在门外侯旨。”

正德忽笑出声,看向李龙道:“李龙,你可知除夕那夜朕听说兴王淑妃王氏有孕,朕是如何想法?”

“陛下当时是如何想法?”

“朕想杀了他。”

“他?她?”

正德白了李龙一眼,笑道:“自然是杀了兴王。”

“可惜兴王是藩王,若不然陛下倒是可以将他长留京师。”李龙笑道。

“朕在此之前甚至都不曾多想他,不知为何除夕那夜听了兴王的话就突然冒出这等念头。”

“是因太后的话令陛下动了心思吧。”

“母后的话?是么?”

“臣清楚听得太后说世子稚小,如何兴王还有雅兴与妻妾淫乐,不理世子?”李龙缓声道:“当时太后面容竟是有些严肃,兴王甚是尴尬,只得辩称说淑妃无子,想要替臣生个儿子,臣不忍拒绝,实不曾耽于淫乐。”

正德哈哈大笑:“是啊,当时气氛确是有些尴尬呢。朕虽说想看看世子,倒也只见了三、四日而已。罢了,罢了,你去唤兴王进来。”

李龙出去引了兴王进来,自己则主动出了御书房。兴王下跪叩首呼万岁万岁万万岁。正德望着兴王,莫名又道:“皇叔进京之前,王府美姬是否倾身以送?”

兴王即叩首道:“陛下,绝不曾如此,绝不曾如此。蒋妃向来整肃闺闱甚严,臣自有了世子,连蒋妃见面都少了。只是想不到与淑妃偶一为之,她竟然便有了身孕。”

“看来皇叔很欢喜淑妃有孕。”

“臣子息单薄,也怕世子孤单。”

“朕却可怜朕这义子便要被分薄了父亲的关爱。亲母已不能在身侧,若父爱被夺,便不知还有几分快乐。朕替你这孩子想了个好去处,待分娩后就送去云南做别人的义子。”

“陛下?”兴王一惊抬首就与正德冰冷目光碰到一处,心下惊惧又低下头去。

“你若不肯,朕明日就派李龙过去安陆收拾干净。”

“臣谨遵陛下旨意。”兴王匍伏于地,拉长声音清晰回道。

正德一笑道:“皇叔到御书房有何事?”

“陛下,臣入京以来蒙陛下厚恩得以在母亲膝下承欢,目今半月已过,眼见离京之日渐近,却仍不曾有与陛下相见之机,臣心急如焚。”

“既如此,你今夜就搬到豹房来住。”

“陛下,能否去德官的小院住?”

正德看了兴王一眼,笑道:“为何不来豹房?”

“臣入京师,听得流言说豹房之内有高玉独获陛下恩宠,臣不想与之争宠。”

正德听了,随口说了句:“朕亦不想皇叔再与妻妾亲近呢,只不过皇叔想必是做不到的。”

“臣做得到。只要陛下能答应每年冬至前调臣入京侍候陛下。”兴王却道。

正德哈哈一笑,拂袖道:“罢了,罢了,朕说笑而已。安陆这般遥远,难不成朕还要找个千里眼盯着皇叔不成。”

兴王却有些急,猛抬头道:“陛下可是怀疑臣的忠诚?臣这心早就给了陛下。臣当日所言愿坠地狱而不悔不是假的。”

正德冷笑:“那也挡不住皇叔还是娇妻美妾左拥右抱。”

“陛下?”

正德赫然抬首,眼光凛厉盯着兴王道:“做不到的事,休要再说。”

兴王竟直起腰,伸长脖颈直视正德道:“陛下,臣不欲再负陛下,臣能做到。”

“如此,你就做给朕看。”

兴王抿唇半晌,再叩首:“臣明日一早就回安陆,待臣处理好家事,陛下务必降旨宣诏臣入京。”

“那朕就等皇叔好消息。”

“谢陛下,请陛下静侯臣的好消息。”兴王再叩首,也不起身,跪着倒退到门边方才起身离去。门外李龙却一手拉住跨出门的兴王,指了指立在一旁的值事太监。兴王不解地看过去,只见值事太监手中握着一份奏折。

“此折刚刚由宗人府送过来。”李龙说。

“宗人府?”兴王微微皱眉,复望着李龙缓声问:“莫非是我府中事?”

“这世间还真就有这般巧的事儿。”李龙取奏折递给兴王:“淑妃王氏流产,兴王妃蒋氏特遣人入京告罪。”

兴王低头看折子上的日期,黯然道:“是我离京半月之后的事。”

“说是淑妃走在花园,不慎脚下打滑跌了一跤,腹中胎儿就没了。”

兴王握着奏折良久,长叹一声复转身入御书房,将奏折递给正德。正德看了一眼扔还给他。

“定是上天惩罚臣不能对陛下一心一意。”兴王沉痛道。

正德淡淡笑了笑,不再理兴王。兴王转身急步而去,李龙方才进来御书房。

正德抬头缓声道:“你认为是天收?”

李龙摇头道:“臣不在安陆,不敢妄言。只是众所周知兴王妃向来强势。”

“罢了,罢了,若各个藩府一一探究,真不知能挖出多少惊奇事来,随她们折腾去罢。”正德道。

“陛下,既然高玉去了北镇抚司,那以后就由臣在豹房侍侯您。”

“嗯……”正德顿了一下,又道:“待春暖花开,天气转暖,我与你同去德官小院住去。”

“好。”

“你去宫里把世子抱过来。”

“陛下,不如就将世子留在京师交给太妃抚育如何?”

“不可!”正德断然道:“兴王世子独留京师容易惹人非议。”

“臣考虑不周。臣这就去抱世子过来。”李龙道。

正德轻轻‘嗯’了一声,低头看奏折去了。过得半个时辰,李龙将兴王世子带到,但世子见着正德却甚是生疏,又哭又闹。正德摇头叹息,拂手道:“罢了,送回去吧。”

“陛下,世子年幼,您多陪他玩玩就亲近了。”李龙道。

正德一笑:“朕要与他亲近作甚?朕只要他健康长大便好。送回去吧。”

李龙只好又将世子送回宫去。这来回折腾,不知不觉就到了午膳之时,李龙干脆去膳房亲自为正德做午膳端过来两人共食,半道上遇着石勇,原来是赵良见元宵已过,京师清静,便想招集传武堂弟子去传武堂讲学练功。正德自然同意,他也巴不得周昂迟些回梅龙镇,幸好刑部释放女囚一事按例须得核查,更何况还牵涉到宫中罪臣子女,此事非一两日可成,周昂便与他们一同前去传武堂。

唯有乃诺去不得。乃诺有些急,便直面正德问为何他去不得?

“你须得立功让朕看到你的忠心能力,方能入传武堂。”正德笑道。

这话顿时给了乃诺无数勇气。在他们去传武堂后,他便时时思索如何立功。好在母亲刀眉、刑部尚书张鸾以及宋居易、陈幸嫔并非传武堂弟子,乃诺便时不时问他们如何方能立功。但京师有京军守卫,又有锦衣卫、五城兵马司守卫,想要京师发生惊天大案好立功实在有些难为呢。乃诺却不气馁,每日不当值时便在京师到处游走打探,居然让他抓着无数到京师揾食的贼盗,又破了无数媳妇出墙、公公扒灰、叔嫂悖德之类的伦常案,直闹得京师鸡犬不宁,人人望风丧胆,畏而避之。乃诺甚是郁闷,不解自己明明是抓贼拿盗,维持京师治安,为何却反受人侧目白眼。刀眉知儿子郁闷,但儿子正在兴头上又不好泼他冷水,只得托宋居易过来开解乃诺。那知乃诺神出鬼没,一时竟是难以相见。如此盘桓数日,乃诺倒跑到刑部兴冲冲来找宋居易。

“宋大哥,宋大哥,我有事问你。”乃诺冲进殓房拉住宋居易就说。

“乃诺,你来得正好,我正要找你。”宋居易道。

“宋大哥,你先帮我看看这是不是一件大案。”乃诺急道:“我听人说大理寺少卿季春勘事福建,行止有亏。我来问问你这事可能上报都察院?”

宋居易一听以为乃诺又惹了麻烦,忙道:“乃诺,你莫再打探这些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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