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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Taylor Branch:劈波蹈海——MLK三部曲之一 -- 万年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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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蒙哥马利公交车抵制运动11

1957年1月20日,E.弗雷德里克.莫罗参加了艾森豪威尔总统的连任就职庆祝游行。游行过后他和妻子凭借特别邀请成为了坐在总统就职观礼台上的第一对黑人夫妇。同样是在1月,美国历史上第一位女性大使、《时代》创始人亨利.鲁斯的妻子克莱尔.布思.卢斯(Clare Boothe Luce)以粉丝身份给金写了一封自我介绍信。这位共和党世界主义者刚从意大利的使馆岗位上回国。她在信中写道:“意大利共产党人每一天都在指责我国南方发生的事件,在他们眼里这些事件证明了美国的民主不过是‘资本主义的神话’……某些美国人对于本国《宪法》的否定令我们在国外的敌人获益匪浅。在所有为了争取平等而发动斗争的人们当中,还没有人采用过比您的所作所为更合法且更符合基督教精神的方式。”

卢斯写完这封信之后过了几个星期,一名《时代周刊》通讯员受命撰写了一篇蒙哥马利新闻特稿,文中以同情的笔触全面描述金的形象做了,还提到蒙改联弥撒大会上传唱《信徒精兵歌》的场景。《时代》的纽约总部编辑在审阅初稿的时候反对提及这个细节,认为这首歌的好战精神与文中关于金的甘地主义倾向的描写相互冲突。《时代周刊》这样描述金自学甘地主义的方式:“最重要的是,他把他能找到的每一篇关于甘地的文章全都读了又读。”这篇稿件经历了疯狂的校改过程,金的形象也经历了大幅调整。一名艺术家为杂志准备了一幅金的特写肖像画,这幅帅气逼人的画作几乎填满了那一期《时代周刊》封页著名红色边框内的全部空间。

《时代周刊》将金打造成了扎根在美国大众文化当中的永恒形象。《纽约时代》紧随其后刊载了抵制运动大事记,将金的经历当成了叙事主线。美国全国广播公司(NBC)的劳伦斯.斯皮瓦克则邀请金参与《与媒体见面》节目,金也成为了第二个登上这档节目的黑人。抵制运动过后,金越发真切地体会到了盛誉加身的感受。他告诉《时代周刊》,他和他的父亲为自己选择了新教创立者马丁.路德的名字,现在“我们或许终于赢得了使用这个名字的权利。”“或许”二字不仅折射出了他内心的骄傲,也反映了他内心的惶恐。抵制运动为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让他经历了惊慌失措的煎熬、焦头烂额的试炼、心胸洞开的彻悟以及激情燃烧的高潮。现在这一切都告一段落,家门口小世界当中的喧嚣搅扰已经无法继续令他萦怀了,只能驱使他加快步伐走向更广大的群众基础。

到了2月,就在金登上《时代周刊》封面的那期杂志上市之前,他在俄亥俄州奥伯林学院——也就是弗农.约翰斯四十年前的深造地点——度过了一个晚上。学校有一位基督教青年会的官员名叫哈维.考克斯(Harvey Cox),当时刚刚从神学院毕业。他邀请金为一场集会致辞,集会结束后又举办了一场私人晚宴。受邀的学生与教师在金的面前都颇为拘束。席间金发现其他宾客纷纷对自己敬而远之,以至于左右两边的座位全都没人坐。可是有一个学生却大大咧咧地直接坐到了他的正对面并且开始自我介绍。此人正是詹姆斯.劳森,自从一年多以前在《那格浦尔时报》上第一次读到金的名字以来他就一直期待着这次见面。金顿时来了兴致。他问起了关于印度的事情,并且表示自己希望能尽快去一趟。劳森则描述了他的卫理会传教工作。劳森取道非洲回国,其间他在非洲与几位独立运动领导人相处了一个月。金再次感到眼前一亮。他告诉劳森他刚刚收到克瓦米.恩克鲁玛的邀请,出席一场标志着英国殖民主义在加纳宣告结束的仪式。

这两人越聊越投机,大有相见恨晚之感。他们很快就意识到了各自的经历与兴趣多么相似。他们两个都认识的人数量很多,他们读过的神学书籍也多有重合。劳森的父亲是个共和党牧师,他在传播爱之福音的同时屁股上总会挂着一支点三八手枪以防白人骚扰。劳森说来自母亲的爱影响了他的一生。劳森在高中与大学里都是一名冠军辩手。1946年他曾经主张辩称,为了遏制共产主义的威胁而针对苏联发动预防性质的核战争是完全正当的——今天的劳森一想起这段中二气息浓厚的言论就忍不住微微皱眉。两年后的劳森彻底扭转了自己的立场,转而认定由耶稣向世人彰显的爱之法则不允许暴力,除非是为了他人而放弃自己的生命,此外他还认为涉及兵役与种族隔离的法律在本质上否认了宗教良知,并且发展了一系列理论来支持自己的观点。1951年他担任了联合卫理会青年团契的主席,并且以自己是和平主义者为理由拒绝参军入伍,为此蹲了一年多联邦监狱。贝亚德.拉斯廷与格伦.斯迈利都曾经专门来到俄亥俄州指导他。

这些名字几乎就像劳森口中的每一句话一样在金的心头迸出了似曾相识的火花。他们两个如此默契,以至于尽管刚刚认识就几乎已经达到了心有灵犀的程度。他们尽管个性不同,却有着共同的追求。身为活动家的劳森在许多方面走在金的前面,但金发起的非暴力群众运动已经实现了劳森的梦想。金表示现在他打算找出在整个南方地区推广蒙哥马利模式的方法,但直到目前为止他能想到的最好办法就是借助浸信会大会或有色人种协进会,但他还不敢肯定在实际层面上究竟应当如何操作。劳森尖刻地评论道,这种做法很可能收不到任何成效,因为协进会从根本上只是一个充斥着律师与宴会的黑人中产阶级联谊组织,而黑人中产阶级不仅人数稀少,而且性情谨慎怕事,因此协进会注定不会有太大的作为。金沮丧地承认劳森也许是对的。但他反问道,数以百万计的白人和黑人每天都在施行种族隔离的做法,你要如何凭空建立一个新组织来攻击种族隔离呢?

晚餐结束后,金邀请劳森来到南方为他的问题寻找或者创造出一个答案。劳森表示自己正有此意,但他首先要完成因为坐牢与前往印度传教而中断的学业,毕业之后他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去投奔金。

“我们现在就需要你,”金恳求道。“我们在南方没有任何黑人领导能够理解非暴力。”劳森答应尽快动身。这两人从此开始了密切合作,直到1968年劳森邀请金前往孟菲斯去帮助环卫工人为止。不过眼下他们正在共同畅想着美好的愿景,丝毫没有意识到命运对他们有着怎样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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