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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锦衣异志录 -- 天煞穆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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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锦衣异志录Ⅴ】第38章节

“也是,朕听你的。”正德笑了笑,抬头望柳佐道:“柳佐。”

“陛下,臣在。”柳佐在鹰背上恭身道。

“你即去唤黄玺调兵遣将包围寺院和此山。”正德道。

“臣遵旨。”柳佐应声道。纵鹰而去。

这山虽小,却是两面环水,一面傍寺,陆路只得去凤凰阁前门的那一条,众人怕有杀手阻击,在山海带引下迂回下奔,快到山脚之时竟听得杀声震天。

“莫非凤凰阁弟子也都逃下山去了?”石勇高声道。

婉儿问上官玉静:“那些人可听你话?”

上官玉静看向沐琚手中已无生机的紫衣女,叹息道:“倒也能说上半句话。”

婉儿便拉着她奔向山海,由山海纵豹带着二人急奔下山,其他人等也加快脚程赶去山脚。凤凰阁前空阔校场上一群年少男女在上蹦下跳的与凤凰阁弟子们作战,围观或趁机帮手,掷个石子、捆个绳索的皆是通州本地水鬼,先前逃下阁的武林群豪早就识时务的逃掉了。再细望之下才发现此山及寺院早已被重兵重重围困。柳佐也纵鹰飞回向正德禀报:“陛下,黄玺已派重兵围困山寺,臣初略一望几见兵卫倾城而出。”

众人微愣,李龙不由抬头扫视水鬼,果见水鬼中有人欢欣高叫:“你们出来了,吓煞我们了。”

李龙高声笑问:“是你们去请兵的?”

“是啊, 是啊,我们可担心你们会葬身山腹,便去都指挥衙门请兵,黄都指挥也怕你们出事,就派兵过来了。”

“黄玺何在?”赵良忽锵声道。

黄玺急急奔出向赵良行礼:“大都督。”

“这有多少兵?”赵良即问。

“大都督,臣尽数调来护卫陛下安全。”黄玺疑惑不定地轻声道。

赵良面色微变,扬手向柳佐:“速去长庆仓。徐九龄,你与山海乘豹跟上。”

徐九龄高声应和,四人乘着鹰豹疾速而去。钟信见兵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朗声唤道:“黄玺!”

“国公爷,卑职在。”黄玺忙应道。

“速将外围兵卫尽数调往长庆仓,勇儿、诺儿,你们跟去。”钟信道。

石勇、乃诺二人齐声领命而去。

钟信向正德道:“陛下,是否要搜查山寺?”

正德一笑道:“将寺中僧人、山中鬼魅尽数押至朕面前。”

“且将眼前凤凰阁诸人押下吧。”婉儿笑道。

红衣女看了婉儿一眼,上前三步高声唤道:“阁主已亡,尔等住手!”

红衣女高声连说三回,诸弟子惶惶罢手四顾。诸少年却不肯停手,仍兴奋莫名的提着武器追杀。唐行简扬手飞针,诸少年哎哟数声,双手一阵酸麻,手中武器掉落,方才停手回望。黄玺即招来兵卫将人捆了个结实押下,其他人也随即上山入寺搜查。

钟贞环望场中,向任道远道:“师父,有阿行。”

任道远讶然望去,正与儿子四目相对,便见儿子眉飞色舞,颇为自得地向他大叫:“爹爹,爹爹,孩儿来救您了。”

任道远面色一沉,喝道:“行儿,你怎会在此?”

“爹爹,您不是受了朝廷恩典开矿么,那孩儿也闯荡江湖,忠君体国,为爹爹您争光啊。”

正德卟哧一笑出声,曲枫摇头苦笑。任道远面色难堪至极,走上前一巴掌打在儿子脸上,喝道:“糊涂东西,跟爹回山。”

“爹爹,你做甚打我,孩儿何事做错?”阿行捂着脸,委屈地叫道。

正德哈哈笑道:“你爹恼你将玩笑当了真。”

“玩笑,甚是玩笑?”阿行一脸茫然反问。

曲枫忙道:“少教主闯荡江湖辛苦了,教主知你不告而别,怕你遇险,匆匆离山来寻你呢,请少教主快快回山吧。”

“我下山是来寻贞妹的。贞妹回去我才回去。”阿行却梗着脖道。

风清扬看向钟贞:“你要回去?”

钟贞点点头。

风清扬若有所思,缓声道:“贞儿,你……随我去杭州可好?”

钟贞轻轻一笑道:“风大哥,你我缘份便在你杭州之行。九月鹰飞,群山争艳,届时我在一剑峰恭候你的到来。”

风清扬看了钟贞一眼,不再言语。

“贞妹,贞妹,我们回去。”阿行开心地蹦过来牵钟贞的衣袖道。

“大哥,你就这般走了?”其他少年齐声叫道。

罗理此时也走来,也一巴掌抽在一个少年脸上,喝道:“回去。”

那少年捂着半边红肿的脸,怯声应道:“爹。”

罗理把眼一瞪,拉着少年就要走。周义飞身过来道:“罗帮主,还请帮忙。”

罗理愣了一会方醒悟,就道:“三公子既然如此急切,就请今晚到我们船上来。我定盛宴款待,只是目今实在是有些乏累。”

周义也不强人所难,退一步让行。

正德看了高玉一眼道:“你且与星吉大师、徐鹏等人回都指挥府将息疗伤。”

“陛下要去何处?”李龙问。

正德一笑,指着山上道:“既然来到通州,且尽兴再归,朕要上山看看那些僧人静修的山洞。”

“陛下,臣也去。”沐琚即放下紫衣女尸体道。

“你与皇叔、李龙、邢缨陪朕上山,其余人等听从张鸾安排。山间寺中诸人一个不许放过尽数押往都指挥府。”正德道。

”陛下,您才下山又上山,太疲累了。”高玉终于开口,轻声道。

正德凝视高玉灿然一笑。那一瞬间的光耀夺目,直是虹绡雨霁,高玉的眼泪便夺眶而出。正德返身便向山中去,钟信、沐琚、李龙、邢缨紧跟而上。五人上山去到那处岔路口,邢缨带头向左侧的深山暗道走去,五人走过明眼人回望便觉是掩人耳目的几处杂木荆棘过道眼前便豁然开朗,脚底的平整石路,两边修整得宜的野山藤花,仿佛世外桃源却又透着旖旎风流。正德却冷嘿一声,拂袖继续前行。转行九道,眼前便见已坍塌的洞门。邢缨和沐琚扫清碎石,先进内查探再请正德入内,直行过三道石门六间禅修石室,眼前便是另一番风景:一间女子的闺房。五人站在石洞口凝望石屋,最先发出叹息的是邢缨。太原晋王府,多年来一直是他负责的藩府,那梳妆台前肆无忌惮陈放的点翠金梅钗是当年永和王大婚之时由先帝亲赐的成婚礼物,由邢缨亲自送往太原晋王府,那一年也是邢缨初次离宫担任皇室公务。石床上有两块玉枕,左枕下陈放着一件僧衣,僧衣下还盘着一串佛珠。沐琚走过去拾珠细看,吓得心颤,原来佛珠握手之处刻着永和王妃的姓名。右枕下陈放着一件烟蓝锦衣,锦衣与僧衣展开,可见份属两人衣着。

钟信眼中都有了怒意。

正德手握佛珠笑得淡淡,说得淡淡:“不守妇道也罢,居然糟蹋父皇心意。钟信——”

“臣在。”钟信心中一凛,恭身道。

“去太原将永和王妃提到京师,朕要生剐了她。”正德语气依然淡淡的,却令人不寒而栗。

钟信低头领旨。沐琚、邢缨、李龙将石室翻了个底朝天,床底下有一整块雕凿了地藏菩萨的山石,小心将山石揭开,内里躺着一具女子枯骨。女子头骨破裂,血从脸庞直落至胸前衣衫上。

“这是晋王府宫女装束。”邢缨缓声道。

正德凝视枯骨,冷笑三声,拂袖而去。五人重新下山,此时整个山寺已搜罗一空,寺中僧人已尽数押回都指挥府。五人回到都指挥府,正德连早膳都不许钟信食用,即令他与邢缨、唐行简带通州兵卫前往太原府提人。三人领旨而去,正德随即唤人传张鸾与陈谏之子陈直到御前。

陈直一见正德,扑通一声就跪下,高叫:“陛下,冤枉,冤枉!”

正德却面色一变,冲过去一脚就踢在陈直心口,把个陈直踢得倒地口吐鲜血,惊愕惶然,正德戟指怒骂:“一对奸夫淫妇,败坏宗室,千刀万剐不足以赎罪,你竟敢还在朕面前替父喊冤,毫不知廉耻!”

陈直紧爬两步叩头如蒜,泣血呼冤:“陛下,臣父当真冤枉!臣父自去年冬至便失踪不归,永和王妃诬蔑我父与永和王宫中的宫女私奔,我父向来耿直守礼,绝不会做此不轨失节之事。但因事关王府名节,臣一时不敢声张,便私下派人四处追查,怎知历尽千辛万苦寻到宫女家人,却被告知宫女与心上人早就远走高飞,不知所踪。臣绝不相信父亲会如此,决意公开,恳请陛下派锦衣卫彻查。”

正德、沐琚、邢缨、李龙皆盯视陈直。正德不语,其他三人不敢言语。

陈直叩头哀泣。

张鸾附奏:“陛下息怒,陈直心意坚定决绝,想来并非虚言。”

正德盯视陈直良久,轻叹一声道:“李龙,把衣衫取来。”

衣衫摆在陈直面前,腰带摆在陈直面前,陈直捧在手心,捂在心口哭得呕血。

白骨陈上,滴血认亲,至亲之血化入白骨。

陈直悲唤一声:“父亲!”昏死在地。

正德凛视陈直良久,忽道:“朕饿得很,也累得很,张鸾,沐琚会告知你前因后果,你去好好审问。看看永和王妃与陈谏之死到底有无关联。”

“臣遵旨。”张鸾即道。

“还有一事。”

“陛下,请说。”

“通州乃京师水陆门户,凤凰阁一事锦衣卫、各部各司竟毫无所知,你替朕好好追查到底。”

“臣定追查到底!”

正德拂袖:“下去吧,朕累了。”

张鸾领旨,与沐琚共同退下。

李龙即道:“陛下,臣去准备膳食。”

“朕想沐浴去乏,你去唤高玉过来。”正德道。

“是,陛下。”李龙道。

温暖的水桶,令人轻松舒缓的香熏,正德将全身浸在木桶里,只有头露在水面。高玉轻轻替他梳理长发,按摩眉目双肩。

“敷药了吗?”正德轻问。

“唐大哥临走前已为臣上了药。他说钗子刺得浅,不碍事。”高玉轻声道。

正德笑了笑,闭上双目。

“陛下,臣从不曾怨您。”沉默良久,高玉忽轻声道。

“朕知道。”

“是真的不曾怨您,并非因您是陛下,臣才这般说的。”

“朕明白,朕知你并非曲从于朕之淫……威。”正德笑道。

“陛下,臣想回宫里去。”

“你想回就回,朕不拦你。”

“无陛下在身边,臣睡不安枕。”

正德笑道:“朕有李龙在侧,倒也睡得熟。只是常与你在梦中牵手遨游。”

“臣再不做那令陛下牵挂之事。”

正德轻嗯一声,道:“朕想睡会儿。”

高玉取锦巾替正德垫在脖颈处,安静守着他入睡,直至李龙到来请用膳。三人膳后,高玉陪正德入房将息,李龙也自去将息了。这一觉就睡了整整一日,直至夕阳西下,赵良、山海、柳佐、徐九龄、石勇、乃诺回来了,张鸾也与沐琚前来奏报案情。正德睡了整整一日,此时来到大堂坐下,直是容光焕发。高玉跟于身后,眉目温柔间更有掩不住的流光溢彩。李龙微微一笑,替正德斟了一杯清茶,端了新鲜瓜果上来。

“你们去做甚?”正德边食水果边问赵良。

赵良恭身答道:“陛下,臣等去到永庆仓,果有偷粮贼趁粮库空虚偷粮,被我们截下,贼盗亦被生擒。据闻诸人确是听命于齐彦明、顾子羙两贼。”

“大都督,两贼可捕了?”李龙代正德相问。

“两贼不曾亲来,诸匪盗只知存粮地点,并不知两贼何日才来,臣等仅能将所盗官粮运回,却无从得知两贼下落,望陛下恕罪。”赵良道。

正德笑了笑,道:“贼盗之事朕自会宽限些时日,但你身为后军大都督,执掌锦衣卫,却不知近在京师咫尺的通州有凤凰阁一事,该如何解释?”

赵良叹息一声,向正德下跪叩首道:“臣实是有负圣恩,自担任后军都督一职便有所懈怠,虽不曾收到锦衣卫番子线报,却也不曾主动巡查四方。”

“哦,原来锦衣卫不曾有线报,如此倒也怪不得你。张鸾……”正德望向张鸾,双眸间有一丝凛然。

张鸾即奏:“陛下,此事臣已问得清楚明白。通州衙门、通州都指挥府、通州僧正司僧正一并于去年六月曾行文京师禀报此事,据黄玺所言,因凤凰阁弟子皆是武人,他忧心武人作乱,还特意二次行文兵部,但不知为何京师各部皆无批复,只得眼见凤凰阁拔地而起。臣想请陛下颁旨彻查。”

正德沉默良久,看向李龙缓声道:“看来刘瑾派内行厂厂卫盯着六部做事,的确事出有因。”

徐九龄却哈哈大笑道:“陛下,非是臣冒犯,臣远在云南都听闻刘瑾有立皇帝之说,这天下奏折先要他过目方到陛下御前,恐怕此事他也难逃罪责吧。”

正德微微一笑,看向张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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