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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话说“自古以来” -- 京华烟云AM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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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话说“自古以来”

甘肃,武威。

去白塔寺的路途颇为别扭,班车要开三十来公里且不能直达,从路口下来后,由于正当淡季,连招揽生意的出租车都遇不到,还必须步行三公里左右。

走了二十多分钟,终于来到大门,里面冷冷清清,几乎没有游人。也是,这个地方少有人知,从来不是什么有名景区,更何况它早在元末便毁于战火,虽经明清重修,但1927年的武威大地震让它彻底成为一片废墟,现在看到的这些,绝大多数都是进入新世纪才新建的。

尽管如此,白塔寺却无法被任何史书忽视,因为它和一个极其重要的标志性事件有关。大家经常听到,西藏自古以来是中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那么这个“自古以来”,到底有多古呢?

其实也没多古——打元朝开始,更确切地说,要从蒙古汗国算起。

曾与大唐争霸亚洲的吐蕃帝国于公元九世纪中叶灭亡,此后西藏本土陷入长达四个世纪的混乱,再没有形成一个整体,而宋代史书中所谓的“吐蕃”,其实指的是甘青川汉藏交界的藏人政权,如唃厮啰的青唐王国等。直到蒙古铁骑风卷残云般扫荡欧亚大陆,才重新打开闭塞多时的西藏大门。

蒙藏两个民族的第一次接触发生在十三世纪中叶。公元1227年,蒙古大军灭亡西夏,西夏占据的河西走廊地区随之并入了汗国版图,按照当时的传统,河西被分割为各家蒙古宗王的封地,以及若干由汗廷直辖区域。

蒙古第二任大汗、后来被侄子忽必烈尊为元太宗的窝阔台,将河西统治中心凉州也就是今天的武威,赐予自己的次子阔端,后者遂于公元1235年前往凉州就封,时人常称之为凉州王或西凉王。

从史书记载以及文物遗迹来看,阔端的势力范围不限于凉州,也超出了河西走廊,很可能整个西夏故地甚至远到陇西、陕北都在他的统治下。不仅如此,窝阔台汗还赋予儿子强大的军事力量,将本属托雷系宗王的三千户强行剥离后改隶阔端,使后者管辖的蒙古兵力与术赤、察合台系诸王的实力相差无几。

其实早在攻略西夏之时,蒙古铁骑就进入了藏族地区,杀到了今天的青海东部以及甘南等地。后来蒙古人又试图经由今天的甘孜、阿坝到甘南一带进攻四川的南宋军队,其中阔端的部队发挥了关键作用,他们曾两次攻陷成都,汉藏交界地区的诸多酋长向其臣服效忠。

在这些带路党指引下,阔端的剑锋很快指向了西藏。藏史写到,1239年左右,阔端王派一位名叫多达那波的蒙古将军从青海攻入西藏,一直打到拉萨以北。由于遭到当地武装僧人的激烈抵抗,盛怒的蒙古军队一把火烧毁了建于1056年的热振寺,史书写道:“蒙古军在北部热振寺杀害五百名僧人,使吐蕃全境地动山摇。”而另一部史料则说:“蒙古军见人就杀,给热振寺造成了重大损失。”

热振寺是噶当派的主寺,噶当派由印度佛教大师阿底峡创建,此人曾在那烂陀寺、超岩寺等印度顶级学府担任重要教职,在佛教界享有崇高声望。十一世纪初,中亚突厥人建立、信仰伊斯兰教的伽色尼王朝大举入侵印度次大陆,所到之处毁寺灭佛,僧侣纷纷逃散。阿底峡也接受吐蕃后裔的古格王室邀请,来到阿里地区传法,后来又至拉萨附近收徒授业,开创了噶当派。

这一派别极其重视戒律,强调显宗而非密宗,对于双修等更有着严格限制,在当时乌烟瘴气的西藏佛教界无异一股清流,此外他们几乎不参与政治,与削尖脑袋搞政教合一的其他派别相比,总是埋头念经修行的噶当派喇嘛更给人仙风道骨的感觉。因此,他们很快发展成为西藏最有影响力的教派,寺院和僧侣的数量都首屈一指。

不幸的是,枪打出头鸟,蒙古人的下马威首先落在了影响最大的噶当派头上。除了热振寺,另一座噶当派寺院杰拉康也在蒙军过后成为废墟,众多喇嘛丧命,史书写道:“杰拉康寺被焚毁,索敦等五百佛教僧人被杀。”

按照藏史的说法,蒙古人的刀锋其实并不只针对噶当派一家,而是“见人就杀”,不过达隆噶举派的主寺达隆寺正好下大雾,蒙古人没有找到,止贡噶举派的首领扎巴迥乃则施展法术,让其主寺止贡寺突然间石如雨下,蒙古人不得不知难而退,而另一个主要教派萨迦派的主寺萨迦寺则离得太远,蒙古人一时半会儿还到不了。

见势不好,各家教派首脑赶紧服软,扎巴迥乃代表大伙向多达那波献上了户籍,这无疑代表着名义上的顺从,此后他们再也不敢武力抵抗。而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多达那波也大致摸清了路数,他发现,当时的西藏可谓群龙无首山头林立,既没有统一的领袖,更没有权威的政府。在给阔端的调查报告里,将军这样向主公汇报:

“西藏各教派中,噶当派的僧伽最多,达垅噶举派的法王最有德行,止贡噶举派的京俄大师最有法力,萨迦派的萨迦班智达学问最好。”

这就意味着,如果全靠自己以武力征服辽阔的西藏,蒙古人就不得不辗转于极寒缺氧的高原,一家一家地逐次消灭各个割据势力,这显然是一项相当艰巨的任务,而且效率很低。更为可靠高效的方式,无疑是选择并扶持一家合适的势力,由后者出面组建西藏地方政府,这样既适合当地情况,减少藏人的反感和抵触,蒙古人也省心省力。

多达那波便是这么想的,他看上的人选,是报告中提到的那位最有法力的“京俄大师”,其实也就是扎巴迥乃,因为他曾担任止贡噶举前任领袖仁钦贝的侍从,所以被人们称为“京俄”,意为“眼前人”。

多达那波随即要求扎巴迥乃前往凉州,做主人阔端王的上师即受供喇嘛。但奇怪的是,也许没能准确理解此行能为自己及教派带来的巨大利益,扎巴迥乃竟然顾虑重重百般推脱,对多达那波央求道,自己已经老了(他当时六十五岁),恐怕没法为大王服务多久,然后又说“有一个适合当受供喇嘛的人,住在西面”,不如请后者去凉州更合适。

扎巴迥乃推荐的这个人,正是调查报告中“学问最好”的萨迦班智达。萨迦派创建于十一世纪后期,主寺萨迦寺位于今天日喀则的萨迦县,远离西藏权力中心。该派首脑一向由昆氏家族世袭,最初的五位领袖被尊称为“萨迦五祖”,其中第四祖名叫贡嘎坚赞,他也是五祖中第一位真正的僧侣,此前的三祖严格来讲皆为在家居士,并没有正式剃度。

做为当时西藏的顶级学霸,除佛学老本行外,贡嘎坚赞还在文学、史学、医学、历算甚至工艺美术等方面都有精深造诣,因此人们称其“萨迦班智达”,简称“萨班”,意为“萨迦派的大师”——“班智达”是印度佛教中对精通五明的大学者的尊称。

除了鼓动蒙古人找萨班替代自己,扎巴迥乃还偷偷给萨班去了一封信,撺掇他“为了整个吐蕃的利益,你应该前去”。不过,尽管扎巴迥乃两头忙活,但多达那波仍然犹豫难定,最后决定还是请示阔端再说。

公元1244年,阔端终于决定选择萨迦班智达,理由是“今世间的力量和威望没有超过成吉思汗的,对来世有益的是教法,这最为紧要,因此应迎请萨迦班智达”。他派人给去一封具有重大历史意义的信,史称《西凉王阔端致萨班邀请书》,要求对方前来凉州与自己会面,内容写的极为霸道,充满了威胁意味:

“我为报答父母及天地之恩,需要一位指引迷津的上师并选中了你,故望你不辞道路艰难前来我处。如果你以年迈为借口拒绝,那就想想从前释迦牟尼为众生做出了多少牺牲?你岂不是违反了你学法时的誓愿?你难道不惧怕我带领大军前来问罪,会给无数众生带来损害吗?”

当然,在黄金家族宫廷斗争中浸染多时的阔端并非只凭蛮横,也适时抛出了诱饵:“因此,你如果为佛教及众生着想,请尽快前来,我将使你管领西土之僧众!”

最后,阔端王给萨班送了礼物,计有“白银五大锭,镶缀有六千二百粒珍珠的珍珠袈裟,硫磺色锦缎长坎肩,靴袜两双包括环纹缎缝制的一双以及团锦缎缝制的一双,五色锦缎二十匹。"

无奈之下,莫名其妙被推出顶缸的萨迦班智达贡嘎坚赞只能答应前往凉州。为了让他尽快出发,扎巴迥乃专门将萨班一行请到止贡寺,献上诸多礼物,他还不惜自掏腰包,赞助了萨班等人去凉州的路费,总之就是催他赶紧启程以免夜长梦多。

史载当时止贡噶举、蔡巴噶举、达隆噶举等各派首脑以及地方贵族们汇聚一堂,与萨班商量这次凉州之行的对策,最后决定由贡嘎坚赞全权代表西藏与蒙古人谈判,尽量为藏人争取权益。

临行前,贡嘎坚赞对人们说:“如果我不去的话,蒙古军队就会杀过来,就会 给西藏带来灭顶之灾,我是为了雪域众生而决定前去的,即使要抛弃自己的身体性命,也别无选择!”听起来颇为悲壮,大概他自己也不清楚以后会发生什么,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公元1246年,经过数千里的艰难跋涉,年已六十四岁的贡嘎坚赞带着两个侄子八思巴和恰那多吉,终于到达凉州。但是当时阔端并不在,因为其父窝阔台大汗已经驾崩,按照传统,这位西凉王要回蒙古参加选举下一任大汗的忽里勒台即王公大会。

萨班不得不逗留凉州,不过他并没有闲着,而是借着这个机会与当地人打成一片,尤其是他借助自己精湛的医术,到处治病救人,解决了不少疑难杂症,很快被凉州官民奉若神明。相传他曾在当地海藏寺掘了一口井,井中涌出神水,专治皮肤病,遗迹至今犹存。

在此次忽里勒台大会上,阔端的哥哥贵由当选为第三任大汗,使得这位西凉王的地位更加巩固,而托雷系则再次遭到压制,术赤系的金帐汗国也对贵由极为不满。等到阔端回到凉州,萨班已打下坚实的群众基础,大伙儿对他无不交口称赞。

据说就连阔端本人,也受益于萨班的医学造诣,相传西凉王患了重病,多方医治无效,最后是萨班用医术加灌顶,把他从病魔手中拯救出来,阔端佩服得五体投地,从此皈依佛教。

闲篇儿扯完了,该谈正事儿了,阔端和萨班终于凑在一块儿开了个会,会议的规模应该不大,很可能就是两个人的碰头会,但这场会议在后人眼中却具有重要的历史意义,史称“凉州会盟”,而凉州会盟的地点,据说就在今天的白塔寺。

会议进行得出乎意料地顺利。萨班与阔端十分谈得来,后者佩服前者的勇气与智慧,前者也更深入了解了蒙古铁骑的恐怖实力。双方很快达成协议,西藏归顺蒙古,遵从蒙古法令,向大汗进贡纳税;蒙古则任命萨迦派领袖为西藏地方政府首脑,西藏各教派和各地首领都必须服从其领导,同时允许西藏高度自治。

会后,萨班整理了会议纪要,将会谈成果写了一封信发给翘首以待的西藏僧俗首脑们,这就是赫赫有名的《萨迦班智达致蕃人书》。在信中,萨班将蒙古人提出的要求转达给他们,认为这些条件已经相当优厚,劝说大家识时务者为俊杰,没有必要玩命死磕。史载收到信后,藏人并无异议,很快达成了归顺协议,这意味着西藏从此加入了蒙古汗国。

萨班之后一直在河西走廊传教,再也没有回返故乡,直到五年后的公元1251年于凉州圆寂。他被葬在白塔寺,今天寺内还残存一座规模颇为宏伟的包砖大土堆,便是萨迦班智达灵骨塔的塔基,也是那场影响深远的会盟留下的唯一遗迹。

萨班临终前,指定十七岁的侄子八思巴继任萨迦派首领,八思巴也成为萨迦五祖中的最后一位。又过了一年,少年八思巴应诏觐见忽必烈亲王,并从此开始了追随忽必烈建立元朝的历程,直至成为大元帝国的国师并统领天下释教。

元朝成立后,八思巴以藏文为基础创建了新蒙文即俗称的“八思巴文”,成功取代了以畏吾儿文为基础的旧蒙文,深得皇帝赏识,由国师晋升为帝师。期间,他返回西藏创建了萨迦政权,将西藏本土划分为十三个万户辖区并设置官员管理,西藏在行政上正式归入了中国版图。

附:《萨迦班智达致蕃人书》

  祈愿吉祥利乐!向上师及怙主文殊菩萨顶礼!

  具吉祥萨迦班智达致书乌思、藏、纳里速各地善知识大德及诸施主:

  吾利益佛法及众生,尤为利益所有操蕃语之众,前来蒙古之地。召我前来之大施主甚喜,曰:"汝领如此年幼之八思巴兄弟与侍众一起前来,是眷顾于我。汝以头来归顺,他人以脚来归顺,汝系因我召请而来,他人是因恐惧而来,此情吾岂能不知!八思巴兄弟先前已习知吐蕃教法,可仍着八思巴学习之,着恰那多吉学习蒙古语言。若我以世间法护持,汝以出世间法护持,释加牟尼之教法岂有不遍弘于海内者欤?

  此菩萨汗王对佛教教法,尤其对三宝十分崇敬,以良善之法度护持臣下,对我之关怀更胜于他人。曾对我云:"汝可安心说法,汝之所需,吾俱可供给。汝作善行吾知之,吾之所为善否天知之。"彼对八思巴兄弟尤为喜爱。彼有"为政者善知执法,定有益于所有国土"之善愿,曾曰:"汝可教导汝吐蕃之部众习知法度,吾当使之安乐!"故众人俱应努力为汗王及王室诸人之长寿而祈祷祝愿!

  当今之势,此蒙古之军旅多至不可胜数,窃以为赡部州已全部入于彼之治下。与彼同心者,则苦乐应与彼相共。彼等性情果决,故不准口称归顺而不遵彼之命令者,对此必加催灭。畏兀儿之境未遭涂炭且较前昌盛,人民财富俱归其自有,必阇赤、财税官及守城官均由其人自任之。汉地、西夏、阻卜等,于未灭亡之前,将彼得与蒙古一样看待,但彼等不遵命令,攻灭之后,无计可施,只得归降。其后,因彼等悉遵命令,故现在各处地方亦多有任命其贵人充当守城官、财务官、军官、必阇赤者。吾等吐蕃部民愚顽,或企望以种种方法逃脱,或希求蒙古因路远而不来,或期待与蒙古交战而能获胜,凡以欺骗办法对待(蒙古)者,最终必遭毁灭。各处投降蒙古之人甚多,因吐蕃人愚顽之故,恐只堪被驱为奴仆贱役,能被委为官吏者,恐百人之中不到数人。吐蕃投顺者虽众,但所献贡品不多,此间贵人们心中颇为不悦。

  此前数年,上部地方未曾被兵,余率白利归顺,因见归顺甚善,故上部阿里、乌思、藏等部亦归顺,白利各部亦归顺,故至今蒙古未遣军旅前来,亦已受益矣!此情上部众人或有不知者。当时,有口称归降但所献贡品不多、未能取信而遭兵祸者,其人民财富俱被摧毁,此事想尔等必有所闻。与蒙古交兵者,往往自恃地险、人勇、兵众、甲坚、弓马娴熟,希翼战胜,但终遭覆亡。

  众人或以为,蒙古本部乌拉及兵差轻微,他部乌拉及甚重,殊不知与他部相比,蒙古本身之乌拉及兵差甚重,两相对比,他部之负担反较轻焉。

  又谓:"若能遵行命令,则汝等地方各处民众部落原有之官员俱可委任官职,由萨迦之金字、银字使者召来彼等,任命为吾之达鲁花赤等官。"为举荐官员,汝等可派堪充来往信使者,将该处官员姓名、百姓数目、贡品数量缮写三份,一份送来我(汗王)处,一份存放萨迦,一份由各该官员收执。另需绘制一幅标明某处已降,某处未降之地图,若不区分清楚,恐已降者受未降者之牵累,遭到毁灭。萨迦金字使者应与各处之长官商议行事,除利益终生之外,不可擅作威福,各地长官亦不可未与萨迦金字使者商议而擅权自主。不经商议而擅自妄行是目无法度,若狱罪谴,吾在此亦难求情,惟望汝等众人齐心协力,遵行蒙古法度,必有好处。

  对金字使者之接送侍奉应力求周到,盖因金字使者返回时,(汗王)必先问彼:"有逃遁者乎?遇拒战者乎?对金字使者善为接待乎?有乌拉供亿乎?降顺者坚诚乎?"若有对金字使者不敬,彼必进危害之言,若恭敬承事,彼亦能福佑之。若不听从金字使者之言,补救甚难。

  此间对各地贵人及携贡品来者俱善礼待之,若吾等亦愿受到礼遇,吾等之长官俱应以上好贡品,遣人与萨迦之人同来,商议敬献何种贡品为好,我亦可在此计议,然后回自己地方,对己对他俱有利益。我与去年遣人告知汝等如此方为上策之议,然未见汝等照此行事者,岂汝等愿在败灭之余方俯首听命耶?汝等今日不听吾言,将来不可谓:"萨迦人去蒙古后对我毫无利益。"吾怀舍己身利他人之心,为利益所有操蕃语之众而来蒙古地方,听吾之言,必得利益。汝等未曾目睹此间情形,对耳闻又难以相信,故此仍有心怀犹豫者,诚恐将有如俗谚:"安乐闲静鬼当头"所说之灾祸降临,乌思、藏之子弟生民将有被驱来蒙古之虞。我无论祸福如何,均无后悔,盖因上师及三宝护佑之恩或可得福也,汝等亦应向三宝祈祷。

  汗王对吾关切逾于他人,故汉地、蕃、畏兀儿、西夏之善知识大德及官员百姓均视为奇事,前来听经,十分虔敬。不必顾虑蒙古对吾等来此之人如何对待,均甚为关切,待之甚厚。听众我之人均可放心安住。

  贡物以金、银、象牙、大粒珍珠、银珠、藏红花、木香、牛黄、虎(皮)、豹(皮)、草豹(皮)、水獭(皮)、蕃呢、乌思地方氆氇等物为佳,此间甚为喜爱。此间对于一般财物颇不屑顾,然各地可以自己地方最好之物品进献。

  "有金能如所愿",其深思焉!

  愿佛法遍弘于各方!吉祥!

通宝推:文青,崇山彩云,常识主义者,一介书生,柴门夜归,心远地自偏,决不倒戈,豪哥的江湖,伪叔叔,蓝鸟,ton,繁华事散,可爱的中国,钓者任公子,纳米小洞儿,西电鲁丁,四四方方,天白,独立寒秋HK,潜望镜,吃土的蚯蚓,AleaJactaEst,mezhan,西安笨老虎,起于青萍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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