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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锦衣异志录 -- 天煞穆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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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锦衣异志录Ⅴ】第52章节

周昂盯着道士,晒笑一声道:“你为求活命,都口不择言了。”

“谁口不择言,隆平候夫人徐氏与隆平候弟弟私通,请我作法行魇魅之术,驱恶鬼要夺隆平候的命。”道士急道。

“那你就真的施法了?”周昂愠道。

“我哪里敢真的施法,只是骗夫人钱财,匆匆作了法收了银钞便溜出城。”

“你确定你离开隆平侯府时桃媚还活着?”

“千真万确,肯定活着。”道士高声道。

“隆平候弟弟是谁?”周昂追问。

“是南京江阴卫指挥张祚,三个月前因病回京休养,便与隆平候夫人眉来眼去,叔嫂瞒着兄长在府中偷情。”

“你可知污蔑公侯是重罪?”

“绝不曾污蔑。我有证据。”道士急声道,伸手入怀取出一张符纸递与周昂道:“这符纸正面写着隆平候张祐之名,背面是徐氏亲笔点魇。你不信可再寻个道士来问问,我这个便是魇魅符,只是我少画了一笔,替候爷留了道生门。你若还是不信,自可去问问桃媚,桃媚当时也在场的。”

“桃媚已死,还如何问?”

道士叹息:“我那两个徒弟也在场。”

“你那两个徒儿的口供做不得数。”

“当时便只得我与夫人、桃媚、两个徒儿在场,再无其他人了。”道士说。

周昂若有所思道:“你所言若真,桃媚很有可能是被隆平候夫人所杀,为掩人耳目,杀人灭口。”

“不可能,若是要杀人灭口,夫人该杀我才对。”道士忙摇手道。

“你是道士,夫人迷信鬼神,想必给个天作胆,也不敢杀你。”周昂道。

“倒也不是我吹嘘,我作法问天地鬼神还是有些能耐的。”道士得意道。 “再有能耐也走不得了,须得回京师做个证人。”周昂道。

“官爷,你要我指证隆平候夫人?我不做这等事。”道士摇头,坚决道。

“为何?”

“或许夫人当真杀了人,但与我无关。”

“你只须向刑部言明夫人行魇魅之术便可。”

“如此也不行。我向夫人夸过海口,绝不透露此事。”

“那你又向我透露?”

“是你陷我在先,我一时情急说漏了嘴而已。”道士摇手道:“我堂堂男儿汉,岂能为难弱女子。”

“你帮人害命,有何颜面充男儿汉?”周昂道。

“我只想赚些银钞活命,并不曾真的帮人害命。”道士叹息:“何曾想桃媚真个死了。官爷,您可要查出真凶,莫冤枉好人,令桃媚含冤。”

“你所言是否属实,待我问过你那两个徒弟再算。”周昂起指点了道士穴道,将他提过一边,又从柴房提两道童询问,所言相差无几,只是道童到底年幼,将师父替何家力村族长夫人纳男妾,瞒骗族长一事也尽数透露。

“你家师父到底真信鬼神,还是装神弄鬼?”周昂问。

“不瞒军爷,我们跟随师父多年,还不曾见过鬼神,只是百姓愚昧无知,好多事无能为力,要人帮忙化解而已。原本读多点书便知的道理,从师父口中说出,便有通鬼神之效。”左边道童笑道。

“你姓甚名谁?今年几岁?”周昂问道童。

“回官爷,小的今年二十有二,俗家姓张。”

“你也姓张?”周昂失笑道。

“莫非官爷也姓张?那我们岂非本家?”

“人小鬼精,那个与你是本家。”周昂起手点了两道童穴位,将三人皆提回柴房关押,随后便去清理膳房,待乃诺回来煮米作饭。好在何家庄倒也不大,三人很快回转,跨进门便见周昂在院中劈柴,乃诺与李龙齐齐去到膳房烧火煮饭。

正德替周昂垒好柴伙,笑道:“晚间由乃诺与李龙去何家力村,朕与你便在林家庄逍遥片刻。族长家中可能有煤,我们去取些来用。”

周昂干脆道:“好。”

众人用过午膳,各自将息,晚间李龙亲手做了一餐山西菜,乃诺将饭桌搬至院中,李龙与周昂分坐正德左右两边,乃诺便坐了正德对面位置,四人边饮边食,周昂端了些饭菜到柴房给道士三人饱腹,直到夜色降临,乃诺与李龙前往何家力村蹲守,周昂便与正德偷偷前往族长家中寻找燃煤取回来用。如此过了三日,乃诺与李龙一无所获,五人思量着再守两夜,若还是无人来便回京师再查。第五日晨曦未露,周昂起身去膳房煮早膳,李龙与乃诺各背一女回到四合院,在他们身后还跟着高玉。正德也早起,正在院中晨练武功,高玉见着,即过来行礼。乃诺与李龙将妇人放入偏房,去膳房帮忙。

正德见到高玉,叹了口气,道:“朕出京不过六日,京师又有要事?”

高玉忙道:“陛下,并非朝中有事,而是隆平候府出事。隆平候母亲黄氏昨日到刑部状告媳妇徐氏与次子通奸,数盗家财,又企图谋害长子隆平候张祐。肯请有司缉拿徐氏以审。因是候府中事,尚书爷与我商议,还请陛下回京主理此事。”

“黄氏如何得知?”正德追问。

“是黄氏无意间听到府中仆役所言,得知徐氏与次子张祚有染,徐氏请道士行魇魅之术欲杀隆平候,又盗取家财赠祚。黄氏随即清理府中家财,所失甚多,又召次子张祚质问,张祚却抵死不认。黄氏大怒之下到刑部告状。”高玉道。

“如此说来,张祚与徐氏通奸并无实证。两人完全可以倒打一耙,说是下人污告主人。”李龙道。

“罢了,罢了,黄氏是诰命夫人,她亲自到刑部告状,朕若不出面,便显礼数不周,吃完早膳一并回京。”正德道。

“陛下,这五夜我与龙大哥虽不能于何家力村蹲守到人,但也寻到与张姓贵公子通奸的寡妇及他人小妾。”乃诺笑道。

“哦,如何寻到?”正德笑问。

“陛下请坐,边吃边说吧。”李龙与乃诺端来早膳,齐声道。周昂从厅堂搬出一张椅子放在饭桌左边角位,李龙把衣衫下摆一撩,便坐在此处,周昂随即坐在李龙身旁,高玉看了他一眼,就在饭桌右边坐下,乃诺仍坐在正德对面位置。

“陛下,夜深人静处灯火渐灭,却总有几家透出亮光,我与龙大哥循光而查,便见那寡妇与小妾相思成疾,夜不能寐。取图来问,两人皆指认张姓贵公子便是心上人。”乃诺笑道:“只是寡妇谓男子姓常,乃南京人士。小妾谓男子姓徐,乃天津人士。”

“这五日冷峻贞秀夫妇可查到甚?”李龙笑问高玉。

“贞秀只查到女尸乃隆平候府徐氏的侍婢桃媚,刑部验尸得知桃媚是被一条腰带勒死,从喉骨断裂程度推测凶手是女子。我来何家力村寻陛下之前,尚书爷已派人前往隆平候府取证。”高玉道。

“恐怕除了口供并无实物,一条腰带勒死人,用火一烧便了事。”李龙道。

“龙大哥说得是。”乃诺点头道。

“张尚书倒不这般认为,直言可能有一半机会寻到腰带。”高玉道。

“张鸾为何如此认为?”正德笑问。

“张尚书认为以候夫人之思,一定自付地位尊贵,不会做此粗重之事,定是吩咐侍婢烧掉或扔弃。至于侍婢是否听从,便要搜过方知。”

“徐氏与人通奸,又数盗家财,又杀人,她一人如何做得如此多事?必然有人帮手。前有桃媚,桃媚死后,她身边侍婢是谁?”李龙问。

“是一个唤做桂芳的小丫鬟,才买入候府不过八日。”高玉道。

正德冷笑一声道:“她倒是思虑周详。”

“这位隆平候夫人与魏国公府可有亲?”周昂问。

“仔细算来是徐鹏太祖父的弟弟一脉。”李龙想了想道。

乃诺瞪着李龙道:“龙大哥,何谓太祖父?”

周昂笑道:“诺弟,若以你来向上推算,便是父亲、祖父、曾祖父,高祖父,高曾祖父,太祖父。七代人。”

“恁复杂。我娘家族,在我娘之上的皆是称老祖宗了事。”乃诺笑道。

“说起你娘,朕自从通州回来,倒还不曾听到他们在通州的消息。”正德看向乃诺,笑道。

“陛下,说来凑巧,我昨日出京之时遇着刘公公,刘公公说通州黄玺派人送来奏折,张公公于宁夏也送来奏折,只是我走得匆忙,不曾问详情。”高玉道。

“原来都有奏折,那朕是要回京了。”正德点点头。

“陛下,臣想再去何家力村一趟,请陛下稍等片刻。”李龙道。

“你且去,朕等你回来再回京。”正德道。

“龙大哥,那你快用膳,我与你同去何家力村。”乃诺道。

“你另去他处。周昂与我同去族长府第,此事本就是我与周昂办的。你且留在此处与高玉一起保护陛下。”李龙笑道。

“好,我与你同去。”周昂道。

“那我去何处?”乃诺问。

“去到我再跟你说。”李龙道。

“哦。”乃诺应声,不再问。

五人用完早膳,李龙与周昂、乃诺便前往何家力村。到得村口,李龙叫乃诺前去寡妇与小妾住处,搜寻可能是男子相赠之物。乃诺应允而去。

“你为何又要去见族长夫人?”周昂问李龙。

“我想去问问族长夫人所之男子是否画中男子。”李龙认真道:“何家力村村民所述实是一人,是以我甚怀疑族长夫人所见亦是同一人。”

“此人变换名姓,看来是有意在何家力村骗色。”周昂道。

李龙轻叹,两人加快脚程去见族长夫人,族长夫人见李龙手中画像甚是惊讶道:“为何你们有江郎画像?”

“此人姓江?”李龙问:“夫人可记得清楚?”

“江郎姓江,单名一个阴字,皆因生于南京江阴,便以地为名。”夫人道。

“可知江阴此人作何营生?”周昂问。

“说是南京江阴卫的一名卫卒,三个月前才脱了军籍,来京师投靠亲友。”

“夫人,李龙有一事详问,还请夫人如实作答。”李龙面容严肃道。

族长夫人见之,沉吟半响道:“李侍卫所问,妾身略猜得一二。妾身不怕直说,我与江郎只是惺惺相惜,并不曾有逾越之举。妾身一心想将他正式纳为男妾,绝不肯委屈偷情。”

李龙凝视良久,面容缓和,轻轻点头道:“夫人乃女中豪杰,李龙信之。”

“夫人,你既在京师见过江阴,可知他居于何处?”周昂再问。

“我当日是在京师客栈见过他,他说待他在京师站稳脚跟,便来何家力村与我相会。半月前他来与我相会,我便与他说起纳为男妾一事,他欣然从之,谓有何家财富供他一世无忧,莫说男妾,便一生一世卖身与我为奴为婢亦可。我听之心喜,岂能委屈他为奴为婢,便与他合谋,约定时日,用道士作法瞒天过海,以他生辰八字可镇狐妖之名将他纳入何府。岂料道士再三作法招人,他却失约不至,以致夫君生疑,将道士打出何家力村。”族长夫人叹息道。

李龙与周昂互视一眼,不语。

族长夫人再望李龙道:“李侍卫,你手中江郎画像在何处得之?”

“夫人,暂不能讲,李龙有一事想请夫人应允。”

“你说。”

“还请夫人入京到刑部衙门走一趟。”

“要我入京,不知所为何事?”族长夫人皱眉道。

“你们何家力村神庙发现一具女尸,要劳烦夫人去一趟刑部衙门。”

族长夫人惊讶地看了李龙一眼,道:“女尸?李侍卫要我去刑部衙门对质?”

李龙点头。

族长夫人沉吟半晌道:“李侍卫乃陛下身边人,不会冤枉好人,我去就是。”

“多谢夫人。”李龙拱手道。

“还请李侍卫帮忙寻到江郎。”族长夫人亦施万福礼相求。

“不知江阴可有向夫人赠送信物?”李龙再问。

夫人挽起右手衣袖,雪白右臂上戴着一只金镯,她解开卡扣取出金镯道:“此镯便是江郎所赠,江郎手中也有一只,本是一对家传宝贝。”

周昂缓声道:“夫人,可否取金镯一用,若是寻着江阴,也好有个凭证。”

夫人将金镯递给周昂,周昂伸手一接,那金镯沉甸甸,云纹雕刻细致,闪耀金光,一掂可知非寻常人家所能有。

李龙拱手道:“夫人,我们要回京面见圣上,容后再叙。”

三人行礼,分手而去。李龙与周昂回到林家庄,乃诺也背着一个包袱回来了。李龙接过包袱一看全是精美的金银玉饰。又递回给乃诺,只叫他收好。高玉已在庄内租到两头驴车,将寡妇与小妾置于一车之内,由乃诺、周昂赶车,另一架便由高玉赶车,李龙与正德坐于车之内,道士三人被系于驴车之后回京师直奔刑部衙门。刑部在隆平候府中搜到一条腰带,一条桃媚死后,徐氏叫桂芳扔掉的腰带,桂芳初入候府,喜爱丝绸腰带的精美,保留了下来,天天缠在腰间;刑部于徐氏闺房搜到巫蛊木偶,上书张祐之名。但,徐氏坚不承认杀桃媚,更直指巫蛊木偶是桃媚意图做张祐之妾,陷害她所制。刑部无奈,只得暂且将她软禁在府。

“张祚呢?”正德问张鸾。

“陛下,此事暂且与张祚无关,是以臣并不曾追问张祚。”张鸾道。

正德看了张鸾一眼,笑了笑道:“如此,你打算如何追查此案?”

“臣想知陛下在何家力村有何线索,方知该如何追查此案。”张鸾如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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