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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我的喀什, 我的南疆 -- 故乡在喀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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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62.端口上的舞蹈 (新疆的海 二十)

2000年,我随喀什地区的塔什库尔干县文工团到了伊斯兰堡。在伊斯兰堡,还有塔吉克斯坦来的一个文工团。两支塔吉克遇到了一起,语言是不通的,但是靠着比划,她们还是准备开个联谊会。第二天,喀什的塔吉克比较沉闷。我问原因,他们说,塔吉克期坦的塔吉克好穷。我说,他们看上去还好了。有人答,他们就只有一套衣服,在舞台上,和平时都穿同一套。最令我感慨的是,到了要分手的时候,塔吉克斯坦的塔吉克给喀什的塔克克送了一把木鼓,喀什的塔吉克把身上的金子首饰送给了他们的同胞。

塔吉克族主要分布在阿富汗,塔吉克斯坦,乌兹别克斯坦,巴基斯坦,吉尔吉斯斯坦,俄罗斯,美国,中国新疆的喀什地区(主要在塔什库尔干县),加拿大和乌克兰(按人口排序)。就幸福感来讲,中国的塔吉克是比较满足的。政治上来讲,每年的全国人大和政协开会,中国最西头的塔什库尔干县肯定有塔吉克族代表和委员会在北京的人民大会堂穿着民族服装亮相。中国共产党的代表大会也是如此。经济上来讲塔什库尔干县人均国家投入也是相当可观的。在全国的范围来讲,喀什是全国最贫困的地区之一。在全地区来讲,塔什库尔干县一直是喀什地区最穷的县。当然,会计方法也是贫困的原因之一。因为现在有个下坂地水利枢纽在塔县境内。只是如何计算效益,一直也没有人提。为了摆脱塔县的贫困局面,各级政府也是绞尽脑汁,比如,在岳普湖县就建立了一个塔吉克阿巴提镇,希望能把牧业为主的塔吉克族通过向农业方向发展而走上相对富裕的道路。雪灾和地震发生时,不管再难,国家的救援也能够送到每一顶毡房。当然,强制屠宰羊只也是有的。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对于共产党和毛泽东的感情,塔吉克族也是毫不掩饰的。塔吉克牧民中有许多不识字(塔吉克族没有本民族的文字),但是越是不认识字,越是认识毛主席像。按人口来讲,中国的塔吉克还没有美国多。但是,在各种塔吉克人眼中,中国的塔吉克是世界上塔吉克里最幸福的。没有阿富汗的战争,没有独联体国家的民族仇杀,没有伊斯兰世界里的教派纷争,怎么会不幸福。

塔吉克是一个非常独特的民族。这个民族是信仰伊斯兰教,但是属于什叶派里的伊斯玛的支派尼扎里派,景仰其精神领袖阿迦汗。让左宗棠灭了的阿古柏就是塔吉克族(穆罕默德·雅库布Yakub Bek),你现在问什么“洪福汗国”(又称“毕杜勒特汗国”)和哲德沙尔汗国(七城之国,意即“七城汗国”,表明一统南疆七大城(一般认为是喀什、英吉沙、叶尔羌、和阗、阿克苏、库车、乌什)),估计都是一脸茫然。要知道当年,阿古柏勾搭沙俄,土耳其和英国也是不遗余力的。

中国的塔吉克族现在有两种语言(色勒库尔语和瓦罕语),但是两种语言都没有文字。塔吉克语如果要搞出一种语言是非常容易的事情。伊朗的古波斯语就是现成的。我还碰见过美国专门学中亚语言的人专程到塔什库尔干县要志愿为塔吉克族复兴文字的。但是,这人被塔县的人给赶出来了。

为什么?有的塔吉克人就说,够了。要学就学国语吧。

社会有的时候就得象当今的电脑和网络。斯坦等地历史的来看,更多的是一种相对隔绝的地理单元,如硬件。就功能来说,这些相对的地理单元与外界的沟通就象Wifi技术出现之前的打印机,扫描仪等设备是通过各种端口和线缆等媒介来实现的。

端口化的沟通看起来非常有意思。比如,各斯坦如果缺粮了,就会找俄罗斯;如果需要工业品了,就会打通和中国的渠道;如果有了想在安全或者形象上来一个尝试,就会搭出一条通往欧洲的会议机制(约等于“蹭热点”)。

当然,这种端口化的交往上,最使劲的是美国。

语言,宗教,理念和文学这种东西相对于经济和军事来讲,更多的是一种边缘化,软件化的功能。如果要给它们一个形象的定义,端口应该是比较贴切的。通过端口,交流就有了条件。为了建立这种端口,美国是非常努力的。有一所叫美利坚大学(American University)的教育机构在中亚就非常活跃,离喀什最近的教学点在吉尔吉斯斯坦的那伦(Nyran, Kyrgyzstan),才217公里。在塔吉克斯坦和哈萨克斯坦的美利坚大学也是存在多年了。中亚各斯坦时不时的“民主”运动,天鹅绒革命实在不是空穴来风。

于是,各斯坦的政治动作就成了端口上的舞蹈,风吹草动成了最形象的描述。各种各样的风就是来自那一个个若隐若现的端口。

各斯坦都有一个主体民族,都有文字,和中国的塔吉克族比起来不知道要高大上多少。但是如果拿幸福感来讲,能比塔吉克族幸福的又有几个?

比较俄罗斯,英国,美国的套路,他们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逆水行舟。在逆水中行船,如果想要前进,必须拼命的使劲向前,因为不进则退。所以是攻势。

离开一定的距离看南疆的困境,中国在这片土地上的一个重复性的动作就是:知难而退。在一个中国的历朝历代,中国的西域疆土都是变化着的。基本上,退到对方攻无可攻的地方后,中国的才安营扎寨。这绝对是一种守势。

无论攻势,还是守势,攻来守去的其实都分配权。即:国家拿多少,个人剩多少。如今各种端口上的舞蹈也无非就是这种分配权的争吵。在美国端口的煽呼下,其实各斯坦都是:“我的脚步想要去流浪,我的心却想靠航,我的影子想要去飞翔,我的人还在地上”。

英国BBC做了一部电视片非常有意思,在美国的国务院资助的美利坚大学里,本拉登和萨达姆的人偶公开摆放。美国记者问一个吉尔吉斯女大学生对未来政治的看法时,她说:就看美国,俄罗斯的中国要不要了。(注一)

既然中国早已是端口之一,既然中国早已对斯坦之地心有所念,为什么要任由各斯坦在端口上如花蝴蝶一样的翻飞,而不是多走出一步呢?

在喀什,每年的肉孜节和库尔班节,艾提尕广场上都有跳舞的。在舞者的周围,总有观看的。有时,观众也技痒了,就会展开双臂舞起来。周围的观众自然而然地就会散开,腾出一块地方。这种模式,其实反而是斯坦之地的常态。

放下矜持,舞起来,这也是一种开疆辟土。新疆两个特区的意义,其实就在这里。

注一:https://www.youtube.com/watch?v=6KPC3RyNTB8

通宝推:决不倒戈,青颍路,迷途笨狼,驿寄梅花,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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