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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空前的入侵:生物武器灭亡中国(杰克·伦敦) -- CHS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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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空前的入侵:生物武器灭亡中国(杰克·伦敦)

【导读】

杰克·伦敦(1876-1916)是美国小说家、记者和社会活动家。他是首批在商业杂志上发表小说的作家之一,并以此发家致富。由于年轻时的遭遇,他同情底层人民、认同阶级斗争、并积极参加社会主义运动。

1904年,杰克·伦敦跟随日军行动,报道了日俄战争,并在中朝边境目睹了日俄鸭绿江会战。他的战时通信和未完成的小说《樱花》,都显示了他对日本风俗和日本人能力的仰慕。他的著作也因对日本人的正面描写而在日本广受欢迎。

与此同时,杰克·伦敦和加州的许多欧裔美国人一样,对亚洲移民深感忧虑。他用“黄祸”作为其一篇散文的标题,并在1910年发表了幻想小说《空前的入侵》。在小说中,他以回顾历史的口吻,对中国与世界的关系做了如下描述:

1. 日本取得日俄战争的胜利之后,开始大规模接管中国。在日本人的管理下,中国人开始接受西方的科学文明,实施了大规模的基础设施建设,实现了军队和武器的现代化,并普及了全民教育。

2. 中国人完美地适合工业文明,在纯粹的工作能力上,世界上没有任何工人能与之相比。借助于庞大的人口数量和最科学的机器劳作方式,中国实现了复兴。它首先是在日本的指导下驱逐了西方的势力,又在自我意识觉醒之后驱逐了日本的势力。中国遂成为一个独立自主的国家。

3. 复兴后的中国选择了“和平崛起”的方式。她一方面继续改善其机器文明,另一方面发展出了依托于庞大数量的民兵的防御性军事力量。海军这样的进攻性军事力量,只维持在很低水平。

4. 工业文明和长期和平使得中国人口稳定增长。1970年,中国开始对外移民。欧洲人在亚洲的殖民地受到了威胁,为确保殖民地而发动的对华战争都以失败告终。

5. 1975年,西方国家开始联合起来,调动军队封锁了中国的边境。1976年5月1日,西方联军发动了空前的入侵:用飞艇对中国大地投掷了无数的细菌炸弹。各种瘟疫在中国大地肆虐,无数中国人死去,任何试图逃离中国的难民都被屠杀在边境线附近。

6. “在整个1976年的夏秋两季,中国都是地狱,就算逃到最偏僻的藏身之所也无法躲开微型飞弹的袭击。数以亿计的死者仍然没有埋葬,病菌成倍繁殖,到了最后,每天都有数百万人被饿死。饥饿也让他们变得弱不禁风,摧毁了他们对瘟疫的天生抵抗力。人吃人、人杀人的现象和疯子一起遍布整个国度,中国灭亡了。”

7. 1977年2月,西方联军开始进入中国,“清除”最后的幸存者,然后给整个中国消毒。1982年,西方各民族根据民主美国的计划,融合着移居中国。“在1982年之后定居中国的是一个庞大而幸福的民族混合体——这是一次巨大的、成功的融合实验。我们今天所知的辉煌的科学、智慧和艺术成就皆随之而来。”

8. 1987年,西方各国签署协议,保证彼此之间不使用灭绝中国的细菌武器。

本文的翻译受到2016年的英国纪录片《即将到来的对华战争》的启发(标题The Coming War on China, by John Pilger)。https://www.zhihu.com/question/53340904

本文由微信公众号“风云之声”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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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

作者:杰克·伦敦,首发于McClure’s Magazine(1910年7月)

图1:杰克·伦敦(来源:维基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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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6年,世界与中国间的矛盾达到了顶峰,美国独立两百周年的庆祝活动也因此推迟了,而世界上许多国家的其他计划也由于同样的原因纷纷遭到扭曲、纠结和推迟。世界十分突然地意识到了它面临的危险——在此前七十多年里,情况一直不为人知地朝这个方向发展着。

1904年在逻辑上标志着七十年后震惊世界的发展的开端。那一年,日俄战争爆发,当时的历史学家严肃地指出这一事件标志着日本进入了国际大家庭;但它真正标志的是觉醒——而这种期待已久的觉醒本来已经被放弃了。西方国家曾试图唤醒中国,他们失败了。出于自身的乐观主义和种族自我主义,他们得出结论:这项任务是不可能的,中国永远不会觉醒。

他们没有考虑到他们和中国之间没有共同的心理语言。双方彼此间的思维过程迥乎不同,没有任何私密词汇。西方思想在中国人的脑海中只穿透些许深度,就发现自己钻进了一个无法理解的迷宫;而中国思想在西方人的脑海中也只能穿透同样可怜的深度,便撞上了一面难以理解的白墙。

一切都是语言问题,根本无法将西方思想传达进中国人的心灵。中国依旧沉睡,西方的物质文明和进步对她而言是一本封闭的书。英语民族在心灵深处会为短小精悍的萨克逊词汇激动不已;而中国人在心灵深处只会为自己的象形文字兴奋雀跃。中国心灵无法为短小精悍的萨克逊词汇激动不已;英语民族的心灵也不会为象形文字而兴奋雀跃。他们的心灵是用迥异的材料织就的。在精神上,他们彼此是外星人。因此,西方的物质文明和进步对沉睡中的中国毫无影响。

1904年见证了日本和她对俄罗斯的胜利。日本民族在东方人里显得怪异而矛盾。他们以某种奇怪的方式全盘接受了西方所提供的一切,迅速吸收消化了后者的思想并十分熟练地将它们付之应用,于是她突然爆发,马力全开地成为了世界强国。人们无法解释日本对西方外来文化这种特殊的开放性,或许这就类似动物王国中的生物竞争吧。

日本坚决地摧毁了大俄罗斯帝国之后,马上开始编织自己成为帝国的宏伟梦想。她已经把朝鲜变成了自己的粮仓和殖民地;条约赋予的种种特权和诡计多端的外交手腕则让她独占了满洲。但日本并不满意,她把目光转向了中国。这片土地幅员辽阔,有着世界最大的铁和煤的矿藏——工业文明的支柱。除自然资源外,工业中的另一个重要因素是劳动力。而在这片土地上有四亿人口——占地球总人口的四分之一。中国人是最优秀的工人,他们宿命论的哲学(或曰宗教)和不懂感情的神经组织也让他们成为了出色的士兵——只要他们得到合理的管理。不用说,日本正准备提供这种管理。

但最重要的是,从日本的角度来看,中国人是同类。让西方人困惑不已的汉字对日本人来说并不是谜。日本人会以我们永远无法自学、永远无法期望理解的方式去理解他们。他们有着同样的心路历程。日本人和中国人用同样的思想符号思考,也在同样的特殊沟回间思考。日本人在中国人的心灵里可以跨过我们因不理解而备受困扰的阻碍。他们以我们无法察觉的辗转腾挪绕过障碍,在我们完全无法追随的中国心灵中消弭了身影。

他们是兄弟。多年以前,一个借用了另一个的文字,而在无法计数的许多世代之前,他们一同从蒙古人种中分离出来。不同的自然条件和与其他种族的融合带来了改变和分化;但寻根溯源,他们的血脉里流淌的是共同的遗产,时间无法消弭这种种族上的同一。

于是日本承担了对中国的管理责任。在日俄战争结束后的几年里,她的代理人涌入中华帝国。距离最后一个传教所一千英里外的地方都遍布着她的工程师和间谍,或是化装成苦力,或是扮作行商或佛教传教者,他们记录每个瀑布的马力、工厂的可能地点、山脉的高度和道路、战略优势和劣势、农仓的财富、某个地区的公牛数目或可以强征的劳动力数目。从未有过这样的人口普查,而除了顽强、耐心、爱国的日本人之外,也没有其他人能做到这样的普查。

但保密状态迅速随风而逝了。日本军官重组了中国军队;她的军士长把中世纪的勇士变成了二十世纪的士兵,习惯于所有现代战争机器,枪法比任何西方国家的士兵都更为出色。日本的工程师拓宽加深了中国错综复杂的运河系统,建造了工厂和铸造厂,用电报和电话将中华帝国联络成网,并开始了铁路建设时代。正是这些机器文明的主角们发现了春山的大油田、王兴的铁山和钦奇的铜矿,也是他们填起了沃威的天然气井——那是全球最惊人的天然气储层。

【译注:作者采用的地名拼法与现代拼音差距极大,以至不能确定其具体实指的地名,仅根据发音翻译,不对应实际地名,好在这些地点是否存在其实也是不重要的。】

日本大使充斥着中国的帝国议会;日本政治家在中国政治家的耳边轻声低声;帝国的政治重建要归功于他们:他们驱逐了暴力反动的学者阶层,将政权交到进步的官员手里。帝国的每个大城小镇都出现了报纸。当然,负责这些报纸大政方针的是日本编辑,而这些方针都是直接从东京下达的。正是这些报纸教育了普罗大众,让他们走向了进步。

中国终于醒来了。日本在西方失败的地方取得了成功,将西方文明和成就转化成了中国人可以理解的术语。当日本这样突如其来地觉醒时已经震惊了世界,而她当时只有四千万人口。中国是带着她的四亿人口和科学进步醒来的,这加倍令人震惊。她是世界的巨人,她决断的声音很快便在国际事务和会议中响彻全球。日本鼓动她发言,骄傲的西方人则恭敬地倾听。

中国迅速而引人注目地崛起,最重要的原因或许是她最高质量的劳动力。中国人完美适合工业文明,一直如此。在纯粹的工作能力上,世界上没有任何工人能与之相比。工作是他们的鼻息。对他们而言,在遥远的地方游荡、战斗、冒险是别人的事;对他们而言,自由只有在争取劳动方式的过程中才能得到。无休止地耕种和劳动是他们唯一要求的生活和权力。而中国的觉醒不仅让她庞大的人口得到了无限的、自由的劳动方式,而且得到了最高级、最科学、借助机器的劳动方式。

中国复兴了!这只是中国开始猖獗的第一步。她发现了自身新的骄傲和新的意志。她在日本的指导下开始发火,但并没有恼怒很久。从一开始,她就根据日本的建议,从帝国中驱逐了所有西方传教士、工程师、军士长、商人和教师;她现在开始驱逐日本的这类代表了。日本的顾问政治家们在得到荣誉和奖章后被送回了家。此前,西方唤醒了日本,日本也酬谢了西方,而中国并没有酬谢日本。中国感谢了日本的善意援助,然后这位巨大的门徒甩掉了师傅的包袱。

西方国家在嗤笑,日本瑰丽的梦想黯然失色,她生气了。中国也开始嘲笑她。武士要撒热血,武士刀要出鞘,日本轻率地开了战。这是1922年的事,经过七个血战之月,满洲里、朝鲜和福尔摩沙【译注:即台湾】 都被从她手中夺走,她被赶回老家,经济破产,窒息在她人满为患的小岛上。日本从世界舞台上退了下去。之后,她致力于艺术,她的任务变成了通过创造奇异和美丽来取悦世界。

与预期迥然相反的是,中国并不好战。她没有拿破仑的梦想,而是满足于致力和平的艺术。人们在经历一段时间的不安之后也接受了这样的想法:我们应该害怕中国的领域不是战争,而是商业。未来将会看到,他们此时还没有意识到真正的危险。中国继续完善她的机器文明。她没有建立一支庞大的常备军,而是发展出了一支规模更大、效率更高的民兵队伍。她的海军规模不值一提,甚至成了世界的笑柄;她也没有尝试去加强海军建设,她的战列舰从未拜访过世界上的开放口岸。

真正的危险在于她的繁殖能力,这一点在1970年拉响了第一声警报。所有与中国接壤的地区已经对来自中国的移民怨声载道了一段时间;但现在,全世界忽然意识到中国的人口已经达到了五亿。自她觉醒后,人口已经增加了一亿。布查特尔提请全世界注意这样一个事实:地球上的中国人已经比所有白人加起来还多了。他进行了一个简单的计算,将美国、加拿大、新西兰、澳大利亚、南非、英国、法国、德国、意大利、奥地利、俄罗斯的欧洲部分和整个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人口加在一起,结果是4亿9千5百万,而中国的人口比这个巨大的数字还要多五百万。布查特尔的数字传遍了世界,世界开始颤抖。

此前许多个世纪以来,中国的人口一直保持不变。她的领土人口已经饱和;换句话说,她的领土用原始的生产方式养活了最大限度的人口。但当她觉醒、启动机器文明后,生产力大大提高,从而有能力在同一片土地上养活远超此前的人口。出生率迅速开始上升,死亡率则开始下降。过去的人口数目对谋生方式有着巨大的压力,过剩的人口会被饥荒带走。但如今,机器文明让中国的谋生手段得到了极大的扩展,不再有饥荒了;她的人口紧随着谋生手段的丰富而增加起来。

这是过渡和发展权力的时期,中国并没有征服世界的梦想。中国人不是老大帝国的种族,而是勤劳、节俭、爱好和平的种族。战争被视为令人不快但有时必须执行的任务。因此,虽然西方各民族间不断发生争吵和战斗,还到世界各地冒险,中国却只是继续在她的机器上平静工作并不断发展。而如今,她正要溢出帝国的边界——如此而已,他们只是像冰山一样无比确定、无比骇人地缓慢溢出国境而已。

继布查特尔公布的数字引发警报之后,1970年,法国表明了自己长期受到威胁的立场:法属印度支那 被中国移民占满了【译注:法属印度支那,19世纪到20世纪初法兰西殖民帝国在东南亚的领土,由老挝保护国、柬埔寨保护国、三个越南人聚居地和中国的广州湾组成。】。法国叫停,中国人潮却继续汹涌。法国在她不幸的殖民地和中国之间的边界上排开了一支十万人的军队,中国则派遣了一支多达百万人的民兵。他们的妻子、儿女和亲戚带着行李跟在队伍后面,组成了第二支大军。法军像苍蝇一样被轻易扫除,中国民兵和他们的家人——据说有五百万之众——冷静地占领了法属印度支那,在此定居下来,打算住几千年。

愤怒的法国武装起来,将一支又一支舰队派往中国海岸,几乎因此倾家荡产。中国没有海军,她像乌龟一样缩回了壳里。在长达一年的时间里,法国舰队封锁了海岸线,轰炸了暴露的城镇和村庄。中国并不介意,她的经济民生并不依赖世界其他国家。她平静地待在法国枪支所及的范围之外继续工作。法国哭泣哀嚎,紧抓着虚弱无力的双手,对目瞪口呆的旁观国家们哀声呼吁。最终,她向北京进行了一次惩罚性的远征,二十五万法国精英开步前行,在没有遇到任何抵抗的情况下登陆并进入了中国内陆,而这也是这些精英最后一次露面。第二天,通讯线路全部中断,没有一个幸存者回来告诉人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被吞噬在了中国的好胃口里,如此而已。

在接下来的五年里,中国朝陆地上所有方向迅速扩张:暹罗成了中华帝国的一部分;尽管英国全力抵抗,缅甸和马来半岛还是陷落了;而在整个西伯利亚南部的漫长边界线上,俄罗斯受到中国滚滚向前的人流的严重压迫。整个过程非常简单。先来的是中国移民(或者更确切地说,他们早已经在那里了,不知什么时候,他们已经慢慢鬼鬼祟祟地来到了那里),接下来是武装冲突,所有的敌对力量都被一支势不可挡的民兵军队所消灭,然后他们的家人和行李到来。最后,他们在被征服的领土上作为殖民者定居下来。从未有过如此奇怪、如此高效的征服世界的办法。

尼泊尔和不丹被占领,整个印度北部边界都受到了可怕的人潮冲击。西部的布哈拉 乃至西南部的阿富汗都被吞没了。波斯、土耳其斯坦和整个中亚都感受到了人潮的压力。就在此时,布查特尔修改了他的数字。他之前算错了,中国的人口肯定已经达到了七亿,八亿,没有人知道到底是几亿,但无论如何,它很快就会达到十亿。布查特尔宣布:世界上每有一个白人,对应就有两个中国人,世界再度为之颤抖。中国的人口增长肯定从1904年就开始了,人们记得从那时起就再没有发生过一次饥荒。按每年增加5百万计算,她在七十年间的人口总增长数肯定可以达到3亿5千万。但谁知道呢?可能更多。谁会想到二十世纪这种奇异的新威胁呢——中国,老大中国,复兴的、硕果累累的、激进的中国!

1975年的国际大会在费城召开。所有西方国家和部分东方国家都派了代表参加。会议并没有达成任何结果,他们讨论了所有国家都应对儿童给予奖励来提高出生率的问题,但算学家们嘲笑它,他们指出中国在这个方向上早就遥遥领先了。没人提出应对中国的可行方法。中国受到列强联合的呼吁和威胁——这就是费城大会的唯一结果,而中国也对大会和联强还以嗤笑。龙之王座的幕后力量李唐欢以辞职作为回应。

“中国为什么要在乎国际礼仪?”李唐欢如是说,“我们是最古老、最光荣、最高贵的种族。我们有自己的使命要实现,如果我们的使命与世界其他国家的使命并不一致,那是令人遗憾的,但你会怎么做呢?你们夸夸其谈了高贵的种族和地球的遗产,我们只能说这仍有待观察。你们无法入侵我们,你们的海军做不到。别大喊大叫了,我们知道我们的海军规模很小。你看,它们是用作警戒目的的,我们不关心海洋。我们的力量是人口,它很快将达到十亿。感谢你们,我们配备了所有现代化的战争机器。把你们的海军派来吧。我们不会在意它们的。把你们的惩罚远征队派来吧,但要先想想法国。要让五十万士兵在我们的国土上登陆,会耗尽你们任何一个国家的资源,而我们的十亿人会一人一口将他们吞噬无踪。派一百万人,派五百万人来吧,我们会一如既往地吞下他们。噗地一声,他们就消失无踪了,消失无踪!正像你们威胁的那样,我们派去你们海岸线上的一千万苦力会摧毁你们美国——嗨,这点人还不到我们一年出生人数的一半呢。”

李唐欢就是这么说的。全世界都感到困惑、无助又害怕。他说的是真的,根本无法与中国令人炫目的出生率相抗衡。如果她的人口数是十亿,并且每年增加两千万的话,那么在二十五年内,她的人口数就会达到十五亿——相当于1904年的世界总人口。而人们对此无能为力,没有任何办法阻止漫溢的巨大生命洪流。战争是徒劳的,中国对海岸线封锁嗤之以鼻,她甚至欢迎入侵。在她的好胃口里有的是空间容纳整个地球投向她的侵略者。同时,她的黄流涌入亚洲各地。中国大笑着在他们的杂志上读着那些心烦意乱的西方学者的学术成果。

但中国忽略了一位学者——雅各布斯·拉宁代尔。他并不能算是个学者,除非在最广泛的意义上。雅各布斯·拉宁代尔首先是个科学家,但直到那时为止,他还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科学家——在纽约市健康办公室的实验室工作的一位教授。雅各布斯·拉宁代尔的脑袋和其他人的脑袋长得并没有什么两样,但在他的脑袋里诞生了一个想法。此外,那个脑袋足够聪明,懂得将这个想法保密。他没有在杂志上发表任何文章。相反,他要求了度假。

1975年9月19日,他抵达华盛顿。当时是晚上,但他直接前往白宫,按照预约与总统会面。他与莫耶总统一起密谈了三个小时,这次谈话的内容很久以后才为世界其他地方所知;事实上,当时整个世界对雅各布斯·拉宁代尔并不感兴趣。

次日,总统召集内阁,雅各布斯·拉宁代尔出席了会议,会议进程保密。但当天下午,国务卿鲁弗斯·考德里便离开了华盛顿,第二天一早就航向英格兰。他所携带的秘密开始传播,但只是在各国政府首脑之间。每个国家大约有六个人得到信任,得知了雅各布斯·拉宁代尔头脑中形成的想法。随着秘密的传播,所有船坞、军火库和海军船坞都开始了大量活动。法国和奥地利人民产生了怀疑,但政府十分真诚地请求他们相信自己,他们也便默许了进行中的神秘工程。

这正是大休战时期,所有国家都庄严承诺不与其他任何国家开战。第一个明确的行动是俄罗斯、德国、奥地利、意大利、希腊和土耳其的军队逐渐动员。然后开始了东进。所有进入亚洲的铁路上都排满了军队列车。目标是中国——他们只知道这一点。随后海上大行动也开始,所有国家都派出了战舰远征队。舰队跟着舰队,全部前往中国沿海。各国都清空了海军船坞,派出了巡逻艇、调度艇和灯塔维护船,甚至倾囊派出了最后一艘陈旧的巡洋舰和战列舰。他们还不满足于此,以至征调了商船。统计显示,共有58640艘装有探照灯和快速火炮的商船被世界各国派往中国。

中国微笑等待着。在她的陆地边境线上排列着数百万欧洲战士,她便动员了五倍于他们的数百万民兵等待入侵。在海岸线上,她也如法炮制。但中国感到迷惑不解:在做了如此声势浩大的准备工作后,世界却没有入侵。她不理解。西伯利亚边境的一切都很安静;海岸线上的城镇和村庄甚至没有遭到炮击。世界历史上从来没有集结过如此强大的一支战争舰队,全世界的舰队都排列在那里,数百万吨的战列舰日以继夜地在她的海岸线外驶过,但什么也没发生,什么也没尝试。他们是想让她出动出击吗?中国笑了。他们想的莫非是让她疲惫不堪或干脆饿殍遍地?中国又笑了。

但如果读者到过1976年5月1日的北京皇城——它当时的人口有一千一百万——他就会目睹一个奇异的景象。他会看到街道上满是交头接耳的黄色面孔,每个人都仰起头,每只斜眼都转向天空。他们在蓝天深处看到了一个小黑点,然后逐渐变大,他们认出那是一架飞艇。飞艇在城市上空蜿蜒飞行着,一路投下飞弹——人畜无害的奇怪飞弹,只是一些脆弱的玻璃管,落到街道和房顶上就碎成了成千上万的碎片,但这些玻璃管本身没有丝毫致命之处。什么也没发生,甚至没有爆炸。诚然,有三个中国人被从高空掉到他们头上的管子砸死了;但三个人比起超过两千万的出生率来又算什么呢?

有根玻璃管直直地掉进花园的鱼塘里,没有碎。房子主人把它捞上了岸。他不敢打开,但朋友们陪他把这根神秘的管子带到了地方法官那里,周围还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法官是个勇敢的人,在所有目光的注视下,他用黄铜烟斗吹了一下管子。什么也没发生,有一两个站得非常近的人觉得自己看到几只蚊子飞了出去,如此而已。人群大笑一阵,散了开来。

在北京被玻璃管轰炸的同时,中国的其他所有地区也都概莫能免。从战舰上派出的小型飞艇遍布所有城市、城镇和村庄,每架飞艇都只坐两个人,一个开飞艇,另一个则不断扔着玻璃管。

如果读者能在六个星期后再来北京,想要找到它的一千一百万居民就是白费功夫了。他或许能找到一些——也许是几十万人,他们的尸体在房子里和荒凉的街道上腐烂,在废弃的运尸车上堆成高楼。但要找其他人的话,他就得沿着帝国的高速公路和其他旁道去寻觅了。他会发现很多人没能逃离被瘟疫袭击的北京,他们只是在身后留下了几十万具倒毙路旁的尸体,他可以靠尸体标记出他们的逃跑路线。

中华帝国的所有城市、城镇和村庄都和北京一样,瘟疫袭击了整个国家。而这不是一种瘟疫,也不是两种瘟疫;这是一大批瘟疫。所有致命的传染病都在这片土地上肆虐。中国政府意识到声势浩大的准备工作、世界列强的集结、小型飞艇的航行和如暴雨般落下的玻璃管背后的含义时已经太晚了。政府的声明徒劳无功,他们无法阻止一千一百万受瘟疫袭击的可怜人逃离北京,将瘟疫传播到整个帝国的土地上。医生和卫生官员在岗位上殉职;最终的征服者——死神压倒了皇帝和李唐欢的命令。它也压倒了他们:李唐欢在瘟疫袭来的第二个星期去世了,躲在颐和园里的皇帝死在了第四个星期。

如果只是一种瘟疫,中国可能应付得过去。但没有生物能从这一系列瘟疫中幸免。逃脱了天花的人会死在猩红热上;对黄热病免疫的会被霍乱带走;要是他对此也免疫,那么瘟疫之王黑死病终究还是会将他扫除。从玻璃雨中落到中国的正是这些在西方的实验室里培养的细菌、病毒、微生物和杆菌。

所有组织都消失了,政府崩溃了。法令和声明毫无用处,因为炮制和签署它们的人在下一秒就死去了,而被死神疯狂驱赶着的千百万人也不会停下来留意任何东西。他们逃离城市,污染了乡村,不管逃到哪里,都把瘟疫带到那里。炎热的夏天来了——雅各布斯·拉宁代尔精明地选择了发动袭击的时间——瘟疫在所有土地上蓬勃滋生。

人们大体猜出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大部分情况也从少数幸存者的讲述里为人所知。这些卑鄙的病毒在数百万次的飞行中被投到帝国领图上。中国布置在边境的庞大军队土崩瓦解。农场被劫掠一空,寸草不生,而已经种下的庄稼也再无人守护,无人收获。也许最值得注意的是企图逃离国境的人:有数百万人组成逃跑大军,冲向帝国边境,却在那里被庞大的西方军队所击退。在边界上展开了对疯狂的东道主的惊人大屠杀,为了防止被诸多死者传染,防御线不得不一次次地退避二三十英里。

瘟疫曾一度突破了防线,感染了保卫土耳其斯坦边境的德国和奥地利士兵。但人们已经为这一情况做好了准备,尽管有六万名欧洲士兵受到感染,但国际医疗队将感染者隔离开来,阻断了传染继续发展。正是在这场斗争中,有人提出了一种新的瘟疫病毒起源,它在某种程度上通过瘟疫病毒之间的杂交产生了一种可怕的新病毒。第一个怀疑它的存在的是沃姆伯格,他被它感染后死去了;后来这种病毒被斯蒂文斯、哈森菲尔特、诺曼和兰德斯分离出来,并加以研究。

这就是对中国前所未有的入侵。那十亿人没有任何希望可言。整个国度成了一间巨大的腐烂的殡仪馆,所有的组织和凝聚力都消失无踪了,除死之外,他们别无选择,无法逃脱。他们从陆地边境被打退了,在海岸边境也一样,七万五千艘船在海岸线上巡逻。白天,它们喷出的蒸汽模糊了海岸的轮廓;夜晚,闪烁的探照灯掠过黑暗,搜寻着企图逃脱的每艘最微不足道的平底帆船。靠巨大的平底帆船队逃跑的尝试惨不忍睹,没有一条船逃脱得了警惕的海上猎犬的追捕。现代战争机器阻止了中国的乌合之众,瘟疫则做完了它们的工作。

但老式的战争成了笑话。除了巡逻任务之外什么也没留给它。中国曾经嘲笑战争,她也得到了战争,但这是超现代的战争,二十世纪的战争,科学家和实验室的战争,雅各布斯·拉宁代尔的战争。与实验室投掷的微型有机飞弹相比,数百吨的枪炮都成了玩具,而飞弹成了死亡的使者——摧毁了十亿人口帝国的毁灭天使。

在整个1976年的夏秋两季,中国都是地狱,就算逃到最偏僻的藏身之所也无法躲开微型飞弹的袭击。数以亿计的死者仍然没有埋葬,病菌成倍繁殖,到了最后,每天都有数百万人被饿死。饥饿也让他们变得弱不禁风,摧毁了他们对瘟疫的天生抵抗力。人吃人、人杀人的现象和疯子一起遍布整个国度,中国灭亡了。

图2:1976年空前的入侵之后的中国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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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次年二月天气最寒冷的时候,人们才进行了第一次探险。探险队规模很小,由科学家和部队组成,从各个方向进入中国。尽管采取了最完备的预防措施,还是有许多士兵和几位医生被感染,但探索勇敢地进行了下去。他们发现中国已然荒芜,在这片空旷的荒野上只徘徊着野狗群和幸存下来的少数绝望的匪徒。所有幸存者一被发现就都被处死了,然后便开始了给整个中国消毒的伟大任务。这项任务将花费五年时间,投入数以亿计的资金,然后世界就可以移民中国——不像巴朗·阿尔布莱希特构想的那样分区域进驻,而是根据民主美国的计划,各民族融合进入。在1982年之后定居中国的是一个庞大而幸福的民族混合体——这是一次巨大的、成功的融合实验。我们今天所知的辉煌的科学、智慧和艺术成就皆随之而来。

1987年,大休战结束了,法德之间自古以来对阿尔萨斯—洛林的争执再度重演。到四月间,战争阴云密布,各国在4月17日召开了哥本哈根国际会议。到场的各国代表都庄严保证,他们之间绝不会再对彼此使用入侵中国时所用的实验室战争方法。

图3:1977年在杜鲁斯微生物学研究所的演讲,宣告中国的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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