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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257-斯拉沃热.齐泽克:悲剧、闹剧与不敢胜利的斗争 -- 万年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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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可能想指责我卖弄极权主义话术。但是将这种极权主义观点表述得最精彩的人正是你们的美国同胞马克.吐温。他在《亚瑟王宫廷里的康涅狄格美国佬》当中提供了我所知道的针对这种无聊谴责的最好回答:雅各宾派与法国大革命的恐怖统治难道不可怕吗?马克.吐温指出:“如果我们能够记得并加以思考,便会发现其实有两种恐怖统治。一种在火一般的热情下大肆屠杀,另一种则无情冷血地杀人无数;一种维持了几个月,另一种则持续了上千年;一种导致上万人罹难,而另一种则使上亿人受死。但我们的战栗常常都是因为不太重要的那种恐怖——即转瞬即逝的恐怖。然而与饥饿、寒冷、凌辱、残暴以及心碎而死相比,瞬间死于利斧之下又有什么恐怖?我们都曾受过这样的谆谆教诲,要我们对短暂的恐怖战战兢兢、心怀悲痛。可是一处城市公墓就能容纳那次恐怖中所有死者的灵柩。而真正更加古老的恐怖所造成的死者,恐怕整个法国也难以埋下——这种恐怖才是真正难以名状的凄惨可怕,但我们当中却没有一个人曾被教导说要看清它的波及范围之广,以及对此报以应有的怜悯。”我认为我们今天也应该这样思考。我经常批评乌戈.查韦斯,但是人们都抱怨他什么?查韦斯以非民主的方式任命了宪法法庭的新成员是吧?那我倒要问问,难道前任成员都是通过民主方式任命的吗?我们应该从长远角度看待此类事情。

那么在这种趋势似乎无法战胜的情况下,我们该怎么办?我们看到了这么多不祥征兆——伦理恶化、道德空虚、意识形态无孔不入——是否意味着我们无能为力呢?不。我们还可以做不少事情。退一步说,即使我们真的不能做什么,我们至少还可以什么都不做。就算当前的不利局势看似铜墙铁壁,我们至少应当记得十六世纪法国政治理论家艾蒂安.德.拉波哀西在《自愿为奴》一书中提出的主张。我向大家推荐一部精彩的小说,阿尔巴尼亚作家伊斯梅尔.卡达莱的《梦宫》。小说描写了一个架空的十九世纪土耳其政权,其中有一个规模庞大的政府部门,职能是审查国民的梦境。他们意识到,人们服从权力不仅出于强力的胁迫,还因为他们将自己的梦想寄托在了向他们发号施令的权力身上。即便是憎恨暴君的人们也难免对他感到着迷。比方说斯大林时代的苏联诗人,即便是曼德尔施塔姆这样最死硬的异见者也会在私人笔记当中流露出对于斯大林的痴迷。所以我们应当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我所谓的巴托比政治——我们要敢于主张:“不,我宁愿不这样做。”换句话说就是“我们不会追逐你的梦想。”这样的表态绝非无关紧要,而是非常重要。这是朝向意识形态解放迈出的第一步。

为了获得自由的空间。甚至宗教也可以派上用场——如果它能成为没有上帝的宗教的话——因为宗教能让你与现实保持一定距离,免于被其淹没。对于我心目当中的理想宗教来说,上帝应该是什么样呢?最近我听到了一个很棒的共产主义布尔什维克老笑话,来自二十世纪二十年代——这个时间段很重要,因为当时他们仍然相信一部分共产主义宣传。笑话讲的是一个能干的宣传干事死后发现自己下了地狱,但是作为一名出色的宣传人员,他说服了看守让自己前往天堂。魔鬼在一周后猜发现他不在地狱,便立即向上帝要求让他赶紧回去。但是魔鬼刚刚开口:“我主啊……”上帝就打断了它——因为上帝已经被洗脑了——上帝说:“首先,我不是主,而是同志。其次,你发什么神经?我是虚构的,根本不存在。第三,你长话短说,要不然我就赶不上党支部会议了。”今天的激进左派恰恰需要这样一位上帝。首先,这位上帝完全成为了凡人,成为了我们当中的同志,和我们一起被钉在十字架上,一起流落在社会边缘。其次,这位上帝不仅不存在,而且自己也知道自己不存在。最后,这位上帝完全投入了连接圣灵成员的大爱。别忘了,圣灵与幽灵只差一个字,而幽灵正是共产主义的第一个别名。这就是我们今天所需要的。谢谢大家。

通宝推:白浪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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