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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文摘】王牌悍将张灵甫传 第二章 抗日虎将 (作者:钟子麟) -- LEAD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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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第三节 重返豫东

第三节 重返豫东

南京一役,张灵甫因伤势严重,渡江后不久暂别部队回到西安养伤,住在西安当时最著名的大同医院。来医院探视的亲朋好友和昔日同事同窗络绎不绝,少不了一通慰问和溢美之词,在张灵甫听来,心头却是别有一番滋味。

这个时候他早已经知道,十一日那日他被军长俞济时逼着渡过长江前往野战医院就医,实属万幸,负伤使他躲过了一劫。合上眼睛,野战医院里侥幸逃离南京的伤员痛心的哭诉,依旧历历在目。就在他离开南京的第二天,十二月十二日,首都弃守,群龙无首的大撤退场面极度混乱,守军各部在南京的下关等处挤作一团,江边、江面的部队无遮无掩地裸露在日军炮舰和飞机的疯狂扫射轰炸之下,完全成了敌人的活靶子,继之而来的日军野蛮屠城,更是国人心中永远的痛。

战局演变至今,实在是军人之耻,只有与敌再决生死,才有脸告慰家乡父老。大后方的西安很少闻到前方的战火硝烟,虽然老百姓从战时动员和日机轰炸中感受到大战的气息,对于前线的战事,还只是从报纸上读到一鳞半爪,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张灵甫魂不守舍,他不愿意在医院再呆下去,臂伤还没有全愈,就赶着返回部队报到。

王耀武正忙得抓差,张灵甫提前归队正中他的下怀。南京一仗下来,第51师的四个团长,程智阵亡,张灵甫、纪鸿儒和邱维达全都重伤,离队休养。团级军官尚且伤亡如此,下级官兵的损失之大足见一斑。负伤的团长们陆续归来,王耀武论功行赏。张灵甫在上海、南京战役中的果敢表现,加深了王耀武对他的器重,一九三八年三月,张灵甫升任第153旅副旅长,并仍兼第305团团长,他的顶头上司153旅旅长,就是在孟良崮战役对他见死不救的整编第83师师长李天霞,这是后话。邱维达则升任第151旅副旅长,成了周志道的副手。

当时第51师正在湖北荆门休整,除了将原留洛阳的一个补充团补入外,还从其他来源补充了不少新兵。抗战军兴之时,民众抗日御侮热情高涨,后方师管区的新兵团中,并非都是被强制征兵的壮丁,主动投军杀敌报国的热血青年也为数不少。笔者曾经访问过的原第74军老人中,就有在这个时候入伍的爱国学生,胡立文就是其中的一个。七七事变爆发后,这位十六岁的湖南中学生,与他的哥哥与同学们一道踊跃报名参军,被集中到江西的九江师管区集训,后来适逢第74军整补,他被分配到第51师。新鲜的血液输送到战后严重失血的一线部队,繁重的新兵训练工作就成了当务之急。

张灵甫回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练兵。

第305团经过上海、南京两次恶战,老兵所剩无几,要在短时间内将补充的新兵训练成上场即能应付恶战的劲旅,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能最终成为国民党军中的王牌将领,张灵甫有一套他的带兵手段,他标榜“四耻四乐”为练兵标准,即:“作战怕死,军人之耻;学术落伍,军人之耻;逃病兵多,军人之耻;纪律废驰,军人之耻”;“救民水火,军人之乐;军誉日隆,军人之乐;精诚团结,军人之乐;歼敌致胜,军人之乐。”(1)在胡宗南手下时,他就以练兵从严著称,在第74军,第305团的官兵又一次领教了他魔鬼式的严厉,试过偷懒懈怠的,尝过张灵甫的军棍后,都心有余悸,不敢再犯。张灵甫练兵不搞花架子,重点在单兵野战技术、小班战斗及小班防御的演练,各连队相互观摩考评,在频繁的模拟演练中,让新兵感受战场的逼真环境。

(1)台湾官版张灵甫传记

对于张灵甫的从严治军,见过十分极端的两极评论。

曾经在第74军任职的周更声撰文说,张灵甫治兵严苛,手段暴戾,时常杀一儆百:“他在当师长时(笔者注:应指张后来在第58师任师长时),曾对他的团长刘光宇说:‘明天纪念周,你团里有几个(他的惯用术语,就是有几个要枪杀的官兵)?’刘团长说:‘我团里没有。’张灵甫说:‘你们团里总是没有。明天一定要替我找几个出来。’刘也说:‘只有拿我去枪毙吧。’”(2)

(2)《国民党第一补充旅的前前后后》湖北文史资料2002年11期

不过,同是张灵甫的部下,也有人称他平时温文尔雅,待官兵如子弟。

作家吴强在小说《红日》里描写过这样一段情节:因崇拜师长而改名的营长张小甫从解放军的俘虏营归来,被暴怒的张灵甫打了一顿关起来,他的副官过后去看望张小甫,送去师长关照的饼干食品,安慰说:“他把部下的每个人都看成是自己的儿子一样,这,你也是知道的。”小说的人物情节是虚构的,吴强倒是访问过第74师的俘虏,有没有一点生活的原型呢?我们来听一听亲身跟随过张灵甫的原第74军老人的现身说法。

胡立文老先生,一直居于大陆,现已八十多高龄,精神矍铄,思路清晰。一九三八年,他加入第51师,分配到第153旅。张灵甫见他是学生出身,字也写得不错,就安排他在第305团团部当文书。抗战期间,胡立文一直跟在张灵甫身边有四年之久,直到张灵甫在第58师师长任上保送他去读军需学校,他才离开第74军,抗战胜利后又回到整编第74师任军需官。在与他经历类似的人当中,命运之神似乎对胡立文特别偏爱,孟良崮战役时,他在后方临沂,74师覆没后,重建的74军在淮海战役再次覆灭,他又侥幸留在南京没有参加,并从此脱离了国民党军队,脱下军装当了老百姓,靠以前所学的专业知识生活。因此,解放以后他不象一些昔日同仁那样倒霉,他的历史问题也没有给他带来多大的麻烦,在专业岗位上,他兢兢业业,可谓桃李满天下,深得领导和同事们的好评,还在五十年代就当上了地方上的政协委员。当胡老先生对笔者谈起半个多世纪前的老上司,心情颇为复杂:

“他在打战、军训时,确是一位威严令官兵敬畏的将军。部队总是有纪律的,第74军的军纪非常严格,抗战的时候,我们与驻地的老百姓关系很好,说不拿一针一线也不算过份的,你做错事他用军纪处罚很正常。在平时,他对部下很礼遇,你问他对我这个小兵怎么样?我只能说……很好。我到他那里才十七岁,个子小小的,在他面前象个小孩子,可能我做事也还算伶俐,他挺喜欢我,总对我和颜悦色,从来没有训斥过我,有时候还摸摸我的头,鼓励我好好干,象是家里大人对自家孩子在说话,很和气的……。”

张灵甫曾经自我总结教育士兵的经验说:“说法未必能使顽石点头,苦心不辞一滴杜鹃之血。”看来除了凶神恶煞般的严厉,他也还有对部下耳提面命的耐心。

说白了,这就是胡萝卜加大棒,凭着这一套恩威并施,加上以身作则,张灵甫在部下心目中确实树立起了相当高的个人威望,获得了官兵们的拥戴。

一九三八年四月,第51师在黄陂接受军委会校阅,获得军委会校阅官的优良考评,第305团的成绩在阅后评定中,名列全师第一。

抗战的大局依然在不断恶化,平静的休整很快结束。一九三八年五月初,第74军调入新组建的第一战区第一兵团序列,该兵团集中于河南东部地区,故又称豫东兵团。张灵甫随第74军再上战场,出征豫东。

抗日战争打了大半年,中国军队以血肉长城苦苦抵挡,打破了日本侵略者三个月内灭亡中国的狂言,自己也付出了极其沉重的代价。中国军队的表现,一言以蔽之: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由于早期战略思想的错误,战术呆板,加之落后乏匮的装备难以与日军的强大武力匹敌,机械的国民党军在辽阔的战场上处处被动,攻无实力,守则不固,而日军在机动能力、兵力编排和战术指挥上皆优于国军,因而掌握战场主动,节节取胜。虽然日本刚在一九三八年一月十一日的御前会议作出决定,军事上暂时停止扩大在中国的作战规模,诱使南京政府求和投降,可是在华军事行动的顺利,使得侵华日军的野心不可遏制地膨胀起来,他们多少有点“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了。一九三八年初,已经攻占了华北五省的大部和京沪杭三角地区的日军,继续南北对进,对以徐州为中心的中国第五战区形成夹击的战略态势。侵华日军强烈的求战欲望,感染了东京大本营,加上蒋介石出乎日方的意料拒绝其提出的条件,坚决不向日本求和,东京大本营遂改变原计划,决定顺应侵华日军的求战呼声,发动徐州会战,要对中国军发出致命一击,以使其永远不得咸鱼翻身。中国第五战区的形势顿时紧张起来。

一开始,“致命一击”是打了出去,结果却事与愿违,之前被认为不堪一击的中国军队,非但没有料想中的一击就倒,反而让日军出师未捷先自栽了个大跟头。轻敌的日军阴沟里翻船了,翻船的地方后来因此而名扬史册,那个地方,就是鲁南小镇-台儿庄。一九三八年三月中下旬始,在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的指挥下,中国军队在历时半个多月的台儿庄战役中,击溃日军第5、第10两个精锐师团的主力,歼灭日军二万余人,取得了台儿庄大捷。

中日开战以来,中国军队第一次在大规模战役中战胜了对手,蒋介石欣喜若狂,他食之甘味,胃口被刺激得大了起来,李宗仁指挥一帮杂牌军也能打破日军不可战胜的神话,要是再集中更多的主力部队,扩大台儿庄胜利的战果,应该也不是异想天开吧。于是,蒋介石陆续从各战区调集大批军队,第五战区的兵力由二十九个师大举增加到六十四个师又三个旅,共达约六十万人,在徐州摆出与日军一决雌雄的架式。

骄狂的日军在台儿庄结结实实挨了一闷棍,“大日本皇军”的颜面尽失,南京政府偏偏又乘机在国际上到处宣传张扬这难得的胜利,日军大本营为挽回面子,也顾不得御前会议“在八月以前绝不向新地区发动进攻”的方针,陆军部向华北方面军总司令官寺内大将、华中派遣军总司令官(火田)俊六大将发出第84号命令,华北方面军以一部占据兰封以东陇海线以北之地区,华中派遣军以一部占据徐州以南津浦线附近。据此,日军在四月间自平、津、晋、绥、苏、皖一带,纠集了十三个精锐师团,约三十万军队,兵分数路对徐州大包围。

进入五月,战局已转为对我方不利,为避免被日军包饺子一锅端,李宗仁根据统帅部放弃鲁南苏北的指示,于五月十八日命令战区各部按部署分路突围。五月十九日,徐州弃守。日军占领了徐州,但是人去楼空,围歼中国大军的计划扑了空。

在日军还在与徐州我军激战的时候,前锋第14师团土肥原部已经从濮阳渡黄河向鲁西南和豫东扑来。土肥原部的行动意图十分明显:切断陇海线,既可断绝中国军队东援徐州,又断了徐州守军的退路,还可与华中方面的日军主力相呼应,一石三鸟。

战火向豫东蔓延。李宗仁退幕,豫东兵团的司令长官,该登场了。

徐州会战后期,为策应第五战区的作战,蒋介石从正在整补的中央军抽调部队,组建了豫东兵团。这支兵团大部分属中央军嫡系,俞济时、宋希濂、黄杰、桂永清…个个都是有来头的黄埔系将领,不够分量的司令官还真难以镇得住这些手眼通天的天子门生。谁有资格来执掌这个兵团的帅印?蒋介石亲自点将:薛岳。

薛岳,字伯陵,广东乐昌人,生于一八九六年。当同龄的孩子还在过着自由自童年生活的时候,十岁的薛岳已经是广东陆军小学的学员,后入保定军校六期深造,自此,薛岳与军队结下了不解之缘。薛岳年纪不大,资格却不嫩,他曾与叶挺同在孙中山警卫团当过营长,不到三十岁就成了粤军名将,在内战中是一个积极的剿共先锋。但是在抗日战场上,薛岳当不愧为抗日名将,从豫东会战开始,他将在中国的抗战史上留下若干值得一书的大手笔。上海会战时,薛岳是第十九集团军司令,南京战役之后,他出任第三战区前敌总指挥,主要在苏浙皖地区建立游击区,稳定江南战局。对一个职业军人来说,打游击总不如指挥大规模正规战痛快,李宗仁血战台儿庄,在第三战区的薛岳的心情不是隔岸观火,他更象一个在场边坐冷板凳的替补队员,空怀壮志,感叹时不我予。

蒋介石一纸豫东兵团司令官的委任状,令薛岳血脉膨胀。机会终于来了,“看试手,补天裂”!

张灵甫对豫东一点不陌生。砀山、野鸡岗、贺村,手指划过地图上这一连串熟悉的地名,中原大战的往事象电影的闪回镜头,一幕幕赫然在目。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八年前在此对垒的两军,在一九三八年之春,西北军成了了台儿庄之战的中流砥柱,曾与他们打得头破血流的中央军精锐,现在则到豫东,策应徐州方面的作战。抗战初期,当国家面临生死存亡的危急时刻,各派系军队共同汇集在中华民族的旗帜下,众志成城一致御侮,彰显军人以民族大义为重的爱国精神。

第51师起初的战场在砀山。砀山位于豫皖边界,今已划属安徽辖区,当时则还是豫东后方。五月十三日,第151旅先期坐火车抵达砀山,适逢日军小股部队作试探性袭扰,周志道命令第302团派精兵一百五十人赶往回龙集截击,歼敌一百余人,摧毁轻战车四辆。次日,日军大部队从永城来犯,与豫东各部发生激战。张灵甫的第305团随第二批车及时杀到,下车伊始,他立即指挥部队加入砀山阻击战,与友军协同配合,连手抗敌。战斗中,张灵甫团一名营长负伤,官兵伤亡数十员。负伤的营长叫陈传钧,即后来在孟良崮被俘的整编第74师第51旅旅长。

五月中旬,云集豫东的中国军队已有十多万之众,南下来犯的土肥原极其猖狂,为达成切断陇海铁路的战役目的,他罔顾四周的中国大军,带着二万余人的一个师团,孤军直闯对方重阵,几天内连下数地,主力集结于罗王寨、三义寨、曲兴镇等几个大集镇,兵临兰封城下。翻开河南地图,找到兰考和开封,可以清晰看到,土肥原是沿着陇海路沿线据交通要道的大小村落布防。他的北面是属西路军的桂永清第27军据守兰封,西面是李汉魂的第64军,东路军俞济时第74军和宋希濂第71军沿陇海铁路的野鸡岗、贺村向日军右侧挺进。土肥原师团的位置,正处在中国大军逐渐形成的合围之中。

这个合围的局,是薛岳替他设的。豫东兵团前出阻敌,原本意在阻击日军南下,土肥原的轻狂突前让薛岳嗅到了围歼该师团的绝佳战机。还在土肥原猛攻归德的时候,薛岳考虑战场形势的变化,果断改变豫东作战布署,反守为攻,分东西两路出击,力图围歼日军的第14师团于兰封地区,因而战史上也将此战称为兰封会战。五月二十日,会战已转入我方攻击势态,国军对占据交通沿线的日军据点发起了全线进攻。当日,宋希濂军与敌激战仪封、内黄,豫东我军并力克野鸡岗车站。

谁都知道,砍树用斧子远比用菜刀省力,攻坚也是一样,重武器在攻坚战中的效用不言而喻。威力强大的重炮,可以在步兵发起进攻前摧毁守军的坚固工事,大大减轻攻击部队在战斗中的困难和损耗。而缺乏重武器导致攻坚不力,却是抗战初期中国军队普遍的软肋。以第74军为例,豫东战役的时候,只有第58师有一个炮兵营,编制六门克鲁伯山炮,这六门山炮竟然还是清朝光绪爷年间的遗产,炮身上有“大清光绪年间”字样和圆形的祥龙标记。还幸亏借助于这六门前朝留下的山炮的威力,第58师在二十七日的罗王寨攻坚中大展神威,与友军一同合力将日军逐出寨门。

第51师当时能提供的炮火支援就更可怜,连满清的山炮都没有,最好的重武器只是侵澈力和射程有限的81公厘中型迫炮。张灵甫时隔八年重返豫东,手里的武器并不比打许昌的时候有多大的提升,而敌人却变成了装备强大的日寇,日军一个联队的步兵火力就抵得上他一个团的数倍,还能随时招来各种炮兵和空中支援。即便如此,经过艰苦激战,张灵甫还是于五月二十三日率部与友军一起先后攻克了大小毛姑寨、水口等重要据点,并沿陇海路继续向西进攻,打通了一度被切断的陇海路,沿线的日军纷纷向西面的几个大集镇逃窜。至五月二十七日,几乎整个土肥原师团已被中国军队压缩在开封和兰考之间的罗王寨、曲兴集和三义寨几个大集镇之中。

三义寨位于兰考的最西面,陇海路的北侧。五月二十八日,第51师加入三义寨攻坚战。张灵甫与纪鸿儒携手上场,第302团担纲战斗的正面攻坚,第305团负责配合助攻。进攻部队一度成功冲入寨中,遭到日军战车、骑兵的迎头反击,攻入寨子的队伍被打回头,纪鸿儒与张灵甫互相呼应鼓励,各自整理部队再度向日军发动猛攻,寨内寨外,两军绞杀在一起,呐喊声震天,炮火浓烟遮天蔽日。纪鸿儒身先士卒,再破寨门,但在带头冲向日军堑壕时,不幸被据守的日军击中,身负重伤,不治身亡。

得知噩耗,张灵甫悲痛万分,飞马赶往第302团见战友最后一面。当天还在战斗中与他互通战况的纪鸿儒,静静地躺在担架上,军衣上的血迹已经凝固。张灵甫与纪鸿儒在第51师共事才一年,不算深交,但是英雄惜英雄,他对这位打仗与他一样拼命的同仁,怀有一个真正军人的敬意。平时极注重军人威仪的张灵甫,此时也顾不得在部下面前是否有失副旅长的尊严,抱着已经没有体温的纪鸿儒,当众轻弹男儿之泪,抚尸痛哭,尽显袍泽情深,并发誓要痛杀倭寇为战友报仇,在场官兵均为之动容。

这场攻坚的努力和鲜血,最后还是付诸东流。五月二十三日,当各部纷纷拔除土肥原师团的沿线据点,推进顺利的时候,不争气的桂永清却丢了兰封,薛岳精心布置的合围陡然破了个大洞,围歼计划近乎前功尽弃。薛岳大为恼怒,急令宋希濂第71军夺回兰封,封死第14师团的退路。宋希濂不辱使命,四天后攻下了兰封,但为时已晚。二十八日,俞济时、李汉魂、宋希濂等各部在三义寨、曲兴集围攻土肥原师团,奋战犹酣,西援的日军中岛师团击破薛岳布置在在商丘一线的阻击,敌援军得以毫无阻拦地向兰封一路猛扑而来。

薛岳明白,是土肥原的大胆冒进,才有了他酝酿的兰封会战,这场围歼本来拼的就是时间,如果不能速战速决,一旦徐州地区的日军腾出手来大军西援,他薛岳不但没有任何胜算,还会偷鸡不着蚀把米。桂永清失守兰封打乱了他的全盘计划,四天的时间,已经足够日方的援军向豫东推进了。地图上画出日军的行进箭头,对豫东的国军已呈内外夹击之势,何去何从?《中华民国史志》以短短的一句话,交代了此战的结局:“六月一日,第一战区司令长官程潜令豫东各军向平汉线撤退。”

兰封之战,功亏一匮,一只几乎煮熟的肥鸭,只好让它飞了。十五万国军精锐没能围歼才两万余人的土肥原师团,薛岳试手补天不成,饮恨豫东。

战后,第74军经陈留撤往沁阳。

然而,一切还远没有结束,梅雨季节长江地区沉沉的阴霾之下,一场更加惊心动魄的大会战的惊雷,已经轰然炸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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