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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边境险遇伏(上) -- 酒杯里的忧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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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边境险遇伏(下)

拐出县委大院的时候,看见又有几辆汽车开过来。爸过去一问,是外贸公司的,到扎东来拉收购的物资,然后再去宗嘎。让他们跟着一起走,人家不愿意,想吃过饭拉上东西再上路。爸也不好勉强他们,嘱咐说边境上不安全,最好赶紧走赶到宗嘎去过夜,那里有一个边防营驻守,比扎东要安全得多。

车队又上路了。尼玛叔叔兴高采烈地坐在头一辆吉普车里,咧着嘴笑,看啥都新鲜,兴奋的向驾驶员东打听西打听。“那开车的根本就不理我,一直绷着脸,让我别说话别乱动,留神别把枪碰走火了。”尼玛叔叔后来回忆说,“我还以为他是嫌我抢了部长的车呢。”

车开得可就比刚才快多了,司机也不管坐车的颠得受得了受不了了,只管把车开得尽量快,越早赶到宗嘎去,大家就越安全。后边坐车的也在忍受着更加剧烈的颠簸和摇摆,爸坐在车里,脸都颠白了。但是没有人抱怨,也没心思抱怨。大家都拿着枪,死盯着道路两旁的山坡和树木深处,观察看有没有什么异样。警卫班的车也赶上来,把拉物资的卡车放到了最后。战士们一手抱着车厢板,一手提着枪,朝前后方向仔细望着,机枪的弹鼓都已经压上了,架在驾驶室顶子上。

车队就在这高度紧张的气氛中前行,两侧的树木和小河向后闪去。没有人说话,只听见发动机的声音和车体颠簸时叮叮当当的撞击声。

太阳要落下去的时候,大家在山上远远地看见了宗嘎。几辆边防营的汽车满载着全副武装的战士迎面开过来,他们接到了扎东的紧急电话,特地赶来迎接车队,一队骑兵也跟随在左右。爸后来说,假如那天车队被袭击了,一旦脱离公路,再多再好的汽车就全都没有用了,只能靠骑兵在丛林河谷中追击,争取把人给救回来。

两路人马会了师,部长也从卡车上下来,坐回嘎斯吉普里去了。再上路没多久,就听见身后的河谷里传来一阵密集的枪声,几声闷响过后,山包后面飘起来几股浓浓的黑烟。大家刚刚放松一点的神经顿时又绷紧了,手中的武器抓得更紧。

兵分两路,警卫班保护车队继续冲向宗嘎,边防营的汽车和骑兵向响枪和冒烟的地方急驰而去。

天彻底黑下来,边防营的骑兵和卡车才回到驻地,车上还带回来几具尸体。部队领导进来报告说,事情已经搞清楚了。

那几个收购手表的家伙的确就是溜进来刺探的叛匪,在扎东公路上看见了车队,特别是还有吉普车,知道是来了大干部,急急跑回去报信。大头目一听有坐小车的大领导,还有一车给养,立刻吆喝了一队精锐人马,带着枪支弹药,抄近道一路小跑越过边境,在紧贴着边境线的一段公路上设了埋伏。

可是他们没有想到车队的动作会这么快。部长的经验和果断赢得了宝贵的时间,车队刚刚离开设伏路段,叛匪们就到了。但是他们并不知道车队就在不久前已经冲过去了,所以仍然隐蔽起来,等着抓个大官,弄个大动静,给红汉人一点颜色看看。

等啊等啊,匪徒们终于把车队给等来了。

怎么还会有车队呢?部长他们的车队不是已经过去了么?

后来的这个车队,就是我爸他们在扎东碰到的那支外贸公司的车队。外贸公司的司机都是从地方招来的老百姓,没见过这么难走的路,也从来没听见过枪声,敌情观念几乎没有。和爸他们分手以后,这几个司机停好车,一打听情况,再看看这个破院子,心里开始惊慌了。赶紧吃过饭,货也不拉了,开起车就追,想和前边的车队汇合以后一起到宗嘎去。

就耽误这么一顿饭的工夫,他们的车队正好进了叛匪的伏击圈。一阵乱枪响过,几个司机一个没剩,都给打死了。叛匪们冲过来一看,忙和了半天就打死了几个老百姓,卡车还是空的,啥也没捞到,看来大鱼是跑了。叛匪于是恼羞成怒,用手榴弹炸了汽车,爸他们看到的黑烟,就是汽车燃烧时冒起来的。等边防营的战士赶到的时候,只看到烧毁的卡车和司机的尸体,叛匪们早就越过国境线逃得无影无踪了。不许过境追击——这是边防部队严格的纪律,战士们无奈,只好扑灭了火,带着尸体撤回驻地。

听着部队领导讲述情况,看着月光下摆在地上的几具死尸,尼玛叔叔满头冷汗,脸色煞白——“我的乖乖,这小车可真不是好坐的!”

(文革期间,有知道这段故事的人怂恿尼玛叔叔揭发部长居心叵测,企图暗害民族干部。尼玛叔叔拒绝了,“要不是他,我们那天全都活不成!”)

通宝推:史文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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