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潇湘落魄弦击水，夜雨轻胡一剑扬——天书论情之莫大先生 -- xiejin77

潇湘落魄弦击水，夜雨轻胡一剑扬——天书论情之莫大先生

天书论情的系列里，大多是颇有些情孽纠缠得人物。风格上的天书论情系列颇有些八卦天书人物的味道。写莫大这样的落拓的无甚琐事绯闻的老头子，似乎有些砸自己八卦照牌的味道。可是写了令狐冲、任盈盈就免不了想写写这位似乎有些真正了解令狐冲的人物，看看他的情感世界，哪怕是管中窥豹吧。

天书里真正了解令狐冲的人物，只有两个。任盈盈算是一个，风清扬和莫大合在一起算一个。而这个老是拉着胡琴，一味琴发悲声的落拓老头能够如此理解风流倜傥的令狐浪子，不免让人会有些对莫大青年岁月的猜想。记得大学的一段时间里，对笑傲江湖无比着迷的我对二胡产生了一种发自内心的亲近感。一张琴弓，一柄枯琴，手把一扬一合，胸腹一收一吸；便可以弄出炫人泪水的曲调。也正是从这段时间开始，我开始喜欢上了民乐，喜欢上了这种沉郁顿挫的声音。大隐隐于市的莫大，不光可以奏出如此的琴声，还可以在必要之时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荒山夜雨之中，费彬正要杀令狐冲的时候，莫大在一缕断续的琴声中出场，然后突袭，歼敌之后，转身而去，也只留下淡淡的琴音……这等场景，这等手段，这等气魄颇得剑仙飘逸的真传，有古之任侠之风。

这样的一个人物，隐身于市井之中，落魄于风尘之道。传奇固然传奇，可是细究起来似乎也总是想推断出些原因来的。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惜；而甘于隐退的身负绝技的人物，大多都是在一次次的挫折之后才会选择此等的道路。世上的隐者无非两种，一种是飞来飞去宰相衙的终南之鹤，一种是真正的义气消磨的壮士。看着莫大的状况，身负衡山派的绝技，却又与财雄势大的师弟不和；名为衡山掌门，却无一心腹与亲随，孤身漂泊在市井之中。依稀是一个受尽了挫折的侠士，只想冷眼旁观这世事，所以躲在这卖唱的躯壳之中，袖手看着炎凉世态；掩饰不住的也只有那悲悲切切的琴音，和偶尔显露的峥嵘侠气。

后来的一段情节更是让我对莫大的前尘故事有些兴趣；长江之中，与令狐浪子对酒相谈。可惜了莫大的酒量不是老令狐的敌手，也不会段誉的邪门内功，不然这又是一段可与松鹤楼上乔峰初逢段誉相匹敌的好戏。这段谈话，莫大不免流露了些真性情。先是赞令狐冲的君子之风，却不经意间说出：“我莫大如年轻二十岁，教我晚晚陪着这许多姑娘，要像你这般守身如玉，那就办不到”。可见，莫大也似乎有一段风流倜傥，浪荡如斯的往事；断不是以后的那个衣着寒朴，形貌猥琐的卖唱老人所能承继的。其中必有一段极为重大，甚至可以说是天翻地覆的变故。以莫大与令狐冲对酒之时的洒脱性格来看，这个变故绝不仅仅是名利功业上的，很有可能与情相关。莫大在令狐冲真情流露之时所劝得那段江湖俚语，也能够看出莫大其人对于情感颇有些成人之美的古道热肠。对于令狐冲这样一个顶着浪子名头的男子来说，莫大的劝说和古道热肠很有些过来人的意味，也颇有些同路人的惺惺相惜的感觉。综合起莫大拿手的百变千幻衡山云雾十三式，这样的绝技，大多是行走江湖的卖艺人的禁脔。所以莫大的情感历程很有可能是一个吉普赛式的浪漫故事，只是结局并不美妙。

结尾时的那段凤求凰也就更有意思了。剑藏琴中，琴发剑音的那把胡琴，拉起凤求凰这样的曲子来也不脱悲苦基调。莫大先生在老令狐新婚燕尔的千金一刻，凭着琴声来此恭贺，很有些伯牙子期的知音之感。这样的场景，又何尝不能看成是一个经历了情感挫折、炎凉世态的老浪子对于一个新浪子的幸福生活的祈愿。也真亏金老先生想的出来，不知道阿炳拉起这曲凤求凰是什么味道。这时候的莫大，面容上也许是挂着笑容，但是嘴角却是下坠的凄凉基调的凤求凰，而这般心情却也正和了此时琴声的套路。这个渐行渐远的琴声里的落拓的背影，包含了多少心酸的故事，在这洞房花烛的夜里，却只化成了这一段亦喜亦悲的琴声。这般情景倒使我想起了那唐诗中的名句：

曲终人不见，江上数峰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