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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文学评论】一家之言: 红楼梦 真的结局 zt -- 好猫如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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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这个不是刘心武首创

          清朝就有此传说,有些《红楼续梦》之类的正是以此情节看头。

          一般认为黛玉早死。宝钗与宝玉奉旨结婚后举案齐眉,后来小产而死。宝玉沦为乞丐或者看街人。湘云嫁了卫若兰或者是贾家事败后被卖到卫若兰家,“因麒麟伏白首双星”由卫若兰牵线嫁给宝玉,也有的说是街上碰到的。

    • 家园 真真好文,送出偶第一朵鲜花!
    • 家园 【文摘】从“终久”看《乐中悲》及湘云结局

      〈〈乐中悲〉〉

      襁褓中,父母叹双亡,纵居那罗绮丛,哪知娇养?幸生来,英豪阔大宽宏量,从未将儿女私情略萦心上,好一似,霁月光风耀玉堂。厮配得才貌仙郎,博得个地久天长。折准得幼年时坎坷形状。终久是云散高唐,水涸湘江。这是尘寰中消长数应当。何必枉悲伤?

      这首〈〈乐中悲〉〉一向是推考湘云结局的最重要证据。关于它解释也从来没有异议。研究者都认为这首曲子预示了湘云在一段比较幸福的婚姻生活后,落了个悲惨的结局。至于这结局到底是夫死早寡,还是夫妻分离永不相见。到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正如中国人民出版社出版的《红楼梦》在这首曲子下面的注释中所云:“云散两句,喻湘云夫妻离散,晚景孤凄。”(1)这大概是最普遍、典型、权威的解释了。我们可以看见它是一部分主张“宝湘重会”的学者所遇到的最大也是最重要的障碍(甚至可以说是唯一主要的障碍)。可以说曲子《乐中悲》成为目前反对一切关于“宝湘重会”的资料证据和推考结果的杀手锏。同时,支持“宝湘重会”的学者提出的“曹雪芹写作的后期相对与前期发生了变化,曲子《乐中悲》是没有改过来的。”这一论点显然还是让人觉得“能打倒反对意见的证据还少些”。

      因此,我认为,要想解决湘云的结局问题,就不能不,也不可能不直面曲子《乐中悲》和它所给出的的正确解释。

      我们再回顾一下普遍的解释:“厮配。。。。。。”一句是“乐”,“云散、水涸”是悲,由于中间有一个“终久是”。所以“乐”在前,“悲”在后。所以湘云是先经历了一段比较幸福的夫妻生活之后,或早寡,或分离。这一解释看起来是那么自然,好象看不出一点破绽。

      可是这首曲子二百年来一直叫的是《乐中悲》,而这解释却不折不扣的是“乐后悲”。虽然只相差一个字,但却大不一样。“乐中悲”含义有几层,1)是悲乐(感情)同时。2)是乐在悲中。3)是在乐的同时强调悲。而按普遍的解释,那么在悲的时候,又有什么可乐的呢?乐的内容早已全都烟消云散,成为过眼云烟了。这是其一。其二如取“乐后悲”为名,它的的悲剧性无疑是远远超过了“乐中悲”,而且更切合曲子的内容(按普遍的解释的意思来说)。曹雪芹难道会这么笨,去选一个和曲子内容(以普遍解释)相冲突而又减弱悲剧性的“乐中悲”去当曲名?

      由此我怀疑,现行的普遍解释不是正确的解释。

      问题出在什么地方?我想起了普遍解释中用来确定“乐”与“悲”顺序的那个重要的关联词“终久是”。

      几乎所有的人第一眼看见这三个字就想当然起来。特别是那个“久”字,给人的印象就是:“久”,“终久”那自然是结果的意思,含有一段时间后的结果的意思。可事实是这样吗?字典上的解释很简单:“终久:终究”(2)这一下我恍然大悟。普遍解释的失误就是简单地、想当然地把“终久”异化成了“最终”而漠视它的根本意义“终究”。

      可能有人会说,你说的是现代汉语和曹雪芹那个年代是有差别的。而且“终久”和“终究”也是有差别的。对于这个问题,我们请曹雪芹自己来回答。那就是统计一下曹雪芹在前八十回中对“终久”和“终究”的使用。

      统计的结果证明了一切,在庚辰本上,“终久”出现了二十次*,而“终究”的出现次数是--零。这充分的说明了问题--曹雪芹根本就不用“终究”。而事实上在脂批本系统中出现了“终究”的也只有“有正本”和“南图本”。而稍有版本学知识人的都知道,“有正”和“南图”两本属于的“戚序本”的底本情况比较复杂,是被后人篡改比较严重的。最明显的例子就是同属“戚序本”系统的“蒙府本”在同一位置也用的是“终久”而非“终究”。不但证明了“有正本”和“南图本”的同源性,及两本的祖本将“终久”改为“终究”,而“戚序本”底本用的是“终久”而非“终究”已明。

      曹雪芹写书时一个“终究”也没用,全部用的是“终久”,这就已经证明,“终久”可以替代“终究”.而这二十处“终久”并不全是表结局。我们随手就能找出反例。如三十一回袭人对晴雯说的“终久是个什么主意”中的“终久”就百分之百是表“究竟”表强调。同时也证明“终久”就是“终究”。

      既然曹雪芹笔下的“终久”就是“终究”那我们就来看一看“终究”的用法。字典上的解释如下。“终究,副词,1)终归,表示预料或者期望的情况最后必然会出现。2)毕竟,表示强调,常用在“是”之前。可以重复它前面的那个词。”(3)其中,第一种用法即表“终归”无疑是代表结局的意思,也就是普遍解释所使用的用法。而用法2)即“毕竟”表强调,无疑会给曲子《乐中悲》的解释带来曙光。

      那《乐中悲》里到底用的是哪个呢?字典上的解释中提到这种用法有一个标志--“常用在`是`之前。”我们立刻想到《乐中悲》中就是“终久是”三字连用,虽然不能说凡在“是”前就是表强调,但无疑使希望又增加了一层。曹雪芹自己有没有这么用过呢?当务之急是找到实例。于是我们看见第四十九回,宝玉对探春说的:“我终久是个糊涂肠子。。。。。。”这里的“终久”确实是表强调的。因为我们不能说宝玉会预料到自己由不糊涂“终久”真正变成了一个“糊涂心肠”吧!这里,“终久”和“是”构成了第二种用法的标志。“终久”强调的是性质、背景即宝玉的“糊涂”。

      把这第二种用法带入曲子《乐中悲》,我们看见了全新的意义。“地久天长”是乐,“云散水涸”是悲,这无异议,但由于中间的“终久”由“最终”表结局一变成为“毕竟”表强调,“乐”与“悲”的时间顺序一下消失,这就出现了两种可能--“悲先乐后”和“先乐后悲”。而我们在前面专门论证了“悲先乐后”和曲名的严重冲突。那么就只有“先悲后乐”了。

      “悲”是什么?“云散高唐,水涸湘江”,它包含了湘云经历了一次不幸的婚姻和家族的败亡,境遇凄孤两方面。“乐”是什么?“厮配得才貌仙郎,博得个地久天长”很明显这是指一次幸福的婚姻,而且更侧重在精神方面(才,貌)。“先悲后乐”就是指湘云在经历了一次不幸的婚姻和家败之后,在境遇凄孤中又经历了一次幸福(精神上的)的婚姻,也就是说--宝湘重会。正是乐中有悲--“乐中悲”(几乎所有的关于宝湘重会的推考都说宝湘重会时湘云早寡,两人为丐)

      有人会问,这不成了“悲后乐”了吗?正如普遍解释是悲时无乐,你的解释不是乐时无悲?这不成了喜剧了吗?湘云岂不是不该在“薄命司”中?我们说,难道只有婚姻不幸才叫“薄命”,叫“悲剧”?湘云从一个贵族小姐沦为乞丐就不叫薄命,不叫悲剧?《红楼梦》中的确写了婚姻悲剧,但不是每个悲剧都要是婚姻悲剧。可以想见,宝湘二人以贵族公子小姐的身份,各自经历了一次失败的婚姻和家族的败落,最后双双沦为乞丐,在贫苦中重会,抚今忆昔,强烈的对比,反差,岂不比宝玉出家,湘云早寡的结局悲剧性来得强?

      如果说巧姐被卖为妓,后为刘姥姥救出,成为农家妇是悲剧的话,宝湘比她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经历为什么不是悲剧!

      或许有人要问,你前面说“乐中悲”含义是悲乐同时。这里又说是“先悲后乐”,岂不是自相矛盾?!我说并非这样,“先悲后乐”是从事件的先后顺序上看,湘云是先经历了家亡之悲,后经历了重逢之乐。而从事件给她造成的影响上看(既从情感的角度),湘云经历了一次失败的婚姻和家族的败落,这在她心里留下的伤痕可能是永远也弥合不了的,虽然宝湘重会对她来说是“乐”,但这“乐”是发生在以“悲”为背景、性质的基础上的,她的伤,她的痛,她的“悲”是无法被“乐”取代的,是和“乐”同时、并行的--她不可能摆脱心中的阴影。曹雪芹用“终久”就是来强调这个作为湘云心理背景,而又万分重要的“悲”,她依旧是“薄命司”中不可缺少的一员。这就是“悲乐同时”,而曲子《乐中悲》那悲在乐中,强调悲的特点在这里也完全反映了。这是两个角度的问题,不能混为一谈。

      也许还有反问的说,按你的说法,“悲”是作为背景存在的,那么岂不是要叫“悲中乐”,而不该叫“乐中悲”了吗?我说并非如此。我们要从两个方面看这个问题。首先,这是“薄命司”的曲子,自然是强调“悲”的,如果换成了“悲中乐”,那么很明显,侧重点在“乐”上,这岂不矛盾?!自然是“乐中悲”合适。还有,我们说,“重会”对湘云来说无疑是“乐”的,但在“乐”的同时,作为背景的“悲”也起着重要的作用,曲子名“乐中悲”是很准确的抓住了“宝湘重会”时湘云的心态――就是这个时刻,重逢的喜悦才能压过心中的伤痛,就是这个时刻,在满心的欢乐中,渗透着浓重的悲哀,也就是这个时刻,才是这个曲名“乐中悲”唯一能解释正确的真正背景。

      其实从这首曲子的风格我们也可以看出一二端倪。脂批批这首《乐中悲》是“悲壮之极,北曲中不能多得”为什么是悲壮?!我们可以看到,这首曲子是预示湘云结局的,更是围绕着“悲壮”两字落笔。写出了悲中湘云的那股子英豪之气。其它诸钗的曲子都是悲惨,悲险,悲痛,没有一个能称得上一个“壮”字。而如果是按普通解释。我们看不出英在何处,壮在何处。这首《乐中悲》也还只是夫死早寡或夫妻分离,听天由命的悲惨,悲痛。悲则已极,壮则未现.

      这充分体现在最后一句“这是尘寰中消长数应当。何必枉悲伤?”上。如果按普遍的解释,那么,这句充分体现的是宿命论思想:湘云的先乐后悲是注定的,是“消长数应当”了,那就认命吧!悲伤也没有用了。我们确实看不见“悲壮”的“壮”体现在什么地方。可是换了我们第二种解释,那连这最后一句都放出新的光彩,在“数应当”的宿命论思想下,隐藏了积极的思想----既然已经是如此(数应当)了,而又面对着悲和乐,那么又何必白白地去悲伤呢?(好好抓住“乐”吧!)。这是既作者对湘云的劝慰,又是湘云的行动。确是壮词。

      探佚学的发展提纲了许多材料让我们去重新认识这首《乐中悲》。其中有关于湘云曾经女扮男装逃脱困境的探考,又有黛玉《五美吟》中那一首“红拂”的影证(4)。我相信这才是湘云的本色和她“悲壮”两字评定的由来。

      也许还有人会用湘云的判词“展眼吊斜辉,湘江水逝楚云飞”作为遁词。说判词的内容就是曲子中的“云散高唐,水涸湘江”,所以湘云的结局只能是夫死早寡或夫妻分离。但我们结合判词的内容和册子上所画图案,可以肯定的说,这种说法是错误的。所谓“楚云”,所指范围极大,并非可以确指是“高唐”之云,如果说是从后面曲子里的“云散高唐”反推出这里的“楚云”是指“高唐”云的话,我们可以提出反诘,即册子上所画,乃“一湾逝水,几缕飞云”一片苍凉阔大的景象,并非巫山、高唐云断高峡的云景,却明显是“暮霭沉沉楚天阔”之景。没有巫山,何来高唐之云乎!且“湘江水逝楚云飞”之景,乃“展眼”之见,又有谁能自湘江一望至巫山或巫山一望至湘江呢!?再看句意,也自明显不同。“云散”与“云飞”,“水涸”与“水逝”,虽各只差一字,却大不一样。逝者,如孔子的“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流而不绝也。涸者干也,干则无流。飞与散之别不用多说,亦有无之别也。则“湘江水逝楚云飞”正合册子所画,乃苍凉阔大之景,有历尽沧桑之感,然又气势磅礴,以寓湘云虽家亡人散,尤英雄阔大之意.正合脂砚"悲壮"之评。如云为“云散高唐,水涸湘江”之意,则册子之上,当画何景呢!!?

      综上所述,曲子《乐中悲》中所隐藏的信息,它的正确解释,不是湘云早寡(或夫妻分离),而是宝湘重会。它不再是“宝湘重会”的最大障碍,而是宝湘重会的有力证据。

      • 家园 解释似乎不通

        我看过的比较有趣的解释:

        湘云、卫若兰过了几年恩爱的生活,可惜,老卫出问题了:转性只爱男人了,和湘云没有了正常的夫妻生活,故而“云散高唐,水涸湘江”,湘云等于说是守活寡——这才叫“乐中悲”呢。

        证据有:老卫的名字,据说与古代著名的男同性恋有关。

        湘云醉眠芍药茵,芍药,又叫“雌牡丹”——寓意是湘云与“外雄内雌”的男人生活在一起。

        此外,还举了很多别的证据。

        觉得这种说法似乎更有道理。

      • 家园 我有疑问

        看红楼里描写宝玉和北静王初见:

        话说宝玉举目见北静王水溶头上戴着洁白簪缨银翅王帽, 穿着江牙海水五爪坐龙白蟒袍,系着碧玉红ネ带,面如美玉,目似明星,真好秀丽人物.宝玉忙抢上来参见, 水溶连忙从轿内伸出手来挽住. 见宝玉戴着束发银冠,勒着双龙出海抹额,穿着白蟒箭袖,围着攒珠银带,面若春花,目如点漆.水溶笑道:"名不虚传,果然如`宝'似`玉'. "因问:"衔的那宝贝在那里?"

        这那是情敌相见,应该是相互欣赏.请注意"秀"字,是否可以理解为不俗?北静王的描写和黛玉口里的"臭男人"可有相通性?书中北静王送宝玉两样礼物,X香念珠\蓑衣,都应该是风雅有致的礼物.

        在看X香念珠,书中是这样写的:

        水溶又将腕上一串念珠卸了下来, 递与宝玉道:"今日初会,仓促竟无敬贺之物, 此是前日圣上亲赐X香念珠一串, 权为贺敬之礼."

        圣上拿没拿过?存疑.

        宝玉又将北静王所赠X香串珍重取出来, 转赠黛玉.黛玉说:"什么臭男人拿过的!我不要他."遂掷而不取.宝玉只得收回,暂且无话.

        明骂北静王就是臭男人,这不是曹雪琴的写作风格.

        黛玉是被迫嫁了,嫁的是北静王还是'圣上',不好说.

    • 家园 有些象《红楼解梦》了,贺远也是贺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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