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清廷1894-1895年间购舰活动始末（上） -- 海风微澜

3、清廷在英国的其他购舰活动

龚照瑗在英国期间，除了议购智利军舰以外，还曾多方求购其他国家的军舰，而这些军舰的来路更是五花八门。

1894年8月7日，龚照瑗电告李鸿章，称“巴西有数兵轮，鱼艇十可卖。”李鸿章立刻回电称如果兵轮是快船的话，就想法议购，而鱼雷艇必须是能出海作战的大型艇。8月12日，龚照瑗带来了确实的消息：“巴西大快轮，长二十八丈二，宽四十二尺，吃水十九尺，钢壳，行十七迈，廿五生的（‘生的’即厘米）口径炮二尊，十五生的炮六尊，五十七密的（‘密的’即毫米）快炮五，卅七密的快炮十一，轻炮十一，鱼雷筒四”，是阿姆斯特朗厂1892年建造的，索价39万磅，包运大沽。其余的大快船、铁甲舰也能买到，只是售价都在四、五十万磅。8月14日，清廷却降旨，认为巴西大快船“行迟价巨”，暂缓购买。

8月19日，龚照瑗又来电，称德国有2艘航速为13.4节的旧铁甲舰出售，但他认为没有购买的必要。前面提到的巴西大轮，日本正在议购，该轮已开往美国纽约。意大利有一艘航速18节的兵轮，正托巴西转售，价格为39万磅。8月25日，他又来电称南美（实际是阿根廷）有五艘大快轮出售，机会极好。26日他来电补充说其中有一艘阿根廷本年在英国建造的快轮，“长廿五丈，行十八迈，十八寸口径类筒五，四七密的快炮二，又大小快炮八”，开价95000磅。27日，清廷下旨让龚照瑗购买这艘快船。29日，龚照瑗回电称经手阿根廷五艘快船交易的商人克兰脱只能提供船名，而详细的清单因为阿海军部人员出巡，要十天才能拿到手。奉旨购买的阿根廷大快轮因为商人刚萨来一下子把船价提高至15万磅，所以没有应允。9月11日，龚照瑗又觅得1艘1881年建造的秘鲁军舰，因为无力付款，且难以改成商轮，所以一直滞留在英国，“船长廿五丈四尺，行十六迈，四寸七分径炮四，三磅哈乞开士快炮六，十四寸雷筒二”，船价5万磅，弹药等其他费用15000磅。但清廷嫌其“行驶迟缓”，放弃了购买。

11月6日，龚照瑗又觅得巴西在德国新造的“带雷快轮”，“长二十四丈五尺，钢壳，行二十三迈，克虏伯十生的炮二尊，哈乞开斯四生的快炮六尊，雷筒三个”，由英国商人哈特包送到广东，由中方验收，所有费用共需81000磅。次日，清廷即批准购买。11日龚回电称已与哈特草签了合同，约半个月即可开行，预计十二月中旬就可到达广东。然而此事就此音讯全无，以后未再见到关于这艘巴西大轮的记载。

1895年2月3日，德国商人连纳向李鸿章推荐了2艘阿根廷军舰，即“五月二十五号”快船与“勃兰”号铁甲舰。其中“五月二十五号”快船“长三百廿五尺，宽四十三尺，吃水十六尺，马力一万三千八百匹，廿一生大炮两尊，十二生快炮八尊，三磅子炮十二尊，一磅子炮十二尊，鱼雷架三个，速率每点钟廿二海里”，1890年英国制造。“勃兰”号铁甲舰“长二百四十尺，宽五十尺，吃水二十尺六寸，马力四千五百匹，水线甲九寸，炮台甲八寸，大炮八寸口径八尊，快炮四寸零七口径六尊，三磅子炮二尊，排炮六尊，鱼雷筒两个，鱼雷架一个，速率十三海里零七五”，1880年英国建造。两船船价共需693600磅，添配军火需189002磅，雇佣水手来华费用两月薪金共158800两，煤价及雇船装煤费25500磅，以上共计240969磅，总计934569磅，三个月内可以到华。如此昂贵的价格，清廷当然接受不了，只得作罢。

清廷在英国议购正规军舰的同时，还曾想出购买商船，再加装武器，改为代用巡洋舰的办法。

1894年8月25日，克锡电告李鸿章，他在英国觅得一条商轮，船名“拉马塞斯”，可改为快船。次日，克锡打听到了详细情况：该商轮航速19节，索价26万磅，4天之内即到英国。30日，英商斯壁士来见李鸿章，带了了另一条消息：英国Orient船行商，有一商船，船名Qrmuz，愿意出售，可以改装成兵轮，带大小快炮15尊，鱼雷及雷筒俱全，开价30万磅，可挂英国旗至上海交船。李鸿章立刻电告龚照瑗与斯壁士在伦敦的经手人Max Hemas协商，还关照他不能将此消息透露给克锡，以便两相比较。9月1日，龚照瑗回电说克锡提供的商轮“拉马塞斯”原名“格拉佛”（Grapher），他已将该轮的图纸交给阿姆斯特朗厂的瓦瓦士爵士查看，瓦瓦士认为该轮是航行于大洋上的商船，所以锅炉机器都在水线以上，没有穹甲，船上也没有预留火炮的位置，所以无法加装武器。而斯壁士的阿墨司（Qrmuz）现还远在澳大利亚，要六星期才能到达英国，远水难解近渴。清廷议购商轮改作兵轮的计划至此作罢。

三、清廷在德国的购舰活动

1、议购鱼雷猎船

在龚照瑗为购舰奔走于英伦时，清廷在德国的购舰活动也展开了。

1894年8月11日，李鸿章给尚在俄国圣彼得堡的驻德公使许景澄发去了如下电报：“南北洋无新式快船疏难制敌。奉旨转电尊处，向德厂询明现成合用快船，即与议价添购，包送来华等因…如有现成能行廿余迈之船，快炮、雷筒俱备，设法包送。”许景澄接到电报后，立即动身前往德国办理购舰事宜，然而经过问询伏尔铿及其他船厂，竟然都没有现成快船出售。9月9日，许景澄又电告李鸿章称德国日耳曼船厂为土耳其建造的鱼雷炮船将建成，可以商购，但排水量仅800余吨，恐怕不合用。而伏尔铿厂表示可以赶造穹甲快船，需要七个半月，时间上来不及。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可以在德国购到快船了。至此，清廷在德国欲购快船的愿望落空了，只能转而求其次，把目标转向购买鱼雷猎船了。

其实早在8月7日，北洋海军鱼雷教习福来舍就向李鸿章推荐了一型鱼雷快船，“带炮八尊，行廿八迈，极速，似小快船”和两艘带“雷炮三（‘雷炮’即鱼雷发射管），快炮四”的鱼雷艇，每艘售价119000余两。此时正值清廷多方求购军舰未果之际，李鸿章自然是来者不拒，遂委托福来舍连络购船事宜。8月13日，福来舍通过丁汝昌向李鸿章提供了鱼雷猎船的详细情况，该型猎船长190.4英尺，吃水七尺，排水量400吨，3500马力，航速28节，双锅炉、双轴、双机，带十八英寸鱼雷发射管3具，并另带快炮八尊，每艘索价32万两，如果多买的话，每艘可省5千两。至于小鱼雷艇，每艘20万两，如果多买，每艘可省4千两，6个月可以包送到华。福来舍还声称猎船和鱼雷艇需购买6艘，才能形成战斗力。李鸿章对此斟酌不下，遂命令精通此道的东海关道刘含芳速召福来舍到烟台，共同商议购买鱼雷猎船之事。

9月6日，清廷正式下旨购买4艘鱼雷猎船。而此时，福来舍委托经办的泰来洋行商人德尔庚，经过与德国硕效厂的秘密商议，已大致把4艘猎船的购价定在了3689356马克。15日，好消息传来，4艘鱼雷猎船已基本议妥。4船出厂价260万马克，另配的大小探照灯价格30200马克。船价分三期付款。第一期在合同订立时支付，第二期在五个月之后支付，第三期待4船到威海验收合格后再支付。除了船价之外，清廷还需购买船上所需配备的武器弹药。其中，哈乞开斯机关炮24门，304848马克（原来每船配哈乞开斯机关炮5门，清廷嫌少又增加了1门），钢弹1200发，开花弹4800发，霰弹1200发，子母弹480发，共127320马克，鱼雷发射管12具，138000马克，鱼雷24条，239280马克，发射管备用零件，28720马克，运费保险费320000马克，以上共计3788368马克。4船建造工期10个月，包送到华需2个月。

9月16日，许景澄也觅到一型鱼雷猎船，系德国日耳曼船厂制造，“速率廿二迈，吃水七尺，有十生快炮，哈炮（哈炮即哈乞开斯机关炮），鱼雷”，3个月即可建成。李鸿章立刻将此信息通知了刘含芳，让他从中比较。刘含芳次日即回电说日耳曼厂的猎船虽然很多数据都不详尽，但建造速度快，又能包送，希望李鸿章不要拖延，尽快购买。9月20日，许景澄电告李鸿章，称日耳曼厂的猎船“长七十五迈，八百五十吨，快炮二，哈炮六，雷筒三，双螺轮”，开价65000磅，扣十厘，即净价64350磅，武器弹药12000磅。经过刘含芳反复比较，他认为就其吨位来说，许景澄提供的猎船比他议购的价廉，与之比较，前面议购的只能称为猎艇了。而许景澄的猎船武备也更为强大，虽然航速仅22节，但比北洋现有的鱼雷艇快速许多，且建造周期仅为3个月，在战事如此紧张之际，时间就是一切，因此他建议从速购买，而他将基本议定的4艘鱼雷猎艇的合同暂时压下，或者少购2艘，把节省下来的钱购买1艘日耳曼厂的猎船。

9月23日，清廷下旨准购日耳曼厂的鱼雷猎船，但4天后，许景澄即向李鸿章报告说让德国厂商将猎船包送到华的条件无法谈拢，28日，他又来电确认日耳曼厂的猎船确实无法包送到华。至此，购买日耳曼厂的猎船交易功亏一篑。

至于前面提到的购买2艘鱼雷猎艇之事，由于刘含芳在合同中坚持支付船款不经过德尔庚之手，直接存入汇丰银行，待交船后再划入硕效厂的帐户。德尔庚对此心怀不满，对于付款方式忽允忽反，并多次要求更改合同，直到10月30日，因德尔庚及泰来洋行的从中作梗，清廷最终放弃了购买2艘猎艇。

2、订购“飞鹰”号鱼雷猎舰

就在清廷订购日耳曼厂的鱼雷猎船陷入僵局之时，伏尔铿厂托商人满德找到许景澄，称该厂有猎船待售，尺寸，吨位较大，包送有把握。伏尔铿厂早年曾为中国建造过定远、镇远铁甲舰，所以深得许景澄好感，他立即邀请满德到使馆密商。伏尔铿厂抛出一舰，“长七十五迈九，速廿一迈四之一，吃水二迈九，双轮，八百吨，五个月成。十生快炮二，小炮八，雷筒三，”船价58800磅。清廷很快便应允许景澄购买一艘。这次的购舰谈判相当顺利。9月21日，许景澄来电说，合同已经订立完毕，船价共60600磅。再加上十生炮及炮弹1000发，189656马克，格鲁森47mm炮6门，37mm炮4门及炮弹5000发，181000马克，3具鱼雷发射管和6条鱼雷，8720马克，探照灯2具，1300磅。船价分三次付清，合同订立时付三分之一，订立后两个半月再付三分之一，交船时付余下的三分之一。合同签订后，清廷先付了20400磅及武器弹药总价的一半20万马克。该舰就是“飞鹰”号。

“飞鹰”舰原本是西班牙订造的，与克虏伯公司在德国基尔船厂为土耳其和巴西建造的鱼雷猎舰颇为相似。该舰最大的特征是4个烟囱。该舰长79米，宽8.69米，吃水4.15米，排水量850吨，立式蒸汽机2座，功率5500马力，锅炉8座，载煤量170吨，航速22节。武备为104mm速射炮2门，格鲁森47mm炮6门，哈乞开斯37mm炮4门（原来准备装备的格鲁森37mm炮因为价格比哈乞开斯式贵4万马克，清廷遂改用哈式炮），356mm鱼雷发射管3具。然而该舰订购后同样被德国政府扣留，直到1895年夏天方准许放行。1895年底，飞鹰舰才姗姗来迟，回到了中国。

结语

纵观清廷1894-1895年间的购舰活动，虽声势颇为浩大，足迹遍及欧洲、南美、然收效甚微，仅购入鱼雷猎舰2艘、鱼雷艇4艘，但就是这批舰，或因工期延宕，或因政府查扣，竟无一艘能回国参战！如能多购几艘军舰回国参战，虽不能说甲午战争的结果必能反转，但绝对不啻于对清廷、对北洋舰队的一剂强心针。其实，造成这一结果的原因，固然有大国假意中立，惺惺作态之故，固然有驻外机构办事不力之故，固然有外国掮客哄抬价格，从中渔利之故，但最重要的却是清廷安于现状、不思进取，放缓了海军建设的步伐，才招致了甲午惨败，割地赔款。前事不忘，后世之师，但愿这样的悲剧永远不再重演。（完）

2、争购智利军舰的努力

清廷争购智利军舰最初始于对“白朗古. 恩喀喇达”号（又作“布兰可”号）的争夺。7月18日，赫德就听说在阿姆斯特朗厂有一艘和日本“吉野”号式样相同的巡洋舰待售，他急忙令金登干去打听此事。金登干先找到了伦道尔爵士，伦道尔给他的报价是34万英磅另加28000磅保险、运输等费用。他又找到了阿姆斯特朗厂的安德鲁. 诺布尔爵士（又作脑布勒），证实了该舰确与吉野是同一式样，但更为新式，较大，速度、火力亦较高。同时，李鸿章委托代购军舰的怡和洋行老板克锡（W.Keswick）也盯上了“白朗古”号。8月11日，他向李鸿章报告，智利拟出售“白朗古. 恩喀喇达”号，该舰“钢甲厚六分，穹甲寸六分，大小快炮三十余尊，鱼雷筒五架，速率廿二迈半”。李鸿章次日即电龚照瑗，让他代购该舰。

8月2日，克锡密电李鸿章称智利有三只在英国船厂订购的新式快船，愿照原价出售。日本此前也动过这三舰的脑筋，但后来购买未果。8月7日，龚照瑗来电说智利只肯卖一艘快船，已还价至52500磅。8月12日，克锡来电说“白朗古”号智利已出价到40万磅，智利不卖，而龚照瑗加价到42万磅，智利还是不松口。至于其他三艘快船，“船小价大，铁甲船旧，行不快”，不值得购买。克锡又探听到智利有2艘1887年英国造快船，“长二百卅尺，行廿一迈，十四磅快炮三，三磅快炮四、机器炮二，雷筒四”，每搜75000磅。8月13日，李鸿章回电，觉得后两艘快船“似尚可用”，电嘱龚照瑗准备购买。

8月14日，清廷下旨，让龚照瑗订购“白朗古”号等三艘智利快船。然而，次日李鸿章便后悔了，他认为那两艘1887年造的快船“既远且旧”，当时允诺购买只是看中它价格便宜。8月18日，李鸿章通过克锡之弟之口得知，克锡又觅得两艘智利大快船，除前面提到的“白朗古”号，还有一艘1893年订购的“卜拉德”号，于是又让龚照瑗去洽购。8月19日，龚照瑗来电称前面李鸿章意欲放弃的两艘智轮“甚精，乃智立功之轮，雷炮军装全”，如果从智利直接开到旅顺，只要十六天就可到达。克锡20日左右就能订立合同。龚认为此“事机勿失勿疑”，希望能买下这两舰。李鸿章接到电报后，左右权衡后采纳了龚照瑗的主张，并让小克锡（即克锡之弟）电告其兄，两艘大快船的订购暂时搁下。但总理衙门却不同意李鸿章的意见，他们让龚照瑗仍设法商购智利大快船，如果价格合适，连同前面的小快船一并买下。

8月20日，克锡通过其弟告诉李鸿章，两艘大快船要四五十万磅才能买到。因为价格昂贵，所以让李鸿章非常为难，但还是觉得“此船实所必须”。22日，龚照瑗电告李鸿章，原定20日签订两艘小快船的购买合同，但智利方面一直没有回音，克锡也不见踪影。他觉得“现办此事，一日数变，颇为难”。同日夜里，他又来电称“智新大快轮（即“白朗古”号），在欧洲为极精之奇货，恐难成议。”此外，智利还有一艘快轮可以出售（即额士默拉达.柯黑拉尼）。至于已经订购的两艘智利快轮，智利方面已经答应与克锡晚上商定一切，并请马格里伊为合同出保。智利方面还提出必须要付清价款方能交船，否则将撕毁合同。23日，李鸿章电嘱龚照瑗，认为“额士默拉达”“船老价贵，不合用”，让他仍旧关注“白朗古”号。

23日，龚照瑗来电，智利两快船已经订妥，两舰用智利国旗，由智方包送来华，船价15万磅，另加水脚费16000磅，而参与交易的怡和洋行与智利代理商方面各得2厘佣金。船款付清后十天就可开行，约20天后抵达威海、旅顺。而被欧洲人形容为“中日海战，孰得孰胜”的“白朗古”号，价格依然高高在上。克锡认为要加价到50万磅，智利才肯出售。此外，他依旧向李鸿章推荐“额士默拉达”号，索价265000磅。李鸿章仍然对“白朗古”号钟情有加，认为“实甚精美…较胜日舰”，但高昂的价格的确不能承受，“额士默拉达”价格较低，但行驶稍缓，如果购买共需30万磅。斟酌再三，他决定筹款购买较便宜的“额士默拉达”号。不料次日风云突变，智利方面以遵守不向交战国双方出售兵船的“各国通例”为由，忽然单方面毁约。实际上，这一变故可能是日本从中作梗的结果。清廷对此突变也是无可奈何，只得另想他法。

9月17日，黄海大海战大响，海战的结果，北洋海军损失了5艘军舰，亟待补充。李鸿章购舰心切，再次通过克锡向智利求购军舰。10月11日，克锡称智利准备抛售7艘军舰。李鸿章立刻要求总理衙门电令龚照瑗“克日订购，此机万不可再失。现在军情紧急，价值多寡，无关重轻。”这7艘军舰中，“卜拉德”为钢甲快船，“大而精坚，行十八海里零三”；“康德尔”、“林则”“快船较小，皆行二十一海里”；“额士默拉达”、“额拉粗力士”、“平度”“行十八九海里不等”，而“白朗古”更是李鸿章梦寐以求的“新大快船”。

若7舰一起购买，花费巨大，所以李鸿章认为至少应购下“卜拉德”、“白朗古”、“康德尔”、“林则”四船，“亦足张吾军海面，添此船必可制胜。”这次，龚照瑗谨慎了很多，他认为：“办船械事，西人朝议夕更，不能明与理论，事未办成，所允皆不足凭信。”事实证明这一次龚照瑗估计对了，智利方面又一次变卦了，当然这是后话。

10月19日，赫德也听说智利愿意出售两艘快速巨舰，连忙要求金登干去探听情况。金登干先找到了霍金斯，但霍金斯认为现在任何政府都不肯公开把军舰卖给中国或日本。他又找到了伦道尔，伦道尔答应立刻设法去打探。而此时，智利已经拒绝了克锡委托的格雷斯兄弟公司（Grace Bros）为清廷代购军舰的请求。11月2日，赫德指令金登干直接去找克锡询问购买智利军舰需要什么条件，并想跳过龚照瑗直接参与购舰。然而当天金登干却带回了令人沮丧的消息，称智利与阿根廷最近失和，双方都不肯先卖自己的军舰。11月6日，克锡向赫德与李鸿章通报，智利已完全拒绝出售军舰。11月8日，帕尔慕尔报突然登载了一条消息，称“埃斯米拉达”号（即额士默拉达）已售与日本。克锡立即去电询问，15日得到确实消息，称厄瓜多尔为日本代买了该舰。但克锡相信如果立刻用电报出价17万磅，或许能卖到“额拉粗力士”和“平度”。这两舰到手，智利政府也许肯出售余舰。16日，克锡的智利代理人表示如果能立刻提供15万磅的押金，他们能设法将“额士默拉达”号搞到手，而最终船价可能在25万磅左右。19日，金登干向赫德建议购买“额拉粗力士”和“平度”，船价共25万磅，此消息经德璀琳转达给李鸿章，他立即建议总理衙门授权赫德代为购买“额拉粗力士”和“平度”以及“额士默拉达”。20日，金登干通过克锡正是出价35万磅，购买3舰，但次日总理衙门便反悔了，决定不买“额士默拉达”，而其余2舰的出价是以能同时买到其余各舰为条件的。这一突然变故令金登干大为不满，在电报里抱怨说：“中国这样迟疑不决，已引起不信任，削弱了一切谈判力量。”11月22日，金登干正式通知赫德，称“额士默拉达”已经正式售与日本，其他各舰除“白朗古”号外，料想均将被日本抢购，购舰谈判已经结束。克锡的智利代理人格雷斯还提出用贿赂的方法使“额士默拉达”回到中国手里，但马上被金登干否决了。

此后，金登干陆续从一些知情人口中获知了此次购舰活动的内幕，他推测作为克锡智利代理人的格雷斯公司大耍两面手法，一方面与克锡接洽，一方面与另一商人马格里暗中联络，同时，阿姆斯特朗厂的诺布尔爵士也在与智利政府洽购军舰，而他又与马格里过从甚密，所以，诺布尔报给金登干的船价要远高于报给马格里的船价，企图通过马格里先买下军舰，再高价倒卖给中国。

12月4日，清廷眼睁睁看着“额士默拉达”号高悬厄瓜多尔国旗离开法尔巴来索（Valparaiso）开往日本。至此，清廷虽经百般努力，终究没能从智利手中购得一舰。

100多年前英国就不许向交战地区出售武器了，这思想够先进的啊。

前几天看到国内的军事网站讨论瑞典拒绝向巴基斯坦出售JAS39战斗机，大家费尽心思这个猜啊，什么美国怕军事技术泄漏给中国，什么印度的军火订单更大，不敢得罪印度人，只有很少的人提到瑞典政府不向冲突和潜在冲突地区出售军火的政策，说了也没人信。大家想象不出就因为一个和平理念，还有放着钞票不赚的人。

咱们自己教育了自己这么多年，把西方资本主义都想成唯利是图，以为所谓西方价值观和意识形态的东西都是虚假的，都可以用金钱和双边贸易额来打破，如果不正视这个认识误区，早晚中国外交要吃大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