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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文摘】走马西海固(1-7) -- aokray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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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走马西海固(二)

      西海固,是西吉、海原、固原三个县的简称,实际上所谓的西海固地区还要大。马燕所在的同心县就属于西海固的一部分。当地宣传部领导在向我们介绍同心人的时候说:同心人善于做生意。一个同心人拿着一个鸡蛋走出一百里路去,这个鸡蛋就能增值到五块钱。这句话当时象电闪雷鸣一样让我心中火光一闪。事实上,它成为我刚刚完成的这个剧本最主要的结构方式。

      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地处贫困内陆地区的同心居然还是全国最大的毒品贩卖地。记者小s说,她到广东出差,住宾馆时人家看她来自宁夏,都要问一句是不是同心人,如果是,则可能与贩毒有牵连,宾馆会恕不接待。他们还讲了一个同心人贩毒的颇有几分悲壮的细节:贩毒者在广东被抓住,枪毙了,按照民族习惯要把尸体运回同心去,运尸的人把尸体剖开,在尸体里装上毒品,成功地运了回来。

      所有这些,再加上马燕,使我对这个即将前往的地方产生了强烈的期待。我建议抓紧时间走,尽可能晚地回来,晚上就住在农民家。听到这里时摄影家w突然插了句:安全吗?我吓了一跳:难道还会有歹徒?他没说话。后来我才知道别有深意。

      宁夏新任一把手陈建国是从我们山东调去的。听说他一到任就大兴土木,在宁夏架桥修路,在银川造了一条五十公里长的八车道景观大道,因此落下一外号陈八道。我们在银川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便由女记者小s和一辆桑塔那陪同,沿着陈八道开出的八道上了车辆稀少的高速公路,开始了真正的西海固之旅。

      出了银川还能看到绿树良田,走了不久,黄土辅天盖地而来。小s告诉我们,已经进入西海固了。

      好象回到了天地洪荒的年代,路两侧,不知道什么时候洪水把黄土平原冲出了深沟大壑,有的艰深,有的陡峭,看上去惊心动魄,呈现出荒凉之美。路边不见树木,光秃秃的黄土地上,只有一条黑色的道路寂寞地向前延伸。偶尔碰上路人,会顿生怜悯之意:这路走得真令人绝望啊:前不见头,后不见尾,歇脚时找不到一片阴凉。

      中午才走到同心,离开县城时,车上挤上了县委派给我们的向导--县委宣传部的黄副部长。她大概是全世界再也找不出第二个的向导了:她不认识路,用电话问都问不清。后来相熟了以后,我们开玩笑叫她黄导,拿她不认路穷开玩笑,给旅途增添了许多的乐趣。

      因为有可爱的黄导,所以我们在同心黄土飞扬的土路上来回折了好几回,才找到了在路边等候我们的乡干部,并在他的带领下找到了马燕家。

      马燕家所在的村子叫张家树。不要拿内地村庄的概念来想象张家树。事实上,张家树的几十户村民分散在几个山包上,彼此之间的距离以里数计。但这并不妨碍信息的传递:几乎在我们到马燕家的同时,村民们也开始陆续聚集到马燕家。

      我们去时马燕正站在门口,看着父母轧胡麻。因为事先看见过照片,我一眼就认出了这个穿一身黑色衣服的小姑娘。她长着一张可爱的圆脸,笑起来很灿烂,说话的时候微微有点口吃。她并不善言谈,总是问一句答一句。她的父亲是一位复员军人,是个很老实的农民,有一年外出打工半年,回家时居然只带回了一块一毛钱,令马燕的妈妈至今谈及此事还涕泪涟涟。她的母亲刚三十出头,有三个孩子。后来我们知道,在当地,女人一般在十六七甚至十五六就出嫁,二十来岁四五个、五六个、甚至七八个孩子的多的是,马燕家算是孩子比较少的。

      如果说马燕神话的诞生首先是有马燕这个小姑娘用一支幼稚的笔真实地记录了一个农村孩子的生活,那么造成这个神话的最主要的导演就是马燕的妈妈。这不光是指不识字但不乏精明的她把这三本日记塞到了法国公使夫人手里,更重要的是,她善于表达,她的表达几乎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她知道你需要什么,想知道什么,什么东西能打动你,什么地方应该强调,什么地方应该总结。许多人经历过生活的苦难,但他们不会说。他们只会说:真苦啊。可马燕妈妈会告诉你是如何苦,苦的细节、苦的体会、并知道如何把它升华。和马燕妈妈聊天你不必担心问不出什么,你也不操心挖掘、启发。事实上你需要的只是一台录音机。

      比如谈到马燕爸爸打工只挣了一块一毛钱那一段她是这样讲的(几乎是原话了):“那天我正在做饭,他回来了。我看他脸色不好看,知道在外面不顺,就没问。等做好饭,我把饭端上,就问他:‘你拿回钱了没有?孩子们还等交学费呢。’他说:‘哪拿回来了?’我说:‘你总挣回来了吧?挣了多少?’他说:‘一块一毛钱。’我说,咋才一块一哩?’他说:‘干完活,算账的时候,工头跑了。’我心里那个难过啊。我把碗丢下就进了这间屋,躺在床上掉泪。一会儿马燕把饭给我端过来,劝我说:‘妈妈你别难过了,爸爸也不容易。’晚上,孩子们都睡了,我坐在炕头,看着三个孩子,心里想:我除了给他们生命,还能给他们什么呢?”(此处抹泪)。

      注意最后一句,马燕妈妈在苦难的生活中升华了对生命的思考:一个母亲,除了生命,什么也没法办给孩子,这是什么生活啊?

      晚报的女记者小s感慨地说:我真惭愧。我每天看着西海固的贫困,却写不出这样的话。

      我偷偷和小s说:若是马燕妈妈识字,估计我就得失业了。

      但我总怀疑,已经出名两年的马燕妈妈现在的话已经不是她自己的了,我怀疑出名异化了一个农民对于生活的感受和她的表达。后来回到银川后,我就此问起长期在西海固拍摄,并在马燕出名前就和她家相熟的摄影家w,他说:别听她的。我不喜欢和她说话。但有时候又有意去和她聊,好看一看媒体和名气会使一个人发生怎样的变化。

      通宝推:雪君,
      • 家园 贩毒的那个故事不合常理

        毒品的运输途径应该是从阿富汗到中国的西北,再到广东这一最终目的地。没理由把毒品又跟死者一起运回宁夏。

      • 家园 边等边看,好久不见ao兄了

        给你拉个赞助,呵呵,快去回回。

        http://www.cchere.net/article/363114

        • 家园 感谢驴兄支持,这也是沉睡兄的一个建议,抱歉拖了很久

          我以经回过帖了。

          最近忙着为自己的生活谋出路,上网少多了。还得多谢驴兄帮忙。这个系列是我认为很好的一篇文章,作者讲得也比较全面现实具体。我以前转过一个类似的帖子,这一次事理一下再重新发一下。多谢西西河的空间了。

      • 家园 走马西海固(三)

        我们坐在马燕家的大炕上和马燕妈闲聊,屋里聚的人越来越多。大多数是妇女,还有一些孩子,后来又来了几个男人。这种状况我以前在别的农村也见过:谁家来了稀客,左邻右舍都会去看热闹。当然马燕家聚的人多一些,但想想马燕现在的知名度,似乎也不奇怪。

        突然之间,有一个女人领着一个女孩直冲冲地冲着我过来了,一把把女孩推到我面前。

        “我这个孩子上不起学了,你资助了吧。”

        我吓了一跳,一边听她诉说家中的艰难,一边在想该怎么办。看看陪我来的干部,一个个都别过了脸。被逼到这份上,似乎拿出钱来是最恰当的反映,但我在这同时意识到了屋里的其他人,明白了他们一直等在这儿的用意。我不由得有些怕:拿几百块钱不是什么大问题,但其他人怎么办?

        于是我说:我知道了你的情况了,你先回吧,我们商量商量再说。

        她不肯走,仍然坚持诉说着。我为难地犹豫着,觉得也许拿出钱来更好一点。但就在这时候,第二个女人领着一个男孩也冲着我过来:“这孩子是个聋哑,上不了学,他爸有精神病,你把他资助了吧。”

        这第二个出现的女人彻底打消了我当场拿钱的想法。我此时才明白w说的不安全指的是什么。我求救地看看陪同我的干部,他此时开了口,口气很不客气:“走吧走吧,我们这次来不是扶贫的。”

        但他的话并不能阻止那些人的进攻,接着第三个又出现了,是一个老太太,要求我拿钱给她看病。

        接着是第四个、第五个。

        马燕妈妈和她的家人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屋里躲了出去。

        我头的上汗冒了出来。我担心今天还能不能脱身。

        陪我的记者小s此时走到了屋外,并在外面叫:“外面的空气真好啊,你们憋了一天,不出来透透气?”

        我趁机冲出了重围,站在门口又想起了留在屋里的包,悄悄吩咐陪同我的小候把包取出来锁进了车里。

        这同时好几双手拉我,神情秘密地叫我到一边谈谈。我一概拒绝。还有一个一直抱着一个脑瘫患儿的女人把那个孩子举到我面前,说:“这个孩子有病,你拿走养着吧。”

        连马燕的爷爷也来了,扯着自己的裤腿让我们看他的腿,要我们给他钱治病,被马燕聪明地找了件别的事把他叫走了。

        我不敢再进屋了,也不敢靠近任何一个村里人,象丧家之犬一样在院里转转悠悠,一看到人靠近就迅速地离开。

        我悄悄和陪同的乡干部商量:我是不是应该拿一笔钱出来,也许,交给村里的书记好些?乡干部回答说:那就被他贪污了。他告诫我:不能拿,一分钱也不能拿,否则,你明天就出不了这村子了。

        晚上,这些人一直靠到很晚,直到我们驱赶再三才失望地离去。

        马燕妈妈此时才进来,对我们说,上次法国记者韩石来时,家里院里里三层外三层,都来向韩石要钱。韩石不会应对,急得满头大汗。另外一次,法国电视二台来马燕家拍节目,马燕妈妈送他们回来,被村里人截住在半路上,一口咬定法国人给了马燕家几万块钱,逼着马燕妈妈交出来,为此竟对着马燕妈妈动起手来。

        她说:你们明天早上看吧,今天村里人还有些人不知道你们来了。

        我听得害怕,对陪同说:明天一早我们就赶快逃吧。

        当夜,我们五个人--三女两男同住在马燕家的大炕上。被头是黑的,已经辩不出原来的颜色。但奇怪的是,我并没生出过去在这种情况下会生出的厌恶。和民族习惯有关,西海固的人家都非常洁净,被子之所以脏,只是因为他们没水,这么想想,就觉得一切都可以忍耐。

        已经好多年没在农村住过了,天快黑的时候,我第一个想法是晚上一定出来看星星。

        晚上,当人群终于散去后,我们来到院里,满天星斗晶莹璀灿,银河浩浩荡荡。四周清风许许,万赖俱寂,整个世界都沉在寂静和黑暗里。回想城市里的生活,突然觉得恍若隔世,不知今夕何夕。

        令人为难的是厕所问题,不说也罢。总之,为了避免睡不着上厕所,我一连吃了两次安眠药,然后一觉天亮。

        躺在炕上,互相开了阵玩笑,谈起了白天碰到的事情。我问:这儿的人难道全这样吗?

        小s提醒我:不要忘了马燕效应。

        马燕的神话,在当地人眼前展现出一种命运一夜之间突变的奇迹,想想看,不就是孩子写了些日记,然后又塞给了外来的人吗?据小s和当地陪同的乡干部介绍,马燕的故事,给当地带来两个积极的变化,一是辍学的女孩又都回学校了--当地人发现,女孩能办成男孩办不成的大事;第二,当地孩子开始个个写日记,在日记里大倒苦水,然后由母亲或者自己往外来人手里塞。我在屋里的时候,就有一位母亲塞给我几页孩子写的东西,上面写着动人的求助的话。另外,小s还接到另外一个孩子写给w的信。这是w在当地资助过的第三个孩子,在一段时间没再次收到w的钱后,这女孩写了这封信,那信的口气让我们所有的人都觉得别扭。

        孩子的字写得不错,写了满满三大张,我所记住的内容大致如下:

        w爷爷,我是您的孙女虎小花。我上次给你写的信你收到没有?为什么一直没收到你的信?难道你把我忘了吗?

        w爷爷,你为什么不再帮助我?今年我家四个孩子上学,能上得起吗?家里的生活--(此处写了些生活的艰难,我忘了)。你想想,你不给钱,能行吗?你为什么不帮助我了?难道你把我忘了?

        请你见信后给我写信,并寄钱来。你的孙女虎小花

        第二天一早,马燕先进来,提进一个大概能装三碗水的水壶,对我们说:洗脸水在这儿。

        我没动那壶水,用一瓶350CC的矿泉水洗脸涮牙,解决了问题。

        马燕妈妈一定留我们吃了早饭再走,于是在早饭前我们决定去爬山。刚爬到山上,果然就碰上了来马燕家的人,是一位老太太,一定要求我们去她家坐坐。坐坐的意思不言而喻,我们拒绝了。

        吃过饭我们赶快动身,但还是被村里学校的校长截住了。

        • 家园 以前在我们当地的报纸上读到过类似的事情

          90年代初的事情,一个南韩的华侨回国,发现家里的亲戚也是要这要那。然后这个人给我们当地报社投得稿,语气透漏着不屑、厌恶。

        • 家园 走马西海固(四)

          这位校长其实头一天晚上在马燕家已经见过了。陪同我们的当地干部把他叫来,让他向我们介绍学校的情况。但这位校长虽然比马燕妈妈多读了几年书,但口才实在比马燕妈妈差得太远。如果你让他介绍农村孩子上学的情况,他就说:这些孩子不容易啊。如果你让他介绍农村教师的情况,他就是:农村教师难啊。如果你再多问一句:他们如何难如何不容易,他就说不上来了。

          和他细细地聊了许久,对那儿学校的情况有了一些大概的了解。

          这位校长中师毕业,教书已经二十多年,每月工资一千一百块,能按月拿到(考虑到宁夏的经济现状,应该说做到这一点政府做了很大努力)。学校还有两位代课教师,每月工资七十元(原来五十),要靠学生交的学杂费来支付。尽管报酬菲薄,但愿意做代课教师的还是不少,因为抱着一线希望--也许苦熬多年,能够转成公办。我们国家名义上是九年义务制教育,但在宁夏最主要的是在普五(小学教育)。即使普五水分其实也很大:上头来检查的时候,把辍学的孩子叫回学校,检查过后,再来去自由。在马燕之前,当地的女孩大部分读到三四年级就辍学回家,十五六上结婚。计划生育这种事在当地好象不存在的。去西海固,第一个印象是黄土,第二个印象肯定就是成群的孩子。在西海固,一个孩子读小学一个学期要交的费用按规定是二十元,就算学校由于各种原因多收一点(比如买水、支付代课教师费用等),也不会超过三十元。上初中学杂费三十元,最多不超过四十元。但就这二三十元的费用当地农民也拿不出(因为孩子多,一个家庭会支出七八十块甚至一百多块),所以就要减少上学的人数,首当其冲牺牲的就是女孩。

          这二十元的学杂费,大概包括以下开支:教师的办公费、电费、取暖费、桌椅板凳修理费、代课教师的工资。另外,天旱学校的水窖干了的时候,要花钱买水。依据距离远近,一水车水八十至一百多元一车不等。这是一笔沉重的负担,所以有时候会摊派到下个学期的学杂费里。

          听到这二十元的时候,我不由地在想,有时候我儿子到西餐厅吃一次火腿三明治,也要二十块,拿到这儿就能让一个孩子多接受一个学期的教育。

          到了校长家里我们才知道,校长之所以一大早不辞劳苦一定要叫我们到他家坐坐,并不是想象其他人一样向我们求助,而是源于我头天晚上问的一句话。

          当时,在围满了村民的房间里,我问他:这村里谁家最困难?你能给我介绍两个例子吗?

          他回答说:那我得想想。

          我在想他在这村里教了二十几年书,村里人家的情况还不装在脑子里?为什么还要想想?到了他家,他切了两个自家种的西瓜给我们吃,这才很神秘地把原因说出来:

          “你们昨天问我那个问题,我不能答。我说这家困难,那家怎么办?我要说了,大家对我有意见。”

          原来,就在这个假期里,上头又下来十四个资助名额。所谓资助,就是把那二十块学杂费也免掉。全村人的目光都盯着这十四个名额,全村人都愿意在这个时候成为最困难者。我在不恰当的时候问了一个不恰当的问题,让校长为难了。

          校长家也有一个脑瘫患儿,是他的孙女。我这时才惊讶地想到,这儿的残疾孩子似乎特别多。但依我的目光,这些孩子都得到了家人的关爱和照料。

          从校长家出来,我们就离开了张家树,奔向下一个访问点:西吉县的火石寨,银川的宣传部希望我们到那儿看看,因为在那儿有他们资助建立的一个希望小学。一直到我们走,马燕妈妈所说的早上会来围攻我们的人群并没大规模出现。

          • 家园 残疾儿童多是否和近亲结婚多有关系?

            我在德国接触不少土耳其人和库尔德人,他们近亲结婚的比例那是相当高。我们汉族以前表兄妹结婚的不少,但是堂兄妹结婚那是绝对禁止的。但是对穆斯林来说这两种关系是等价的,这客观上造成了更高比例的近亲结婚的情况。

          • 家园 不要低估了无政府主义的破坏性

            估计你不到三十五岁,对文革任何直观感觉都没有,所以分辨资料的能力也有限。

            直接看当初的报纸很重要,但并不是所有的东西都在报纸里。 比如,66年文革造成工农业产值大滑坡,拿发电量这个工业化重要指标来看, 三年后才回升到文革之前。这些当年的报纸里有报道吗?

            其实,在一些左派理论家里面,一直有究竟是三年文革还是十年文革的争论。从理论上来看确实有道理,三年之后官僚体系基本恢复,毛做出很大的妥协,文革的本意已经改变了。 但是,如果十年文革都象前三年那样搞下去,工业化还有希望吗?

            只有中国的工业体系是完整的,这是文革的功劳。

            看见这话有点哭笑不得。 没有文革前期被批倒批臭的前17年,工业化有可能吗? 更不要说完整的工业体系了。 文革有其功劳,但抬高到这种程度,徒增笑耳。

            看看下一段历史的记录, 66年周总理与林彪在天安门城楼争锋相对的讲话实况

            外链出处

            我想,这恐怕是当时总理所能做的,最大的努力了吧!

            文革有建设性,但破坏性的一面也是很大的,真正严肃对待历史的不应该对这些事实漠视。比如“两弹一星”功勋科学家姚桐斌在1968年被打死, 赵九章自杀。如果不是周总理后来千方百计不让国防科工委系统搞得太过分,导弹恐怕上不了天。 中国的国际形势,会糟糕许多。

            先父当时也在山沟沟里为此奉献, 不夸张的说,“两弹一星”是他们那一批人用命换来的。可是,如果没有周总理全力阻止所谓“政治挂帅”, 这些真正干活的所谓政治“逍遥派”们时时刻刻都有被“革命积极分子”们做为白专道路分子揪斗的危险;即使有总理的庇护,干活的人也依然是战战兢兢,夹着尾巴做人。 总理去世,人人自危,这是当时很多人真实的感受。

            很欣赏你对文革认真探索的态度。但做学问不是做律师,不能只关注收集对自己观点有利的事实,必须关注多方面的事实。

            通宝推:柴门夜归,acxp,兜胖胖,南京老萝卜,njy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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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我个人对文革的看法

              一次全面摧毁旧的体系的失败尝试。意图中的目标大多数反而走向了反面。

            • 家园 其实冼心你的回贴也掉进了‘对自己观点有利的事实’的巢穴

              任何一个时期都可以找出正面和负面的事实来加强自己的观点,如果双方都只是在讲述与自己观点有利的事实,只怕都变成了主观片面。

              但是,如果十年文革都象前三年那样搞下去,工业化还有希望吗?

              你这句话就太主观了。文革已经是过去式,事实已经证明十年的文革并没有像前三年这样搞下去,那么为什么还要做出这样的质问呢。

              这有点像是果粉所说:如果土共没有胜利,我们家蒋委员长必定能成为宇宙第一大国的总统。但问题是事实当中,果粉委员长没有成为宇宙第一大国的总统。

              事物总是螺旋发展的,如果文革在他人的眼中不应该是直线,那么在冼心您的眼中,也不应该是直线。

            • 家园 谢谢

              我对文革确实不甚了解,目前只是尝试从另一个角度看问题。

              从文革纲领中,我看到的是对抓革命促生产的追求,理想和现实有距离,为什么有距离,我也在想。

            • 家园 系统抽风了?

              这个好像应该是回复另一个帖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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