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河

主题:番外篇第一 -- 夜如何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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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番外篇第一

    王大舅放下琴,低头沉默了一会:调子一样,歌词不同。

    忽然抬起头,神采奕奕,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粗豪男子面容:你是廖化!还记得我吗?

    廖化摇了摇头。

    那个男子哈哈大笑:小朋友真是无趣的很!你杀了我!却没记住我。

    侧移两步,双手扶腰,慨然:某!塘沽张集是也!本出济南刑氏!你杀我父子两代,居然未曾记得。

    廖化一惊非小,灵光一现,喃喃:刑家爷爷是自杀的。

    闪念之间,刀已出鞘。

    男子继续大笑:好刀!但你能杀个死人嘛?

    廖化疑惑。

    粗豪男子止住大笑:某!塘沽张集是也!死于京东塘沽之间,西两河畔。时为天理教东王。生于此,死于斯。了无遗憾。

    却忽然有些狡洁挪揄之意:大话欺人了。徐拐子不是东西,几十年没有看出来。小朋友,我走了。

    容貌恢复,王大舅懵懂:大侄子,刚才我被谁上身了?

    廖化没好气:一个反贼头子!

    太九摸着下巴磕:没意思!再唱一段,张嘴,给你补补,再请一个出来。

    捡起了琴:唱歌啥呢?来个温柔点的,《小河淌水》吧?

    云南民歌《小河淌水》:

    哎~~~

    月亮出来亮汪汪

    亮汪汪

    想起我的阿哥在深山

    哥像月亮天上走

    天上走

    哥啊哥啊哥啊

    山下小河淌水

    清悠悠

    ----

    霎那之间,王大舅容貌变易。

    一位老者的形容。

    他放下了琴,抬起头,脸带数道浅浅伤痕。

    浑浊的眼睛暗带清明,眯了一下眼,缓缓盘坐,廖化亦蹲下。

    老人说:容我稍思,节省时间,不宜多伤王城道友的元气。

    太九:放心吧。老爷子,这厮吃了我两丸药了,能多活不少日子呢,尽管慢慢想。

    老人微笑了一下:那我能问几个问题吗?

    廖化对老人感觉很好,回答:您尽管问。

    老人点头:圣龙再次断尾入世,是因为两甲子之期到了吗?

    通宝推:南宫长万,驿寄梅花,
    • 家园 第204章 刁民

      胡膏已经正式卸任海政部兼职。

      老云作为海政老李,胡膏力捧,以及其余各实力派都能接受的最大公约数,迅速转正。中枢决策部分,对于老云守成稳定的施政想法基本认可,驸马秦越尤其支持。

      胡膏在海政期间,掀起惊风巨浪,手段高明狠辣,成果极巨。

      但也骂浪如潮,回到轨道局老家,倒还没开始动作,正在摸家底。

      御史监察部的人则准备材料,等待老胡主动过来。

      所以老胡虽然消停了,但依旧风头疾进,门厅若市,收人礼物,当然也传出巨贪之说。

      四红跟着胡吃海喝的胡药,现在也是营养过剩,要不然小黑拖它飞过来,才会累的这么狠。

      四红打包票:掌门,你放心!一百块银元,够不够?

      小黑说他:闭嘴!你现在不在胡药屁股上,死老胡才不会给你掏钱呢。

      四红闭嘴。

      廖化叹口气:还没到过不下去,众筹的地步。

      还想再说一点,大门口一个人大踏步进来了。

      治安局老梅大声问:逮着人了没有?铁手的黑砖窑又缺人了!

      老梨一看他,立马:没人!

      接着一歪头,闪过老梅的板砖。

      老梅大怒:躲啥?给你送钱!你还不要?

      老梨苦笑,单臂一划:不是不喜欢钱,实在要不着啊!

      就听的,拘压黑屋那边,蓬蓬声大作,拘押的夯货们集体撞墙自残,血流满面,装的也好,真的也好,全部昏倒倒地不起。

      老梅气得跳脚:这些刁民!

      转回头,看见墙边跪着四个,于是转喜:这是谁拿下的?

      廖化抱拳:兄弟办的!

      老梅认识他,就连小黑他都认识,拍手:廖兄弟果然英雄。居然一下就拿了四个。按规矩,头一回交道,老哥的一点意思,算是见面礼,置办点东西。

      老哥绝不坑你,这四个只要干够一个月,以后你就有提成。

    • 家园 第11章 收钱要办事

      老时气呼呼,转头看看段侯城,想叫他把楚襄撵跑。

      却见段侯城皱着眉头人在看信,王德顺脖子仿佛高了一寸,眼睛也斜了,偏不敢去看。

      这时段镇南又过来,提来个炉子,坐上水壶,

      听着水响,连楚襄都纳闷。

      段侯城提起壶,把信卷做一团,丢了进去,依然在思索。

      王德顺长出一口气,大有一了百了之意。

      气氛凝固。

      老时忽然觉得不妥,只好发言打破冷场:楚襄啊!你给段侯城写好悼词了吗?

      立刻现场生动活泼,沙家人眼珠乱转。这边王德顺,秦越愕然!

      大伙扫过段侯城眼神一起转到楚襄。

      大伙万没想到的是,刚才趾高气扬的楚襄居然漏出谄媚之色。

      他很不好意思:阿城啊!你的传纪,悼词和墓志铭我都拟好了。但楚东还在雕琢凑韵,你是不是看一下,提提意见?我父子都是文人,没有你的英雄气概,必有差池啊。

      哎吆!老时松动的老牙差点都掉了。

      接着大怒:我也要看看我的悼词,你肯定有差池。

      段侯城也是一怔,即刻拒绝:盖棺论定之事,等我死了再说。

      换了口气:我履历简单,诸事皆有诸多见证,你凭公心就好,还是说正事。

      他指了指炉子:刚才烧掉的信是马前虎所书,内容我可以告诉你们,不过马前虎说他要重入官场,前途无量,要我烧掉信,以免日后留下证据,影响他进步。

      王德顺:啊!这厮还想当官!他的档案已经销毁了。

      段侯城:他说云侯翁婿二人保荐他参加培训,出来后有一份从九品下的前程。

      老时乐了:哇!好大的前程啊,不能耽误。

      王德顺一拍大腿:那你不该烧啊,我拿去献给陛下,陛下必定展颜。

      段侯城摇头:未必。刚才说到胡国公的事,马前虎的第一件事就是这个。

      他叹了口气:马前虎说拿人家钱,就要给人办事。我收了沙家八万银圆,他就给我订了几个章程,待会楚襄你留下,帮我写折子。

      沙家这边,张散面露喜色。老沙却极为惶恐:大人,沙家绝无此意,只是贺仪,拜托马前大人转交。

      那边就连楚襄都神色严肃起来。

      王德顺了解段侯城脾气,意在缓和:此事不必捉急。

      段侯城点头,表示感谢,却未接受:这件事是有些棘手。马前虎心思周密,倒不至于害我。

      老时:说说看吧!

      段侯城:第一胡国公以正礼安葬,楚襄你想一下,不惊动老大人,礼仪如何去做?

      老时王德顺点头:这个可以!

      老沙起身:谢诸位大人。

      第二,胡琼骨灰和他夫人同时合葬,立碑。

      老沙和沙雁冰立马神情激动不已。

      老时和王德顺有难色。

      楚襄嘴唇动了一下,有点激动。

      第三,安葬前后共七日,许亲朋祭奠,不抓人。马前虎特意原话:让楚阳这些小子见见亲戚朋友。

      立马两边都起身了。沙家人看看对面,又坐下了。倒是楚襄真激动了:小阳还活着?

    • 家园 第10 只有死错

      老楚一点都不怯,景和帝兄弟几十年前,他都打过。

      他首先一指王德顺:狗奴才!你敢瞪我!

      王德顺血色上头,几乎发作。这时却看见段震南进来,绕到后边,递给段侯城一封信。

      这么一打岔,王德顺忽然想起过去的事情,怒气全消,摇摇头,反而露出微笑。

      这个老楚不在乎,对面的沙家人都打了个哆嗦,觉得有些瘆人。

      秦越一看不好,赶紧拉住:楚大哥,今日我兄弟二人不宜发言。

      老楚大怒:胡扯!你没资格!我有!

      饶是秦越思路清明无比,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回应。

      老时局长咳了一声,就要说话。

      老楚也还是不客气:你要拦着我?我告诉你,你这回复归中枢,官升一级。我正要修改你的悼词呢?

      老时大怒:我还没死呢!用不着你写!

      楚襄耻笑:到底是你时家没有底蕴,不知道深浅。我实话告诉你,只要朝廷没有明旨,我楚家的文章就是盖棺论定,就是有错,也是你家死错了人。

      老时鼻子气歪了,对面看沙家人已是一脸照壁,扭头来看段侯城在读信,王德顺本来笑意颇重,但赶紧收起。

      老时也泄气了:那我也闭嘴。嗯--,你写好了,能让我先看看吗?

      斩钉截铁:不行!

      老时气愤:好!叫你狂,那你等着,说什么我也得撑着,死到你后边!

    • 家园 第九,沙发不参与

      正文之前,想写点别的。

      我发现了本文中有个BUG,就是胡药尾巴搬家的问题。由于考虑不周,前文中小黑和肥六都是有尾巴的。现在他两全部断尾,给大白四红他们腾空。不然话,几套尾巴乱搬家,总觉得对不起人家的老住户。主要就是我心善,看不得别人受难为。

      ---回到正文---

      沙千里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示意,没有多说话。

      看看对面的座次,顺着段侯城手,做到了对面首位。

      他兄弟在其下,儿子沙里河又次。

      张散还要退让,让沙发上前。

      不料对面段侯城说话:沙发!你有朝廷官身,这个场合,你不适合呆在这里。出去!

      沙发愣了一下,转头看父亲。

      沙千里摆手让他出去。

      老时对面眯着眼观察。别人还好,只见沙河里松了口气。

      不禁暗笑一声。

      沙发出门后。段侯城解释:一会可能会说到他。

      段侯城说话直截了当,不加修饰,直接说:我们这边,只有我和王公公说话,时大人是前辈,客气,只负责听。但要是我们说的不到,时大人自会发言。

      沙千里反应极快:三弟!

      三弟沙雁冰立刻起身:张先生坐我这里,我在你下手,预备给大哥和你补缺。

      沙里河向下一位,涵养不够,有形于色。

      张散也不再客气,给三位沙爷抱拳行礼,大大方方地坐在次位。倒令时局长目光闪了一下。

      这时沙千里看段侯城似有询问之意,打岔:请大人先开言。

      段侯城看了他和张散一眼:圣亲王有言,只论我们这一辈的事情。陛下体会皇父亲王的意思,所以今天先说令尊的后事。

      沙千里和沙雁冰立刻支起腰,张散有焦虑之色,沙里河无不可。

      段侯城继续:陛下许准令尊以开国胡国公之礼安葬。当然老大人已经入土了,只是坟茔规制变化而已。

      沙家兄弟茫然不知所措。

      万不想,段侯城后边的楚襄跳出来:不可!

      立马两边都是怒目相待。

    • 家园 第八,家常

      太阳升起,廖家湾的河水一翻,大河断流。

      两度水墙之间,王家大舅抱拳一礼,套上手风琴,转头就走。

      琴声悠扬,放声高歌菜肘子:

      六月天,

      刮大风,

      下大雨。

      河里掉进去个小老鼠,

      不得补得支部得(象声词,意思为呛水,要活不成了)!

      ----

      廖化黯然转身,往家里去。

      太九站在他的肩膀上,回头看看摇头摆尾的王家大舅,叹口气,双手一踹,直接来个农民蹲,眯上眼睛,一会就睡着了。

      ----

      京兆西城,段侯城府前门,天色还稍有点暗。

      密保局老时局长来到门前,段侯城的跟班段震南过来引路。

      他倒也机灵:大人说,今天议论公事。两位少爷没敢过来迎客。

      老时唔了一声,回头对儿子:千峰,你回去吧。

      时千峰百般不乐意,气愤地说:咋不早说?我还能多睡会!

      打着哈气,气哼哼地走了。

      王德顺过来了,瞅瞅没说话。

      楚国公楚襄和驸马秦越一起也到的。

      楚襄还教过时千峰,大怒:这是小的时候,没舍得打,才惯出的毛病。

      老时不爱听他说话,直接就进门了。

      段侯城坐着轮椅侯着他们,问还需不需用早饭。

      大家都摆手,于是命令上茶水点心,各自随意。

      屋外立刻关防,只是屋里王德顺还站着。

      段侯城看看秦越,他说话干脆利落:秦越你往下坐!楚襄你坐秦越下手。

      除去老时,王楚秦三人都极为尴尬。

      段侯城:今日与沙家说闲话。我与德顺为主,时局长监督我们二人。

      老时咳了一声:还是德顺监督为好。

      段侯城也不废话:按理当如此,但圣亲王有言,旧事翻过去。您是前辈,他们那边没有对等的人选了。

      老时点头:也好!王公公,可坐于我的上手。坐吧!正事要紧。要真按规矩,没凡安排。

      王德顺也就坐了。

      楚襄眼珠子一瞪,王德顺哪里会怕他,眼睛一闭,不理睬。

      秦越忍不住要说话,段侯城直接堵住:今日本不该让你和楚襄过来。

      接着:今天你们两人无发言之权,只做旁听,等会坐椅往后。

      老时笑笑不语。

      楚襄忍不住:为什么?

      段侯城:叫秦越来,是因为日后,他应该知道些事情。叫你来,为的是太史公身份,知道这些,有助于你想通旧事,早日完工史书。你把嘴给我闭紧了。

      这时,段震南进来:沙家人过来了。

      请!

      沙千里几人进来。

      段侯城等人在左,沙家在右。

      段侯城介绍:御林王德顺总管,时局长。后边是两个闲人。

      沙千里自然都认识,秦越这几天一直都见。楚襄,没正式见过,但模样也还是知道的,沙发进门时也小声说了。

    • 家园 第203 不嫌弃

      片刻之间,一只白翅膀的小黑狗出现在空中,拖着一条火红的尾巴。

      小黑吐着舌头,哈哈地喘气:廖化!借你肩膀一用。

      落在廖化的右肩,继续呼呼地喘气。

      太九往空中一跳,也立在了廖化的左肩上。

      廖化左右一歪头。

      太九跺跺脚:我必须得宣誓我的领地主权!小黑,歇完了,下去!

      廖化无奈:没事!呆着吧,反正也不沉,不压肩。

      小黑感谢:多谢掌门!放心吧,我不会登鼻子上脸的。掌门,你的头顶,永远属于伟大的太九三长老。

      太九呵呵大笑:算你懂事!

      廖化大怒:谁也不许踩在我头上。

      老梨则是一下看呆了。

      却在此时,一只金色肥猫披着袈裟,人立而入。

      竖起一只前爪,高念:

      人间四月芳菲尽,

      山顶桃花始盛开!

      善哉!善哉!

      诸位施主,贫僧苗三这箱有礼了。

      廖化直接过去,抓住它脖子上的死肉,拎起来,教训它:

      现在都快到冬天了,哪处山顶开桃花?

      还有啊,我不告诉你了吗?

      朝廷有规定,除去特俗情况,无论是否有合法宗教身份,都禁止到国家公务衙门化缘,传教。否则拘留七天。

      苗三无所谓,只是问:拘留所管饭吗?我今天还没吃饭呢?

      老梨倒认识他,喜的不行:廖所长,你把大师放下来,我倒还有半个啃剩的肉火烧。还望苗三大师不要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赶紧拿来。

      廖化无奈放下,问他:你也听见广播了?

      苗三火烧三两口下去,点头:嗯!不是门内通知吗?当然都听见了。寒山师兄说,那天开张,再过来。我没事,先过来瞅瞅,需不需要我把大伙都驼来?

      廖化吓了一跳:不捉急!不捉急。

      小黑到懂事:掌门是不是没钱了?大伙可以凑钱,救济你一下。或者杀个大户去。

      狐狸尾巴四红:掌门只管说话,要多少,俺爹有钱!

      老梨盯着:你爹?

      四红高高升起:俺爹乃三品大员。官拜轨道局局长,胡膏侯爷是也。

    • 家园 第七,换了个扫把

      唔!

      巡抚大人思考了一下,好像有点不确定性:廖化!我听着有点耳熟。

      抖抖报告:这么说,廖化拿金牌换了个扫把。

      刘统领:是个金扫把!对吧?

      一时间,大家都非常尴尬!

      局长鼓足勇气:回大人!并非我们异想天开,看上去就是如此。下官不敢撒谎。

      这时,巡抚秘书低声说了几句。

      巡抚连连点头:这个过去了!说下面的。

      大家都疑惑地看看秘书。

      老黄赶紧:这四个,是最紧要的。这柄短剑,其实是长槊的槊首,是在刚撤职查办的田中一家里搜到的,那红铜攥是平衡槊首的,是在出事哪里的派出所长陈某家搜到的。

      那个长干,就是朔杆,那家铺子,卖扫把的小子,把他的玩具套筒竹剑,插在长杆上,捅刺屋顶飞贼,断了半截入体。

      这时刘统领已经把和过了:这明明是一套吗?怎么分了三家。还有铭文?我看看是啥?

      啊哟!我的娘唉!这不是个梨字吧?成祖皇帝的长槊?

      这时局长出来:已经问过田局长和陈某了。

      这就是成祖爷当年用过的一把。说是成祖招降天理教大将宇文孟,赠给同样使用长槊宇文孟的。后来太祖成祖过世后,宇文孟造反,激战死于兖州城下。

      这把长槊就留在民间,辗转落在陈某祖上手里。但是朔杆损伤,陈某那槊首配上短把,打土匪为了保命,当短剑用,大家都见过,但不知道宝贵。

      后来当了所长,有点家私,就想修复完整。

      这家铺子接的活,送到南方去修了,据说花了三年,赔了一大笔钱。

      结果槊首被爱收藏的田局长要走了,朔杆修好回来,陈某拒绝取货。就分之三处了。

      要没这事,飞贼偷了就跑了,也不会跑半路大出血,房顶掉下来了。

    • 家园 第六长槊

      刑不上提着酒,倒也没回家,直接就近拍开马家小店的门,寄存到那里。

      各行都有规矩,马家小店相对于摊位,是早晨不开门抢生意的。

      但到了中午,他家门口的小摊必须离开。

      马九问了问,在酒瓶上贴条写上老刑,就放起来了。

      老刑回到所里,安排了一下,倒头就补觉去了。

      这个时候,黄总捕头已经到了济宁知府那里。老巡抚和青州统领在院子里,一起听汇报。

      桌子上放着证物,一个精致的小盒子,一柄漆黑的短剑,一个红铜槊纂,还有断成两截的套筒把的竹剑。

      桌子旁边一个兵器架,不过只放了一个长杆,高约十尺。

      青州统领没心没肺:乖乖!闹个大动静,动了长槊了!

      老巡抚叹了口:小刘闭嘴!

      抖抖报告,指指黄总捕头:捡干的说!

      在外边气势逼人的黄总捕头恭敬无比,一弯腰:两位大人请看!

      打开小盒子:这是块军功金牌,上写八个字:斩将拔旗,勇冠三军!,背面为时间缘由,上写:京兆平叛,景和十年。

      刘统领看见盒子,其实就不淡定,一把抓过手里,反复地看:我的亲娘来!头一回见这种金牌。老子才拿过一块银牌。

      不对啊,京兆平叛才过去几天,这个金牌就到这里了?这是谁的?

      老黄摇头:不知道!本打算私下去问问殿下那边的西府大人们,不过听省伺候人说,大人们脾气不好。所以属下想让大人们先过目,再去问。

      老巡抚点头:很好!你很明事理,哼!的确问不得他们。小刘啊,你是军队的人,你说这是何人的金牌啊?

      刘统领摸摸下巴:唔!这是下级军官或小兵。高级军官赏金牌,都是精制彩币,可以传家陪嫁的。中级军官一般得不到金牌,得到了也是得先写指挥若定,或进击如火,或不动如山什么的。

      这个人是个勇士,勇冠三军至少人头不下于三十个,斩将夺旗是最少击杀敌军主帅。

      京兆平叛,两个叛匪头子,这个不是杀了伪东王,就是伪北王。北王说是图国舅爷杀的。那这个人是胡膏的手下猛将。

      老刘极有条理。

      跟在老黄后面的治安局长捡个空,抱拳:大人,下官大致猜到此人姓名。

      哎吆!谁啊?

      局长:此人名叫廖化!在京西学院上学,参加过平叛。据说孤身前进,击杀贼首,阵杀百人。现在放假回家,属下击杀伪慧王时,他也出力甚多,而且淡泊名利,不愿扬名。

    • 家园 第五,干饭

      老索骂完,看看刑家哥两还是没啥劲头。

      大怒:长点志气,抬起头走路,别给我丢脸。

      孟夫子一边看不下去了:别这样!

      温和地对刑不上:刚才我看着你们关刑侦的蓝局过去了,拿着酒瓶,一屁股就坐到卖早点那里了。你们两去劝劝,大早晨就喝,可是不好。

      刑不下:连我都想喝点,咋劝?

      老索:傻到家!不用劝,陪他说说话就好。

      俩下分手。

      往桥头走,蓝副局长抓着酒瓶子,眼直勾勾地看着运河水。

      一边摊主吓得不得了。

      刑不上过去:给我上三碗米饭,海带卷,豆腐泡,辣椒各放一整碗,别忘米饭里倒汁。

      倒把摊主吓一跳:老刑!不!刑所长,我是小本买卖。

      刑不下丢过去一块银元:够了吗?

      老刑作势去抓钱:给多了!

      摊主赶紧上饭,倒是机灵,知道有蓝局一份。

      蓝局还是没啥反应,老刑给兄弟打眼色,上手:蓝局啥酒啊?我尝一口!

      蓝局也没挣扎,放手。

      老刑大呼小叫,要酒杯子。

      就在他拍桌子的空里,蓝局开口:白天还有公务,不能喝酒。

      于是三个人无言,闷头大吃起来。

      风卷残云,吃完了。

      蓝局继续发呆,老刑哥两个陪着。

      过了一会,蓝局开口:运河所的老陈是我仁兄弟,我爹和他爹当初也是仁兄弟。当初遇到马匪,我受重伤,是他背着我,跑回来的。

      开了口,蓝局精神好多了:老五,那时候是你带队,自己在后面挡着。是我教老陈编的瞎话,推卸责任。

      刑不下点头:我知道!当初我是头,棒子就该我挨。除去咱仨,十多个兄弟都死了,那点委屈不算啥。再说你们家大人也过来陪礼了。

      你提拔后,暗中也没少照顾我这个废人。这心里都有数。

      蓝局泪就下来了:我这回不是不肯出手啊!我是真救不了老陈啊。

      刑家兄弟也是不知如何相劝,只好陪着。

      摊主小心翼翼给每碗添了半碗粥。

      蓝局端起,一口干掉,起身就走了。

      老刑看着他的背影:靠!回魂这么快。

      刑不下劝他:三哥!以后别背后说人,这不好!奥!酒你拿着回家喝吧!

    • 家园 第四:善后

      局长说到最后,叹了口气:情况就是这样。如今各路衙门都在府城,容不得半点谎言。

      黄总捕头看看他:说善后的事吧。我先铺垫一句,我得对省里负责,并非给大家过不去。

      这是实话,并非推脱。不然日后,我老黄再下来,就不好劳动各位了。

      我说个底,这事临清已经出过了,按事故大小,比临清小。但坏处两条,放在省里头上,临清济宁都是辖区,这是再犯。

      老黄冷笑一声:其次呢?万一再来一回?

      老黄不禁惨笑:我老黄人头献上后,不再连累家人,就得感谢朝廷恩重了。

      算了!不说了,眼窝子太浅,不中用了!

      局长到底是利落:我来说处置。今天抓回来的人,凡是有关的江湖大佬,立刻处死。除去这些死有余辜的,那些嘴硬,不懂事的东西,既然已经动过大刑,也处死,以免日后报复;其他的,关起来再说,全杀了,日后也麻烦。

      说过这些,局长有点犹豫,吞吞吐吐,老黄狠瞪了一眼。

      局长吐了口气:咱们也得有人出来交代负责。

      老刑哥两立刻紧张起来。

      局长艰难开口:出事的地方是越河所,陈所长和田局长,会自杀谢罪。

      局长脸色灰白,低下头,挥了挥手:大家散了吧!不要多说了,别再坑了两人全家。

      底下无不震惊至极。

      过了好一会,互相看看,才出了门。

      老刑哥两出去,走了一段,天已渐明。

      对面走过几个人,一个是索大壮,一个是管粮库的孟夫子。

      老索停下:早!

      老刑疑惑往背后一看:你这是?

      老索骂:出息点!多大的事,见多了,就好了。

      也不用他哥问:我去给田局长,陈所长帮忙写遗嘱去。

      老孟是你们局里请的见证。

      别张这么大嘴,闭上。

      懂得道理吧。

      你们这新上任的局长在官面上,算是厚道了。

      以后别往死里得罪他,厚道归厚道,手也很黑。

    • 家园 第三

      廖化忽然愣住了。

      这时回返的王大舅坐在地上,眼泪哗哗滴流下。

      廖化有些不知所措,迟疑一下;大舅,知道刚才是谁吗?

      王大舅泪眼婆娑:知道!是周相他老人家!

      王大舅拭泪:当初老师临死,我和你大伯伺候他。他反复叹息:不见周公!

      待我死后,第一件事就是要告诉老师,又见周相。

      就在王大舅和廖化重演之时,济宁府治安局运河派出所里,惨号不断。

      蹲在墙角一大帮本地警察,其中刑不上哥两浑身也是哆嗦。

      刑不下说:以前爹说过的事,看来都是真的。事涉谋反,真的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刑不上吐口吐沫:先保自己吧。我看省里来的黄总捕头看咱两个眼光不善。

      这时大堂出来人,局长看了一眼:大家都进来吧。

      大堂里,大家聚在一起,好些人手或者衣服上都带着血。

      黄总捕头起身:时间不早了。天明之前,必须得给巡抚大人和上面交代。文书开始记吧。大家捞干的说吧。您是坐地虎,刚才喧宾夺主了,你先来吧。

      局长起身:黄爷客气了,办不成事,我那是死难赎罪。黄爷是帮我了。剪短直说了。

      公主外出受惊,事情经过是这样的。

      竹竿巷有个铺子的小儿子做个扫把。

      有个人给他一块金币,把扫把换走了。

      那个人是谁,长什么模样?都没记住!

      局长说到这里,脸抽动的很厉害。

      然后,有外地过来的独行盗,落地。提供住处的本地混混说了这事。

      本来治安局通知过黑道,决不许作案的。

      独行盗艺高人胆大,本地混混也昏了头,天一黑就动手了。

      为了问清这回事,本地蹲家里的黑道大佬都是惨遭酷刑。

      万没想到,偷出金币很顺利,走的时候,出了岔子,踩碎老瓦。那家尿炕起来的小子直接拿长朔一捅。

      独行盗受伤踏着房顶跑了,就在公主出行不远,出血过多,坚持不住,摔了下来。

    • 家园 番外篇202

      段候兄弟毕竟还是年轻气盛,怒气上涌。

      也左开言:廖兄弟,我们敬你是个英雄。刚才的话,敬重我们家长辈,我们也当作良言逆耳。

      可你再三逼迫,以为我们兄弟好欺负吗?

      也右:放马过来!我倒要看看,武勇第一,是个什么成色?哥,你先上!

      老梨差点没笑出来。

      赶紧过来,打平:算了,算了!看我的面子上,各让一步。都是一个系统的,打起来,不像话。

      向也左也右:老大人的官声重要。你们打赢了,要传出去,不知道多少混账败坏呢。

      向廖化:你这刚办了两个!再动手,别人会说你的跋扈的。

      也左也右斜眼一瞧:墙根面壁跪着两个呢。还困着绳子。

      也左瞥一下嘴,也右:这还让人出门见人不?

      倒先泄气了。

      廖化想了想,忽然看见大鹅托着太九,外边等他呢。

      太九倒是真快。

      摸摸嘴唇:看在都是同事的份上,放过你们了。

      老梨松了口气。

      但廖化很快便有疑惑:你们制服怎么乱穿,你们现在什么职务?

      段候兄弟立刻非常尴尬,哥两是白身,平头百姓。大战时,跟随父亲,没有人头。段候云中的爹赐爵后,怕人揪着了,没给哥两安排出身。

      反正也不急,就算段候云中和段候城两人忽然意外,哥两也会有出路的。

      廖化上下牙齿一磕:两个刁民!

      欺负人不带这样的!

      哥两一言不发,一左一右,分进合击,也是常打架练过的。

      也就是一个照面,廖化透肩拿麻他们,言语不得。

      跪倒,三角老鼠一捆,一脚一个,也去面壁了。

      太九一跳,直接蹦到廖化肩上:廖化,你干嘛呢?一车破烂啊!

      廖化这才展颜:不是破烂!这是个很好的油条摊。修好了,我就出摊,卖油条去。你看我的管区,太监禁卫军皇城司人过人往,一个小生意都没有,这可是独家买卖啊!

      太九:修得好吗?烂成这样!

      廖化很有信心:我会木工。锅虽然烂了,当小黑会吐火,可以叫它过来当个焊工。

      太九:好主意!你等着。

      掀起上衣,往肚皮袋里掏。

      拿出来个小黑板砖,一翻是个折叠的,又在中间一拉,拉出来个套叠的金属杆。

      廖化指着金属杆;这是个啥?

      增益天线,小黑那边算长途了。启动!

      就听的板砖里出声音:西河县罗小黑广播电台,为您献上一首歌:小狗狗,黑黝黝。主唱:罗二黑。现在我们把时间交给二黑五五乐队。

      太九说话:先别唱了!我是太九,长途!门派内部通报!支流部落,隔绝非相关人等。

      三长老请吩咐!

      廖化要开小生意了,卖油条。小黑你过来,先当回焊工,大伙好早日吃油条。

      欢呼声!----

      小黑拿架子:我去当焊工!你知道不,我现在是成功的企业家,大老板。

      嗯?!

      噼里啪啦!

      别打了,我这就去给廖化当焊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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