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再聊几句中学时代的课内外阅读 -- 黄序

八十年代初，电台的长篇连播节目里增加了不少评书作品。不过对当时我那个年龄的小伙伴而言，评书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教化作用了，就是听个热闹。

印象当中最早听到的是袁阔成。和他的前辈和同代人相比，袁老师的风格像是官方正版，没有什么江湖气。他播的主要作品有《三国演义》和《水浒传》，但我记得都不是全本，《三国》播得多一点。

听的第一部“全书”是单田芳的《隋唐演义》。早早出场的秦琼“马踏黄河两岸，锏打三州六府，威震山东半边天”。听起来是个厉害角色，哪知道后来十三条好汉的名单一公布，秦琼只是叨陪末座。

十三条好汉里的老大李元霸使一对最后把自己砸死的擂鼓瓮金锤，老二宇文成都老是被老三裴元庆倒打，之后雄阔海伍云召伍天锡都没什么存在感，老七少保罗成使一条五钩神飞亮银枪走的是偶像路线，老八靠山王杨林好像经常欺负秦琼。之后几位又没什么印象了，直到最后并列的两位守门员秦琼和尉迟恭。

瓦岗寨众多好汉的领导是小混混程咬金，胯下卷毛狮子兽大肚子蝈蝈红，一把大斧子就会三招半，劈脑袋，掏耳朵，剔牙缝，捎带脚。

还有今世孟贲罗士信，铁枪来呼尔，王勇王伯当，谁跟谁一头已经记不清了。

接下来上线的是刘兰芳的《岳飞传》，书里出现了很多说外语的番兵番将，什么奔得儿木，木得儿奔😁。外军高级别将领倒是没什么口音，比如金兀术，还有最具辨识度的没鼻子的哈密蚩。番兵的常用语是“哥哥兄弟啊，不好啦，岳云来啦，快跑吧！”😨

岳云领衔八大锤，使的也是擂鼓瓮金锤，另外几大锤人名不记得了，锤名都是什么八棱梅花亮银锤，镔铁轧油锤，青铜南瓜锤，似乎都是从《隋唐演义》里流传下来的物质遗产。😏

另一位武功高手高宠没有得到多少表现机会，连跳几辆滑车后，“人没事，马不行了”：🙁

还有大奸臣张邦昌，“张邦昌美啊，美得鼻涕泡儿都出来了”，这个印象实在太深刻，以至于当时我提到南朝鲜男排的金左手张允昌时老是把名字说错。😨

刘兰芳凭《岳飞传》而红，又趁着热乎劲儿推出了《杨家将》。辽兵和金兵口音很像，但是领导干部子女铁镜公主却是一个京片子，一开口活泼，俏皮，风骚，当时我就想别说杨四郎，就是意志最坚定的六郎碰上也得降了。

《杨家将》里用斧子的孟良也是三招半，刘兰芳把语言组织了一下：劈脑门儿，扎眼仁儿，剔排骨，砍肉锤儿，更加琅琅上口。

刘兰芳还刻画了一位杨六郎的生死之交任炳任堂惠，南方人，我最早的广东话还是听这部书时跟刘兰芳学的。😜

前一阵子刘老师还又上了一次热搜，因为她妹妹的外孙女徐梦桃在北京冬奥会上整了块金牌。

之后出场的田连元也说了《杨家将》，但是刘版在前，田版有点炒冷饭之嫌，没大火。有限的记忆是田老师学寇准说山西话，后来我跟班里的山西同学聊天也不自觉地加进了寇准味儿。😁

问一句，红楼梦算不算白话文？

其实就是广播电台的小说连播节目。每天中午放学，中小学生们就早早赶回家，守着收音机听上半个小时中央台，再听半小时地方台。

最早有印象的是黎汝清的《万山红遍》，播讲者是话剧演员金乃千。几年后金老师还出演过话剧《杨开慧》，成了第一位在舞台上饰演教员的艺术家。

黎汝清另一部流传很广的作品是《海盗女民兵》，令人难忘的是那句“我是你舅舅阿泰啊！😨”，李八十四和海霞父女，渔霸陈占鳌。还有后来改编成电影《海霞》时出演女主角英气逼人的吴海燕😏。

金乃千老师播讲的另一部长篇是魏巍的《东方》，记忆里是第一次接触有描写志愿军男女军人感情生活的作品，男主郭祥暗恋女主杨雪，但杨雪却有个渣男对象，这段内容让人不爽了很久🙁。

金老师后来还随科考队远赴南极拍戏，不幸在回国途中突然病逝，十分令人惋惜。

最早听到的外国作品应该是张家声播讲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保尔、朱赫来的形象当然十分生动，最让人惦记的毫无疑问还是美丽的女公民冬妮娅😉，最招人恨的则是她那个工程师老公😠。

当年还有部电影《火红的年代》，看名字好像是说《阳光灿烂的日子》，其实内容讲的是《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要说当年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唛霸，除了宋世雄等话痨，头牌肯定非曹灿莫属😁。

曹灿老师播讲了浩然的两部大部头。

一是《金光大道》，“春天又来到了芳草地”，高大泉再去北京，“这次乘坐的是人民的列车！”。

二是《艳阳天》，“萧长春死了媳妇，三年还没有续上”。这部书里的反派形象鲜明，我们院儿里的小伙伴借来起了不少外号：“杨坚弯弯绕，黄青马大炮”。😁

焦淑红😏：

曹老师之所以成为唛霸，还因为他主播了姚雪垠的鸿篇巨制《李自成》，伴随我们度过几年午后时光的是刘宗敏、袁宗第、刘芳亮、田见秀、郝摇旗、高一功、李双喜等等等等。

我在美国刚上班时有位台湾同事Frank，熟了之后问他中文名字，他犹豫一下说名字里有个生僻字“鼐”，大陆来的可能不太熟悉。

我哈哈一笑说这字大陆同学都认识，你知道当年在广播里听到李自成棒打鸳鸯强逼慧梅离开张鼐嫁给袁时中时俺们有多闹心么？😨😥

再后来有了所谓新派的说书人，比如王刚播讲的《夜幕下的哈尔滨》，作者是谁主要内容都不记得了，只记得两对恋人王一民和卢淑娟，还有柳絮影和塞上箫。

除了长篇小说连播，其它一些形式的广播作品也不少，现在还印象清晰的有这么一段快板：

“一九五三年，美帝的和谈阴谋被揭穿，他要疯狂北窜霸占全朝鲜。这是七月中旬的一个夜晚，阴云笼罩安平山 ...... (白虎团) 它是易守难攻戒备严，铁丝网一道又一道，地雷密布在前沿。明碉暗堡到处是，那口令一会儿就一换。”

“古鲁姆？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