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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231-Jason Reitman:《感谢你抽烟》剧本 -- 万年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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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231-Jason Reitman:《感谢你抽烟》剧本

    【内景,奥普拉.温弗瑞节目现场——白天】

    【奥普拉.温弗瑞,一位不会管任何人叫“老板”的女人,站在她的观众面前。她的观众不仅仅包括演播室里的百十来人——其中每一位都排了半天长队才有幸亲临现场——还有全国上下的上千万电视观众。只要演播室A组摄像机顶上的红灯亮起来,他们就会如饥似渴地吞下她嘴里冒出的每一个字。】

    【这份工作听起来令人腿软。你我这样的凡夫俗子再过一百万年都别想干这一行。 然而这却是她生来就注定该做的事情。】

    【红灯陡然亮起,她面不改色地开口说道……】

    奥普拉:几年前,制造骆驼牌香烟的RJR 纳贝斯克公司因为最高法院的禁令而被迫停止在广告当中使用被称为“骆驼乔”的卡通角色,因为它与青少年吸烟有明显联系。然而许多人现在觉得这还不够。我们依然面临同一个问题:怎样才能让孩子们远离香烟?

    【最后这句话化作LOGO打在屏幕上。】

    【随着镜头扫过各位嘉宾,奥普拉逐一介绍了他们,每介绍一人观众都会鼓掌。 】

    奥普拉:我想向你们介绍苏.麦克林,全国母亲反吸烟组织的负责人。

    (鼓掌)

    弗朗西斯.盖福森是华盛顿全国教师协会的执行主任。

    (鼓掌)

    罗恩.古德是佛蒙特州参议员菲尼斯特尔的助手,参议员正在领导对抗香烟的政治攻势。(问罗恩)这么说的话你是反烟草大军的一名军官?

    罗恩:普通一兵而已,奥普拉。

    【随着掌声越发热烈,奥普拉在一个名叫罗宾的十五岁男孩面前停了下来。 罗宾留着光头,显然不是为了追求时尚。】

    奥普拉:罗宾.威利格是一位十五岁的新生,来自威斯康星州的拉辛市。他喜欢学习历史,是辩论队的成员。罗宾的未来原本一片光明,然而最近他被诊断出患有癌症,一种非常棘手的癌症。罗宾告诉我,他已经戒烟,而且不再认为抽烟很酷了。

    【雷鸣般的掌声。】

    【奥普拉在尼克.内勒面前停下来——我们的主人公。】

    奥普拉:尼克.内勒是烟草研究学院的副院长。他们是烟草业在华盛顿特区的主要游说机构,内勒先生是他们的首席发言人。(对尼克说)谢谢你的到来,尼克。

    【全场沉默。】

    尼克:(画外音)这个星球上很少有人知道真正遭到鄙视是什么情况。

    【画面陷入静止,我们的视角切换到尼克对人群的观察。观众们非常愤怒。镜头扫过这些一动不动的人们,有人正在冲着尼克尖叫,有人正在朝他吐口水,还有人正在对他比出全球通用友好手势。】

    尼克:(画外音)你能怪他们吗?我的谋生手段是为一个每天杀死一千两百人的组织充当门面——一千两百人。换算一下相当于每天干掉两架坐满男女老幼的巨无霸客机。历史上有凯撒,有亚历山大大帝,如今有我……

    【下列画面在上述对话展开时依次闪过:1,凯撒在斗兽场上;2,亚历山大大帝践踏敌人的尸体;3,尼克.内勒微笑着举起一只点燃的打火机,身后背景是星条旗。】

    尼克:(画外音)尼克.内勒。香烟的代言人。售卖尼古丁的桑德斯上校。

    【外景,烟草研究学院——白天】

    尼克:(画外音)这是我工作的地方——烟草研究学院。创建这个机构的七位先生你可能在C-Span的新闻里见过……

    【画面闪过:七位烟草公司的首席执行官在国会作证。】

    这些人很快意识到,如果他们打算声称香烟不会上瘾,他们最好有证据。

    【内景,实验室——烟草研究学院——白天】

    【艾哈特.冯.格鲁彭.蒙德,一个从德国“逃出来”的老科学家。他的衣襟上写着“驻场科学家”。他向一名实验室技术员发出信号,后者按下一个按钮,启动一台连接着装有小白鼠的玻璃箱的机器。箱子里随即里充满了烟雾。】

    这就是他们的主心骨,艾哈特.冯.格鲁彭.蒙德。他们当年在德国找到了此人——细节我就不说了。他三十年来一直在测试尼古丁和肺癌之间的联系,但是没有发现任何确切结果。这个人是个天才。他能证明万有引力不存在。

    【内景,法律图书馆——烟草研究学院——白天】

    【二十个精明干练的律师围坐在一张会议桌前,如饥似渴地阅读着法律书籍与期刊。】

    尼克:(画外音)我们还有自己的律政精英。我们把他们从常春藤盟校的法学院当中选拔出来,给他们跑车与度假公寓。他们工作起来就像约翰.格里森姆的小说一样,只不过不搞间谍活动。】

    【内景,公共关系部——烟草研究学院——白天】

    【红色与黄色的木质镶板交替铺满墙面,使得屋里看起来像一个香烟盒。】

    尼克:(画外音)最重要的是,我们有舆情管控专家。这就是我的作用。我拿钱说话。我没有医学学位,也没有法律学位。我有的是唇枪舌剑碾压全场的学位。

    【内景,记者招待会——白天】

    【尼克的头在慢镜头当中转向我们。一旦他张嘴说话,画面立刻加速再加速,每秒都有上百个单词从他嘴里蹦出来。尼克喷吐音节的节奏恰似连射模式的M16步枪打光弹匣。】

    尼克:(画外音)你知道那个想泡哪个姑娘就能泡上哪个的家伙吗?

    【外景,棒球场——白天】

    【尼克身穿白衬衣,卷起袖子,打着领带,站在本垒,用球棒敲了敲他的休闲鞋。一枚棒球向他飞来。他挥棒,接球,全垒打。】

    尼克:(画外音)给他扎一针兴奋剂,他就成了我。

    【返回到:】

    【内景,奥普拉.温弗瑞访谈秀演播室——白天】

    奥普拉:哪位想先发言?

    【奥普拉与其他嘉宾全都没料到,尼克居然率先举起了手。】

    尼克:我先来一根大家不介意吧?

    【台上台下集体倒吸一口凉气。】

    奥普拉:你想抽烟?

    尼克:按照传统,枪毙死刑犯之前总得来一根上路烟,是吧。

    【沉默……然后冒出一声轻笑……然后是更多的笑声……甚至奥普拉本人都忍俊不禁。很快全场观众都笑了起来。】

    苏:我很抱歉,但我认为这并不好笑。

    罗恩:我附议。我看不出这里面有什么幽默可言。我怀疑罗宾.威利格同样看不出来。

    【镜头立刻摇向罗宾——癌症少年同样正在咧嘴笑。至于尼克的笑意更是难以自禁,简直好像刚刚当上父亲。】

    【尼克回头看了看罗恩.古德先生,信心愈发高涨。】

    【尼克一转攻势。】

    尼克:(对罗恩)我说你放过他不行吗?干嘛整天只想着告诉他应该怎样感受?

    (对奥普拉)联邦政府的作风一贯如此。正是这种作风让我们经受了禁酒令与越战,让我们在过去五十年一直生活在核毁灭边缘。

    (指着罗恩)同一个政府在过去六十年里一直在生产原子弹,足足造了两万五千颗,足够让地球上每一个男女老幼患上这么可怕、这么要命、这么无药可救、以至于医学界甚至都没命名过的癌症,就是这么个政府的雇员现在却跑到节目现场拿着癌症话题高谈阔论,简直是恬不知耻。

    罗恩:恬不知耻?一个从大烟草公司领工资的人居然有脸说这话,一个即将通过罗宾.威利格的死亡来获利的人居然有脸说这话。

    尼克:天地良心奥普拉,“大烟草公司”究竟怎么才能从这个年轻人的死亡当中获利? 我不想硬着心肠思考,但是如果说他的死对我们有什么影响,那么我们其实失去了一个客户。让罗宾继续活着而且吸烟不仅是我们的希望,而且也符合我们的最佳利益。

    罗恩:简直是奇谈怪论!

    尼克:我跟你说句实话,奥普拉,请允许我向今天在座的各位关心公益的正直公众们讲一点道理——正是以罗恩.古德为代表的人们希望罗宾.威利格们去死。

    罗恩:什么?!

    尼克:(按住罗宾的肩膀)这话很可怕,但却是事实。我很抱歉,但我说得是实话。你知道为什么吗?我来告诉你为什么。你死了,他们的预算就会增加。他们干得就是贩卖人类痛苦这一行。而你,先生,应该为自己感到羞愧。

    (转身面向观众)当然,学院绝不支持未成年人吸烟,或者饮酒,或者开车,原因很简单:这样做犯法。

    (时机已到,祭出重火力)事实上,我们即将发起……一场旨在劝说青少年远离烟草的公益宣传运动,初步预算五千万美元。

    奥普拉:我们先暂时休息片刻。不要走开,稍后还有更多内容。

    摄像师:这条拍完了!

    【画面切换到:】

    【外景,奥普拉.温弗瑞剧院——芝加哥——白天】

    【尼克走出后门,来到人行道上,上了一辆等候多时的豪华轿车,一边上车一边接听手机。】

    【内景,同一辆豪华轿车】

    【尼克的身体深陷在黑丝绒质地的车座里。 】

    尼克:(接听电话)请讲?

    【继续穿插:】

    【内景,BR的办公室——烟草研究学院——白天】

    【BR,尼克的老板,一个混不吝的莽汉,正在对着听筒发火。】

    BR:(场外音)五千万美元——你他妈的疯了吗?!

    尼克:(画外音)人人都有一个老板……BR恰好是我的。

    【画面闪过】

    【内景,壁球球场——白天】

    尼克:(画外音继续)他早年干得是自动售货机推销这一行,磨练出了强硬的个性。

    【BR走进球场开始击球。他四十来岁,身材高大,横眉立目,脑门上的吸汗带沾着污渍。】

    尼克:(画外音继续)BR这个名字是他在越南战场转了一圈之后起的,总共只有五个人知道是什么意思,他们全都已经死了。

    【BR的球风极其粗野,直接把对手往墙上撞。】

    【画面回到:】

    【内景,BR的办公室——烟草研究学院——继续】

    BR:说好了是五百万!

    尼克:五百万美元充其量只能买到几张地铁海报,不会给任何人留下深刻印象。

    BR:要得就是这个效果,尼克。

    尼克:你很快还得谢谢我呢,这一招很可能给你带来一大波正面宣传。

    BR:我得给上尉汇报一下,看看他肯不肯拍板。你给我赶紧滚回华盛顿来。

    【外景: 奥哈拉机场——白天】

    【一架波音767飞机起飞。】

    【内景,波音767机舱——白天】

    【镜头在头等舱上方盘旋,但是尼克不在那里。】

    尼克:(画外音)我坐得起头等舱吗?

    【镜头仍然在机舱上空盘旋,开始向机尾移动。】

    尼克:(画外音)当然。

    【镜头来到商务舱。】

    尼克:(画外音)商务舱?艹,我要想升舱的话,我攒下的飞行常客里程能把我直接送到机长旁边。

    【镜头来到经济舱】

    尼克:(画外音)但是我喜欢与人民群众打成一片。

    【镜头停在飞机上最糟糕的座位上方。中央座位,倒数第五排。尼克挤在一支身穿队服的大学棒球队里面。】

    尼克:(画外音)一定要了解你的客户。我的客户挤在狭小的座位上,依靠安眠药度过漫长旅程,做梦都想着用新鲜烟草塞自己一脸。

    【队员们开始相互扔球取乐。尼克不为所动。】

    尼克:(画外音)只要我能说服这帮小子们当中的一个人开始抽烟,我这趟往返机票就等于没花钱。

    【尼克向他旁边的孩子打招呼。】

    【切换到:】

    【内景,伯特餐厅——白天】

    【屋里很暗,尼克的桌子所在的角落尤其暗。尼克和两位死党正在吃饭。这二位是全世界唯二能对他感同身受的人——一位是鲍比杰.布莱斯,来自密西西比州鲁波市,身材胖大,性情豪爽,他是枪支行业的代言人;另一位是波莉.贝利,风度迷人的酒类说客,一张利嘴从不饶人。】

    尼克:(画外音)每周一次我们都会在伯特餐厅见面。 我们仨代表了烟草、酒精与枪支行业的主要发言人。我们自称MOD小组,MOD是“死亡贩子”的缩写。

    【鲍比杰正在对着手机说话。】

    鲍比杰:(在电话中)完美。

    【鲍比杰挂断电话。】

    波莉:完美,什么完美?

    尼克:难不成他们立法准许用榴弹发射器来打猎了?

    鲍比杰:昨天的事,我们又有一个报复社会的邮差。主日弥撒进行到一半,他一枪把牧师轰下布道台,然后冲着唱诗班搂了好几梭子。现在他跑路了,全州都在通缉他。

    【鲍比杰的画面定格,他正在冲着炸虾咬下一大口。 】

    尼克:(画外音)鲍比杰为SAFETY工作——促进枪支与青年有效训练协会,前身是国家持枪权委员会。

    【图像闪过,鲍比杰的头像,站在SAFETY的徽章与美国国旗下,身着迷彩服,手持步枪。】

    尼克:(画外音)肯特州立大学枪击案之后,当时只有十七岁的鲍比杰报名参加国民警卫队,因为他也想打几个大学生过过瘾……不过国民警卫队的招募人员恰好出去吃午饭了,所以鲍比杰转而加入了陆军去打越南人……

    【图像闪过,鲍比杰穿着全套迷彩服,扛着M60走出丛林。】

    尼克:(画外音)……打越南人几乎就跟打大学生一样过瘾,唯一的美中不足在于越南人会还击。

    【鲍比杰的胳膊中了一枪,他满脸大惑不解的神情。】

    【返回到:】

    【内景,伯特餐厅——白天】

    尼克:他用的什么?突击步枪?

    鲍比杰:可能吧。不过现在什么都被当成突击步枪。妈的,我侄子的BB枪都能当成“突击步枪”。

    波莉:(音色阴沉)这个世界非常缺乏具体描述。

    鲍比杰:当然不出一个钟头《华盛顿邮报》就打电话来逼我表态——不信上帝的猪猡!——我对他们说,要是一架飞机因为飞行员失误坠毁了,你会谴责波音公司吗?

    尼克:这句不错。

    鲍比杰:要是哪个酒鬼撞死人了,你会去砸通用汽车的门吗?

    波莉:你不会真这么说了吧?

    【波莉的画面定格】

    尼克:(画外音)波莉为节制饮酒协会工作,其前身为全国酒精饮料协会。

    【图像闪过——波莉的大头照,她身边围着一圈身穿劣质西装的家伙,人手一个款式各异的酒瓶,瓶口全都指着她。】

    尼克:(画外音)自古以来,酒类行业一直在利用女性来销售产品......

    【图像闪过——明目张胆的性别歧视啤酒广告,足以让钢铁直男为之脸红。】

    尼克:(画外音)然而直到最近他们才雇用像波莉这样的职业女性来左右关于酒精饮料的公共政策……

    【图像闪过——波莉在新闻发布会上。】

    尼克:(画外音)只要欣赏一下她如何挑战政府关于饮酒相关车祸的最新报告,你就忍不住想要……开一罐啤酒助助兴。

    【波莉自信地撩了撩头发,镜头转回……】

    【内景,伯特餐厅——继续】

    尼克:(转向波莉)你今天过得怎么样?

    波莉:密歇根州最高法院裁定酒驾检查点布设路障的做法违宪。

    尼克:干得漂亮。

    鲍比杰: 你知道,嘴里嘬两片活性炭就能让酒精检测仪就查不出来。

    波莉:好吧,也许我们应该把我们的宣传口号改成“如果你非得酒后驾车,嘬两块活性炭。”

    尼克:警察不会怀疑你为什么嘴里含着木炭吗?

    鲍比杰:法律又不禁止嘬木炭。

    三个人:(异口同声)目前!

    【尼克看了看表,马上站起来。】

    尼克:先走一步。

    【外景,圣尤塔纳修斯中学——白天】

    【尼克开着他的宝马540呼啸而来。】

    【内景,学校走廊——白天】

    【尼克坐在走廊的矮凳上,怀里抱着一个没有标记的大纸箱。】

    【一位老师打开教室门探出头来。】

    老师:内勒先生,时间到了。

    【尼克站起来正了正领带。】

    老师:(继续说)乔伊这孩子很聪明,要是他能再活泼一点就好了。他有点害羞。

    尼克:这点他随他妈。

    【老师轻轻地“哦”了一声。】

    【内景,教室——白天】

    【黑板上挂着一道横幅,上面写着:“你是做什么的?”尼克走进教室,向他的儿子乔伊(十二岁)微笑,乔伊试图回以微笑,但是脸上的表情却……很害怕。】

    【尼克把纸箱放在讲台上,用一把黑色手柄的学校剪刀剪开, 然后他端着箱子走到过道上,递给每个学生……一个骆驼乔布偶。】

    尼克:给你……每人一个……好好玩……

    【老师的下巴掉了一地。尼克走到他儿子的课桌前。】

    乔伊:(小声说)请不要毁了我的童年。

    【尼克点点头让儿子放宽心,然后走向下一张课桌。】

    【在教室里转完一圈之后,尼克回到讲台前,放下纸箱子。他吸了一口气,似乎打算吞下房间里所有的氧气。然后他开始发力。】

    尼克:你们当中有多少人长大后想当律师?

    【一只手举了起来,这小子显然是个刺头。】

    尼克:电影明星怎么样?

    【教室里几乎每个人都举起了手。】

    尼克:说客怎么样?

    孩子一:说客是什么?

    尼克:当说客跟演电影差不多。这就是我的工作,我以谈话为生。

    孩子二:你都谈些什么?

    尼克:我代表香烟发言。

    【房间里传来阵阵惊呼。乔伊越来越害怕地环顾四周。】

    孩子三:我妈妈以前抽烟,她说香烟会杀人。

    尼克:(对孩子三)真的吗?你妈妈是医生吗?

    孩子三:不是。

    尼克:(对孩子三)那她是搞科研的吗?

    孩子三:不是。

    尼克:这么说她这话听上去并不算可靠的专家意见,是不是?

    【孩子三塌在座位上,不知如何是好。】

    尼克:别难过,听妈妈的话没有错。(冲着乔伊挤挤眼)听父母的话是好事。(对全班说)我想说的是,总会有人试图告诉你该做什么,该想什么——可能已经有很多人在这么做了。我说得对吗?

    【孩子们纷纷点头,老师有点慌。】

    尼克:(继续发力)我想告诉你们,以后再有人在你们面前摆出专家的样子,你们可以回一句:“谁说的?”

    孩子四:所以香烟对你有好处?

    老师:(赶紧接上去)不……

    尼克:当然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必须独立思考——(突然一巴掌拍在讲台上)要挑战权威!

    【几个孩子忍不住惊呼起来。】

    尼克:如果你的父母告诉你巧克力很危险,你会相信他们的话吗?

    全班同学:不——

    尼克:就是说啊!或许在涉及香烟的时候你们同样不应该像绵羊一样让人领着走,而是应该自己去了解一下。

    老师:(赶紧上前一步插在尼克与学生们之间)好吧,那么……谢谢内勒先生给大家作报告……

    【乔伊和他爸爸对视了一下。尼克做了一个“我做得怎么样?”的小动作。乔伊叹了口气。】

    【外景,停车场,乔伊的学校——白天】

    【尼克和乔伊走近宝马车。乔伊很不高兴。】

    乔伊:妈妈没有告诉你不要来吗?

    尼克:你开什么玩笑?这种机会我可不会错过。

    乔伊:当然,任何让我难堪的机会。

    尼克:我觉得后排有几个孩子还挺喜欢我说的话。

    乔伊:平时就是他们几个偷我的午餐钱。

    尼克,别这样乔伊。我一个月才见你一次。咱们都放松,别老是绷着。

    【切换到:】

    【内景,餐厅,尼克的公寓——晚上】

    【尼克和乔伊坐在餐厅桌子的两端,爷俩都在做作业。】

    【尼克正在划出各种行业简报的关键句子。】

    【乔伊正试图写作文,铅笔在纸上。乔伊停了一会儿,抬头看着他的父亲。】

    乔伊 爸爸,为什么美国政府是全世界最好的政府?

    尼克:(头都不抬)因为我们有没完没了的上诉系统。

    【乔伊继续写下去。尼克突然抬起头,刚刚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尼克:乔伊,我刚才说的话你写到作文里了吗?

    乔伊:(点点头)是的。

    尼克:你先等会儿。

    【乔伊放下铅笔。】

    尼克:你的作文什么题目?

    乔伊:为什么美国政府是世界上最好的政府?

    尼克:你们老师出的这个题?

    乔伊:是啊。怎么了?

    尼克:怎么了?我姑且先不提句法上的明显错误,主要关注一下问题的核心。

    【乔伊翻了个白眼——他爸爸又来劲了。】

    尼克:咱们这么说吧:首先,美国政府是不是全世界最好的政府?其次,怎么才算全世界最好的政府?拿什么来衡量?犯罪率?贫穷人口?识字率?这么说的话美国绝对没有最好的政府,甚至都赶不上大多数国家。当然,我们确实有一个非常好玩的政府——

    乔伊:爸爸!

    尼克:不好意思。(重新端起父亲的架子)乔伊,你听说过B.S.这个词吗?

    乔伊:(就事论事地)放狗屁?

    尼克:是的,完全正确。B.S.——我姑且先用一下这个词——就是你老师给出的作文题目这样的问题。即使美国真有全世界最好的政府,要想证明的话也不可能只用——老师要求你写几页纸?

    乔伊:两页。

    尼克:两页肯定不够。

    乔伊:那么我应该写什么?

    尼克:你想写什么就写什么。

    乔伊:(询问的语气)是吧?

    尼克:你可以写美国通过打破贸易关税壁垒以及将国内工作机会外包到第三世界国家来赚取利润的惊人能力,或者写我们多么擅长给重刑犯判死刑。这些都是正确答案。

    乔伊:我真能这么写?

    尼克:乔伊,这就是论证的魅力。只要你论证正确,你就永远不会错。

    【乔伊面前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尼克继续低头工作。】

    乔伊:爸爸,如果我在一小时内完成作文,我们可以通宵不睡吗?

    尼克:(头也不抬)你这是谈判,不是论证。

    【内景,尼克的公寓——当晚晚些时候】

    【尼克认真地观看《硫磺岛浴血战》,乔伊已经在他身边睡着了。】

    【电视上,约翰.韦恩带着他的部下杀开血路取得胜利,并向他们发表了赛后演讲。】

    约翰.韦恩:……我这辈子都没这么爽过。来根烟吧?

    【就在他将烟盒递给部下的时候,一个日本狙击手打中了他。当场死亡。】

    【不知不觉中尼克也拿出了一个烟盒。他伸手拿烟,但是烟盒里是空的。尼克回头看了看约翰.韦恩,然后又看了看他的烟盒。尼克笑了,他有了灵感。】

    【外景,美丽的郊区别墅——星期一早上】

    【尼克把车开到了房子前面的路边。】

    尼克:(画外音)这是我买的第一栋房子。

    【尼克与乔伊走到门前。门开了,露出了尼克的前妻吉尔。乔伊从他母亲身边跑进屋里。】

    吉尔:你不至于连手表都买不起了吧,尼克?

    【尼克等待着这一轮侮辱的结束。】

    吉尔:八点是指短指针指在八的时候。

    尼克:吉尔,我总觉得乔伊对他的父亲产生了错误的看法。如果我能多花点时间陪陪他,那就太好了。让他养成公平且平衡的观点。

    吉尔:尼克,你以前有得是时间来做他的父亲。现在你只是他的周末监护人而已。

    尼克:他仍然需要一个父亲。

    【就在这时,布拉德走进他们之间。布拉德是尼克的替代者,身材更高更壮。他是一名医学博士,身穿别着徽章的白大褂以兹证明。】

    布拉德:尼克,你有时间吗?

    尼克:当然,布拉德。

    【布拉德与尼克走回他的车。】

    布拉德:尼克,你的工作姑且不论,我希望你至少能明白二手烟是真正的杀手。

    尼克:你说什么呢?

    布拉德:我只是想说希望你能让乔伊在一个无烟环境长大。

    尼克:布拉德,我才是孩子他爹,你只不过艹了孩子他妈而已。

    【尼克上车扬长而去。】

    布拉德:你这话说得真没意思。

    【切换到:】

    【C-SPAN】

    【肺部健康协会正在举行一场新闻发布会。站在讲台上的人是菲尼斯特尔参议员,通过屏幕下方的提示字幕,我们可以看到他是来自佛蒙特州的(消音)。这个人身上写满了恶棍二字。如果有人要拍一部“坚决打退自由主义者的反攻倒算”的宣传片,肯定要让他演男一号。】

    菲尼斯特尔:烟草正在赢得这场战争,争夺下一代的战争。他们喜欢用符号与卡通形象来让我们的孩子上瘾。好吧,现在我们也有自己的符号了……

    【在电视上:菲尼斯特尔拉开帘幕,露出一个骷髅头和交叉骨。】

    菲尼斯特尔:我希望到今年年底,所有在美国销售的香烟包装上都带上这个标志。也许到那时,香烟将最终被恰如其分地标明为毒药。我将在两周后举行国会听证会,讨论添加骷髅头与交叉骨的问题。像往常一样,我向大烟草公司发出公开邀请,请他们也来参与讨论。也许这一次他们总算愿意赏脸光临,让我们听一听他们的回答。

    【闪光灯。骚动。】

    【镜头从屏幕当中跳出来,显示我们正在……】

    【内景,会议室——烟草研究学院——白天】

    【舆情控制小组围坐在长椭圆形的桌子旁,中间的某张座位上坐着尼克。他对视频兴趣缺缺,始终耷拉着眼皮。】

    尼克:(画外音)真是个傻B。

    【BR将电视画面定格在菲尼斯特尔那张黏糊糊的脸上。然后他摊开双掌,抓住了会议桌的桌面。】

    【十五名左右西装革履的高级白领准备接受训斥。】

    BR:各位,到底怎么回事?我打眼一看怎么你们一个一个都在举白旗?我们的各种数字全都在下降。青少年烟民——咱们的衣食依靠——还不如一坨屎从天上摔下来好看。看在上帝的份上,我们卖的不是薄荷糖,我们卖的是香烟。香烟很酷,香烟到处都卖,而且抽烟还上瘾——我们的份内工作基本上都让产品替我们干完了。(指着电视里面菲尼斯特尔定格的脸)这个“环保主义者”……

    【当BR说到“环保主义者”时,画面下方打出“娘炮”字样。】

    BR:……给我们下战书了,我们必须做出回应。我问你们,这个混蛋要把钩子上尉摁在我们的产品上,我们应该怎么办?

    尼克:BR?

    BR:什么事尼克?

    尼克:我说两句行吗?

    【BR给了他一个“我洗耳恭听”的表情。】

    【尼克站起来,开始围着大桌子转。】

    尼克:1910年,美国每年生产一百亿支香烟。到1930年年产量就达到了一千二百三十亿。这期间发生了什么?

    【众人的眼神全都一片茫然。】

    尼克:三件事:一场世界大战,节食,还有电影。

    BR:电影?

    尼克:有声电影诞生于1927年。突然间,导演需要给说话当中的演员找点事情做。加里.格兰特和卡罗尔.隆巴德点着了打火机。贝蒂-戴维斯是个烟囱。还有鲍嘉!还记得他和劳伦.白考尔的第一部电影吗?

    BR:印象不深了。

    尼克:(模仿白考尔)她身姿摇曳地走进门口,年方十九,纯粹的性感化身。她说,“谁有火柴?”(回到尼克的状态)然后鲍嘉把火柴扔给她……

    【尼克把一板火柴扔给一位形象姣好的年轻同事。】

    尼克:……而她接住了。本世纪最伟大的恋情。怎么开的头?从点烟开始。(话锋为之一变)可是到了近几年,如果有人在电影中吸烟,那他们要么是精神变态,要么是……(更加嫌弃的语气)……欧洲人。

    【尼克抛出了杀手锏。】

    尼克:好莱坞需要传播的信息是“吸烟很酷”。我们需要《威尔与格雷斯》的演员在他们的客厅里吸烟,要让阿甘在品尝巧克力之余来一根,休-格兰特想要挽回朱莉娅-罗伯茨的芳心,于是买了她最喜欢的品牌——弗吉尼亚女士香烟。大多数演员本来就是烟民。只要让他们开始在银幕上吸烟,香烟就能重新变得性感起来。

    【话说至此尼克原本打算来个鞠躬谢幕,不过他还是决定应该低调一些,于是直接坐了回去。】

    BR:好吧,这也算是个想法。我原本指望能来点更加正能量的,但是起码你还动了动脑子。至于你们其他人不如赶紧把你们那个破烂脑袋往桌子上撞,看看能不能撞出点有用的东西。

    【BR站起来,会议结束了。】

    【其他人纷纷离开,BR向尼克示意。】

    BR:尼克,你被传唤了。上尉要见你。

    尼克:他看了奥普拉的节目?

    【BR点点头。】

    尼克:他怎么想的?

    BR:你马上去赶飞到温斯顿-塞勒姆的下一班飞机。

    【切换到:】

    【飞行安全视频】

    【一架757飞机穿过计算机生成的云层的动画片。】

    令人舒适的女声:(画外音)感谢您关注这架波音757飞机的安全功能。

    【动画视频的视角切入机舱,我们看到了动画版本的尼克。】

    令人舒适的女声:(画外音)如果机舱开始充满烟雾,氧气面罩将从上方落下。

    【黄色氧气罩从头顶落下。】

    令人舒适的女声:(画外音)将面罩拉到面前,扎紧外侧的带子。

    【动画版尼克将面罩戴在头上。】

    令人舒适的女声:(画外音)不要因为机舱内有烟雾而惊慌失措。实际上所有显示吸入烟雾有害人体的研究都是纯粹的猜测。

    【尼克疑惑地抬起头。】

    【陡然切到:】

    【内景,波音757,经济舱——夜晚】

    【尼克从刚才的梦中抽搐着醒来。他抿了一口V8能量饮料,然后继续看杂志。】

    尼克:(画外音)上尉是烟草行业最后的伟人之一。这个人是传奇。正是他在香烟第一次遭到《读者文摘》抨击时率先推出了过滤嘴。

    【内景,走廊,最佳西方酒店——温斯顿-塞勒姆——早晨】

    【镜头沿着蜿蜒的走廊推进,地毯质量很差。】

    尼克:(画外音)上尉后来成立了烟草研究学院。虽然我从未见过他,但我想你不妨认为他是我未曾谋面的父亲。

    【一扇门打开了。尼克穿着汗衫走出来,拿起脚边的当地报纸《温斯顿-塞勒姆日报》。头版大标题写道:】

    【《我们的英雄;烟草发言人尼克.内勒给政府以颜色》】

    【尼克笑了。】

    尼克:(画外音)温斯顿-塞勒姆真是个好地方。

    【内景,烟草俱乐部,温斯顿-塞勒姆——白天】

    【室内风格一言以蔽之:红木。】

    【典型的大男子俱乐部,墙面上贴满了经典香烟广告海报,所有人都在吞云吐雾,头顶上凝结了六英尺厚的烟雾层。】

    【尼克正在审视其中一张旧海报。】

    俱乐部招待:内勒先生?

    【尼克转过身来。】

    俱乐部招待:上尉现在要见你。

    【内景,主餐厅——烟草俱乐部——同上】

    尼克跟着招待穿过烟雾缭绕的房间。

    尼克:(画外音)俱乐部是由烟草大亨们在1890年建立的,这里为他们提供了一个可以躲开老婆的地方。在温斯顿-塞勒姆,所谓女权主义就是不打老婆,除非她真的欠打。

    【招待把尼克领到一张桌子前,坐在那里的是一个从造型到气质都与桑德斯上校一模一样的老者。这就是上尉。】

    上尉:尼克,好小子,正好赶上咖啡时间。

    【尼克坐下来,一个服务员端来了薄荷朱利酒。】

    【两人各自喝了一口,都发出了“啊——”的声音。】

    上尉:你知道调配真正上等的朱利酒有什么秘诀吗?用大拇指把薄荷在冰块上碾碎,释放薄荷醇。(演示)你知道这是谁教我的吗?

    【尼克耸耸肩表示“不知道”。】

    上尉:菲德尔.卡斯特罗。

    【上尉又喝了一口酒。】

    上尉:尼克,你还记得1950年2月吗?

    尼克:先生,我在1950年2月还没出生呢。

    上尉:老天,1952年我在朝鲜打中国人。

    尼克:(并非询问语气)真的。

    上尉:今天中国人成了我们最好的客户(笑)。下次再跟他们打仗,肯定就没有上次那么多人让我们打了,是不是?

    【服务员又端来一轮薄荷朱利酒。】

    上尉:1952年是《读者文摘》把我们当成健康元凶的起始年份。用丘吉尔的话来说,那也许是我们的开始的结束。

    【上尉喝了一大口。】

    上尉:你喜欢你现在的工作吗,

    尼克:是的,这一行很有挑战性。如果你干得了烟草,那就什么都能干。

    上尉:在这之前你有点挣扎。

    尼克:确实有这么一段时间。

    上尉:这也是我们雇用你的原因之一。

    【尼克不相信地抬起头,(“真的?”)】

    上尉:没有什么比起改写自己讣告更的需求能推动一个人的发展。

    【尼克一边喝着他的薄荷朱利酒,一边思考这句话的深意。】

    上尉:你知道吗,尼克,你有点让我想起了我在你这个年龄时的样子。

    尼克:谢谢你,先生。

    上尉:告诉我,你对BR有什么看法?

    尼克:BR是……我的老板。

    上尉:我觉得我才是你的老板,小子。 但我确实很欣赏忠诚的人。如果一个人忠诚,我几乎可以原谅他的一切毛病。就像你做的那期奥普拉节目。你原本可以当场投降,流眼泪说对不起,但是你保持了忠诚。而且你教训了那个狗娘养的。

    尼克:谢谢你,先生。

    上尉:BR最近想出一个点子,他觉得我们应该走走好莱坞制片人的门路,让他们的演员在屏幕上抽烟。

    【尼克咬紧牙关才强忍着没有当场拆穿BR。】

    尼克:这主意不错。

    上尉:BR是个聪明人。

    尼克:而且也很忠诚。

    【切换到:】

    【外景,美国国会大厦——白天】

    【世界上权力最大的建筑之一矗立在这里,天晓得这里面正在进行多少知法犯法的勾当。】

    【切换到:】

    【参议员菲尼斯特尔的办公室门,上面写着:】

    【参议员菲尼斯特尔(民)佛蒙特州】

    【推门进屋,我们开始听到里面的对话。】

    菲尼斯特尔:(场外音)罗恩,你坐啊……

    【内景,参议员菲尼斯特尔的办公室——白天】

    【办公室里的陈设与你的想象丝毫不差:橡木办公桌上插着美国国旗和佛蒙特州州旗,四面墙上的书架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文件,甚至还挂着一张麦卡锡的照片(这个未必有)。】

    【参议员菲尼斯特尔正在审问大汗淋漓的罗恩.古德。】

    菲尼斯特尔:你看,罗恩,需要我出面的地方太多,可是我只有一个人。所以我才派你这样的人代表我发言。你抛头露面的时候不是罗恩.古德,不是你的朋友们觉得“这人还行”的那个人。你是参议员菲尼斯特尔的助手,你的名字不重要。所以,如果罗恩.古德在奥普拉.温弗瑞的节目现场让人当成了傻B……那么我就在奥普拉.温弗瑞的节目现场让人当成了傻B。

    罗恩:参议员,先生,他简直就像畜生一样朝我扑过来,我根本插不进嘴。

    菲尼斯特尔:那个癌症小兔崽子你从哪儿捡来的?

    罗恩:他应该非常可靠才对,肺部健康协会是他的推荐人之一。

    菲尼斯特尔:(自言自语)艹他妈的NGO。(回到罗恩身边)如果你需要一个癌症儿童,那么他看上去应该一脸死相,应该坐轮椅,应该有语言障碍,应该养一条宠物金鱼,用塑料袋装着抱在怀里。一脸死相你明白吗?决不能找个懂幽默的。

    罗恩:我很抱歉参议员,但是如果不是因为尼克.内勒……

    菲尼斯特尔:尼克.内勒?你别想用他当借口。那家伙就是个吹逼卖嘴的,你他妈可是参议员的幕僚,而且还是个针对烟草行业态度强硬的参议员。你不要面子我还要呢。(想到什么)过来。

    罗恩:您说什么?

    菲尼斯特尔:你给我过来。

    【罗恩起身走到办公桌前。菲尼斯特尔突然伸手薅住罗恩的领带,另一只手从桌子上抓起一支毡头笔就在罗恩的脑门上写了起来。】

    【罗恩身体后仰,我们这才看见他的眉毛上方写着“傻B”一词。】

    菲尼斯特尔:滚出去。照镜子的时候别忘了倒着念。

    【切换到:】

    【内景,上尉的豪华轿车——白天】

    【尼克和上尉对面而坐。】

    上尉:一位总统曾经说过:“火炬传给了新一代”,他说的是我们这一代。现在是时候把它传给你了。你准备好接过火炬了吗,尼克?

    尼克:火炬?

    上尉:这项使命很艰巨。全世界都对我们充满敌意。有时我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哥伦比亚的毒贩子。有一天,我的孙女——我的亲生骨肉——居然问我:“爷爷,香烟真的对你有害吗?”(再次转向尼克)我们必须采取行动。尼克,我想你就是我们需要的人才。

    尼克:谢谢您。

    上尉:我希望你来负责好莱坞项目。接下来的几周你就过去趟趟路子。

    尼克:先生,关于那五千万美元……

    上尉:反青少年吸烟广告? (笑)该死,我真心希望那玩意没啥说服力。

    【外景,温斯顿-塞勒姆机场——白天】

    【上尉的豪华轿车驶入一座私人大门,在一架湾流5型飞机前停下。】

    【尼克下了车。】

    上尉:尼克,咱们现在是一家人了,烟草这一行从来不会亏待自家人。

    【说完这话,上尉回到了车里。】

    【内景,湾流5型飞机机舱——同上】

    【钻进机舱的尼克被豪华的内部装饰吓了一跳。他坐在奶油色皮革的座位上。一位相貌与身材足够登上《体育画报》泳装特刊的空姐从机舱尾部走近尼克,然后向他弯下腰,让尼克不可避免地窥见了她上衣扣子以内的迷人景色。】

    空姐:如果我能做些什么让您的飞行更愉快,请一定马上告诉我。

    【淡出】

    通宝推:桥上,
    • 家园

      【淡入】

      【外景,烟草研究学院——第二天早上】

      【内景,尼克的办公室.——烟草研究学院——白天】

      【尼克在办公桌前坐下,他的助手吉泽尔送来了他不在这几天的信件汇总。】

      吉泽尔:(递上信件)这两天你涨粉涨得挺快。

      【尼克开始翻阅信件。】

      尼克:(读了几条)“我要把热焦油倒进你的喉咙,你这个人渣……”“我有一支大威力步枪,二百五十码开外一枪就能打爆你这个大粪口袋。”(对吉泽尔)天哪,什么人这么不讲究,把死亡威胁写在便签纸上?

      吉泽尔:从《新闻周刊》到《青少年人物》都想和你谈谈。邮报的海瑟.霍洛威留了五条信息。哦,还有BR要见你。

      【内景,BR的办公室——烟草研究学院——白天】

      【尼克走进来,BR咕哝了一声以示欢迎。】

      BR:飞行愉快?

      尼克:可愉快了,你真没说错。我是坐上尉的飞机回来的。这一路上可真是大开眼界。

      BR:是吗。

      尼克:哦对了,你还没坐过上尉的飞机是吧——真皮座椅,厨房,还有空姐蒂芙尼。

      BR:我还没这个机会。

      尼克:(深沉)可惜了,有机会你一定得试试。绝对是出门赶路的最佳方式。

      【BR截断了话头。】

      BR:他对五千万的反吸烟运动有什么看法?

      尼克:反青少年吸烟运动,他批准了。还有,他很喜欢你那个让香烟重回电影的想法。

      BR:(掩饰)那是你的主意。他一定是老糊涂了。

      尼克:不管怎么说他都觉得值得一试。

      BR:那行,赶紧买张票去洛杉矶,我安排你与杰夫.麦高尔见一面。

      尼克:(起身)谁?

      BR :好莱坞超级经纪人,A-C-T经纪公司的一把手。他一说话娱乐圈都得竖起耳朵听。

      【内景,尼克的宝马车——白天】

      【尼克正在和前妻吉尔打电话。】

      尼克:我又不是带他出去玩,我是带他参加社会实践。加州的经济发展在全国位居前列,还拥有全国最多的选举人票数。这次旅行肯定能让乔伊开拓眼界。

      【切换到:】

      【内景,吉尔的厨房——白天】

      【吉尔正在打电话,乔伊在厨房的桌子上做作业,假装没在听。】

      吉尔:少跟我来这套,你要是真带他去逛风景区我还不操心了。我怕你带他去参加肺癌研讨会,然后有个嗓子眼插着电子扩音器的家伙就要跟他说什么他亲爹是魔鬼。

      尼克:你这话不公道。

      吉尔:不公道?弗吉尼亚那次呢?

      尼克:弗吉尼亚怎么了?

      吉尔:你把他拉到卷烟厂里去了。

      尼克:那是烟草农场,根本不是一回事。

      吉尔:我跟你没话说。

      【吉尔挂断了电话。】

      【尼克把手机贴在胸前。】

      尼克:艹。

      【切换到:】

      【内景,伯特餐厅——白天】

      【MOD小分队做在他们的惯常桌旁。】

      波莉:我今天算是毁了。下周四的《新闻直通》要做一期关于胎儿酒精综合症的节目。

      尼克:这可不好对付。

      波莉:我们非得让人家虐死不可。谁有好主意?

      尼克:不好说。畸形儿童从来都是硬钉子。我运气好,我的产品在要人命之前至多只会让他们变秃。

      鲍比杰:也许你可以抱抱孩子们。

      波莉:他们才不会让我抱孩子呢。

      尼克:访谈环节谁做?唐纳森还是索耶?

      波莉:索耶?可能吧。

      鲍比杰:那你完蛋了。

      波莉:为什么?

      尼克:她肯定会去抱孩子。

      鲍比杰:听着,你要是看到她伸开胳膊,赶紧贴身插入,先抢一个孩子到你怀里再说。

      波莉:唉,伸头缩头都得挨一刀。

      尼克:你们知道邮报有个记者叫海瑟.霍洛威吗?

      鲍比杰:哦知道。爱尔兰人,金发,绿色大眼睛,皮肤很好,一对大柰子。

      波莉:柰子?柰子有什么关系?

      鲍比杰:你还别不服气。某女记者要采访内部人士,世界级的柰子肯定大有关系。

      波莉:怎么样尼克?你喜欢柰子吗?

      鲍比杰:别回答,她给你下套呢。

      尼克:看情况。谁的柰子?

      【波莉笑了。尼克也笑了。】

      鲍比杰:反正你自己多加小心,别让人家坑了。

      尼克:鲍比,我想我还能搞定一个花瓶女记者。

      【切换到:】

      【内景, Il Peccatore餐厅(“罪人”)——晚上七八点左右】

      【一言以蔽之:勃艮第。】

      【尼克径直走过预订台。他来到自己的固定桌位,看到海瑟.霍洛威早已恭候多时。她站起来向尼克打招呼。海瑟与你的想象丝毫不差……而且一身穿戴非常漂亮。】

      海瑟:海瑟.霍洛威,《华盛顿邮报》。

      尼克:尼克.内勒,大烟草公司。

      【海瑟坐下来时把录音机放在桌子上。】

      海瑟:(对着录音机说道)用这个不要紧吧?

      尼克:除非我能叫你海瑟。

      海瑟:当然可以。那么内勒先生……

      尼克:尼克。

      海瑟:(公事公办的语气)尼克,咱们先来谈谈……

      尼克:来瓶88年的玛歌?

      海瑟:(笑)行啊……好喝吗?

      尼克:好喝吗?(停顿,造势)它能让你相信上帝的存在。

      【海瑟笑了。看来这次采访要走那种路线。】

      【跳切到:】

      【晚些时候】

      【酒几乎都喝完了,盘子也空了一半。】

      尼克:那么你这篇特稿的重点是什么?

      海瑟:你。

      尼克:你想知道我还剩下几分良心?

      海瑟:(微笑)不,我认为这不是问题。我想知道你如何看待自己。

      尼克:我是两大社会派别之间的调解人,他们正在试图求和。

      海瑟:有意思。我的其他受访者都说你是刽子手、暴发户、皮条客、吸血鬼、儿童杀手以及——我个人的最爱——雅痞梅菲斯特。

      尼克:听起来你的特稿立场很公允。

      海瑟:那你说我还应该采访谁?

      尼克:首先是五百五十万美国烟民,或者经常被当作毒贩子的美国烟农。

      海瑟:我下一步就打算和一位烟农谈谈。

      尼克:他们个顶个都是勤劳正直的庄稼人。

      海瑟:尼克,你为什么要做这一行?你的动机是什么?

      尼克:你真想知道?

      【海瑟带着好奇心靠过来。尼克关掉了她的录音机。】

      尼克:(随口而出)人口控制。

      【海瑟笑了。】

      海瑟:你真坏。

      【他们的目光交汇了一拍。尼克松了口气。】

      尼克:嘿,人人都得还房贷。

      【尼克喝了一口杯中酒。】

      尼克:(画外音)雅痞式纽伦堡辩护词。

      【放下酒。 】

      尼克:(继续说道)我只不过碰巧有个前妻,还有个上私立学校的儿子。

      【海瑟打开录音机。】

      海瑟:你儿子对你的工作有什么看法?

      尼克:我相信,当他平复了对于他那优渥生活的深切感恩之心以后,(两人一起笑)我相信他一定会为我感到骄傲。

      海瑟:如果你发现他抽烟呢?

      尼克:我会尽我所能阻止他。

      海瑟:真的吗?

      尼克:他是个未成年人,他抽烟犯法。

      海瑟:还房贷真的算得上是人生目标吗?

      尼克:世界上的大事小事无论好坏,百分之九十九都是为了还房贷。如果每个人都租房,也许世界会变得更美好。

      海瑟:你为什么不租房?

      尼克:哦我也是租的。

      海瑟:真的吗?

      尼克:我儿子、他妈还有他妈的男朋友住在我的房子里。我住公寓。

      海瑟:尼克.内勒的公寓什么样啊?

      尼克:一般货色,上不了房地产推荐榜单。

      海瑟:我可以看看吗?

      尼克:你想看看我的公寓?

      海瑟:我想看看魔鬼睡觉的地方。

      【海瑟露出了一个微笑,让尼克为之一滞。如果我们再等一会儿,肯定会看到尼克招呼服务员结账。但是镜头却……】

      【切换到:】

      【内景,卧室——尼克.内勒的公寓——夜晚】

      【整个房间的广角静态镜头。在画面的某处,在床上,尼克和海瑟正在……怎么说呢?……你来我往。】。

      【然而,声音很微弱,只能听到微弱的床头板撞墙声,轻微的呻吟声和咕哝声,还有一点床垫的吱吱声——别误会,你来我往本身肯定充满激情,只不过我们的视角置身事外而已。】

      尼克:(画外音)我不得不承认,女人们往往觉得我的工作……非常性感。

      【跳转到:】

      【内景,厨房——尼克.内勒的公寓——过了一会儿】

      【类似以上风格的镜头,不过转战到了厨房里。画面静态,声音微弱。这一回你来我往的地点是加工台。尼克将海瑟顶在橱柜上,她的一条腿架在烤炉顶上,手里抓着悬挂的锅架以保持平衡。】

      尼克:(画外音)女人都喜欢西装革履的坏小子——起码我听人家是这么说的。

      【跳切到:】

      【内景,起居室——尼克.内勒的公寓——几分钟后】

      【镜头风格依然同上。宁静得几乎无聊。尼克一边摁着海瑟紧贴落地窗,一边看着华盛顿特区的天际线。】

      尼克:(画外音)我确信她觉得我很有魅力,但在她脑海当中的某个地方肯定在想……每年五十万人,多么危险的家伙。

      【内景,厨房——吉尔.内勒住所——第二天早上】

      【吉尔和乔伊吃着炒蛋配橙汁。过了一会儿乔伊看向他妈妈。】

      乔伊:妈妈,为什么我不能去加利福尼亚?

      吉尔:加州不安全,而且你爸带你出差也未必合适。

      乔伊:对谁合适?

      吉尔:什么?

      乔伊:妈妈,你有没有可能把你婚姻失败的挫折感发泄在我身上?

      【吉尔挑了挑眉毛。】

      乔伊 我只是不想成为你和爸爸分居当中的一个棋子,这种情况正在撕裂百分之五十的美国家庭,剥夺了数百万儿童成长与探索世界的权利。

      【吉尔放下了叉子。】

      乔伊:这次加州之旅似乎是一个很好的学习机会,也是我了解我爸爸的机会。但是如果你认为利用我来针对你不再爱的人宣泄挫折感更重要,那么我也理解。

      【乔伊继续吃炒蛋。】

      【切换到:】

      【外景,吉尔.内勒的住所——白天】

      【乔伊上了他父亲身边的一辆出租车。】

      尼克:你跟她怎么说的?

      乔伊:这是论证,不是谈判。

      尼克:好小子!

      【乔伊的主题音乐开始。】

      【内景,出租车 ——白天】

      【尼克和乔伊乘车前往机场。】

      【外景,华盛顿纪念碑——白天】

      【出租车驶过。】

      【内景,候机厅,杜勒斯机场——白天】

      【尼克和乔伊向他们的登机口走去。】

      【内景,头等舱——BOEING 767——白天】

      【尼克和乔伊在打牌。】

      【内景,头等舱——BOEING 767——晚些时候】

      【尼克在他的笔记本电脑上做工作,乔伊做家庭作业。】

      【内景,头等舱——BOEING 767——再晚些时候】

      【飞机降落。乘客们鼓起掌来。尼克对乔伊笑了笑,在乔伊的眼睛里他似乎会魔法。】

      【内景,行李领取处,拉克斯——白天】

      【尼克和乔伊从自动扶梯上下来。他们首先看到的是一个穿西装戴墨镜古铜肤色的年轻人,手里的告示牌写着“尼克.内勒”。这就是杰克。】

      尼克:(指着告示牌)我就是。

      杰克:尼克!杰克.比恩,我是杰夫的助手。航班顺利吗?你旁边这位是谁?你来过洛杉矶吗?

      尼克:很好,杰克,这是我儿子乔伊。我们打算租一辆车。

      杰克:你想自己租车的话当然可以,但我是来接你的。你想怎么走都没问题,你说了算。

      【高血糖水平的地接服务。】

      【内景,杰克的BMW 300系列——白天】

      【杰克开车上了塞普尔维达大道。尼克和乔伊坐在后座享受阳光。】

      杰克:你感觉怎么样尼克?有时差吗?现在是华盛顿的两点。来两片维生素B吧,杰夫就指着这玩意活着。要不然干脆扎一针?

      尼克:不,谢谢。

      【尼克和乔伊交换了一下眼神。】

      杰克:华盛顿那边怎么样?一切都好吗? 那个新来的家伙能行吗?

      尼克:你是说总统?

      杰克:就是他。老实说杰夫有点失望。竞选那会儿杰夫为了他把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到处为他牵线搭桥。是杰夫把他介绍给了芭芭拉。别人把功劳抢走了,但是真正的功臣是杰夫。照理说我不应该告诉你这些,但是我喜欢你,所以我跟你说说。

      【内景,地下车库.——A-C-T总部——白天】

      【三个人在等待电梯。杰克指着一尊雕塑。】

      杰克:野口勇的真迹,马修.麦康纳为办公室开门送来的暖场礼。

      尼克:好一份厚礼。

      杰克:(笑)是的没错。别误会,马修是一个非常有才华的人,也是一个非常正直的人。然而在杰夫挖掘他之前,他只是人群当中的一张脸。现在他的名字已经成了品牌。

      【电梯十分知趣地“叮”了一声,他们的楼层到了。】

      【内景,中庭——A-C-T总部——白天】

      【杰克带着尼克和乔伊走过一个锦鲤池。】

      杰克:(小声说)那边那条七千美元。

      尼克:七千块一条鱼?

      杰克:就是说啊。都快让我舍不得吃寿司了。但是我猜这种地方就得养这种东西。(指着另一条鱼)那条一万二,艾什莉.贾德送的。

      乔伊:你们有鲨鱼吗?

      杰克:没有,我们这里很友好。

      【切换到:】

      【内景,接待区——A-C-T总部——白天】

      【杰克带领尼克和乔伊走向杰夫办公室的大门外。】

      杰克:乔伊,我现在要带你爸爸进去,你先在这里等一会儿。你想喝点什么吗?橙汁?咖啡?红牛?

      【内景,杰夫的办公室——A-C-T总部——白天】

      【简约,后现代,办公桌上空空荡荡。】

      尼克:(画外音)在企业界,恐怕没有什么比一张空荡荡的办公桌更能彰显权力,更能令人恐惧。没有文件,没有笔……这个人不会亲手操作订书机。他是纯粹精神力量的化身。】

      【巨大的门在尼克身后关闭,杰夫像变魔术一样出现了。他身材健硕,皮肤黝黑,从头到脚都是意大利人的打扮。】

      杰夫:尼克.内勒,杰夫.麦格尔。

      尼克:办公室真不错。

      杰克:其实基本上都是杰夫设计的,建筑师只负责画图。

      杰夫:别这样杰克。接下来你该告诉人家我在布鲁斯队打什么位置了。(直奔主题)内勒先生来这里是为了想办法将香烟送到一般RAV以外的人手里。

      尼克:RAV?

      杰夫:俄国人、阿拉伯人和坏人。

      尼克:哦没错,确实。我就是为了这个来的。

      杰夫:很好。我想我们可以帮忙。

      杰克:杰夫发明了产品植入。

      尼克:我先问一句,你担不担心健康因素?

      杰夫:我回答不了这个问题。我不是医生,我只是个推手。我的工作就是把有创造力的人才汇聚在一起。不管什么信息在进入电影之前肯定早就存在于社会上。观众会自己决定听不听信不信,我不能替他们做决定,这不是我的分内权责。我要是越俎代庖,那就是道德上的自以为是。

      【尼克惊呆了。】

      尼克:(画外音)我可以从这个人身上学到很多东西。

      【宾主落座。】

      尼克:我们需要的是一个吸烟的主角,一个真正的人生赢家。

      杰夫:印第安纳.琼斯遇到了杰里.马奎尔……

      尼克:……再加上一天两包烟。

      杰夫:但他不能生活在当代社会。

      尼克:为什么?

      杰夫:健康问题太普遍了。人们会不断地问为什么这个角色要吸烟,而这一点原本提都不该提。你觉得未来怎么样?

      尼克:未来?

      杰夫:没错。那时候健康争议已经成了历史,吸烟者与非吸烟者完美和谐地共存共荣。索尼公司马上要退出一部未来主义的科幻电影《第六区的信息》,全部情节都发生在空间站。他们正在到处张罗投资者。

      尼克:在太空抽烟?

      杰夫:最后的边疆。

      尼克:在纯氧气环境下抽烟不怕把空间站炸了吗?

      杰夫:容易解决,加一句台词就行。(开始推销)布拉德.皮特和凯瑟琳.泽塔-琼斯刚刚结束了对于彼此躯体的第一次相互蹂躏。他们赤身裸体悬浮在半空中,头顶上是浩瀚宇宙。皮特点了一根烟,开始在凯瑟琳的无暇裸体周围吹起烟圈,星系在玻璃穹顶之外呼啸而过。告诉我你还能不动心?

      尼克:这部电影我肯定买票。

      杰夫:我他妈的还要买DVD呢……当然学院肯定会免费送我一张。(再次严肃起来)如果我是你们,我就会开始研发一款新品香烟,与电影同步发行。

      尼克:《第六区》。

      杰夫:从来没有人这么玩过香烟。

      尼克:那么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杰夫站起来,开始送尼克到门口。】

      杰夫:剩下这几天你和你儿子在洛杉矶好好玩,我来解答我们的问题。

      【外景,遗产酒店——白天】

      【一位司机走近杰克的宝马车,为尼克和乔伊打开两边车门。】

      杰克:(从驾驶座上)尼克。今天干得不错。你需要什么就给我打电话。我知道人生地不熟多不好受……

      尼克:(关上车门)谢谢你,杰克。

      门房:欢迎来到遗产酒店,内勒先生。你的套房已经准备好了。

      尼克:我们去哪里能吃点有洛杉矶特色的东西?

      门房:这个吗,我推荐琴弦餐厅,莫顿家,松久日料……

      尼克:不,不,不。本地人都去哪儿?

      【外景: 亨利的塔可摊子——白天】

      【洛杉矶的角落有一个卖塔可的摊位,不知道这里就等于没活过。】

      【尼克和乔伊拿着他们的卷饼和可乐坐了下来。】

      乔伊:你去了一家办公室。然后你上电视谈论香烟。然后你飞到洛杉矶跟一些为电影明星工作的人谈话。你究竟在干什么?

      尼克:这是我的工作。我是个说客。

      乔伊:我知道,但是你在学校里学了怎么干这个吗?

      尼克:没有,都是我自己摸索出来的。

      乔伊:那么你这一行是不是谁都能干?

      尼克:不,我认为这一行需要某种超越大多数人的道德灵活性。

      乔伊:我的道德灵活吗?

      尼克:这么说吧,假设你成了一名律师,然后你被要求为一个杀人犯辩护。还不是一般的杀人犯,而是残害儿童的罪犯。法律规定每个人都应该得到公正的审判。那么你会为他辩护吗?

      乔伊:我不知道。我想每个人都有得到公平辩护的权利。

      尼克:是啊,所以说跨国公司也一样。

      【切换到:】

      【外景,圣莫尼卡码头——黄昏】

      【洛杉矶的年轻人与合家出游的人们在码头上摩肩接踵,尼克和乔伊靠在栏杆上聊得兴起。】

      乔伊:那么如果你错了会怎样?

      尼克:不会的,乔伊。我从来没有错过。

      乔伊:你不可能永远是对的……对吗?

      尼克:如果你的工作就是永远保持正确,那么你自然永远不会错。

      乔伊:(仍然困惑不解)但是如果你真错了呢?

      尼克:好吧,我们假设你为巧克力冰激凌辩护,我为香草冰激凌辩护。如果我对你说,香草是最好吃的冰激凌口味,你会说……

      乔伊:不对,巧克力才最好吃。

      尼克:没错。但是你这么说不可能赢得论证。我就问你:对你来说冰激凌就等同于巧克力口味,是吗?

      乔伊:(推崇)这是最好吃的冰淇淋,别的口味我都不要。

      尼克:哦。所以你认为冰激凌只要有巧克力口味就够了,是吗?

      乔伊:是的,我只想吃巧克力。

      尼克:可是我不止想吃巧克力。话说到这里我甚至不仅只想吃香草。我相信在冰激凌的问题上我们需要自由与选择,乔伊.内勒。自由的定义就在于自主选择。

      乔伊:但是我们讨论的不是这个。

      尼克:我讨论的就是这个。

      乔伊:但是你并没有证明香草是最好的冰激凌。

      尼克:我没有必要证明。我证明了你是错的。如果你错了,那么我就对了。

      乔伊:但是你还是没能说服我啊。

      尼克:我没打算说服你,(指着码头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我打算说服他们。

      【乔伊开始理解了一切。】

      【切换到:】

      【外景,摩天轮——夜晚】

      【尼克和乔伊在摩天轮的最高处俯瞰圣莫尼卡。父子二人人手一个香草冰激凌甜筒。】

      【淡入】

      【内景,尼克的房间,遗产酒店——当天晚上】

      【尼克拍拍乔伊的头,让他去睡觉,然后关上了他们两个房间之间的隔离门。】

      【电话铃响了……尼克接听……】

      尼克:(看表) 喂?

      【穿插:】

      【内景,杰夫-麦格尔的办公室——同上】

      【杰夫坐在办公桌前,身穿和服。城市的灯光在他身后闪烁。】

      杰夫,我想我应该通知你一下项目进展。

      尼克:你好杰夫。你还没下班?

      杰夫:你知道东京现在几点吗?

      尼克:不知道,

      杰夫:明天下午四点。未来已经到了,尼克。

      【尼克无声默念了一句“我日”。】

      杰夫:总之,布拉德.皮特一个人抽烟是一千万。俩人一起抽的话是两千五百万。

      尼克:两千五百万?平时一次买两件商品单件都能打折。多出来这五百万是几个意思?

      杰夫:协同效应。那些人都都不傻,一听就马上明白了。皮特与泽塔.琼斯在玻璃罩套房里打完了太空炮之后一人一根事后烟,你们的销量肯定要增长一大截。

      尼克:要是非得花这么多钱,那么我的人肯定想看到他们俩往死里抽。布拉德-皮特会吐烟圈吗?

      杰夫:具体情况我不清楚。

      尼克:行吧。按照两千五百万的价钱,必须得让他给我们吐个烟圈。

      杰夫:哦还有一件事。你们要和格鲁坦的苏丹共同资助这部影片。没问题吧?

      尼克:格鲁坦的苏丹?那个屠杀奴役本国老百姓的家伙? 不都说他是“南太平洋的希特勒”吗?

      杰夫:这我不知道。我能说的是,我与他打了这么多次交道,他从来都是个通情达理而且非常感性的人。

      尼克:我最好让我的人再去核实一下。

      【杰夫在他的答录机上读了一条信息。】

      杰夫:没问题……我先挂了尼克。伦敦那边找我。旧帝国现在是早上八点。

      尼克:(目瞪口呆)杰夫,你什么时候睡觉?

      杰夫:礼拜天。

      【叠化到:】

      【内景,尼克的酒店房间——遗产酒店——早晨】

      【尼克在床上翻身,发现信息灯亮着。他拿起听筒,拨通了前台的电话。】

      尼克:是的,我的灯正在闪……(听)哦好的,送上来吧。

      【切换到:】

      【内景,尼克的酒店房间——遗产酒店——早晨】

      【尼克坐在床上,面前放着一个打开的公文包。 他的表情让我们很想知道里面有什么。】

      【尼克正在和上尉通电话。】

      尼克:上尉,我坐在一个打开的公文箱面前……

      【镜头拉到打开的公文包附近,里面摞满了一叠叠百元大钞,完全是贩毒交易的风格。】

      尼克:我想应该不是要给我加薪吧。

      【尼克拿起一叠钞票把玩起来。】

      上尉:尼克,你知道洛恩.拉奇是谁吗?

      尼克:当然知道。第一代万宝路男子汉。他快死了。他上周上了萨利的节目。他不能算是咱们的铁粉。

      上尉:这钱是给他的。他在加州有个牧场,我想让你把钱给他送过去。

      尼克:他是个牛仔,先生。牛仔不喜欢贿赂。

      上尉:这不是贿赂。你要乘着天使的翅膀飞过去,孩子。

      尼克:你是说我们只管给他钱?

      上尉:我想基督本人也会说:“孩子们,你们的用心洁白无瑕。”

      尼克:没有禁言协议?

      上尉:希望他能因为感恩之心过于强烈而自愿闭嘴。

      【内景,乔伊的房间——白天】

      【乔伊在床上跳来跳去。】

      【尼克拖着脚步走进房间。】

      尼克:小子,听着。我今天下午要去干工作。

      乔伊:我也想去。

      【尼克看着他儿子的眼睛。】

      乔伊:我想去看看。

      【外景,乡间小路——白天】

      【尼克租来的克莱斯勒-赛百灵驶过一座座牧场,掀起滚滚烟尘。】

      【内景,克莱斯勒-赛百灵车内——白天】

      【尼克看向副驾驶座,儿子正在兴奋地盯着窗外。然后尼克转向后座,搁在那里的公文包就像一具船锚那样沉重。】

      【外景,洛恩.拉奇的牧场——白天】

      【南方风格,破烂不堪。门廊上摆着氧气罐。】

      【尼克把车停在前院。他下了车,拎出公文包,走到前面。】

      【尼克盯着房子,想象洛恩.拉奇现在是什么状况。他深吸了一口气,开始走向门廊。没走几步纱门就打开了,从黑暗中传来霰弹枪上膛的咔嚓声。】

      【尼克一动不动。】

      洛恩.拉奇:(隐没在阴影中)你是尼克.内勒?

      尼克:您……我可以……您有时间吗?

      【洛恩从阴影中走出来,肩上扛着霰弹枪,身材魁梧,饱经风霜。一个患有肺癌的牛仔。】

      洛恩.拉奇:你来干什么?

      【赛百灵车的副驾驶室门飞快地打开,乔伊跑了出来。】

      乔伊:爸爸...

      尼克:乔伊,回车里去。

      【乔伊愣住了,尼克举起手臂。】

      尼克:我只是想谈谈。

      【一只苍蝇在尼克身边嗡嗡作响。洛恩盯着他,然后看向乔伊,乔伊正在喘粗气。】

      洛恩.拉奇:好了,进来吧。

      【洛恩转身回到里面,用猎枪枪口拨开门。 尼克放下手臂,走到屋里。乔伊呆了一会儿,然后跟了上去。】

      【内景,起居室。洛恩.拉奇的牧场房子——白天】

      【屋里燥热且尘土飞扬,或许挂着鹿头。墙上布满了洛恩与各路名人以及政治家的合影,大约停止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

      【洛恩将霰弹枪放回枪架。】

      洛恩.拉奇:珀尔,来客人了。

      【珀尔,洛恩的妻子、护士以及活下去的理由,从门廊走进房间。一看到尼克她就愣住了。】

      珀尔:先生,你的胆子还真不小……

      洛恩.拉奇:(向乔伊示意)珀尔,给这个年轻人来点冰茶。

      【乔伊的大脑正在高速运转,试图跟上这些信息——我爸究竟是什么人?】

      【珀尔拍拍乔伊的背,把他领到厨房里。然而乔伊找到一个对着门的座位,仍然可以看到客厅里的情况。】

      【尼克坐在沙发上,洛恩缓缓地坐在摇椅上。】

      洛恩.拉奇:头两天我见过你来着……上了奥普拉的节目的是你吧?

      尼克:是的。

      洛恩.拉奇:那地方你能活着出来算你命大。

      尼克:烟草曾经在电视上大行其道,现在电视却成了猎巫运动的领头人。

      洛恩.拉奇:奇怪的生意。五十年代初那会儿闹起了第一轮癌症恐慌,所以他们开始用过滤嘴。然后他们又担心男人觉得过滤嘴是给女人用的,所以他们就找上了我。

      尼克:你很厉害。我曾经想成为你——我是说等我长大以后。我们那一代人都是这么想的。

      洛恩.拉奇:去年确诊之后,我飞到东部参加年度股东大会。我站起来告诉他们应该限制广告。你知道你的老板怎么跟我说的?

      【尼克当然知道,但是他没有插嘴。】

      洛恩.拉奇:他说“听到你的医疗问题,我们当然很难过。 然而在不了解你的病史的情况下,我们无法进一步评论。”然后他们还打算假装我从没给他们干过活。当然,工资单我都保留着,但是他妈的广告牌还有我呢!(喘气)我抽得都不是万宝路,我抽的是酷尔。

      【两个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内景,厨房——洛恩.拉奇的牧场住宅——同上】

      【珀尔给了乔伊一杯冰茶。】

      珀尔:你爸爸总是像这样带着你到处跑吗?

      乔伊:不,我和我妈妈住在一起。

      珀尔:他有没有告诉你他今天来这里干嘛?

      乔伊:他说你丈夫是万宝路男子汉。

      珀尔:现在不是了。

      【电话铃响了。珀尔站起来打开电视,播放卡通片。】

      珀尔:还想喝什么,自己从冰箱里拿。

      【珀尔从厨房后门离开。 她一走乔伊就来到门口往客厅里面看。】

      【内景,客厅——洛恩.拉奇的牧场住宅——同上】

      洛恩.拉奇:你这小伙子看着人还不错,怎么就非得给这些个混蛋干活?

      【镜头对准尼克,他在谨慎地遣词造句。】

      尼克:我很擅长这一行。我做这一行比起任何其他行当都更擅长。

      洛恩.拉奇:你小子少来这套。我还很擅长打朝鲜人呢,我也没有一辈子都干这个。

      【洛恩停顿了一下,端详着尼克。】

      洛恩.拉奇:我想我们都得还房贷,不是这么还就得那么还。

      【尼克呼出一口气。有门儿了。】

      洛恩.拉奇:那么你是来劝我闭嘴的吗? 你箱子里的东西就是用来干这个的?

      【乔伊瞪大眼睛,试图跟上事态发展。】

      尼克:是的,基本上……(拿起公文包)不,不是基本上。就是干这个用的。

      洛恩.拉奇:我的尊严不卖。

      尼克:这不是报价。这是一份礼物,税都已经付了。无论你打算怎么办都可以留下它。我们的想法是,你会出于内疚而张不开嘴说我们的坏话。

      洛恩.拉奇:这些盘算你应该告诉我吗?

      尼克:不。我应该道歉,给钱,然后赶紧走。

      洛恩.拉奇:那你跟我说这么多干嘛?

      【乔伊走得更近了。然后……】

      【尼克突然火力全开。他抬头看了看洛恩。】

      尼克:我说这么多是为了让你乐意拿钱。

      洛恩.拉奇:我凭什么要这么做?

      尼克:因为你疯了。接下来第一步,你赶紧给《洛杉矶时报》和CNN打电话。

      洛恩.拉奇:那是一定的。

      尼克:一定要坚持找邦妮.道顿。她是表达克制怒火的行家。告诉他们邦妮不来就不接受采访,到时候让他们自己看MSNBC是怎么报道的。

      洛恩.拉奇:(努力跟上尼克的思路)是吧……

      尼克:等他们来了以后你就打开箱子,把里面的钱全都倒在地上。

      洛恩.拉奇:为什么?

      【现在的尼克就像一口正在喷气的高压锅。他陡然站起来……】

      尼克:为了视觉效果。你看,就这么倒……

      【尼克打开公文箱,开始把钱倒在地上……成堆的钞票。】

      【乔伊的眼睛睁大了。】

      尼克:(晃荡箱子)别忘了把每一捆都摇出来。对了,倒钱的时候最好顺便咳嗽两声。

      【尼克扔掉了倒空的公文箱。】

      尼克:全倒出来之后,你就告诉他们你打算怎么花这笔钱。

      洛恩.拉奇:(早已不知不觉地站了起来)我打算怎么花?

      尼克:一分不剩全都捐出去,成立洛恩.拉奇癌症基金会,置办一片抗癌牧场,搞一场抗癌慈善义卖,再组织一场五公里抗癌公益长跑——(扭头对洛恩说)五公里长跑这个必须得有。(回到推销状态)电视报道肯定会铺天盖地……

      洛恩.拉奇:等等,那我的家人怎么办?

      尼克:啊哟洛恩,这些钱你一分都不能留给自己。

      洛恩.拉奇:(已经被尼克的热情带动了起来)凭什么不能?

      尼克:凭什么?一边骂我们一边留下血钱?你自己说呢?

      【洛恩看着那堆钱。一百万美元堆成了小山。】

      洛恩.拉奇:我得考虑一下。

      尼克:下个礼拜你不能谴责我们,否则就违反了做新闻的规矩,洛恩。

      洛恩.拉奇:我想我应该不能把钱留下一半,骂你们的话也说一半。

      尼克:不能,洛恩。这笔钱你要么全都留下,要么全都捐出去。

      【洛恩看向尼克寻求支持,但是尼克已经熄火了。】

      【洛恩又低头看了看那笔钱。】

      【切换到:】

      【内景,克莱斯勒赛百灵——白天】

      【尼克开车。乔伊自豪地望着他的父亲。公文包不见踪影。】

      乔伊:爸爸,你怎么知道他要拿钱?

      【尼克看了看乔伊,本想质问他怎么看到了洛恩和公文箱的事,但还是忍着没开口——他已经看到了。】

      尼克:只有疯子才会拒绝这么多钱。我一看到他没疯,就知道他肯定会接受。

      乔伊:你会接受吗?

      尼克:如果我是他?(想了一下)肯定会。

      【乔伊也想了一下。】

      乔伊:我也会。

      【尼克拍拍儿子的头,乔伊享受着父亲亲情的温暖光芒。】

      【尼克的特写镜头,他满脸都是身为父亲的骄傲笑容。这时我们听到……】

      罗恩.古德:(场外音)他是个畜生,先生。你一秒钟都不能放松警惕。

      【切换到:】

      【内景,拉里.金现场直播——白天】

      【罗恩正在护送他的老板菲尼斯特尔参议员来到现场。】

      菲尼斯特尔:(扯下化妆围嘴)罗恩,闭嘴……

      【菲尼斯特尔没有停下脚步,在采访座位上坐了下来。】

      菲尼斯特尔:(对拉里)嗨,拉里……(接着对罗恩说)我会见过总统,接见过阿拉伯王爷,还招呼过印第安酋长。我想我对付得了尼克.内勒先生。

      【切换到:】

      【拉里.金现场直播】

      【菲尼斯特尔坐在拉里和他的巨型麦克风对面。】

      拉里.金:今晚我们有两位嘉宾。在华盛顿演播室,我们请到了来自佛蒙特州的民主党参议员菲尼斯特尔。谢谢你再次参加节目,参议员。

      菲尼斯特尔:乐意之至,拉里。

      【尼克的形象在屏幕上弹出,就在他们旁边。】

      拉里:在洛杉矶演播室直播的是尼克.内勒,烟草研究学院的首席发言人。晚上好,尼克。

      尼克:晚上好,拉里。

      【交切:】

      【内景,洛杉矶演播室——白天】

      【尼克坐在受访席上,通过面前屏幕观察另一头的拉里和菲尼斯特尔。】

      【在摄像机和工作人员的后面站着乔伊,他骄傲地看着他的父亲。】

      拉里:尼克,你在奥普拉秀上的发言引起了很大轰动,不是吗?

      尼克:我想我应该收不到菲尼斯特尔劳动节烧烤排队的年度邀请了。

      菲尼斯特尔:(采取守势)拉里,你或许知道我并不支持年度牲畜烧烤派对,这种做法只会加剧中部地区盛行的动物虐待问题。

      拉里.金:好吧,参议员,听起来你最近什么活动都不打算邀请尼克参加。

      菲尼斯特尔:我继续向内勒先生发出公开邀请,请他来到的国会讨论关于毒药标签的最新规定,要我说的话……

      拉里.金:怎么样,尼克?你会在国会露面吗?

      尼克:只要参议员还打算让我直接面对行刑队,我就肯定不会去。他的邀请显然存心不良。

      拉里.金:你的态度确实有些自相矛盾,参议员。

      菲尼斯特尔:并不像大烟草公司对于吸烟危害的立场那样自相矛盾。

      【尼克突然大笑起来。拉里和菲尼斯特尔都有些措手不及。】

      拉里.金:尼克,你在笑什么?参议员确实有道理,不是吗?

      尼克:抱歉我没忍住。来自佛蒙特州的先生说我是伪君子,让我有点坐不住。这位仁兄曾经在一天之内首先召开新闻发布会呼吁砍伐焚烧美国的烟草田,接着又跳上私人飞机跑到秘鲁参加生态峰会,谴责纸业公司的毁林行为。对不起,我觉得挺好玩的。

      【乔伊脸上的微笑无声地说道:我爸爸是个狠人。】

      拉里.金:你想回应吗,参议员先生?

      【菲尼斯特尔苦苦思考着,唯恐当众失态。】

      菲尼斯特尔:(强行绷着)不想。

      拉里.金:看来参议员遇到一点情绪问题。 (转换话头)让我们接听一下观众来电。这位是弗吉尼亚州赫尔顿市的观众,您请讲。

      来电者:拉里,有没有人在你的节目中宣布过杀人预告?

      拉里:没有,但我们收到过很多愤怒来电。

      来电者:那么今天是你的幸运日,因为我要告诉你,在一周之内我们将会打发内勒先生离开这个星球,以此回应他给全世界带来的一切痛苦与折磨。

      【电话咔嚓一声。尴尬的停顿。尼克惊呆了。】

      【乔伊突然非常害怕。】

      【令人不舒服的停顿。然后……】

      拉里.金:看来这位观众也遇到了情绪问题。

      【切换到:】

      【内景,安检口,洛杉矶国际机场——白天】

      【尼克伸出双臂,手里拿着鞋子,安保人员将他从头到脚摸索了一遍。】

      尼克:(画外音)这一次我很享受过度热心的安保检查。

      【内景,波音767——白天】

      【尼克从洗手间走回他的座位。在路上他观察着每一位乘客,试图分辨出他们眼中的恐惧程度。】

      尼克:(画外音)大多数人都不想死,包括烟民。有趣的是,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人说“我要宰了他”或者“我弄死你”之类的话。只不过对我说的时候他们通常比较认真。

      【尼克回到机头头等舱,坐在乔伊旁边。乔伊的两只脚蹬着面前的彩色条纹隔板。】

      【一位乘务员在他们那一排停下。】

      乘务员:(对乔伊)很抱歉年轻人,你得把脚拿下来。

      乔伊:如果你不希望人们脚蹬墙,为什么要把地毯一直铺到墙上?

      【乘务员竟然无言以对。说得好。她眨了眨眼,没有再说话。尼克对儿子笑了笑。】

      【内景,杜勒斯机场——白天】

      【尼克推着行李车。乔伊走在他旁边,一只手放在推车上。】

      【尼克看着周围波澜不惊的人流,试图在他们经过身边时评估每个人。小心无大错。】

      【外景,吉尔.内勒的房子——午后】

      【尼克把宝马车停在门外。乔伊从他妈妈身边跑进屋里。与此同时吉尔盯着尼克,摇了摇头。她显然也看了拉里.金的访谈。】

      • 家园

        【外景,尼克的公寓楼——傍晚】

        【尼克转过街角,正准备把车开进车库,这时他注意到一大帮记者正在公寓楼前门等着他。摄像机,灯光,一应俱全。】

        【尼克立即加速经过他的大楼,转过街角。】

        【内景,未知的公寓——傍晚】

        【前门打开,露出尼克。一只女人的手出现在画面中,抚摸着他的脸。然后她进入画面拥抱他,原来是海瑟。】

        【内景,卧室——夜晚】

        【尼克和海瑟正在你来我往。他们身后的电视调到了静音状态,一位新闻主播正在讲话。屏幕左上角的图像是参加拉里.金访谈的尼克。新闻标题是“说客面临威胁”。】

        【海瑟看到电视上的尼克,突然不动了。】

        海瑟:天啊,你上电视了!?

        尼克:你还有工夫看电视?

        【海瑟一把将尼克翻过来。】

        海瑟:我要一边干你一边在电视上看你。

        尼克:他们还说我变态呢。

        海瑟:快点,要不你的片段就播过去了。

        【尼克和海瑟换了个姿势,好让她的脸能对着电视。海瑟咯咯笑了起来。】

        尼克:以前还真没这么玩过。

        海瑟:你去洛杉矶都干啥了?

        【尼克抬头看着海瑟,她开始扭胯,扭得尼克翻了白眼。】

        【淡入:】

        【内景,乔伊的教室——第二天 】

        【今天的课堂内容是作文朗读,一个女孩正在讲台上发言。作文水平姑且不论,仅就个人造型而言,无论她如何努力都不可能从沙宣美发学院毕业。】

        缺乏底气的女生:自由意味着我们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这真的很重要,否则我们就不自由。所以美国才拥有世界上最好的政府。

        【乔伊的老师用沉重的掌声唤醒了全班同学。班上其他半梦半醒的同学也跟着鼓掌。】

        老师:好了,乔伊,该你了。

        【乔伊呆呆地坐了一会儿,像他父亲平时那样深吸了一口气。】

        【他站起来,大步流星地走上讲台,每一步都极其自信。他的气场吞没了整个教室。】

        【然后乔伊转过身来,面向全班。】

        乔伊:是什么让美国拥有了全世界最好的政府?世界其他地方全都没有的激情?当然,你可以称之为资本主义,自由市场,或者针对关税壁垒兴高采烈的破拆。不过我有另一个词来形容它……

        【镜头陡然前推,几乎要撞上乔伊的脸。】

        乔伊:爱。

        【淡入:】

        【电视广告】

        【外景,露天看台——白天】

        【一对父子——都是蹩脚演员——坐在看台上,穿着棒球服。他们刚刚打了一轮球正在休息。爸爸掏出一支烟。】

        儿子:爸爸,我什么时候可以抽烟?

        父亲:当你十八岁的时候,儿子。如果你现在吸烟,可能会阻碍你的成长。那么你就永远不可能在大联盟打球了。

        【父亲笑着拍了拍儿子的头。】

        儿子 等我长大了,我要抽你抽的牌子,这样我就能像你一样了。

        父亲:儿子,你太让我骄傲了。而且相信我,它们值得等待。

        【标志与配音】

        旁白:你父母告诉你的关于吸烟的一切都没错。

        【镜头拉出电视屏幕,显示出正在看电视的BR和尼克。】

        【内景,会议厅——烟草研究学院——白天】

        【一位广告人走上前去,关掉了电视。】

        广告人:请容我指出,这则广告的精彩之处在于解构性。

        尼克:解什么?

        广告人:大声念一下广告语的后半截。

        尼克:……关于吸烟的一切都没错。

        【广告人笑了。】

        BR:我们正在考虑进行品牌名称绑定。

        广告人:“爸爸,我想抽万宝路红牌,就像你一样。”

        尼克:上尉会很高兴的。(换个话题)他们想让我们把骷髅头和交叉骨放在包装上,你怎么说?

        【广告人拿出一张展示板,上面披着一块薄布。】

        广告人:的确,这是个棘手的问题。然而法案措辞并没有规定我们不能自行设计骷髅头和交叉骨的具体造型。

        【尼克和BR点点头。广告人的逻辑让他们刮目相看。】

        广告人:先生们,请允许我向你们介绍……(一把扯掉幕布)“祝你好死!”

        【展示板上的骷髅头和交叉骨扭曲成了一张笑脸,好像正在说“祝您愉快”。这幅画面就像你想象的一样可怕。】

        BR:你整的这是啥呀?!

        广告人:它的得分略高于我们的第二名设计……“死亡先生的邻居”。

        尼克:太扯淡了……

        BR:尼克,我们绝对不能让这项法案通过

        【尼克没听见。他神情空白地盯着“祝你好死!”的恐怖面孔。】

        BR:尼克!

        【尼克看过来。】

        BR:你知道你要做什么……碾碎这个混蛋。

        【尼克点点头。】

        【内景,尼克的办公室——烟草研究学院——白天】

        【尼克正在打电话。】

        尼克:什么事,吉尔?

        【交切:】

        【内景,超市——白天】

        【吉尔在打电话,乔伊在背景中挑选麦片。】

        吉尔:我必须告诉你,乔伊今天在课堂上做了一场演讲。

        尼克:(以为自己有麻烦了)是吗?

        【画面闪到:】

        【内景,乔伊的教室——不久之前】

        【乔伊正在滔滔不绝,但是我们只能听到吉尔的画外音。镜头扫向教室,同学们无不目瞪口呆、如痴如醉。】

        吉尔:(画外音)他让特哈根女士感动得哭出来了。

        【镜头推到乔伊的老师面前,她热泪盈眶。】

        【返回到:】

        【内景,超市——白天】

        【吉尔在麦片过道的尽头。】

        吉尔:我不知道你在加州对乔伊说了什么,但是谢谢你。

        尼克:谢我什么?谢谢我教他说话?

        吉尔:不,谢谢你做了他的父亲。

        【乔伊不再寻找麦片,而是在一旁听他母亲的电话谈话。】

        尼克:我很珍惜每一次与他在一起的机会。

        吉尔: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

        【内景,尼克的办公室——烟草研究学院——白天】

        【尼克放下了电话。我们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不同的自豪感。】

        【一个身穿防弹背心、头戴“安保”棒球帽的人走进房间,手里拿着枪。】

        尼克:你是来给我做安全简报的是吧?

        【内景,伯特餐厅——白天】

        【MOD小队在他们的固定餐桌旁。】

        尼克:我告诉他我不需要保镖,我喜欢与人民群众打成一片。

        鲍比杰:说得好,肯尼迪同志。

        波莉:我们很快都得配保镖。你看没看这周末胎儿酒精畸形那帮人的报道?他们说得好像我们鼓励怀孕母亲喝酒一样。我都没想到我今天早上上班路上居然没被绑架。

        【这番话引起了尼克的注意。】

        尼克:(屈尊俯就地)仅就目前来说,我并不认为为酒水行业的从业人员需要担心被绑架。

        【其余二人都停了下来。波莉盯着尼克。】

        波莉:你说什么?

        尼克:我不是针对你,但是烟草应该比酒精更招人恨一点。

        波莉:是吗?我可是头回听说。

        尼克:我的产品每年致死四十七万五千人……

        波莉:哦,所以说四十七万五千是合格线是吧?

        尼克:四十七万五千,每天就是一千二百人。酒精一年导致多少死亡?充其量十万?一天二百七?啊呦,二百七十人啊,好悲剧啊!不好意思,我觉得恐怖分子还不至于闲到绑架你们。

        鲍比杰:行了行了你俩都冷静一下。

        尼克:还有你,每年美国多少人死于枪支?

        鲍比杰:一万一千人。

        尼克:一万一千人?你仿佛在逗我笑啊!一天才三十人?一辆公交车都坐不满!放心吧,没有哪家恐怖分子会来找你们俩的麻烦。

        【尼克继续吃饭,餐桌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尼克意识到自己有点过分了。】

        尼克:我觉得这个话题挺没劲的。

        波莉:我觉得也是。

        尼克:我相信你们俩都活该被私刑处决。

        波莉:借你吉言。

        鲍比杰:话说回来,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在国家电视台受到死亡威胁。

        波莉:不出一周我们就会发现这件事不过是宣传噱头。

        尼克:有可能,还有可能到时候我已经死了。

        鲍比杰:(看不出这两者有什么区别)不管怎么说吧……

        【尼克笑了。】

        【切换到:】

        【外景,餐厅附近的街道——华盛顿特区——白天】

        【尼克从伯特家走出来,准备上他的宝马车,这时一辆货车在他身边戛然而止。】

        【尼克抬起头,但为时已晚。面包车的门滑开,他被拽了进去,车子立刻飞驰而去。】

        【内景,绑匪的面包车——白天】

        【尼克一上车就立即被两个蒙面人扑倒在地。 这两个人蒙上尼克的眼睛,然后把他五花大绑。】

        尼克:等等……我们谈谈!

        【两个蒙面人用剃刀迅速地割掉了尼克的衣服,只留下内裤。】

        尼克:诶……诶……诶……咱们有话好好说行吗?

        【没有回答。】

        【然后一个声音打破了沉默。一个友好的声音,星期六早间卡通片的声音。】

        绑匪头子:嗨,尼克。

        【绑匪头子坐在尼克的头部一侧,他的脸隐藏在阴影里。】

        尼克:我们能谈谈吗?通常情况下总得让人知道为什么要绑架你,这可是关键所在。

        绑匪头子:尼克,我们想让你停止杀人,那么多的人,仅仅在美国每年就有五十万人。

        尼克:你这说法没有数据支持……

        绑匪头子:尼克……这里不是电视台。

        【外景,华盛顿特区街道——白天】

        【绑匪的面包车飞驰而过。】

        【内景,绑匪的面包车——白天】

        【两个蒙面人拿出一个纸板箱,从箱子里取出许多小包。一其中人打开一包,掏出一个白色薄片,然后把它拍在尼克的胸口上,像创可贴一样粘在他身上。另一个人也如法炮制。两个人开始用这些白色贴纸覆盖尼克的整个身体……】

        【啪!啪!啪!啪!啪!】

        绑匪头子:尼克,你每天抽多少烟?

        尼克:你想干什么?

        绑匪头子:根据包装说明,每张贴片含有21毫克的尼古丁。相当于几根烟?一包?

        【啪!啪!啪!啪!啪!】

        尼克:听着,我认为非吸烟者认为他们有权呼吸无烟空气的主张完全合情合理。我们的行业一直在与社会各界携手合作……

        绑匪头子:尼克,认真听别人说话好吗?包装上说这些戒烟贴纸可能造成很多不良反应。让我们看看:红斑——我认为就是皮疹,没什么大不了的。然后是背痛、便秘、消化不良、恶心、肌痛……。

        尼克:我的行业每年上缴利税四百八十亿……

        【啪!啪!啪!啪!啪!】

        绑匪头子:(继续阅读) 咽喉炎,鼻窦炎……痛经?还有这效果呢?

        尼克:你一开始可以把赎金定在五百万,以此为基准进行谈判……

        【啪!啪!啪!啪!啪!】

        绑匪头子:可是人家不想要钱啊,尼克。

        尼克:那你想要什么?想要什么你说啊?

        【啪!啪!啪!啪!啪!】

        绑匪头子:尼克,你说一般人都想要什么?女人的爱?酥脆的培根?超过八十岁的平均寿命?

        【拍打声停止了,尼克的呼吸越来越快,越来越浅。】

        绑匪头子:你知道吗,在未来十年里全球将会有两亿八千万人将死于吸烟,相当于美国的总人口。

        【尼克喘不上气了,他的脸憋得发红。】

        绑匪头子:哎呦,尼克,我看你气色不太好啊……

        【切换到:】

        【外景,倒影池——华盛顿纪念碑——午后】

        【两名公园警察正在查看池塘,这时尼克从一棵树后面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他仍然赤身裸体,身上贴满尼古丁贴片,一头栽进了倒影池。 两名警官跑到尼克身边把他拉出来。这时我们第一次注意到尼克脖子上的标志牌:因危害人类罪判处死刑。】

        【尼克的视角,两个警察站在他边,他躺在地上。】

        警察一:这他娘的弄啥呢?……

        【淡入:】

        【内景,酒店走廊——白天——录像带画质,显然尼克正在做梦】

        【视频质量很糟糕,画面发黄,颗粒粗糙。这是某酒店的火灾逃生宣传片。】

        【走廊天花板烟雾弥漫。】

        【烟雾钻进了客房下方的门缝。】

        旁白:(令人宽慰的女声)如果你看到或闻到烟雾,

        【尼克走进浴室,他是宣传片的主角。】

        旁白:拿一块毛巾用水浸泡并捂住口鼻。

        【尼克拿着一块毛巾按照指示操作。】

        【尼克走到房间门口。】

        旁白:在打开房门之前检查是否发热。

        【尼克摸了摸门,很满意。他打开门来到走廊。人们纷纷跑过去,火灾警报开始从背景中渐渐响起,越来越响亮。】

        旁白:不要拿掉毛巾,任何时候都要尽量避免吸入烟雾……

        【烟雾越压越低。警报声越来越大。】

        旁白:如果有必要,用手和膝盖爬行,避免吸入烟雾。

        【尼克四肢着地,仍然试图把毛巾捂在脸上。警报声更响了。】

        旁白:如果你不慎吸入烟雾,请不要惊慌。目前还没有确凿研究表明吸入烟雾与肺气肿有相关性。

        【尼克疑惑地抬起头,放下手中的毛巾,在烟雾当中站了起来。正在这时……】

        【陡然切换到:】

        【内景,尼克的康复室——圣约瑟医院——白天】

        【尼克睁开眼睛。在他旁边,一个护士正在摆弄连在他身上的各种监视器,这些监视器的哔哔声正是他在梦中听到的警报。】

        【护士的眼角余光看到了尼克……】

        护士:你醒了。

        尼克:(画外音)她的语气好像不太对?她是不是说我差一点就醒不过来了?

        【护士随即抓起床头的遥控器,按下了上升按钮,抬高了尼克的上半身。】

        【一排熟悉的面孔等在他的床前。】

        【鲍比杰、波莉、乔伊、吉泽尔、BR、医生、护士,中间还有一台大屏幕电视,上面是上尉在自己病床上的实时影像。所有人静静地注视着尼克,然后乔伊跑过来拥抱他的父亲。】

        乔伊:我快吓死了。

        【尼克拥抱了他的儿子。然后上尉打破了沉默。】

        上尉:(在电视上)你感觉怎么样,小子?

        尼克:到底怎么回事?

        【医生从人群中走出来,走到尼克的身边。】

        医生:凡是不抽烟的人都肯定耐受不了你血液中的尼古丁含量。(脸红)我不想这么说,但是……香烟救了你的命。

        尼克:我可以引用你的话吗?

        上尉:(在电视上)你很坚强,孩子。

        尼克:上尉,你这是在哪儿呢?

        上尉:(在电视上)温斯顿-塞勒姆综合医院……该死的心脏又不干活了。我本来想跟你当室友来着。

        医生:呃尼克,在我们说别的之前还有一件事。

        尼克:别吓唬我,大夫。

        医生:你今后不能抽烟了。

        尼克:没问题。我以前也戒过。我前妻怀孕的时候还有我打离婚的时候我都戒过。这次我得戒多久?

        医生:你没听明白。你能活下来是个奇迹。从今往后只要一根烟就能让你瘫痪。你的身体已经完全没有耐受性了。

        【尼克环顾房间。从每个人的表情可以看出医生早就告诉了他们。】

        BR:尼克,我不想给你加压,但是摄制组就在外面等着呢。如果我们还想上晚间新闻……

        【尼克环顾房间,然后看向儿子。】

        【切换到:】

        【晚间新闻】

        【尼克在床上接受采访。乔伊坐在他身边。】

        尼克:总之这次的事情证明了我一直以来的说法:尼古丁贴片非常危险,而吸烟……救了我的命。

        采访者:考虑到你的情况,你还能出席菲尼斯特尔参议员关于香烟包装上使用毒药标签的小组委员会听证会吗?

        尼克:我认为现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需要我出席,无论如何我都要去发言。

        【镜头从画面中拉出来,我们正在……】

        【内景,菲尼斯特尔参议员的办公室——白天】

        【菲尼斯特尔与参加过奥普拉节目的罗恩.古德满脸苦相地看着电视。】

        菲尼斯特尔:他妈的绑匪。

        【罗恩关掉了电视。】

        罗恩:我不明白,先生。他被绑架了对我们不是好事吗?

        菲尼斯特尔:他又没死。

        罗恩:他差点就死了。

        菲尼斯特尔:问题就在这儿,现在他倒成了受害者了。王八蛋真走运。

        罗恩:他差点被杀,先生。

        菲尼斯特尔:是的,就差一点儿。

        【罗恩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

        菲尼斯特尔:这叫同情心。这意味着我们现在不能收拾他,因为人们会认为我们欺负人。

        【对讲机响了起来。】

        秘书:菲尼斯特尔参议员,海瑟.霍洛威来采访了。

        菲尼斯特尔:好的,很好。(对罗恩)你走吧。

        【罗恩匆忙离开了房间。房门打开了,海瑟走了进来,她看起来和往常一样光彩照人。】

        菲尼斯特尔:霍洛威女士。

        海瑟:参议员先生。

        【办公室的门关上了,两人入座。然后……】

        【海瑟打开手包,拿出一叠文件,把它们滑过办公桌。菲尼斯特尔拿起它们,发现它们是……一份电影剧本。标题页上写着《来自第六区的信息》。他翻开扉页,发现一封来自杰夫.麦高尔的信,信纸抬头印着经纪公司的名字。纸条上有五句话与一个美元数字。】

        菲尼斯特尔:很好。

        【内景,餐厅——圣约瑟医院——白天】。

        【乔伊也加入了MOD小分队。他们的座位排布与平时差不多,只不过地点不是伯特餐厅,而是圣约瑟医院的内部商店。】

        鲍比杰:警察发现你赤身裸体绕着倒影池跑圈,脖子上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

        波莉:别说了,他不需要知道这么详细。

        鲍比杰:不管怎么说你这次的事都太变态了。

        波莉:你感觉怎么样?

        尼克:我不知道。平生第一次我觉得香烟确实很危险。

        【波莉笑了。与此同时鲍比杰伊把手伸进背心内袋,掏出一把袖珍手枪,想把它藏在尼克的轮椅上。】

        波莉:你干什么!

        鲍比杰:你别看这玩意小,真管用。一枪一个,啪!

        波莉:尼克才不会开枪打人呢。

        乔伊:(伸手想摸枪)酷……

        鲍比杰:(自豪)是吧……

        【尼克和波莉不约而同地皱起眉头。】

        鲍比杰:(突然收敛)……我是说枪不是玩具,必须报以尊重。

        尼克:(对鲍比杰)你会成为一名伟大的父亲。

        【大家都笑了,这时两个穿大衣的人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大衣一号:你好内勒先生,我们是……

        鲍比杰:(替他说完)……联邦调查局的人。尼克,你不需要跟他们说话。

        【大衣一号举起了徽章。】

        大衣一号:我们只是有几个问题。

        大衣二号:你能想到谁有理由对你这么做?

        尼克:你他妈的跟我开玩笑呢?

        【切换到:】

        【内景,烟草研究学院——前台——白天】

        【整个舆情控制团队在前门等待着尼克的到来。尼克一进门,他们像就像二战胜利日的时代广场那样喧闹起来。】

        【BR上前一步,将尼克的手臂举到空中。人们再次欢呼。】

        某见习生:嘿尼克,你真打算戒烟吗?

        【尼克抬起头,看到无数期待的脸庞。他不能让他的粉丝失望。】

        尼克:谁有烟?

        【二十条手臂伸到他面前,每人手里的烟盒品牌都各不相同。尼克从BR那里拿了一支烟,点燃了。然而他还没能吸上一口,双腿就不由自主地软了下去,他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切换到:】

        【内景,尼克的办公室——烟草研究学院——白天】

        【尼克瘫在椅子上。好几位员工围在他身边扇风,让他保持清醒,其他人则挤在门口。】

        见习生二:也许你应该先来一根带过滤嘴的适应一下。

        【BR把闲杂人员全都赶出尼克的办公室,然后在他们身后关上了门。】

        BR:你没事吧?

        尼克:还能干活。

        BR:你休养这几天我把你的一部分工作量分给了珍妮特。

        尼克:没必要。

        BR:你不在的时候她已经顶上来了。另外,我们不能让你像现在这样走到哪里都平地摔跤。

        尼克:我没事。

        【BR起身要走,然后想起什么又停了下来。】

        BR:我听说霍洛威的文章明天要发表。

        尼克:真的吗?

        BR:会不会出问题?

        尼克:她也采访了肺部健康协会,显然他们对我们有意见。

        【BR点点头,然后离开。】

        【门关上的一刹那,尼克立刻抓起电话拨号,然后用手捂住话筒。】

        海瑟的应答器:这里是《华盛顿邮报》的海瑟.霍洛威。我现在没空,请留言。

        尼克:海瑟,我是尼克。真的很想你……听着,我听说你的特稿,关于烟草和我的那篇……我听说明天就要发表。祝贺你了。我很想提前读一读或者和你谈谈……看看文章内容怎么样。你有空就给我打电话,我想在手机上或者上班的时候看看这篇文章。只要你打过来,他们肯定会接给我。那天晚上实在非常爽,我们必须再来一次。但是我真的很想看看你写的东西。真的。

        【内景,走廊——烟草研究学院——白天】

        【尼克走出了办公室。】

        尼克(对吉泽尔)你可以把所有电话转到我的手机上。

        吉泽尔:像往常一样。

        尼克:是的,就像往常一样。

        【内景,伯特餐厅——白天】

        【MOD小分队坐在桌边,但是并不在吃饭。】

        鲍比杰:邮报打电话找我。

        尼克:真的?他们想要什么?

        鲍比杰:他们想核对一下我的名字和工作头衔的拼写。

        波莉:你没告诉她我们的事吧?

        尼克:没有,就算有也只是顺便提了提。

        波莉:顺便提了提?

        鲍比杰:天啊,他把她给上了! (对尼克)我跟你怎么说的来着?

        波莉:他才没上她呢。你没上她,是吗?

        【尼克没有回答,波莉如雷轰顶。】

        波莉:什么时候?

        鲍比杰:顺便提了提。

        尼克:她真的是个好女孩。

        鲍比杰:艹,这回我们真完蛋了。

        波莉:我去搞一份明天的邮报。

        尼克:你还有这门路?

        波莉:我让我的广告商给我弄一份。

        尼克:你一有消息就给我打电话。

        【内景,尼克的BMW——白天】

        【尼克在车流中行驶,一边开车一边拨通手机。】

        海瑟的应答器:这里是《华盛顿邮报》的海瑟.霍洛威。我现在没空,请留言。

        【尼克挂了电话。】

        【内景,复印室——烟草研究学院——白天】

        【尼克正在等待明天的《华盛顿邮报》传真。一个助理正要进来,她看到尼克,没打招呼就继续往前走去。】

        【尼克拿起传真开始阅读。通过他的眼睛,我们看到他的心突然一沉。当他继续阅读第一栏时,镜头转向了……】

        【叠化到:】

        【外景,某郊区住宅——华盛顿——第二天早上】

        【这户人家的户主穿着浴袍走出家门。他走到车道尽头拿起早报。头版标题是:】

        【《尼克.内勒的烟雾弹:我是为了还房贷!》】

        【内景,公共汽车——早晨】

        【车上的许多上班族正在阅读《邮报》。】

        尼克:(画外音)“尼克.内勒,大烟草公司的首席发言人,很想让你相信他认为香烟无害……”

        【内景,咖啡店——早晨】

        【人们喝着咖啡,吃着糕点,读着邮报。】

        尼克:(画外音)“但实际上,他这样做是为了还房贷……”

        【外景,华盛顿大街——早晨】

        【波莉走在大街上,自言自语地读着报纸。】

        波莉:(画外音)“内勒的MOD小队——该代号意为‘死亡贩子’——由节制饮酒委员会的波莉.贝利和枪支企业咨询机构SAFETY的鲍比杰.布莱斯组成……”

        【内景,鲍比杰的办公室——白天】

        【鲍比杰坐在办公桌前,两边是各种军事饰品与横幅。他也在读邮报。】

        鲍比杰:(画外音)“正如内勒所解释的那样,他们三人碰头的唯一目的是为了相互攀比谁代表的行业杀人更多,以及彼此交流如何欺骗美国人民的策略。”

        【内景,电梯——办公大楼——白天】

        【各色上班族在上升的电梯里阅读邮报。】

        【内景,杰夫.麦高尔的办公室——白天】

        【杰夫收到了一份清晰的特稿副本,重点章节已经标亮。他立即一头扑在了文章上……】

        杰夫:(画外音)“即将上映的《第六区》将会使用无重力环境下裸体交媾的好莱坞明星来强调香烟的性吸引力。”

        【内景,网吧——白天】

        【学生们在电脑上阅读华盛顿邮报网站的文章。】

        【内景,洛恩.拉奇的牧场——白天】

        【洛恩家的传真机尽管十分老旧,但是依然吐出了打卷的纸张。他读到:】

        洛恩:(画外音)“这并没有阻止尼克用一箱现金贿赂一位垂死的人,让他对于自己最近最近的肺癌诊断保持沉默。”

        【内景,厨房—吉尔.内勒的住宅——白天】

        【乔伊跑进房间想吃点东西,却发现吉尔和布拉德正在一起埋头读邮报。】

        吉尔:(画外音)“尼克的亲生儿子乔伊.内勒似乎正在父亲的教唆下准备子承父业,因为他和他父亲一起参加了大部分的商务旅行。”

        【内景,尼克的办公室——烟草研究学院——白天】

        【尼克六神无主地坐在办公桌前,敲打着一份没有掀开的《邮报》,这时对讲机突然打破了沉默……】

        吉泽尔:(对讲机)海瑟.霍洛威打进来了。

        【尼克一跃而起去接电话。】

        尼克:海瑟?

        【交切到:】

        【内景,海瑟.霍洛威的办公室——同上】

        【海瑟和我们第一次见到她时一样开心。】

        海瑟:嘿尼克,你觉得我写得怎么样?

        【尼克字斟句酌。】

        尼克:海瑟,特稿涉及的很多信息都是……不宜公开的。

        海瑟:你可从来没说过哪些内容不宜公开。

        尼克:我以为当我还没拔出来的时候跟你说得话你都不该到处说。

        海瑟:尼克你真可爱。你本来可以在飞机上、电影院里或者餐桌旁边跟我聊天,我都无所谓。可是你偏偏想打炮,那我就更无所谓了。

        【尼克惊呆了,甚至感到自己遭受了侮辱。】

        尼克:等等。你利用了我?

        海瑟:(仍然友好的语气)行了尼克,别耍小孩子脾气。我们都热爱我们的工作。你只是个说客,我只是个记者。

        尼克:(仍然不敢置信)你利用了我。

        海瑟:我想真要说起来的话,你应该很清楚我的工作是怎么回事。

        尼克: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海瑟:你说呢尼克?我也得还房贷啊。

        【内景,Br的办公室——白天】

        【尼克进来的时候,BR刚刚放下文章。】

        尼克:那个婊子。

        BR:你本来应该多小心一点才对,尼克。

        尼克:我准备了一份反驳。《华盛顿邮报》不只有海瑟一个记者。

        BR:不用反驳了,不要和任何人说话。我们要把你从国会听证会上撤下来。

        尼克,你不能把我从听证会上撤下来。你这是在给她的文章站台。我已经准备好作证了。

        BR:尼克,我一半的工作职责是控制损失。 今天控制损失就意味着与你完全保持距离,让你一个人承担这篇文章的火力。

        【尼克开始意识到他要被解雇了。】

        BR:你的工作依靠的是你保守秘密与编排事实的能力,我想不出来你要怎么捅出比这次更大的篓子。我不能让你继续干下去。

        尼克:你跟上尉打报告了吗?

        BR:上尉今天早上去世了。

        【尼克愣了,整个世界都停了下来。】

        【内景,27号门——杜勒斯机场——白天】

        【尼克在售票柜台前。】

        售票员:我这里只有最后一个空座了,先生。

        【尼克麻木地点点头。】

        【内景,波音757——白天】

        【一个乘务员推着饮料车从尼克面前经过,撞到了他的膝盖。尼克等着对方道歉,但是她径直走了过去。

        【尼克抬头看着机舱里的禁烟标志,上面的烟头永不熄灭。】

        【外景。墓园——白天】

        【一大群人聚集在一起,为当地的英雄送行。气氛庄严肃穆,所有人都穿着一身黑,穿灰衣服的一个都没有。】

        【尼克独自站在人群中。】

        【烟草俱乐部的一名服务员走上前去,在棺材沉入墓穴之前在棺材盖上放了一杯薄荷朱利酒。】

        【外景,杜勒斯机场——白天】

        【尼克的飞机降落时非常颠簸。】

        【内景,尼克的公寓——夜晚】

        【尼克半死不活地躺在公寓里。我们听到答录机的声音,背景是电视上正在马拉松播放的七十年代犯罪题材电视剧《巴雷塔》。】

        答录机:(场外音)内勒先生,我是学院保安部的彼得。你的个人物品都放在大厅的信息问询处。周五前之前你要是不来拿,我们就扔了。

        【跳切到:】

        【稍后,另一集《巴雷塔》。尼克清空了他的冰箱。】

        答录机:(场外音)尼克,这里是杰夫.麦高尔办公室的杰克。那天见面杰夫和你聊得非常开心,很遗憾你们俩这次没能合作。下次再来洛杉矶给我打个电话。我的电子邮箱是……

        【跳切到:】

        【稍后,另一集《巴雷塔》。百无聊赖的尼克开始按字母顺序排列书架上的书与CD。

        答录机(场外音):内勒先生,我是FBI的特别探员约翰逊。由于你的绑架案调查没能发现任何线索,我们将把此案移交给华盛顿特区当地警方。今后请向他们咨询最新案情进展……

        【跳切到:】

        【稍后,尼克正在脑袋朝下挂在床边上看另一集《巴雷塔》,这时有人敲响了他的屋门。】

        【内景,门口——尼克的公寓——白天】

        【尼克走到门前。】

        尼克:谁?

        吉尔:是我,尼克。

        尼克:哦,吉尔,你来的不巧……我正在研究人体穴位呢,听说有个死穴戳一下就能要命。

        吉尔:(场外音)让我进去,尼克。

        尼克:(想了一下)就不的。

        吉尔:我带来了一个人,他需要和你谈谈。

        【尼克呼出一口气,然后打开门。吉尔带来了乔伊。】

        尼克:(对乔伊)冰箱里有可乐,自己拿去吧。

        【乔伊越过他爸爸跑进厨房。吉尔向前走了一步,然后停在尼克身边。】

        吉尔:那个什么海瑟.霍洛维一定很性感吧?

        【尼克还想争辩两句,不过很快就放弃了……】

        尼克:是的,特别性感。

        吉尔:别太往心里去。有点儿性格缺陷反而更招人喜欢。毕竟人无完人嘛。

        尼克:(面不改色)谁想当人了?

        吉尔:我知道有人依然拿你当成神。

        【尼克回头看向厨房。】

        【切换到:】

        【内景,厨房——尼克的公寓——同上】

        【尼克和乔伊面对面坐在厨房的桌子旁,两人都把胳膊肘架在桌面上。爷俩的姿势就像照镜子一样。】

        乔伊:你为什么把你的秘密都告诉那个记者?

        尼克:你还小,跟你说不清楚。

        乔伊:妈妈说这是因为你有依赖性人格障碍,早晚有一天你在马路上碰见个要饭的也会跟人家竹筒倒豆子。

        【尼克愣了一下。】

        尼克:倒也有此一说。

        乔伊:你为什么要躲起来?

        尼克:因为我现在比较招人恨。

        乔伊:但是你的工作就是招人恨。

        【尼克笑了笑。】

        尼克: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乔伊:复杂也是你自己闹复杂的,这样你就可以自怨自艾了。

        【尼克挑了挑眉毛。】

        乔伊:不是你说的吗,“要想工作轻松,趁早去红十字会。”你是个说客,你的工作是保持正确,而且你是这一行的顶尖高手,你是“操纵舆论的苏丹”……

        尼克:操纵舆论的苏丹?

        乔伊:(迅速回答)妈妈订阅了《新闻周刊》。(继续推销)谁在乎布拉德那些人怎么想?他不是我爸爸,你才是。

        【尼克看着乔伊的眼睛。】

        尼克:(画外音)就在这一刻,看着乔伊的眼睛,我突然回想起了一切……当初我究竟为什么要做这一行……

        切换到:

        【外景, G8峰会——白天】

        【一群不洗澡的“有理想”青少年在路障后面进行抗议。】

        抗议者冲着全身防暴装备的警察报以侮辱与石块,这时尼克带着平静的微笑穿过喧闹的人群,毫不退缩。】

        尼克:(画外音)因为我想为那些不值得辩护的人们辩护……保护那些被自己的消费者唾弃咒骂的公司……

        【切换到:】

        【一系列令人怒火中烧的照片:】

        尼克:(画外音)伐木工人。

        【一个伐木工人,背后是一片光秃秃的树桩,他正要砍倒这块地上的最后一棵树。他用电锯摆出姿势,对着镜头微笑。 】

        切换到:

        尼克:(画外音)血汗工厂的工头。

        【工头拿着记事板微笑着,背景是无数的孩子正在做鞋。】

        切换到:

        尼克:(画外音)钻井工人。

        【一名石油钻工和他的儿子微笑着,他们身后的钻井装置正在钻进太平洋海底。】

        【切换到:】

        尼克:(画外音)地雷设计师。

        【地雷设计师正在向他的下属展示新设计的地雷。他们全都微笑着,显然很尊敬他。】

        【切换到:】

        尼克:(画外音)海豹幼崽偷猎者。

        【一名海豹毛皮猎人拿着一只刚刚被棍棒活活敲死的小海豹,抬头微笑。】

        【切换到:】

        【内景,伯特餐厅——白天】

        【MOD小队坐在在他们惯常的位置上。】

        波莉:海豹幼崽偷猎者?

        鲍比杰:就连我都觉得这一行太残忍了。

        尼克:你们没明白我的意思。

        波莉:我是不太明白,我还以为你打算道歉呢。

        尼克:我这就说到了——听着,我这人就只有你们两个朋友。我最不想做的事情就是伤害你们两人当中的任何一个。我只能想象你们现在感受多么……

        【鲍比杰咧嘴乐了起来。尼克一愣,不明白他这个表情什么意思。】

        尼克:(对鲍比杰)你笑什么笑?他笑什么笑?

        波莉:他拿你打赌,赢了一百美元。

        【尼克的目光更糊涂了。】

        鲍比杰:之前我和波莉打赌,你肯定得跟那个记者有一说一百。

        尼克:你们打这种赌?就算不讲交情也该讲做人原则吧!

        波莉:你少来这一套!是你出卖了我们,就因为人家记者长了一对柰子!

        鲍比杰:(纠正)一对硕大的柰子。

        尼克:那也是你们两个先拿我的意志薄弱打赌之后的事了。我还以为咱们都是专业人士惺惺相惜呢。

        波莉:那你知道节制饮酒协会这两天怎么折腾我的吗?

        尼克:好吧,我想你们最近大概都在各自的组织内部遭受了严格审查……

        波莉:你先把那“们”字去了吧。

        【尼克看向鲍比杰,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鲍比杰:枪支促进会很喜欢“死亡”这个代号,他们还打算做一批保险杠贴纸呢。等做好了我送你一张。

        【一位女服务员端来一块苹果派,上面铺着一片融化的美式奶酪,这是鲍比杰的。】

        尼克:你这吃法也太恶心了。

        鲍比杰:(咬了一口)这就是美利坚特色。

        【尼克耸耸肩。言之有理。】

        波莉:我想你应该不会参加菲尼斯特尔的听证会了吧。

        尼克:我其实还挺期待的。我想来个吉米.斯图尔特式的登场亮相。

        鲍比杰:你更有可能像奥利韦尔·诺斯那样毁誉参半。

        波莉:菲尼斯特尔非得活活手撕了你不可,国会大厦可是他的主场。

        尼克:别担心,他才不是我的对手。

        鲍比杰:那你打算怎么说?

        尼克:我还没想好……

        【鲍比杰的苹果派上,融化的奶酪正在咝咝作响,尼克看得竟然有些入迷。】

        尼克:……我只想让他感受到不可估量的痛苦与羞辱。

        鲍比杰:(开玩笑)那可不容易,他已经是参议员了。

        【三个人都笑了。】

        尼克:(赞赏)说得好。

        【尼克又想了一下。】

        波莉:话说回来,就算你想重新入局,突破口在哪里?

        【尼克看着MOD小分队的伙伴们,笑了。】

        鲍比杰:不好,他有想法了。

        【切换到:】

        【内景,参议员菲尼斯特尔的办公室——白天】

        【参议员正在他的办公桌前检查一份名单,这时罗恩.古德进来打开了电视,屏幕上的尼克正在召开记者招待会。】

        尼克:(在电视上)……对于所有被最近那篇报纸文章提到的人们,我想说请你们尽管放宽心,在你们的名誉恢复清白之前我将会战斗不止。这次经历给我上了重要的一课:与媒体成员发生性关系很不公平——不是对我不公平,而是对我生命当中所有的人不公平,他们唯一的罪行就是认识我。是你们的名字而不是我的名字遭到了玷污,尽管罪魁祸首是我,因为我与一位金发碧眼的华盛顿邮报年轻记者发生了毫无意义的性关系。我不会提及她的名字,因为我有尊严……

        【菲尼斯特尔冷哼了一声。】

        尼克:(在电视上)有很多人无端声称我打算回避明天的参议院小组委员会。我把话说清楚,除非菲尼斯特尔参议员撤销了我的发言邀请……

        菲尼斯特尔:(冲着电视)那叫传票!

        尼克:(在电视上)……否则我肯定会按计划于明天前往国会,分享我对于大烟草公司及其全体消费者的见解。耽误大家的时间了。咱们明天见。

        【尼克走出了电视画面。镜头转过来对着菲尼斯特尔,他死死地盯着电视。挑战书已经被甩到了他的脸上。】

        【镜头推进,背景中突然有一台电话响了起来。然后是第二台,第三台……】

        【参议员看向办公桌,桌面上每一部电话的指示灯都在闪烁不止。】

        【他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拿出一张纸,上面写着:】

        【活动时间表-烟草小组委员会】

        【他顺着这张表往下看,经过一串名字。在表格底部他添加了一个新名字:尼克.内勒。】

        • 家园

          【切换到:】

          【外景,华盛顿的天际线——早晨】

          【阳光从各种高大建筑的背后迸发出来。】

          【外景,国会大厦——白天】

          【从一辆豪华轿车的窗口,我们能看到大群记者正在迅速逼近。但我们听到的并不是人声,而是巨浪的轰隆声。记者们撞上汽车的音效就像巨浪拍在了沙滩上。车内是目瞪口呆的尼克、鲍比杰和波莉,显然都没预料到这次的阵仗居然这么大。】

          鲍比杰:还觉得自己像吉米.斯图尔特吗?

          【外景,国会大厦——白天】

          【MOD小分队一边推搡着层层围拢的记者一边冲进了国会大厦正门。】

          【内景,国会大厦——白天】

          【尼克和波莉走过金属探测门。鲍比杰也试图走过去,但是门响了。】

          鲍比杰:(对尼克和波莉)你们先走,我马上就来。

          【一个保安拿着手持金属探测器走过来。鲍比杰满脸都是厌恶的神情。】

          【内景,国会听证室——白天】

          【一位音频操作员将麦克风插在证人桌上的红色台布上。他向对面的房间竖起大拇指,那里的另一位操作员打开了功放系统,房间里响起了嗡嗡的电子噪音。】

          【内景,国会听证室——白天】

          【听证会正式开始。】

          【菲尼斯特尔参议员和他九名同事坐在正对观众席的一张长桌后面。每人面前都有一壶水和一个话筒。菲尼斯特尔扫视了一下听众,然后开口说道:】

          菲尼斯特尔:好,咱们现在开会。大家发言的时候请尽量简明扼要,好让所有人都能准时离开。

          【菲尼斯特尔对听众微笑。】

          菲尼斯特尔:那么现在……

          【跳切到:】

          【内景,国会听证室——几分钟后】

          【一位医学顾问正在作证。】

          医学顾问:骷髅头和交叉骨意味着一件事:毒药。因此它传递的信息非常明确,就像其他带有这个标志的产品一样——你敢碰,你就得死。

          菲尼斯特尔:这是否有些矫枉过正?为什么不继续沿用文字说明来描述香烟的危险?

          医学顾问:如今大标题打动不了美国公众,他们现在要看图片。我们的研究表明消费者对于图像的反应要比文字高出80%。统计数字不会撒谎。可悲的是烟草研究学院没有尽早发布这类信息……

          菲尼斯特尔:你说烟草研究学院,你指的是由谁代表的联盟?

          【参议员的画面定格。】

          尼克:(画外音)好让大家知道,公开批斗并没有过时。

          【跳切到:】

          【内景,国会听证室——几分钟后】

          某拉丁裔男子:目前在烟盒上使用文字而不是图像来进行警告是针对美国非英语人口的明显歧视举措。 骷髅头和交叉骨在所有语言当中都表示同样明确的信息。如果不使用这个标识,他们的意思是要让不懂英语的人去死。

          菲尼斯特尔:对不起赫雷拉先生,请你澄清一下“他们”具体是哪些人。

          【切换到:】

          【内景,国会听证室——几分钟后】

          【菲尼斯特尔低头看了看他的议程,笑了。】

          菲尼斯特尔:尼克.内勒,请上前面来。

          【尼克站起来,一边整理西装外套一边转身。这时他注意到观众席上有人。坐在后面十排的是……乔伊。这个十二岁的孩子偷偷地向他兴奋挥手。尼克突然有些自在。他向儿子挥手,但是我们可以看出他有些心神不宁。】

          菲尼斯特尔:请说出你的姓名、住址和目前职业。

          尼克:我的名字是尼克.内勒。我住在水门。我目前无业,我最近的一份工作是烟草研究学院的副院长。

          菲尼斯特尔:烟草研究学院副院长这一职务对你有什么要求?你任职期间都需要做什么?

          尼克:我的职责是向公众通报有关烟草影响的所有研究。

          菲尼斯特尔:那么到目前为止,学院对于烟草影响的研究都得出了什么结论?

          尼克:那还真不少。前几天他们刚刚发现有证据表明吸烟可以遏制帕金森氏症。

          菲尼斯特尔:我相信医疗界对此一定很兴奋。内勒先生,谁为烟草研究学院提供财政支持?

          尼克:烟草联合集团。

          菲尼斯特尔:(澄清)就是那些香烟公司?

          尼克:总体来说是的。

          菲尼斯特尔:你认为香烟公司的资助会影响学院的公正性吗?

          尼克:我并不这么认为,就像我同样不认为竞选捐款会影响你的公正性。

          【来自华盛顿的洛特里奇参议员插话,打破了二人的对峙。】

          洛特里奇:先生们,内勒先生今天作证的内容与烟草研究学院无关。我们今天要讨论在香烟上设置警告图标的可能性。内勒先生,为了正式起见我不得不问一下,你是否认为长期吸烟会导致肺癌以及例如肺气肿之类的其他呼吸系统疾病?

          【菲尼斯特尔翻了个白眼。(“我看你怎么说。”)】

          【长时间的停顿,尼克的目光似乎洞察了一切,不仅看到了房间里的人,还看到了无数电视观众,甚至还看到了正在从天堂向下俯瞰的芸芸逝者。】

          尼克:是的。

          【菲尼斯特尔惊讶地抬起头,整个会场突然热闹了起来。波莉和鲍比杰交换了一个“理当如此”的眼神。】

          尼克:事实上,我想基本上没有人真心相信香烟没有潜在危害。(转向观众)要不咱们举手表决一下……

          洛特里奇:内勒先生,请不要在这里哗众取宠。

          尼克:不好意思,我只是不明白为人们已经知道的东西贴上警告标签有什么意义。

          【来自密歇根州的杜普雷参议员也加入了讨论。】

          杜普雷:警告标志是为了提醒人们吸烟的危险性。

          尼克:是吗?如果我们想提醒人们注意危险,为什么我们不把骷髅头和十字骨贴到每一架波音飞机上? 洛特里奇参议员阁下……

          【我们第一次注意到,洛特里奇的铭牌上写着“(民)华盛顿”字样。】

          尼克:……还有所有福特汽车也不能落下,杜普雷参议员。

          【杜普雷的铭牌上写着“(共)密歇根州”。】

          菲尼斯特尔:简直是奇谈怪论!客机的死亡人数与汽车的死亡人数连香烟的零头都够不上,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尼克:哦?将佛蒙特州称作家乡的参议员居然会这么说。

          【菲尼斯特尔眉头一皱。】

          洛特里奇:内勒先生,你这话我没听懂。

          尼克:如今公认的美国头号杀手是胆固醇。

          【参议员们仍然盯着他,尼克继续说。】

          尼克:菲尼斯特尔参议员——我很遗憾地指出——他所在的佛蒙特州正在用切达干酪堵塞全国的动脉。你要是想讨论死亡数字,那么每年死于心脏病的美国人何止几百万?我看佛蒙特州的切达干酪也应该贴上骷髅头和交叉骨。

          菲尼斯特尔:你个王八……

          【洛特里奇一把捂住了菲尼斯特尔的麦克风,因此现场听众与我们都没听到最后那个“蛋”字。菲尼斯特尔面色赤红,洛特里奇劝他冷静下来。】

          【尼克回头看了看乔伊,乔伊向他竖起了大拇指。】

          洛特里奇:内勒先生,我们今天只讨论香烟,不讨论任何其他产品。正如前面所讨论的那样,这些警告标签不是为那些知道危险的人准备的,而是为那些不知道危险的人准备的。你为孩子们想过吗?

          尼克:各位,关键在于教育。教育不能指望香烟盒来完成。教育来自我们的教师,更重要的是来自我们的家长。家长才肩负着警告孩子们世界上所有危险的首要责任——香烟自然也是危险之一——为的是有朝一日孩子们长大后可以做出明智且有根据的选择。我不想老生常谈,但是这一点本来就是咱们这个国家的立国精神。有人说养育一个孩子需要群策群力,我不敢苟同。养育一个孩子只需要两位明智的家长——有时一位也够用。

          【尼克回头看了看儿子。】

          尼克:我儿子今天也在现场。我不禁想到自己对他的成长和发展负有责任,而且我为此感到自豪。

          菲尼斯特尔:话既然说到这儿了,内勒先生,你会纵容你儿子吸烟吗?

          尼克:当然不会,他还没到十八岁呢。他现在抽烟犯法。

          菲尼斯特尔:是啊,你这套回答我在电视上听过不止一次。不必再耍花枪了,当他年满十八岁的时候你打算怎么办?

          【尼克一时没有作声。】

          菲尼斯特尔:说啊,内勒先生?你儿子十八岁生日那天你会和他一起抽烟吗?像那些变态的烟草广告一样享受午后一根烟的时光?对于我们应该如何教育孩子你显然很有一番高论,那么你自己的孩子呢?他十八岁那天你会怎么做?

          【乔伊看向他的父亲。】

          【尼克抬头扫视了一圈各位参议员,然后深吸了一口气。】

          尼克:如果到了那天他真的想抽烟,他人生的第一包烟就由我来给他买。

          【乔伊得意地笑了。】

          【菲尼斯特尔重重地倚靠在椅背上。】

          菲尼斯特尔:谢谢你的证词,内勒先生。

          【尼克点点头,站起来准备离开。许多观众也站起来和他一起离开,他们来到了……】

          【内景,大厅,国会大厦——白天】

          【尼克的身边围拢了记者、摄影师、崇拜者与谩骂者。他奋力往外走去。这时人群忽然暂时分开,BR挤到了尼克旁边。】

          BR:干得好,小子!

          【尼克看了看他,不太清楚状况。“你还好意思叫我小子?”】

          尼克:你也来了?

          BR:你那套个人选择的说法,他们狼吞虎咽全都吃下去了。民调结果刚刚出来,这个法案已经完蛋了。你的演讲有些……不走寻常路,但是你成功了……你碾碎了那个混蛋。

          尼克:那我祝贺你们万事顺利。

          BR:嘿我说,咱们还是一个队的不是吗?

          尼克:那么损害管控怎么说?

          【尼克和BR停止在主门。人群仍然围绕着他们。】

          BR:(跟他说理)尼克,温斯顿-塞勒姆说什么也一定要把你留下来……

          【尼克想了一会儿,然后笑了。】

          【外景,国会大厦正门台阶——白天】

          【尼克和乔伊站在台阶上,被记者们包围着。乔伊自豪地望着他的父亲。】

          记者一:尼克,你会继续为香烟而战吗?

          【BR凑上来搂着尼克的胳膊。】

          BR:他当然会!他当然会!这个人是我们的将军。我们可不能让他退伍。

          记者二:是这样吗尼克?你要坚持继续抽烟?

          尼克:(微笑,然后……)吸烟是无数美国人享有的个人自由,虽然绑架造成的伤害致使我不能再吸烟了,但是我相信一切自由都该得到保护……

          【尼克正在滔滔不绝的时候镜头转向乔伊。他为他的父亲感到非常自豪,以至于他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包万宝路红牌,掏出一支烟夹在手指间,眼看就要往他那年方十二岁的嘴唇上凑过去。】

          【尼克的眼角余光扫见了儿子的举动。他的大脑还没来得及反应,身体就自行行动了起来。他的手臂猛地向下一拍,将儿子嘴边的香烟拍到了地上。】

          【我们通过摄像机反复观看了这一幕。】

          C-SPAN——啪!

          MSNBC——啪!

          CNN——啪!

          CBS——啪!

          【极慢镜头,香烟划过空中:】

          【摄像师笑开了花。】

          【录像带不停录制。】

          【一颗卫星绕着地球飞行。】

          【电视演播室的编导切换到A组摄像机。】

          【东京某电子商店的橱窗里,无数电视都在播放这一画面。】

          【当然还有…… BR惊恐地瞪圆了眼睛。】

          【然后:】

          【香烟掉在地上,场面并不大。】

          【电视台的一台摄像机微微颤抖的特写:一根孤零零的香烟躺在国会大厦的台阶上,看上去弱小可怜又无助。】

          尼克:(画外音)我父亲临终前告诫过我,人这一辈子必须想清楚什么才最重要。

          【淡出。】

          尼克(画外音)那么像我这样的人下场会怎么样?我知道你大概在想什么……

          【一对穿皮鞋的脚站在摩天大楼窗台上。一只脚跨了出去,画面定格在这一刻。】

          尼克:(画外音)你想多了,真不至于。事实上一切都像往常一样。

          【外景,中学棒球联盟的赛场——白天】

          尼克:(画外音)MOD小队仍然每周碰头。

          【尼克、鲍比杰伊和波莉坐在看台上。乔伊在右外野接住了一个长飞球。他的队员们兴奋地冲向球员席,MOD小队高声喝彩。】

          【内景,好莱坞采访——白天】

          尼克:(画外音)菲尼斯特尔参议员仍在为他的事业奋斗。

          【菲尼斯特尔正在接受好莱坞记者的采访,记者的气质很做作,给人以强烈的塑料感。】

          菲尼斯蒂尔:电影正在毁掉我们的孩子。每一词他们看到演员从事暴力、随意性行为或者吸烟行为时,他们的童年就会折损一年。

          好莱坞记者:您最喜欢的电影是什么?

          菲尼斯蒂尔:我喜欢经典老片,比方说《西区故事》。

          好莱坞记者:暴力、随意性行为和吸烟,这部片子可是一样不少。

          【菲尼斯特尔愤懑地不说话。】

          【外景,公寓楼——傍晚】

          尼克:(画外音)甚至就连海瑟也还在干记者。

          【海瑟与摄像师站在纽约褐岩住宅区一户人家的外面。屋门打开,西恩-潘走了出来。】

          海瑟:西恩,我们听说……

          【潘一拳打在她的脸上,把她打倒在地。】

          【外景,中学棒球联盟的赛场——白天】

          【看台上的尼克依然沉浸在思绪中。】

          尼克:(画外音)一切都还是老样子。

          波莉:尼克,鲍比杰有好消息。

          尼克:你还真把西点林鸮从濒危物种名单上剔除了?

          鲍比杰(完全真诚地)没错。

          尼克:好极了!我终于可以打一只西点林鸮了。

          鲍比杰:你现在打十只西点林鸮也没人管你了。

          【MOD小队碰了碰他们的塑料可乐杯以示庆祝。】

          尼克:(画外音)什么都没变,就连我的工作性质都没变……

          【内景,董事会会议室——未知公司——白天】

          【尼克面对三个穿着高档西装的商务人士。】

          尼克:各位,跟我直说吧,这是真的吗?

          【三位商务人士明显感到尴尬与困惑。】

          商务人士一:未必真有此事……

          商务人士二:我们还不太清楚,具体情况很复杂……

          商务人士三:相关案例的数量其实非常稀少……

          尼克:好了好了各位,回家以后每天对着镜子练习下面这段话:“虽然我们始终不懈地一直都在研究这一课题,但是截至目前为止还没有直接证据表明使用手机与脑癌存在相关性。”

          【商务人士互相微笑。他们找到了一位行家。】

          【镜头推向尼克,他微笑着直视我们。】

          尼克:(画外音)迈克尔.乔丹打球,查尔斯.曼森杀人,我说话。

          【画面转黑】

          尼克:(画外音)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天赋。

          【全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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