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河

主题:【原创】我的爷爷与复旦大学(序) -- 海天

共:💬33 🌺34 新:
分页树展主题 · 全看 下页
  • 家园 【原创】我的爷爷与复旦大学(序)

    看了李敖在复旦的演讲,才知道今年是复旦校庆100周年,忍不住想起了一生和复旦结下不解之缘的祖父。

    我的祖父十几岁时就是复旦中学的,后来到日本早稻田,回国,逃亡大后方,在重庆又到了复旦(当时从上海迁到重庆北培),在那里受到中共影响进了民盟(中国民主政团同盟,不是解放后的),抗战胜利后回上海搞地下活动,49年以后又被派往日本,后来回到复旦历史系任职,数年后成为右派,一年后又进监狱,辗转到秦城,直到77年刑满释放,80年代初平反后又继续在复旦历史系直到退休,可以说是个老复旦人了。

    (待续)

    元宝推荐:神仙驴,
    • 家园 【文摘】高阳:粉墨春秋小道士"缪斌

      日本的全面求和工作,当小矶内阁成立不久,即已开始,关键人物是早就参与

      内阁情报工作的绪方竹虎。

      他是福冈县人,出身于早稻田大学;主修政治经济。毕业后加入《朝日新闻》

      工作;后来又留学欧美,学成回国仍回《朝日》,当到"专务总主笔"、副社长。由

      于他的家世、籍贯、经历,使得他在日本朝野的各方面具有广泛的关系。福冈在北

      九州,介乎长州、萨摩之间,与两派藩阀都拉得上关系;主和最力的杉山元大将,

      又正是他的福冈小同乡,话亦可以讲得通。

      他的父亲绪方通平是福冈农工银行界的领袖,以此渊源,获得财阀的支持,自

      不在话下。再由于留学欧美,自由主义的味道较浓,与一班因大东亚战争而被闲置

      的政治家如币原喜重郎、吉田茂等人都有往来。当然,最主要的是在《朝日新闻》

      服务30年,使得他能遍识日本各方面有影响的人士,还有各国的许多外交官。在日

      本社会中,可再也没有比绪方具有更多更广泛的人际关系;因此,在东条内阁,他

      受邀担任"情报部参与";小矶内阁成立,更一跃而为国务大臣兼情报局总裁,表面

      上是主持宣传工作,实际上获得小矶的支持,军部的默许,从多方面去寻求结束战

      争的途径。

      他所恃的"触角",便是朝日新闻社派在国内外各地的记者。日本新闻记者,往

      往负有政治任务;而日本的政治家亦每每与新闻机构结有深厚的关系,如同盟社之

      掩护近卫,担当过许多必须保持机密的任务。当多田骏与石原莞尔,决定排除杉山

      元,间接建议起用板垣征四郎时,作为第五师团长的板垣,正受困于台儿庄,与前

      线将领的任何联络,必须通过军部,而近卫不愿军部知道他的意图,结果便是由同

      盟社的战地记者古野伊之助携着近卫的亲笔信,在台儿庄阵地面交板垣,方能将他

      召回东京。

      绪方的探索和平工作,亦由《朝日新闻》记者秘密担任;最初是由朝日新闻社

      经理铃木文史郎与瑞典驻日公使伯桂接触,到了1945年3月间,铃木将这一层关系移

      交给了外相重光葵。与此同时,《朝日新闻》驻上海的记者田村真知,回东京时面

      告绪方竹虎,说汪政府的"立法院前院长"缪斌有意作为东京与重庆谈和的中间人;

      而且他也有资格作中间人。

      于是绪方便告诉小矶,有这样一条路子,值得一试。小矶认为可疑,因为缪斌

      是早就由于贪污而为中国政府所淘汰的人物;但以急于脱出陷入中国大陆的泥淖,

      不愿轻易舍弃这一机会,因而决定,派他在士官的同学、已列入预备役的陆军大佐

      山县初男到上海,了解缪斌的情况。

      山县的来意为军统所获知,戴笠便设计了一套愚弄日本政府的作业,迂回曲折

      地供给了山县许多有关的资料;这些资料都指出,缪斌与重庆方面有一种"特殊关系

      ";并且有重庆的要人"支持";如果他出任中日谈和的"中间人",一定能将日本方面

      的意见"转达"最高当局,并受到"重视"。

      接得山县的报告,小矶颇为兴奋,便在阁议中正式提出,透过缪斌直接向重庆

      谋和的建议。外相重光葵立即表示反对,他认为第一、对中国的和平工作,应取得

      "汪政府"的谅解,必须通过南京到达重庆。第二、缪斌是不足以信任的。当缪斌自

      江苏民政厅长任内因案免职时,重光正在上海当总领事,所以对缪斌的劣迹,相当

      了解;所提出的论据是很有力的。

      此外,陆相杉山元、海相米内光政、参谋总长梅津美治郎则都表示,鉴于过去

      的工作事例,对这件事不必寄以太多的期望。不过态度虽不热心,亦未像重光那样

      极力反对。

      话虽如此,小矶相信他的同学,过于阁僚;只是外相既然不赞成,未便独断独

      行,所以改换一个名义,以听取情报为理由,派绪方安排缪斌作东京之行。

      缪斌出卖风云雷雨的手法,一向很高明,除了他所说的另有一名"中国政府"的

      特别代表,需要经过他先跟日本最高决策人士接触以后,才能决定是否可以展开直

      接谈判以外,另有一组工作人员,携带专用的电台,随同赴日。这也就是使小矶"入

      迷"的主要原因,所以特别叮嘱,这些工作人员及电台,一定要带来。

      哪知日本"派遣军"总司令部,亦竟信以为真,而冈村宁次正在进行老河口、芷

      江作战,妄想进攻重庆,正急电大本营要求增援,且四十七师团的一个步兵联队,

      亦正由青森县之西的弘前驻地,赶往中国战场,如果此时与重庆谈和,势必破坏他

      的军事行动,因而决定加以阻挠,禁止缪斌的随员及无线电器材上飞机。小矶接到

      报告,对于军方的行动颇为惊异,但亦无可奈何;因为他这个内阁总理大臣,地位

      远不及东条,对于军部毫无约束的力量。

      缪斌单身到了东京,在见小矶时,率直提出要求,晋见日皇。他的理由是,倘

      非日皇有所表示,蒋委员长是不会作任何考虑的。

      几经折冲,才决定由日本皇族代表日皇,先跟缪斌作初步接触。当然,所选的

      这个皇族,必须是中国政府所熟悉的人物。

      日本的皇族,人数不多;天皇的直系亲属,称为"皇族";兄弟伯叔,便是"华族

      ",自是五等爵以上的王位,有封号并有称号,称号为"宫",此是一家族的总称,当

      时皇族中,比较为中国所熟悉的是"东久迩宫稔彦王"。

      这个理由光明正大,而且正因为提出了这样的理由,见得缪斌的来头不小;所

      以小矶欣然乐从,派绪方去见木户幸一,提出缪斌的要求,希望日皇能予接见。

      但木户认为缪斌晋见日皇的时机未到,婉言拒绝;而缪斌坚持立场,仿佛在报

      复当年近卫的声明,"不以中国政府为谈判的对手";所以如今亦不愿与日本政府谈

      和,只有日皇有所表示,他才能负起"中间人"的任务。

      照日本的"皇室典范令",皇室、皇族必须学习军事;东久迩宫稔彦是陆军出身,

      而且军旅的经验很丰富,位至中将,做过师团长。七七事变初期,他的师团派至华

      北,并参加过进攻汉口的战役。回国以后,久任参谋总长;当然,那多少是一种"荣

      誉职"。

      日本的皇族共14家,除了昭和的3个胞弟,秩父宫、高松宫、三笠宫称为"御直

      宫"以外,其余11家,都是孝明天皇之后。日本皇室、皇族,有近亲结婚的传统,因

      此,昭和皇后良子,实际是昭和天皇裕仁同曾祖的堂妹,而东久迩宫稔彦王与昭和

      的关系,就更为复杂了。

      东久迩宫稔彦的父亲,是明治天皇的兄弟、朝彦亲王,所以他是昭和嫡堂的叔

      父;但同时也是姑丈,因为他的妻子是明治天皇的九皇女,例封内亲王,称号为"泰

      宫"的聪子。朝颜亲王的儿子很多,所以这一支在皇族中的势力最大;除"御直宫"以

      外,其余11家中占了3家,梨本宫守正王,是朝彦亲王的第四子,一直是"元帅府"的

      首席,现在是"伊势神宫"的"斋主"、朝香宫鸠彦王,是朝彦亲王的第八子,为现役

      陆军中将;东久迩行九,与朝香宫同岁。由于他又是他的胞伯明治天皇的女婿,所

      以特见重用。

      东久迩稔彦接见缪斌,是在3月18那天;东久迩提出了一连串的问题,第一个也

      是日本朝野最关心的是:“在重庆的国民政府,是否承认日本天皇?"

      "当然。蒋委员长及中国政府,只对日本军阀有反感。"

      "国民政府为什么想跟日本谋求和平?"

      "中国不希望日本灭亡,为了中国的防卫起见,需要日本的存在。中国希望日本

      在灭亡之前,与美国谋和。"

      缪斌将日本比作中国的"防波堤",当然是为了防止赤色浪潮,他说:"现在如果

      实现中日和平的话,可以防止苏联势力的扩张。"

      "你是小矶首相邀请来的,为什么先想谒见天皇呢?"

      "在日本谁都不可靠。"缪斌发挥了他一向善作惊人之论的特长,"可以信赖的,

      只有天皇。既然本人不能直接拜见天皇陛下,希望殿下转达我所陈述的意见。"

      东久迩宫稔彦当即表示,接受缪斌的要求,据情转陈日皇;当然也还要表明态

      度,却是十足空洞的外交词令;他说:"希望实现此种中日和平工作,而以此和平工

      作为基础,来结束世界大战。"

      "实现此种中日和平工作"的具体条件,缪斌向小矶及绪方提出一个所谓"中日全

      面和平"方案,要点一共4项:第一,停止敌对行为,自中国撤退所有日本军队;第

      二,取消南京政府,承认蒋委员长对全中国的统治权;第三,满洲问题,另行交涉;

      第四,恢复日本与英美间的和平。

      于是在3月20日召开的"最高战争指导会议"中,小矶报告了缪斌来日以后的活动,

      然后提出请求:以缪斌所提方案为前提,讨论日本与中国政府的和平交涉问题。

      "本人很怀疑,此种工作会有什么效果?"陆相杉山元一马当先,兜头浇了冷水,

      "缪斌是中国政府抛弃的人物;如果中国政府真的有和平的诚意,不应该让这样的人

      物来居间。"

      这确是一针见血之论;海相米内光政便说:"请外相表示意见。"

      "关于这个问题,首相与本人并没有认真讨论过,更没有达成任何协议,所以本

      人不能负责。"外相重光葵接着又说:"据本人所知,缪斌并非汪政权的忠实分子;

      中国政府的领导阶层,亦早已将他排除在外。"

      "这是表面的看法。"小矶的信心毫未动摇,"我有好些确实的证据,能够证明缪

      斌的工作是重庆所许可的。"

      "过去有过好几次类似的工作,结果都证明是重庆情报机关所弄的玄虚。"参谋

      总长梅津美治郎说,"对于一向与中国政府隔绝的缪斌来谈和,本人始终觉得是件不

      可思议的事。"

      "我想,我们不必再讨论这个问题了。"米内光政问道:"各位以为如何?"

      出席人都以沉默表示附议;小矶与绪方知道,在这个会议上任何争论,都是徒

      费唇舌,所以亦未开口。缪斌的"方案"就此胎死腹中了。

      但小矶还不死心,特意在梅津身上下工夫;因为参谋总长在理论上是日皇的幕

      僚长,可以单独"帷幄上奏",同时参谋总长主管军令,对于停战问题处在有力的发

      言地位。可是梅津没有被小矶所说服。

      情势很明显了,内阁总理大臣亲自主持一项工作,竟至于连讨论都不讨论,即

      为他的阁僚所否决;这不就等于全体阁员投了他的"不信任票"?交缪斌找了来会出

      现这样的恶劣的副作用,真是做梦都没有想到的事。

      这对小矶自是一大打击。经过多方考虑,他认为日本为要想求得和平,只剩下

      一个机会,就是在本土决战时,对登陆的敌人迎头痛击;让敌人知道,虽已踏上日

      本的本土,但有如日军在中国大陆那样,陷入泥淖,难以自拔的危险,不如讲和为

      妙。

      这个机会要从胜利中取得;尤其重要的是,当机会来临时,要能及时捕捉。因

      此,小矶旧事重提,要求积极参预。

      经过深切的考虑,小矶决定打最后一张牌:直接诉之日皇。

      小矶是在4月2日单独晋见日皇,要求对缪斌路线赐予支持。昭和不是明治,无

      法作此重大的决定,他仍旧要召见陆、海、外三相后,才能答复。这一来,结果便

      可想而知了;当天便由木户内相转告,日本认为时机尚未成熟。据说:陆、海、外

      三相一致反对小矶的计划的理由,倒不是因为缪斌不够资格;而是认为中国与英美

      有坚强的同盟关系,若非事前与英美充分磋商,绝难单独与日本进入和平关系。日

      皇深以为然,所以这样答复小矶。

      由于日本宪法上的缺点,统帅与国务是脱节的:东条英机之能独断独行,是由

      于人事上的手段,弥补制度上的缺点,由特旨先兼陆相,再兼参谋总长。小矶组阁

      本是预备役的大将,自无法援东条之例,因而要求总理大臣得列席大本营会议,为

      陆军所拒绝。到得缪斌来日之前,这一点终于争取到了;但虽得列席,每周召开两

      次的大本营会议,既无发言权,又无表决权,论地位还不如军部的一名课长;不过

      一个高级的旁听者而已。

      因此,小矶在晋见日皇的第二天,亲访杉山元;他本来是陆相,由于与畑俊六

      分任本土防卫的第一、二总军司令官、晋衔元帅,并交卸陆相;推荐阿南惟几继任,

      尚未到职。小矶的要求是,由他兼任陆相,以便强力参与大本营的决策;同时可以

      事先估计,谈和的时机将会在何时来临,以便准备。

      军部断然拒绝了!仍旧是现役与预备役的理由。

      小矶无路可走了;4月4日上午进宫、捧呈辞表;并且上奏,后继内阁必须是"大

      本营内阁"。

      对缪斌的东京之行,周佛海明知道不会有何结果;始终存着一个"说不定会有奇

      迹"出现的万一之想,因为果真东京与重庆能够直接谈和,他的肩头就会轻松得多。

      缪斌毕竟铩羽而归了。尽管他吹得天花乱坠,说日本天皇曾经亲自接见;又派

      东久迩宫代表赐宴,日本很可能派皇室出面来谈和,但周佛海由日本方面接到情报,

      证实缪斌是白去了一趟。

      这个位于南市火车站附近的看守所,本是烟犯拘留所,设备当然很差,但另外

      有"优待所",一个是愚园路原来吴四宝的住宅;一个是福履理路"上海市警察局局长

      "卢英的寓所,卢英字楚僧,因而题其所居为"楚园"。关在这两处的汪政府"要员",

      回想当年吴四宝、卢英夜夜元宵、金迷纸醉的往事;真有浑如梦幻之感。

      在楚园中最受优待的有3个人,一个是逃到苏州却不能为任援道所庇护的梁鸿志,

      独居一间,并准他的姨太太每天早至晚归,来照料他;一个是盛宣怀的侄子,获得

      日人赋予鸦片专卖特权,人称盛老三之盛幼庵;年已70余岁,鸦片大瘾,如果勒令

      戒除,势必不能伏法,因而特准他携带烟具,日夜吞云吐雾。

      再有一个便是缪斌。他到楚园时,已是岁暮天寒的腊月,在民国34年公布的"惩

      治汉奸条例"修正公布以后。不过他的仪态与神情,一点都不像被捕的汉奸,穿得毕

      挺的西装;外面一件水獭领,礼服呢的大衣;头上是丝绒礼帽,挟着一只鳄鱼皮的

      大皮包,鼓得高高地,想见其中的文件不少。

      "雨农因为外面机关庞杂,怕我为别的机关误捉,反而费手脚;所以干脆让我到

      这里来避一避。"

      他满面含笑地指着他的起包对熟人说:“这里面都是奉令工作的证据;我是绝

      对没有问题。"

      楚园的羁客,的确以缪斌的态度最轻松,谈笑风生,豪饮健啖,不知羡煞了多

      少人。那知好景不常,只过了3天;忽然移解到南京。上汽车时虽跟难友扬手挥别,

      但脸上已有些焦急的模样了。

      缪斌移解到南京,也是住在"优待所";地在城北住宅区的宁海路21号,战前本

      是军事委员会副委员长冯玉祥的官舍;汪政府时代为"特工总部"的"南京站";这个

      部门当然为军统接收,宁海路21号改为"优待所",而名义上称是"看守所"。

      第一批被优待的"客人"是,由广州解到的陈璧君、褚民谊,以及陈璧君的亲属,

      包括一个两岁的小外孙女何冰冰在内,占了那里一座较小的后院;前院宽广,除了

      安顿由宪兵队移来的陈公博一行之外,还有梅思平、岑德广等等旧政府要员,以及

      由华北解来的王荫泰等人;最后则去了一趟重庆的周佛海、罗君强,丁默邨亦送到

      这里来了。

      缪斌未到之前,前院3楼,完全腾空;看守人员说不日将有一个特别重要的人物

      来住。大家都很奇怪,陈公博、周佛海、梅思平、陈璧君都在这里,还有什么"特别

      重要"的人物?有人说笑话,也许是冈村宁次亦要来作客;万万想不到竟是缪斌。

      初到时,对缪斌的优待还不止于独占层楼;而是布置看守所长的办公室作为卧

      室;随后方迁入3楼;一日三餐由何应钦的总部指定一家餐馆供应,四盘四碗一火锅,

      一个人据案大嚼。曾有人偷偷上楼去看他;他仍旧保持着乐观的态度,一定会在短

      期内释放。同时他也相信,"惩治汉奸条例"虽已修正公布;但凡在"优待所"的,政

      府一定会用政治手段解决。

      不料缪斌却是首先由法律来解决的人;一天深夜起解,由设在苏州的江苏高等

      法院审理,依法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但也有人说,缪斌是个特例,因为他之被邀至日本作为和迫使者,本是买空卖

      空的勾当;他应该知道,胜利不仅在望,甚至可以说在握,此时与敌谈和,愚不可

      及。但日本既然求和心切,在情报工作上,正不妨加以利用,藉机一窥日本大营的

      底蕴。缪斌却不能在这方面建功;反而向日本要人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纪录在卷,

      为盟军当局发现以后,通过外交途径向中国提出交涉,开罗会议曾有不得与日本单

      独媾和的约定,所以关于缪斌的工作,要求提出解释,而缪斌之伏法,便是最明确

      的解释了。

      事实上,被捕而被优待;优待之处又是军统的看守所,足见得戴雨农是主张政

      治解决的。但以敌伪时期,谁对抗战有过贡献,只有他最清楚;因而政治解决的原

      则,不易为法治派的人所接受;同时政治解决在技术上亦颇复杂,因而拖了下来。

      一拖拖到三十五年3月19,戴雨农由青岛飞南京,因专机撞山而殉难;像三国演

      义中所写庞统死于落凤坡那样,戴雨农在南京板桥附近所撞的这座山,正叫戴山。

      "雨农死了,我也完了!"周佛海的话,道出了每一个"汪政府要员"的心声。

      于是很快地,南京宁海路21号和上海楚园的"禁囚",分别被移送至南京的老虎

      桥监狱;上海的提篮桥监狱;以及苏州的狮子口监狱,而且分别以汉奸的罪名片诉。

      自夏徂秋,一批一批地被枪决。死得都很从容,例外的两个人是,丁默邨与无

      恶不作的、搞"黄道会"的常玉清。

      丁默邨在老虎桥监狱,一闻执行命令,原本苍白的脸色,更白得可怕;检察官

      作最后询问时,他已入于休克的状态,因而无只字遗言。常玉清在提篮桥监狱被执

      行时,大声疾呼:"我还在上诉,我还在上诉。"其实上诉已经驳回了,只是不肯死

      而已。

      于是动员了七八名法警,才能将他400磅的身体搬动,他只是赖在地上不肯走;

      半推半拉地到得甬道中途,又赖倒在地,这一下却是起不来了,活活吓死在那里。

      但依法还是执行;就在当地打了几枪,确定已经毙命,方始将那个臭皮囊拖了出去。

      死得最像样的是陈公博。那天是端午,上午8点多钟,他应典狱长之请,在写一

      副对联:"大海有真能容之量;明月以不常满为心",快写完时,发现身后站着几名

      法警。

      "是不是要执行了?"他问。

      "是。"警长很吃力地答了一个字。

      "那么,请劳驾等几分钟,让我把对联写完。"

      写完最后3个字,题了上下款;他又要求回囚室收拾衣物,穿上一件蓝布大褂,

      到同判死刑的褚民谊,和被判无期徒刑的陈璧君那里诀别。

      然后应讯写遗书,一封致家属,一封上当道。时将正午,方始毕事;向法官、

      书记官、法警分别道谢,才散步似地走向刑场。

      "请多帮忙。"走到半路,他回头向行刑的法警说:"给我个干净俐落。"

      法警不作声,等他又走了几步;突然一枪,子弹贯胸而过,人向前扑,气绝身

      亡。

      不死的是周佛海,由死刑特赦为无期徒刑;这已是三十六年3月间的事了。

      他被监禁在南京老虎桥监狱,同囚的有他关系最密切的两个,一个是罗君强;

      一个是他内弟杨惺华,交大土木系毕业生,当周佛海"组府"时,他只26岁,在内地

      做一个道路工程的测绘员;跟着他叫做"哥哥"的姊夫到了南京,先被派为财政部总

      务司长;又兼"中央信托公司总经理",是上海声色场中有名的阔客。

      这两个由周佛海一手提拔;平时亦视周佛海为恩人的人,这时却不约而同地向

      周佛海横眉叱斥:"都是你害的!"到底是谁害的?粉墨模糊,全不分明。

    • 家园 纠正一下

      是"北碚"BEI4.因为嘉陵江中的碚石而名.复旦旧址隔着江就是我的中学.记忆中只是简陋的几间平房.一块尺高的石碑记录着这段历史.四周是一片桑葚园.那时候我们经常过江偷吃.

    • 家园 献花.
    • 家园 3,在重庆和上海的“工作”和“买卖”

      (接上回说到的W对我爷爷做宣传)

      也许爷爷听了W的一番话以后立刻“左倾”了也未可知-------当时这样的例子实在并不少见。

      在复旦办好手续找好教务处的负责人以后,爷爷返回上海接我奶奶,几个月(?)后他们坐船从上海先到越南,再辗转到达重庆。不料到了重庆才得知那位复旦教务处负责人在日军大轰炸中被炸死了(查资料,1940年5月27日日机轰炸北碚,炸死复旦师生7人,包括教务处长孙寒冰教授,由此推知,我爷爷和奶奶到重庆应在这一日期以后),只得重新考试入学,爷爷上了史地科,奶奶上了统计科,到43年两人均毕业工作。

      安顿好了以后爷爷立刻去找W,没想到W和一大批人已经撤回延安了(从时间上推断可能是皖南事变的后果,具体情况不详)。据说从那以后,和他联络的主要是两条线:一个是刘姓干部(刘光?),是负责青年工作那个部门在胡耀邦之前的领导,48年(?如果是刘光的话疑为46年,回忆周恩来的文章中有记载)在上海因肺炎病故,据奶奶对我父亲说爷爷在他化名住院期间还照顾过他;另一个就是重庆的八路军办事处。他大概没有入党,但是积极参加了老民盟(中国民主政团同盟),在其中的第八分部任职。90年代有一次爷爷从上海寄来民盟等民主党派搞的文史资料之一辑,中间有提到他和“反动学生”的斗争,呵呵(传闻爷爷年轻时代性格刚烈,喜欢打架)。

      当然了流亡学生的主要生活还是学习,他进了史地科,似乎和吕振羽,张志让,陈望道等“左倾”教授来往甚多。研究方向开始主要是南洋(东南亚)经济史(我曾看到40年代后期他写的一篇关于南洋华人经济史的文章)。同时对日本和南亚(印度)史也有兴趣,因此和一位印度驻华使馆的官员成了朋友(万没想到此事在十几年后的反右中对他又有所影响)。另外一位让他一直敬仰的学人就是张申府,到了八十年代还对我父亲说起“申府先生......如何如何”,至于是否连带着受了罗素的影响不得而知,但爷爷确实在抗战后期做过培根道德哲学著作的翻译工作。毕业后,他在重庆一所学校教历史,奶奶则在成都找了一份工作,到了1944年,我的父亲出世。

      嗯,下面要写到他在另一方面的“工作”了,就是为中共所作的一些事,以讹传讹之处恐怕难免,先声明一下。

      在重庆期间的一些“小”事就不说了,单说45年8月抗战胜利以后,爷爷接到当时八路军办事处通知,要他去一趟有任务交待。

      他去了以后,一位高级领导R和他谈过,是要他立即带两封信去京沪一带,收信人一位是新四军的领导C君,另一位呢,就是前文所述的M。

      M在伪政府这些年一直不得志,王克敏的政府没他什么事,汪精卫政府成立以后他也只是捞了个有名无实的闲职,一直到战争接近结束,才又有了他赴日本一事(这件事我几年前稍稍g过一番,说法太多,有不少资料指他是代表重庆方面到日本谈“和平条件”,首相小矶国昭还甚为重视;也有人认为M根本是个骗子,小矶国昭内阁即是因此垮台的,实在是不敢妄断,列出供参考吧,萨苏和你克我服等在日本的朋友可能知道得更多)。而R和M在黄埔军校曾为同学,那封信,想来应该是劝M投到这边来吧。

      于是,爷爷带着才一岁的父亲坐上了胜利后重庆到南京的第二趟轮船,当时一票难求,连我奶奶都没买到票,几个月后才到。

      到了以后他才得知M早就下决心靠拢国民党了(有一说是他早就和蒋有联系)。据说他后来带了一大箱子东西(文件?不知道)去找重庆方面来“接收”的人---------但是下场却极不美妙,他成了第一个被枪毙的大汉奸,审讯也极短-------大陆某些文章认为有蒋杀人灭口之嫌,以为愈发确证了45年求和之事,而另一方面,日本人倒是总在“纪念”他。

      M的事情至此告一段落,接着说我爷爷在解放战争中的事儿-------据我父亲小时候在上海听老人们说,他那几年名义上是在“做生意”:只是这生意总是亏空巨大,还老从家里拿东西,把好多首饰都拿走了,另一方面,据说他和“苏北来的人”一直有联系。

      两下情况一对,不免让人怀疑他拿的那些东西和钱,不会是流向解放区了吧?他的两个儿子在他晚年也一直想要弄清楚,好像为此旁敲侧击过多次,但老头子很“明白”,死活不肯说那几年的事,实在被问的急了,就转移话题,说到搞政治的危险性上去了。其他亲戚确有种种传闻,但不知其可靠性如何,这里就不说了。

      然而,同期他掺合的另外一件事却委实让我加深了怀疑:这就是名噪一时的S绑架案。

      46年在上海,国民党高官S的女儿突遭绑架勒索,成为闻名一时的案件。几十年以后,这位当时还很小的女儿以海外华侨的身份访问大陆多次,使得不少传媒又关注起她当年被绑架一事。我非常吃惊的发现,爷爷的名字竟然出现在报道中(可报道居然称他早在50年代已“病逝”)。报道称他和另一位民盟成员是幕后主使者,而且未经上级同意就用这种方法筹款云云......看到以后回来问家里,得到的当然是另一个版本。

      总之,那三年他到底在“买卖”中作了些什么,还是一头雾水,而且可能永远不会有个明确的说法了。

      1949年,上海解放,所有人都很高兴;我爷爷也重新见到了他的好朋友W,他自己则调到复旦大学教务处工作,同时在历史系担任讲师。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解放了,总该开始安安心心过日子的时候,没过几个月,他又开始“做生意”了,这一次先是到香港,而据说下一站居然是南美!

      (待续)

      • 家园 "46年在上海,国民党高官S的女儿突遭绑架勒索,成为闻名一时的案件"

        这是什么案件?能详细说下吗?

        • 家园 【文摘】鲜为人知的孙中山孙女绑架案

          鲜为人知的孙中山孙女绑架案

          沈飞德/文(作者是上海文史馆《世纪》副主编) 图片由沈飞德提供

          半个世纪前的1946年,孙科和蓝妮的独生女,也就是孙中山的嫡亲孙女孙穗芬在上海遭人绑架。此案当年并未破案,长期以来鲜为人知,说法各异。

          孙穗芬的母亲蓝妮晚年自美国返沪寓居,曾和我谈论女儿被绑案。后来,我又有幸在蓝妮生前居住的玫瑰别墅采访孙穗芬,她是首任美国驻广州及上海总领事馆商务领事、美国驻法国大使馆商务参赞,现为香港顺亚顾问有限公司董事长兼总裁,她向我详谈被绑经过……

          友人设圈套 蓝妮中计

          1946年夏,上海天气闷热,梧桐树上到处蝉鸣声声。一天,国民政府立法院院长孙科的二夫人蓝妮应友人吴永吉、宋玉树之邀去沪上名闻遐迩的老正兴饭馆吃饭。蓝妮哪里知道,这是吴永吉为绑架她们女儿孙穗芬而设下"调虎离山"的圈套。

          吴永吉和宋玉树是当时经常出入蓝妮家的两位特殊人物。吴、宋两人也是朋友,吴是久大银行经理,此人嗜赌如命,常奔走于淞沪警备司令兼上海市警察局局长宣铁吾门下;宋是五省联军总司令孙传芳秘书长宋雪芹之子,也是银行的。但因银行停歇,正不得意。于是,吴、宋两人狼狈为奸,密谋策划绑架蓝妮爱女孙穗芬。但据蓝妮说,吴永吉那时开的是中日实业银行,和她有生意上的往来,有一次吴开给她一笔40万美金的支票。可不久就发生了孙穗芬被绑案。

          那天榜晚,9岁的孙穗芬正和小舅舅蓝业申在家里吃晚饭,突然电话铃响了,先是佣人接,再由蓝业申听。蓝业申听毕电话,就高兴地叫小外甥赶紧去换衣服,说你妈咪香港来的朋友,正和你妈咪在老正兴饭馆吃饭,要看看穗芬,马上派人来接你,并指定要佣人翠英陪同前往。

          翠英是孙穗芬奶妈的童养媳,刚从扬州到上海不久,时年13岁。老保姆陈妈平时一向谨慎,不经过蓝妮亲口吩咐,从不放穗芬出去的。但这天因她确知蓝妮应邀与友人吴永吉去老正兴吃饭,对方又说得出翠英,遂不生疑。没过多久,孙穗芬衣服没换好,来接她的小汽车已到了。

          孙穗芬聪明伶俐,活泼可爱,她亲热而有礼貌地与小舅舅蓝业申等道别,高高兴兴地坐进了汽车。小车离开复兴西路玫瑰别墅,箭也似地驶向南京路金门饭店。

          当汽车到南京路金门饭店,一个男人说到了,要孙穗芬和翠英下车。这时,那男人给翠英一包老介福衣料,说是大小姐买的(那时家里人都这样称呼蓝妮),叫她先带回家,即用车送她回去(孙穗芬回忆说绑票者给翠英一笔车钱,让她自己回家的)。

          翠英走后,两个陌生男人装模作样带孙穗芬来到金门饭店餐厅找蓝妮。此时餐厅正在营业,顾客盈门,人头攒动,孙穗芬找母心切,睁大明眸,踮起小脚大声喊起了妈咪。喊了一会,孙穗芬根本没见母亲的身影,不免心急起来。两个男人又带孙穗芬出来。对此她看着两个陌生人,不解地问道:"不是说找我妈咪,怎么不见我妈咪呢?"此时,两个绑票者根本不顾孩子可怜兮兮的诘问,拉着孙穗芬出门,乘车带她到大沪饭店。

          被索巨款 孙科爱莫能助

          再说蓝妮从老正兴饭馆回家,不见女儿穗芬,惊问其故,家人告知车子来接穗芬经过。 蓝妮一听,立刻惊呆了,心知不妙,浑身颤抖,凄婉地叫道:"你们上当了,碰上坏人绑票了,我根本没派人来接过穗芬哪!"蓝妮说罢赶紧打开翠英带回的那包老介福衣料,里面是一只黑色皮包,内有一封信,果然是绑架。

          当晚,蓝妮在房中坐在沙发里,焦虑地守候在电话机房等着歹徒来电,忽闻电话铃响,她迅速拿起话筒,对方传来了凶狠的声音:"孙太太,你不要着急,小女在我们这儿,你想要回女儿,必须一次付清30万美金。听着,如果你报警,那我们就要'撕票'喽。"

          蓝妮听得心急火燎,心想哪来这笔巨款啊!她立即回答:"我们家出不出30万美金,你们不能狮子大开口啊!"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双方最后讲定10万美金的赎金。

          蓝妮挂断电话,瘫坐在沙发里,无精打采地陷入无限的愁苦之中,因为即使这10万美金,也是一笔天文数字,又从何处去凑呢?

          蓝妮首先想到的是在南京的孙科。当孙科听毕蓝妮的诉说,长叹一声,显然也急得手足无措。可他毕竟见过大世面,处事练达,沉思片刻,冷静地说:"我是立法院长,怎么好出赎金?依我看,还是先报警吧,我可以先打个电话给上海市警察局长宣铁吾。"

          "不行呀。"蓝妮深怕歹徒伤害女儿,用不容置疑的口气反对孙科报警,说:"你一报警,他们就会'撕票'的。"

          孙科晓得蓝妮倔强的脾气,自己根本无法说服蓝妮,细想她说得不无道理,一时别无良策,只好同意由蓝妮处理。不过,他还是放心不下,派了秘书长到上海与蓝妮联系,自然只想为爱女早日逃出虎口出力了。

          蓝妮巧周旋 母女喜团圆

          为了筹这笔赎金,当晚蓝妮打电话给上海市地政局局长祝平,要他把复兴西路玫瑰别墅的7幢花园洋房的单据(旧时买地的一张凭证),立即改成正式的房契,然后抵押给金城银行,由副经理殷纪常借款10万美金。

          到了约定付款的日期,蓝妮由弟弟蓝业申以及他的连襟陪同,并由蓝业申开车,直驰虹口凯福咖啡馆与对方接头。他们在鸳鸯座上紧张地望着四方,蓝业申则像抱着十世单传的金蛋那样,紧张地抱着装有巨款的黑皮包。

          忽然,迎面走来一个高个男子,他一声不响,拎了一个与蓝妮事先约好的同样的黑皮包,同蓝业申手中的黑皮包交换了。

          此时,蓝妮未见女儿,急问:"孩子呢?"

          高个男子挟着包镇静地说:"请你们尽管放心,今晚交人,您等电话吧!我们说话算数的。"他说完,急速离开咖啡馆,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海之中。

          蓝妮一行急忙回府,正心神不宁地吃晚饭,对方电话来了,通知晚上8点在南京大戏院(上海音乐厅)接孩子。

          蓝妮一看手表,离约定的时间还没多久了,就和弟弟蓝业申俩心跳如捣鼓,赶忙开车去延安路南京大戏院。在刚去门口停下,只见穗芬哭哭啼啼从里面奔出来。

          蓝妮见女儿安然无恙地出现在眼前,仿佛一场恶梦惊醒了。母女相拥,激动地哭了起来。蓝妮抚摸着爱女,关切地问女儿这几天是怎样度过的?

          文明绑架 小穗芬浑然不知

          当时,两个歹徒把孙穗芬带到大沪饭店的一间房间之后,立即叫她换衣服,并威胁说:"你乖乖,你妈妈关照我们把你藏起来,有坏人要伤害你,要乖乖不要吵。"

          而穗芬那时尽管才9岁,但早已懂事,说坏人要伤害自己,马上想到妈妈在抗战胜利后不久,被特务头子戴笠说成是“汉奸”,关起来放出来才不久,就不敢再吭声了。

          房间里只有一张大床和一张小床,小床是给穗芬睡的,由此看来这是一次蓄谋已久的绑架。两个歹徒中,总是说话的男人经常外出,不说话的那个一直守着孙穗芬。每当孙穗芬哭着要回去找妈咪的时候,那人就吓唬她。那几天,因为那男人不会梳辫子,孙穗芬就自己梳起来了两条小辫子。后来她回到家,还挺自豪地摸摸自己的小辫子对家人说,那是她自己梳的。

          有一天,孙穗芬午睡醒来看见有不少糖果,但都不是她平时喜欢吃的糖。两个歹徒就哄她:“你大舅舅来看过你了,因为你睡着,没叫醒你。”但聪明的小穗芬思忖,舅舅来看过怎么会带我不喜欢吃的糖呢?她想这两个陌生人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孙穗芬住的房间没有厕所,当她出去上厕所时,歹徒总是看着她,知道她不会逃跑,盯得并不紧。几天中,孙穗芬没有受到打骂、虐待。

          孙穗芬在大沪饭店一共住了4天,最后一天,那个跑进跑出的歹徒说要带她去看好莱坞电影。但孙穗芬说她看过了,不要看。可那人仍讲这场电影如何好看,一定要带她去。孙穗芬被那人带到南京大戏院,坐在楼上很好的位子上。

          电影放映不久,那个歹徒说热煞了,要去买冰淇淋给孙穗芬吃。但孙穗芬看到四周漆黑,举目无亲,唯恐失去这个“好人”,就拉住他,说她害怕,不要吃冰淇淋,恳求他不要走。那人仍坚持要去买,并关照孙穗芬不要走动。那人一走,孙穗芬就越看越害怕,等了一会不见他回来,就独自跑出来,跑到门口,检票员见她一脸惊恐,关切地问:“小妹妹,你到哪儿里去?”

          孙穗芬此时十分害怕,吓得差点哭出来了。检票员又说:“你是否要去买冰淇淋的那个人,他说他马上要回来的,你不要走开。”

          正说话间,孙穗芬从楼上看下去,一眼看到一辆汽车的白轮胎,就不顾检票员的劝说,一边说着“我家里的汽车”,一边奔下楼去。当她跑到车边,见到母亲蓝妮坐在车里。

          史卷拂尘 绑架案真相大白

          孙穗芬被绑案尽管没有破案,但蓝妮后来获悉,她的朋友吴永吉是绑架她女儿的内线。从当时情况来看,绑架者肯定不止吴永吉、宋玉树两人。谁是这次绑架案的主谋呢?

          蓝妮曾向我透露,说此案据说与民盟甚至是共产党有关。但她也搞不清楚,并且不愿意多说。

          据笔者了解,蓝妮说女儿的绑架案与民盟甚至是共产党有关,并非完全空穴来风。

          我获悉原上海美术设计公司经理、离休干部陈明先生了解孙穗芬绑架案主谋的内情,便采访了他。他向我披露了绑架者鲜为人知的秘闻。

          陈明先生是中共党员,很早参加中国民主同盟(简称民盟),曾任民盟总部组织部干事。1946年,他受党组织的派遣从南京到上海工作。当时,中共南方局青委书记刘光介绍他认识民盟成员吴静之、张荫桐,并说:“你初到上海,各方面的关系不熟,吴、张两人在上海各方面关系很熟,可找他们协助工作。”这样,陈明一到上海,就与吴静之和张荫桐接上关系。

          吴静之、张荫桐绑架孙穗芬之事是后来被党组织发现的,但他俩推说是为地下党筹集活动经费,只拿到一万元赎金,最后为平息事态就交给党组织1000多元。吴、张两人向党组织交钱时,张荫桐在一旁叹苦经呢,说原来说好赎金多少多少,但最后只拿到一万元。张曾告诉陈明,说绑架那天他很紧张,还带着手枪呢!

          对于那个高个子接票人,陈明先生认为是张荫桐,因为张荫桐是高个子,而且吴静之是蓝妮的亲戚,他们一定认识,不可能去接票。

          陈明先生在解放前没有将吴静之、张荫桐绑架孙穗芬之事向民盟汇报。他说他开始与吴、张两人接触较多,但到1947年在国民党的高压下民盟被迫解散,就与他俩失去了联络。直到上海解放后,他曾碰到吴静之一次。张荫桐据说早已病逝了。全国解放后,党组织发现吴、张两人隐瞒事实,但考虑到绑架孙穗芬与民盟、中共无关,纯属他俩的个人行为,在社会上也没有造成恶劣的影响,所以没有追究。

          蓝妮已于1996年9月在上海病逝,她是否了解上述内情,我一直心存疑惑。但不管怎么说,轰动一时的孙中山孙女孙穗芬被绑案,至此算是真相大白了。至于此案在当时报界未有半点披露的原因,孙穗芬解释说:“据妈咪、爹爹说,考虑到社会影响,传出去说连立法院孙院长的女儿都被绑票,那对时局影响太坏了,所以多多关照报纸不要发消息。”事实上,蓝妮和孙科都明白,此事倘若传扬开来,报纸一定会大肆渲染,对他们有百弊而无一利,所以严守秘密,除了家人和熟悉的朋友,没有透漏一点风声。

      • 家园 M在日本有他的神社

        牌头大得惊人,叫做“和平神”!

        此人是通过石原莞尔的关系接触小矶的,我见过他给石原的信,字极好,言辞可谓极有功底,完全是中文,石原是中国通,完全看得懂。

        他的子女曾经聚集M神社,拜祭并留影,但是始终不敢弄到国内来公开。

      • 家园 M, 缪斌?
分页树展主题 · 全看 下页


有趣有益,互惠互利;开阔视野,博采众长。
虚拟的网络,真实的人。天南地北客,相逢皆朋友

Copyright © cchere 西西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