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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我跟你没完没了 一 -- 阿辉1
我跟你没完没了
一
现在拜年真是方便。电子时代,计算机敲敲,号码按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千山万水之外就给人拜年了。效率也高,拜完所有想拜的年,一小时都还没用完呢。
不知道您打电话说什么,我现在给人打电话,总是说着些顺心如意,健康平安,恭喜发财…之类。年少时嗤之以鼻,认为恶俗,喜欢那些标新立异,语不惊人死不休,酸落牙齿一地的俏皮。现如今越来越喜欢这些陈年俗套。咦,我这不是老来识尽愁滋味了吧?
今年又有些特别。老公一住在硅谷的同学,电话上拜年,听说我们可能要搬过去,特别兴奋。说到湾区的好处,有一点特别打动我。
他说他住过美国六个州,湾区有一点好,是别处比不了的,不管你英文有多烂,都敢讲得很大声,永远有比你更烂的。那英文说得无比溜的,说不定倒成了少数民族。谁歧视谁呀?
这么简单的几句话,勾起我对一件旧事的回忆。
还是住在美国西北部那座小城的时候。(我记得我在“伤心往事之美国经纪篇”和“美国经纪之另记”解释过。那座小城华裔不多,是少数中的少数。儿子的学校里,连我家算上,也就两家华裔。)
住在这样的地方,有时候发生的有些事,让你想不往种族歧视上想都不容易。
说实话,那个时候,偶尔在大街上看见个把貌似中国人的,都想上去套套近乎。当然,把韩国人,日本人当成中国人的时候,也不是没有。
在这个小城里,我结识了几家中国人朋友。
这几家人,除我们家外,各有两个孩子。
海外华人,差不多都有的中文情结,我们也一样不能免俗地拥有。
于是,我们就有了一个小小的中文班。阿辉我,当仁不让地成了那中文班唯一的老师。几年下来,我卖力地,义务地教着大大小小九个学生,还分了三个等级。教室就是我家客厅。每个星期天下午都是在与孩子们的斗智斗勇中渡过,几年下来坚持义务劳动也不容易啊!
成绩还是很显著地说。我教的那两个高中生,硬是在SAT中文考试中,考出了满分的好成绩,要知道,其中一个,家里是不讲普通话的哦。
打住!表扬自己就到此为止了!
我这几个朋友中,有一位,来美国前,是国内某省专业游泳教练,某名校体育教师,我叫她花妈。
我成了义务中文老师的同时,花妈则成了中文班孩子们的义务游泳教练。嗬,那才叫个杀鸡用牛刀呢。只要她往游泳池边一站,不用说话,手臂一摆,腰身一挺,单是那份平日里见不着的威严,就让我见识了一下什么叫作“专业教练。”
这花妈,要样有样 ,要型有型,要身材有身材。这么说吧,只要花妈在场,不管她在不在水里,我是决不穿泳装出现的,这倒不全是对自己那两下子狗刨不象狗刨,蛙泳不象蛙泳的水里功夫,没有信心。主要是对腰里驼着救生圈的身材没有信心。省得给人看成花妈的陪衬人了。
这游泳出身的花妈,烧得一手好茶饭,种得一院子好花好菜。不仅如此,她还生了一花容月貌,比模特儿都模特儿的女儿,和刚上初中就招一群女娃娃,不停打电话约会看电影的儿子,叫她花妈,是名副其实的吧?
小城里有家全美著名的连锁体育健身中心。
多年来,我家一直都是该中心的铁杆会员。
那年的那个漫长又枯燥的暑假, 除了我教中文不变外,花妈作教练,指导孩子们,每周三次,在该体育健身中心游泳。成了大人孩子都热衷的消遣。
没想到,就因为游泳,扯出的一场风波,使我们这几家中国人,成了这家体育健身中心的名人。
该中心的水上部门,分为两个紧邻的区:游乐区,水很浅。有水滑梯等几样水上玩具,供小小孩戏水。游泳区, ,是一标准泳池,该泳池又用隔离线分做两部分,一部分是由隔离线隔出的泳道,供人们LAP SWIMMING.。另一部分,不分泳道, 供人们随意玩闹。我们这些孩子们,基本都游的不错, 来健身中心,都是使用泳道做LAP SWIMMING, 由花妈指导。
事情起因于一个星期天的下午。上完中文课,如往常一样,我们带了五个孩子来游泳.
但那天很不巧,三条泳道, 每条都有二, 三个人在游泳,花妈先是让孩子们在不分泳道的部分玩水。约半小时后,看看那些泳道,都各剩下一个人了,花妈吩咐我家女儿小阿辉,进中间道与游得好的那位年轻人合游.。四个从七岁到十三岁不等的男孩子,则进两边泳道,与游得较慢的两位看起来像是姐妹的六十岁左右的白人女士合游。
事情到此,本也没什么稀奇,以往也是这样合游的时候居多。
但那天的这两位女士,不知道什么毛病,看到我们的孩子下水后,忽然不游了,满脸不悦地上岸,找来了一位救生员 (LIFE GUARD)。一位十七八岁的 高中生模样的帅哥。
小帅哥一脸正经地开口质疑:“你们为什么打搅别人游泳?”
我一下子有点反应不过来,感觉有点奇怪地回问:“你是说我们打搅?打搅谁了? 怎么打搅的?”
“那两位女士说你们的孩子打搅她们游泳。”帅哥用下巴朝远远站在池边,抱着胳膊朝这儿看的女士点了点。
“既不喧哗,又不打闹,还有教练监督,何来打搅一说?”我有点不满。“再说了,这上边写着LAP SWIMMING要求大家SHARE,没有说是哪一个人的私人泳道呵。”我又指着池边的一块牌子说
无话可说的帅哥,耸耸肩,摊摊手,离开了。
几分钟后,一位自称是当班经理的中年女子,又来到我身边。
前面的对话便又一字不落地重复了一遍。
我扭头看看已站在隔开游泳池的大玻璃外面,捧着大杯子喝着什么的两位女士,心里忽然烦闷起来。对着女经理的语气也不那么温和了:“说道底是SHARE和不SHARE的问题,有人不愿意SHARE是他们自己有问题,这是会员制的公共泳池,想不与别人SHARE,那就自家澡盆里呆着吧。”
没想到,那女经理再开口却是:“我们有一条规定,十四岁以下的孩子不能在LAP SWIMMING里游泳。”
那才叫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奇怪,想想我都做了N年的会员了,怎么从来不知道有这个规定?健身中心哪里写着这个规定?为什么我的这几家朋友前些日子办理入会手须时, 无任何人提及?
“眼所能及的地方,哪里写着这个规定呢?”我立即反问。又指着泳池对女经理说,“你也看到我们的孩子们是怎么游泳的,,他们完全是遵守规矩在LAP SWIMMING,到底是哪儿不对了呢?”
女经理笑笑,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
回头看看两位白女士也不见了踪影。
当时我和我的朋友们,心里都极不舒服,一直在议论,我们进去之前,这两位白人老太一直和白人孩子合游,为什么她们不去告人打搅?
那女经理为什么会说出,十四岁以下的孩子,不能在此LAP SWIMMING 之类我们闻所未闻的所谓规定吗?
不舒服归不舒服。
在当时,我和我的朋友们都认为,这只是一次偶然事件。不过是两个未开化的保守老太,不想近距离接触有色人种,制造的一些小麻烦。帅哥和女经理也不过是例行公事,敷衍一下,以示负责任。
哪成想,持续了仨月有余,并在其后的若干年都还泛点涟漪的一场风波,这才拉开了序幕。
(待续)
阿辉妈和沙老白婆“打”起来了
跟萨苏可是不能比的。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阿辉妈和沙老白婆“打”起来了”
嘿嘿
还真是年级大了。 我家LD都开始喜欢杨柳青的年画了,我说你的口味快和老奶奶看齐了。
就是要这样有理有利有节地进行寸土必争的斗争。
谢谢:作者意外获得【通宝】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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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周,我们又去了三次。
每次,我们都刻意小心地,让四家人的六个男孩子,共用一条泳道。
挤是挤了点。花妈说:“有什么关系呢?当年在国内,专业游泳队训练,十几个人共用一条泳道的时候也是有的。”
看着孩子们一个接一个的递次跃入水中,循环往返,还是颇为壮观地说。,空出其他泳道,给也在这个时间来游泳的人,我觉得我们做的还是很得体的呐。.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但是星期天又到了。
又是下午,上完中文课的时候。
这次很幸运,泳道是空的。
正当孩子们,在花妈比比划划的指挥下,挤在一条泳道里,游得起劲的时候,不经意间,我看见,上星期告我们“搅扰”的老太中的一位出现了。
这次更有趣,她连水都没下,只在游泳池边站了站,就离开了。我本能地觉得麻烦又来了。
果然,几分钟后,一位约三十岁左右的白人男士走了过来, 从他佩戴的胸牌上,我知道他是健身中心水上部门的经理,叫汤姆。公平地说,这位汤姆远远看,还是蛮像帅哥影星汤姆 克鲁斯的,除了没有克鲁斯那么会笑。
看他朝着花妈走去,我赶紧迎上去说:“有什么问题,你就跟我说吧”
“LAP SWIMMING 区,不让十四岁以下孩子游泳。”脸皮板得铁板一块的汤姆说。
“我可从来不知道有这个规定。”
“那我现在告诉你了。”汤姆说。
我指着墙上挂着的游泳池规则说:“这上面说七岁以下孩子游泳要有人陪, 没说十四岁以下不能LAP SWIMMING。”
“写不写不是我的责任,我就是来告诉你,十四岁以下的孩子不能在此游泳.”汤姆那口气,强硬得根本不容我分辩。
“口说无凭吧,你是否可以给我看看你的书面的规定?”我压着心里不断窜升的火苗问。
汤姆离去了。
只过了几分钟,他拿着一张打了两行字,既无抬头提示,也无结尾注释的纸,递给我。
那两行字就是说:“十四岁以下不能LAP SWIMMING.。”但我注意到,这句话的后面还有一行字说,“十四岁以下,如果有LIFE GUARD LEAD同意,就可以LAP SWIMMING.。”
我指着下面那行字问:“怎样才能得到LIFE GUARED LEAD的同意呢?”
“能够做LAP SWIMMING”
“没问题, 你已经看见了,我们每个孩子都可以LAP SWIMMING”
“那还要看有没有空间。”
“什么叫有空间,什么叫没有空间呢? 一条泳道有多少人游才叫有空间? 又有多少人游才叫没有空间呢?”我继续问。
“你每次都得来问我,或者LIFE GUARD LEAD, 我们说有空间, 就是有空间,我们说没有空间就是没有空间。”汤姆看都不看我地仰着脸。他说这话时的神情,在孤陋寡闻又颇感受伤的我看来,俨然一尊操生杀大权的皇帝模样。
“这样一来, 我们不是很不方便? 开老远的车跑来, 你一句话“没有空间”我们就得离开?”
“那不关我的事。总之, 我告诉你,每次你们来都得先问问我,是不是可以游.”汤姆开始不耐烦起来。
“可是,当初做会员, 没有任何人提及这个规定, 现在也没在任何可以看见的地方有这个提示。你们,怎么可以收了我们的钱之后,不准我们游泳?”
我顿了顿继续说:“不游也可以,我要求退钱,从此不做你们的会员。”我差不多是攥着拳头,克制自己,不在那里大声喊出来。
老实说,这次真的开眼,在美国收着顾客的钱,还敢对顾客如此横的人,我是第一次看见。
“你们”汤姆继续冷冰冰地看看我,“做不做会员是你们的事,但钱是不会退的。”他一边说,一边还拿出一支笔,龙飞凤舞地写下两个人名和电话号码递到我手上。并一个字一个字毫不含糊地迸着说:
“退出会员可以找这个人办理,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可以找那个人问讯。”然后悠悠然,扬长而去。
留下我和花妈,张着口,呆若木鸡。
气愤难抑,就是形容我当时的心情的。
那天晚上,我将健身中心的网站,翻了个底儿掉,也没看见有这个规定。
第二天,我先打电话给汤姆的的直接老板, ,一位DIRECTOR,但无人接听。
接着又打电话给会员部的DIRECTOR 戴维,同样无人接听。
但打会员部办公室电话的时候,找到了会员部的一位经理林。
我将事情的原委讲述了一遍后,林说:“奇怪,怎么我也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么个规定?”
她和言细语地安慰我,让我不要着急,不要生气,她会去找汤姆和汤姆的DIRECTOR讨论这件事,让我们尽管去游泳。没问题,不是什么大事情。
事情到此,我以为是健身中心内部协调有问题,麻烦可以解决了。
然而,我错了。
因了中文热之故,我在城里的一所私立大学教几节中文课。教一班美国鬼子说“你吃了吗?”“我还没吃呢!”“对不起”“没关系”之类。
因了教中文,我认识了能讲六种语言,汉语更是流利,那气势,一点不输加拿大人大山的马丁,和马丁的妻子辛迪,以及他们两个可爱的儿子。
马丁在城里开一家业务并不繁荣的翻译公司。
如果说马丁的语言天分已让我佩服得无话可讲的话,一头金色短发,脸上有几颗稀疏的雀斑,身材娇小的爱尔兰人后裔,那年还不足四十岁的辛迪,则真是让我惊奇。
我知道的是,她是我任职的私立大学的法学院教授。我不知道的则是,这个样貌如此普通,套句时髦的话说,是掉人堆里就拔拉不出来的辛迪,是美国某个专业法律领域里的著名律师;是美国政府在该领域的法律顾问;曾远赴中国,帮助中国政府制定该领域的法律条款。名头在该领域可不是一般的响亮。
可见“人不可貌相”硬是有道理啊!
在汤姆强硬地暗示我们,随时可以退出健身中心,而林告诉我“没关系,尽管去游泳”的那一周,被美国政府派往中国工作一年的辛迪,带着他那两个一口京腔京调,还能唱两段京戏黑头的儿子们,加入了我们的游泳行列。
那一周的头两次平安无事。
到了第三次,事情又来了。
我清楚地记得,那天,我们一共有七个孩子,合用一条泳道。其中有四个十四岁以上的大孩子,和三个十四岁以下的(包括辛迪的两个儿子)孩子。
汤姆看见我,劈头就是一句:“你们怎么又来了?”那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敌意。
“我们为什么不能来?”我也严肃地反问。
“我已经告诉过你,我们的规定了,难道还需要重复么?” 他说这话的神态,就好像看我没长耳朵似的。
“林说我们可以游,并会去找你和你的DIRECTOR讨论。再说了,如果我随意从计算机上打一段文字告诉你,这是法律, 你信吗?”
“林不是水上部门的老板,我才是!在这里我说了算。”汤姆不可一世地点着自己的鼻子。
“如果一个单位,部门经理之间之间,各说各话,意见相左, 我不知道可以听谁的。你们,最好先讨论清楚,意见一致了再说。眼下,我们五家几十口人是健身中心的会员,我们一分钱都不少地付着会员费,换句话说,你的工资里,就有我们付出的血汗钱。我也告诉你,我们有权利使用健身中心所有可以使用的体育设施,当然包括泳道,泳池。”
说完这段话,我看也不看他,长出一口气。
那有点气急败坏的汤姆撂下一句:“如果你再继续同我争执,我会告诉我的上司,将你们踢出去(英文:kick you out)”后,转身就走了。
就在我有点愣神的时候,我注意到,我们旁边的泳道里,就有一白人母亲在教两个七,八岁的孩子学游泳。而汤姆选择性地失明了。
装着打电话,我掏出手机拍下了那母亲和她的两个孩子。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