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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从薄一波出狱赴晋再说最后的特科(五) -- 老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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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从薄一波出狱赴晋再说最后的特科(五)

从薄一波出狱赴晋再说最后的特科(四)

中央红军突破黄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凌厉攻势攻入山西,中阳、石楼、汾阳、孝义、隰县、灵石、安泽、吉县、河津、岚县、兴县、静乐等县先后告急失守。红15军团75师1团神速袭击晋祠,骑兵连单刀直入,逼近太原。

对于如何防共,阎锡山说了两个办法:“一是用法西斯方法防共。一是建设农业社会主义的防共方法”。他在《防共的两个根本大法》和《清除社会不平与防共》等文件中写道:“我认为这两条路,均可以彻底的防共。所谓法西斯的防共方法,是要富人增加负担,与政府合作,巩固现有的政权,抵抗共产势力的侵入。建设农业社会主义的防共方法,是废除土地私有权,树立土地公有制,消灭共产发生的基础。然而不走前一条路,就不能走后一条路,不走后一条路,就不能走前一条路。这两条路均能达到防共的目的,也可以当作防共具体做法的两个阶段来看,不但不冲突,并且是前后呼应的。”

从我们前面介绍的情况看,在红军攻入山西之前,阎锡山更多考虑的是“建设农业社会主义的防共方法”,为此甚至可以把共产党的理论家们请来,共同研究探讨。一旦红军攻入他的地盘,阎锡山必然地就要转向“法西斯方法防共”。

在这样的形势下,阎锡山除调动各路晋军防堵红军外,在全省实行白色恐怖。从3月1日起,阎锡山连续发布命令查拿共产党员、红军侦探和其他所谓"影响治安"的嫌疑分子。6日,宣布全省戒严,给予各县县长、县公道团团长和地方团队的大队长以对共产党“先行枪毙,事后呈报”的权力。8日,又发布悬赏令:“一、凡在省内拿获有证据之共产党者,每名赏大洋一百元;二、拿获密探者,每名赏大洋二百元;三、通风报信因而拿获者每名赏大洋五十元;四、赏洋立时向绥署请领。”在此煽动之下,各县竟然残无人道地开展杀人竞赛,多杀者奖,少杀者罚;各县向阎逐日报告,评定优劣。各县为邀功请赏,争相大肆捕杀外省籍商贩乞丐。遇有腰系红裤带,衣服打红补钉,扎红头绳,身带一二枚国民党新发行镍币或小圆镜者,或衣服上纽扣特殊及短缺者,均被认为是与红军联络之标志,立即扣捕,或刑讯逼供,或拷打致死。省城太原街警林立,戒备森严,熟人相遇,不敢顾视,偶有所语,即被留难。国民师范、山西大学等校频遭军警围捕,一次逮捕学生就达百人,一批爱国师生惨遭毒手。

1935年8月,北方局派王文达以特派员身份去山西恢复重建山西地下党组织。他回忆当时的情况时说:红军东征后,“为了配合红军东征,我就急派武永祥同志(平遥城内人)去晋西一带,设法与红军取得联系。但是过了几天武来信说,白军封锁很严,不准一般人来往行动,只好呆在家里,暂时也回不到太原。同时太原城里也就紧张起来了,查户口,要铺保。报纸上也登出要每个市民带标志的规定。我记得是:能找到两个铺保的戴一个花的标志,能找到一个铺保的戴两个花的标志,找不到铺保的戴三个花的标志”。王文达找不到铺保,只好到寿阳乡下肥村小学去找个熟人,看是否能在那里落脚。“我到了肥村以后,村长不敢收留,我只得离开山西返回天津”。“我离开太原之后,在北平看到《山西日报》登出前不久被捕的共产党员段若宗、刘定国、乔增录、邢思廉、曹津、张清源及冀云程等同志在太原前后被枪决的消息,内心极为悲痛!”

不但地下党存不住身,张友渔等教授学者也呆不住了。1936年4月,南京给阎锡山发来电报:“查《中外论坛》专门翻译外国共产党的文章, 宣传共产主义, 混淆视听, 应予查办。” 这回阎锡山没有含糊,二话不说批示“ 照办”。《中外论坛》停刊,“中外语言学会”解散。张友渔、徐冰等人只好又撤回北平。这个时候,特科王世英已经派于振瀛开展对宋哲元的统战工作,取得了一定效果。

张友渔说:1936年5月回北平后,我的“公开职业还是在中国大学、燕京大学等大学教书。同时在华北联络局负责人王世英同志领导下,负责华北联络局北平小组的工作。王世英住在天津,来平时,就在我家开会,布置工作。这个时期,我主要做了这样几件事:一是和宋哲元联系,做宋的统战工作。”

就在红军攻入山西,阎锡山实行“法西斯方法防共”时,1936年3月,王世英赶到了山西前线。同时到达的,还有从上海来的特科联络员张子华,带来了国民党中央寻求与中共谈判的信息。毛泽东把张闻天、周恩来、博古、王稼祥、邓发、张浩、林伯渠、凯丰、陆定一等政治局委员都招到东征前线,于1936年3月20日至27日,连续七天召开了政治局扩大会议,专门讨论统一战线问题。之后,又于4月13日至15日在永和县赵家沟召开军事会议,决定回师西渡。5月5日,毛泽东率红军总部回到陕西杨家圪台,签发了《停战议和一致抗日通电》(即《回师通电》)。5月25日,毛泽东、周恩来、叶剑英、林彪一同会见被俘晋军第六十六师一九六旅三九二团团长郭登瀛,毛泽东交给他一封致阎锡山的亲笔信:

百川先生: 敝军西渡,表示停止内战,促致贵部及蒋氏的觉悟,达到共同抗日之目的。微日通电(即《回师通电)或恐未达,抄上一份,托郭团长带回,即祈审览。 救国大计,非一手一足之烈所能集事。敝军抗日被阻,然此志如昨,千回百折,非达目的不止,亦料先生等终有觉悟的一日。侧闻蒋氏迫先生日甚,强制晋军二度入陕,而以其中央军监视其后,是蒋氏迄无悔祸之心,汉奸卖国贼无与为匹,三晋军民必有同慨。先生如能与敝方联合一致,抗日反蒋,则敝方同志甚愿与晋军立于共同战线,除此中国人民之公敌。 郭团长及贵军官兵一律优待,同属国人,胜之不武,敝方绝无骄矜之心,武器弹药,楚失楚得,谅先生及贵军领袖亦当不致有所芥蒂也。今遣郭团长返晋,面致手书,如有所教,乞令郭君再来,以便沟通两方,成立谅解,对付共同之公敌。吉县县长暂留此间,稍缓亦当令其返晋。国难日亟,谅三晋贤者决难坐视也。 专此。即颂 勋祺。不一!

毛泽东 五月二十五日

毛泽东在信中说:“如有所教,乞令郭君再来,以便沟通两方,成立谅解”,可是郭君与东北军高福源不同,竟一去不返。阎锡山对毛泽东的来信,不予回应。

与此同时,1936年4月王世英由山西前线返回天津后,也选择合适人选入晋面见阎锡山,他选中的人就是后来任民革中央主席的朱蕴山。

1907年7月,朱蕴山就参加了安庆的反清起义。1908年初加入同盟会,1924年初参加国民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同年11月经陈延年批准加入中共。1927年参加八一南昌起义,并被推举为“中国国民党革命委员会”下设的“党务委员会”委员,起义失败后脱离了中国共产党,但继续参加和推动反蒋斗争。“福建事件”失败后,1934年7月,李济深、陈铭枢、蔡廷锴、蒋光鼐、冯玉祥、朱蕴山等在香港组织成立了“中华民族革命大同盟”,主张反蒋抗日。朱蕴山受“革命大同盟”的委派,到天津就任“华北民族革命同盟”主任。1935年底,前面说到的刘仲容从广西来到天津,接通了王世英与“大同盟”朱蕴山之间的关系。

1936年5月,王世英、南汉宸与朱蕴山策划了入晋面见阎锡山的办法,利用阎锡山的参谋长台寿民(林逸)既是朱蕴山安徽同乡,又同是老同盟会员的关系,先是邀其赴津, 继以大同盟华北办事处处长名义随其入晋。在去太原的路上,朱蕴山写了一首《1936年春赴太原车中忆赵武灵王》,诗曰:“ 雄关四面拱平阳, 此地当年习射强。天险于今胡可恃, 瓣香低首赋灵王。”

5月20日,朱蕴山到达太原,见到阎锡山,按照与王世英、南汉宸商量好的口径,以“中华民族革命大同盟”的名义,向阎锡山提出建议:东征红军已经撤回陕北, 山西应取消以反共为宗旨的组织, 取消对陕北红军的封锁, 组织一个抗日的群众团体。实行联共抗日的政策。

对此,阎锡山不置可否,只说要“研究研究,考虑考虑”。朱蕴山又去见省政府主席赵戴文游说。赵戴文是老同盟会员,他对朱蕴山说了句老实话。他说:“此间对联共多有疑虑。不过,以后你可多来太原走走。”

阎锡山对联共有何疑虑呢?赵戴文毕竟与朱蕴山不熟,不可能跟他说。但是赵戴文跟杜任之已经很熟,所以就跟杜说了。

赵戴文告诉杜任之说:“ 今年2月末(即1936年2月红军发起东征后), 总司令和我叫王怀明(时任太原绥靖公署法院院长)去看望在狱中的共产党员黄敬斋(王若飞), 问他共产党来山西究竟要干什么?”

“他怎么回答?”杜任之关切地问。

“黄敬斋说, ‘ 九一八’ 事变以来, 我们共产党人就主张全国一致抗日, 现在红军来到山西, 当然也是这个目的。你们如果抗日, 就是杀了我, 我也甘心。你们如果仍然‘ 防共反共’不抗日, 是免不了要当亡国奴的, 我就是活着, 也没有意思。”

“ 你向总司令讲了吗?”杜任之问。

赵戴文叹道“讲是讲了, 但总司令说那是共产党借抗日的牌子,意在扩充自己的实力。”

很显然,阎锡山绝对不相信陕北中共和红军,真的是要去打日本,而不是“假途灭虢”。他的这种想法,真的不难理解;否则倒是很难理解了。集团利益永远第一,这是地方军阀的根本底线,不是游说劝导或者拿历史典故吓唬吓唬就能很快转变的。

那么,后来阎锡山又是为什么采取了联共政策的?

关于这段历史,许多著述说,是因为“入晋剿匪”的十万中央军在红军回师陕北后迟迟不退,阎锡山惧其用心叵测,担心“我不亡于共,也要亡于蒋了!”于是他停止反共,转而联共。

这个说法其实问题很大,因为1936年6月,李宗仁等发动“两广事变”反蒋,5月26日刚刚被任命为“剿匪总指挥”的陈诚,6月4日就从太原飞南京,5日飞武汉,被蒋介石派去处理两广事变,晋绥军事大权重又回到阎锡山手中,入晋增援的中央军主力关麟征、胡宗南部也已于7月南调离境了。

从薄一波出狱赴晋再说最后的特科(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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