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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闲话金庸之三:绿竹巷的诗意 -- 孙勇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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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闲话金庸之三:绿竹巷的诗意

  金庸的武侠小说中,诗意的笔墨很多,《笑傲江湖》中写绿竹巷的那一回,就是动人的一笔。该书第十三回写道,洛阳金刀王元霸的两个孙子,从令狐冲身上搜出“笑傲江湖之曲”的琴箫曲谱,疑为武林秘籍“辟邪剑谱”,众人为印证其事,造访绿竹翁,来到了东城绿竹巷:

  巷子尽头,好大一片绿竹丛,迎风摇曳,雅致天然。众人刚踏进巷子,便听得琴韵丁冬,有人正在抚琴,小巷中一片清凉宁静,和外面的洛阳城宛然是两个世界。

  小说到了这里,气韵为之一变。如一幅缓缓展开的画卷,浓墨重彩血雨腥风的江湖世界过去了,工笔富丽喧嚣扰攘的王家豪门过去了,忽然眼前是片淡淡的水墨,进入了一个超然淡远的隐者世界。

  这时的令狐冲,最爱的小师妹移情别恋,最敬的师父冷落怀疑他,最亲的师弟陆大有被害,被重重的怀疑、敌意、嘲笑、冷眼包围着,真该如魏晋时期的阮籍去穷途恸哭了。不意被命运的偶然推到了这里,绿竹森森,琴韵丁冬,在这清凉宁静的绿竹深巷,不再有人心之险险于山川的喧嚷争夺,只有来自两个陌生人的知己的温暖,人生的诗意。故事的色调渐渐地明亮起来。为令狐冲命运的起落而惊忧、沉重、焦灼的读者的心灵,也恍如清风一吹,妥帖宁静下来。

  这是充满了抒情色彩的一回,是暗寓了深沉的人生况味的一回,又是全书故事一大转捩点的一回。前面的诸多线索,到此做一收束,而令狐冲在此结识任盈盈,新的爱情将要萌生,新的线索又由此放射出去,同时令狐冲也更深地卷入了和魔教人物的纠葛,小说关于正邪人性的主题也将由此进一步展开。

  这应该算是小说中最好的部分之一吧。说它好,不仅仅在于它的抒情意味和人生况味,不仅仅在于上面所说的它的结构功能,更因为这里,还折射出一个小说技法的大问题。

  中国有句老话,叫作一张一弛,文武之道。小说,包括武侠小说,也是如此。武侠小说当然要靠波涌浪卷起伏跌宕的情节取胜,当然要靠刀光拳影、慷慨侠烈的情怀感荡人心,这些是必须的,但光有这些不够。光靠这些,写出的小说,它的美学风格是单调的,读者,读着也累--热血沸腾,目眩神驰,这样的阅读效果当然不坏,但难道你就该让读者的弦儿就这样一直绷着,绷着,直绷到你这百万字的小说结束?

  好象是不应该。这就好比,《水浒传》写了地动山摇的武松打虎,接下来就是阳谷县遇到兄嫂的一段人伦温情,又如《三国演义》在刘备马跃檀溪的一番紧张惊险后,忽然转入了牧童吹笛的一片宁静田园,来到石案香清松轩茶熟的水镜山庄,一张一弛,这才是好的小说。这又好比,东坡学士的《念奴娇?赤壁怀古》,大江东去、江山如画之后,一笔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轻轻荡开,再收回,有此风流一笔,更见豪放,这才是大手笔。

  这个道理金庸明白,所以,他的小说,打打杀杀到一定份儿上,就会有山光水色、饮酒烹调、琴棋书画来调剂,象《笑傲江湖》中绿竹深巷的诗意,象令狐冲、向问天联手恶战名门正派与魔教,惨烈的撕杀后,是拜会江南梅庄四友时的风流雅致,这都是很好的例子。这样的小说,让你读了血脉贲张后,又能放松下来,心旷神怡,会心微笑。这就会使小说格外好看,又能体贴读者,武侠小说毕竟不是实验小说,而是通俗文艺,作家应该有些体贴读者的聪明,而读者的感受,也是要一张一弛才好。

  可惜不是所有的武侠小说家,都能做到这点。比如,古龙靠的是奇中逞奇,险上逞险,靠不断地将情节推到绝境制造悬念,再来一个死棋肚子里出仙招抓住读者。这种手法,古龙确实有玩儿的极好的时候,可并不总是能如此,到了情节实在变化不下去,就干脆让人物“死”掉,到了后来又神奇地复出,至于人物何以能如此,有时没有解释,解释不通,所以“神妙”。以古龙的绝顶聪明尚且如此,那些等而下之的单靠情节推进来抓人的作品,就更不必说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得承认,通俗小说其实是写紧易写缓难的。写紧,扣人心弦,温瑞安也能做得很好,二流的侦探小说也可以吸引人一口气往下看,而写缓,不靠情节悬念,去写烹调、写品酒、写琴棋书画、医卜星相,又要写得有品位,还要写得一样吸引人,这确实要有点真功夫,大概要既有相当学问又很懂小说才行。这样说来,其他的武侠小说家,不能象金庸那样写得张弛有致,或许非不知也,亦非不为也,实不能也。由此可见,天下不管什么事情,包括写武侠小说,做到一定境界,都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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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好文!只是觉得这样的诗意仍然太少

本人看水浒可能不下二十遍,金、古的武侠小说看过几本,看了一遍就不想再看第二遍了, 甚至中途就看不下去了,为什么?一个字:累!武打铺天盖地,说的话都是武功,心里想的也是武功。这不是浪漫, 这是疯癫、虚假。当然作为通俗小说,如果能起到给人们头部按摩放松的 作用也好了,但是书里偏偏是武打紧张刺激的情节一环扣一环,让读者喘口气的空间都没有,厚厚的一本书看下来往往感到头晕脑涨。咕隆的书几乎从头到尾是不间断的高潮;金庸的书虽然加进一些湖光山色、琴棋书画等古典意境的描写,但是仍然远远不够,只是起到调味品的作用,并没有真正体现出一张一弛的风格,至少本人看书时脑袋发涨的感觉是不会错的。什么才是一本书中的文武戏的黄金分割比例?本人最推崇水浒。

当然,金、古武侠小说有大量的爱情,不但丰富了作品的精神层次,而且吸引了大量红男绿女的眼球。

家园 好文,献花!

只是不明白大家为什么非要把古龙跟金庸相提并论?再我看来他二人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我看金庸的书看了N遍还津津有味,每看一遍都能从中找到新的东西。古龙的书,看一本两本还能觉得新鲜,看的多了就觉得那一套东西一成不变,内容也假的厉害,各方面的描写都太肤浅,跟金庸没法比,没有看下去的意义。但总听人古龙好,就强迫自己找来古龙同学最出名的作品看,比如《楚留香》系列,小李飞刀之类的。但总是没有办法看完。太沉闷,古龙拿来吊人瘾的描写都是千篇一律的,连用的句子都相仿,让人想看下去都难。

当然,这是我个人对金古的看法,有爱好古龙的同学们,别拍我砖头啊~

家园 呵呵

论厚重,古龙是没法和金庸比,但古龙也自有其绝顶聪明处,所以笔下精彩的地方也还是有的,有一批拥趸,这不奇怪。

家园 绿竹巷那一段是非常浪漫的。

看的时候,感觉书中的诗情画意,的确心情舒畅。

家园 盈盈

金庸的女主角,如果让你选老婆,会选谁呢?我选盈盈。有点完美了。哎,可惜啊。。。这样的女子可能只在书中有吧。

另外,金庸的小说当然看了很久了,现在有时也看,可惜逐渐觉得有点虎头蛇尾的感觉。不知金迷们怎么看。

盈盈
家园 江湖险恶,少侠多多保重

俺看到这里,只觉心口上涌...

盈盈
家园 我没有仁兄这么雅,要我选,首选双儿姑娘

服管听话,善解人意,现在社会这么的MM恐怕已经绝迹了。

家园 很同意。

不是所有的武侠小说家,都能做到这点。比如,古龙靠的是奇中逞奇,险上逞险,靠不断地将情节推到绝境制造悬念,再来一个死棋肚子里出仙招抓住读者。这种手法,古龙确实有玩儿的极好的时候,可并不总是能如此,到了情节实在变化不下去,就干脆让人物“死”掉,到了后来又神奇地复出,至于人物何以能如此,有时没有解释,解释不通,所以“神妙”。以古龙的绝顶聪明尚且如此,那些等而下之的单靠情节推进来抓人的作品,就更不必说了。[

这也是偶一直不喜欢古龙的原因之一。偶不喜欢神经一直绷得紧紧的。还有就是他太看轻女人。

送花!~~~~~

家园 呵呵

古龙对女人确实十分不恭,有些笔墨已近于无行文人之恶札。

家园 单靠情节推进来抓人的作品

个人感觉玩得最好的还不是老古,写龙卷风和侏罗纪公园的那位Michael Crichton

家园 Michael Crichton

这老兄身高2.06米,是哈佛的毕业生,写的小说总是充满大量的技术细节。他的侏罗纪公园如此的有名,以至于2002年中国科学院将一种新发现的恐龙命名为“ 步氏克氏龙( Crichtonsaurus bohlini) ” 。当克莱顿得知此事后,他一边回忆往事,一边兴奋地说:“相信我,当我还是一个站在博物馆的恐龙的巨大骨架下凝望的孩童时,从未想到过有一天其中的一种将以我的名字来命名。”

家园 好像是这个东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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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链图片需谨慎,可能会被源头改

属于剑龙类的

家园 是甲龙。当时是这样的

主持人:大家都看过《侏罗纪公园》?拍摄《侏罗纪公园》的这个导演叫斯皮尔伯格。同时也就是拍《辛特勒名单》的,他本人也是一个对恐龙非常感兴趣的人。但是斯皮尔伯格在拍摄了这个《侏罗纪公园》之后,却和咱们的董老师联系上了。

董枝明:这个是一个很小的插曲,这个侏罗纪公园它有六个演员,主要前面六个演员,他很成功了以后呢,有人就给他提意见,说你侏罗纪里应当没有甲龙。我在1993年,我在德国出了一本书,我在一本书上有一个备注,是一本英文书,有一本备注,我说我在新疆,在山公河,也在天池附近,找到中侏罗的一个甲龙,

  我正在研究,所以因为有人给他提了这个意见,他就找到一个中间人,这个中间人叫当莱森(音),是北美恐龙协会的一个人,他说有中国有一个人叫董枝明的,他在一本书里提中侏罗纪有甲龙了,最后他就找到当莱森,他的中间人就跟我联系,我那会正好在加拿大,他就打电话给我,他说你是不是在侏罗纪找到甲龙了?我说是的。一般的过去因为甲龙都是白垩纪的,他说你能不能用六个演员的名字,而且每个演员的名字前面拿两个字母给我起一个恐龙名?我给你两万五千美金赞助你去挖恐龙。我一想这天上掉了个馅饼,我本来就在研究,我说那好吧,我就同意他,我就把我天池发现这个甲龙就命名给他了,前面这个属名我用的是天池,因为就在新疆的天池旁边,这条沟里发现的。这个属名我没给他,这个属名比较重要,这个种名呢我就给了他六个人。他六个人是十二个字母,到现在我也不会念,中文实在没法翻译,我就把它翻译成明星,电影明星,明星天池龙。他倒真的给了我两万五千美金,我现在正在给《侏罗纪公园》的作者,也给起了个名字,他这个人叫克莱顿,我刚发表了,我去年发表的。也是个甲龙,是辽宁的,我叫克氏甲龙。

家园 说起来我和Michael Crichton 还有一个电话的缘分

很有意思,不过当时我不知道他是《侏罗纪公园》的作者。这个,等我找个机会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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