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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莫言应该感谢刘晓波 -- 大西洋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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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这位老兄是55年出生的

他对解放前后的历史如果不愿意从一系列红色回忆录里头去获取,就只能从那些港台历史发明家那里发掘了。

家园 文无第一

历来如此。

但无论用何种标准,莫言都是中国当代作家顶尖的几个之一,说进不去top 10有点过了。

再退一步,以上回的高行健为标准,太够格了。

家园 赞同

相比莫言,我更喜欢刘震云。

余华真的太让人失望了。。。

家园 莫言是很聪明的,是完全和着我党的节拍跳舞的

这个,不要怪莫言,要怪就只能怪我党78年以后自己在一步一步抽自己的脸,自己定的调子就是慢慢否定前三十年,否定阶级,只能说,莫言太聪明乖巧和讨巧了。

我觉得对莫言本身而言,也不必过分强求,他生在这个大时代背景下,必然要打上这个时代的烙印,而且,获奖后,据说莫言还呼吁当局释放刘晓波,如果这个是真的,我倒是对莫言有点敬佩。

家园 诺贝尔和平奖

度娘了下:物理奖和化学奖由瑞典皇家科学院评定,生理或医学奖由瑞典皇家卡罗林医学院评定,文学奖由瑞典文学院评定,经济奖委托瑞典皇家科学院评定。

但是和平奖由挪威议会选出。

家园 <<丰乳肥臀>>这本书肯定看见过

单冲那书名,连拿起来的兴趣都没有(那么大摇大摆地摆书架上,能有啥情节啊).

<<檀香刑>>看过一点,好像没看完,什么也没记住,<<红高粱>>没什么好感.

不过看到CCAV好像又高潮了.

家园 和平奖是挪威人颁的

百度百科

wikipedia

一般能明显看出来和平奖比其它奖不靠谱的成分多一些

家园 楼上太严肃了啦

这个梗的意思是,如果村上写了《瑞典的森林》,也许就评上了。调侃一下罢了。

家园 大江健三郎和莫言是哥们

说话不能都算数。不过他们俩血缘上有点接近。我看过一本大江的短篇,里头有鲁迅的影响。有个故事从日本孩子的视角来讲日本战败后的生活,讲得也是很乡土的故事,和莫言一些小说有点接近。看了之后就觉得中国类似水平的作家也是有的。

楼上讲苏童格非啥的,这话说得太不靠谱。苏童没啥拿得出手的长篇,首先就没办法拿出来比。

家园 建议你再看看丰乳肥臀

里头涉及历史更长,您得再多发几个澄清莫大师歪曲历史的帖子。

生死疲劳里头有解释。地主有强取初夜,强占虐待三姨太这些血债。当然据驴自辩这都是瞎掰的。

另外莫言的故事可能很多是听故老讲来的,时代定的不对是有可能,不要太较真。我听家里人讲老家事情,村里那个被枪毙的地主也是有下地劳动的,也“强娶”了一个姨太,那个姨太当时也反水了,也许是为了脱身,而据故老说她和地主也不是没感情的,后来一直和地主家后辈有来往。而年代我就记不清楚了。我觉得莫言讲的这种情节还是可信的。

家园 您说的是这段吧

生死疲劳里头有解释。地主有强取初夜,强占虐待三姨太这些血债。当然据驴自辩这都是瞎掰的。

您说的是这段吧:

……起初,黄瞳、杨七他们,把白氏、迎春和秋香,关在一个屋子里审讯,坐镇指挥的是洪泰岳。我被关在另屋里,看不到审讯的场面,但能听到声音。说!西门闹把金银细软藏在什么地方?说!我听到藤条和棍子敲打桌面时发出的啪啪声响。我听到秋香这个骚货哭着喊:村长,队长,大叔大哥们,我是苦出身,在西门家吃糠咽菜,他们从不把我当人,我是被西门闹强奸的,强奸我时,白氏按着我的腿,迎春按着我的胳膊,让西门闹那头驴日了我啊!——你放屁!——是迎春的喊叫——厮打声,被拉扯开的声音——她说的都是假话!是白氏在申述——我在他们家猪狗不如,大叔,大哥,大兄弟们,我是受苦人,我是你们这个阶级里的,我是你们的阶级姐妹,是你们把我从苦海里救了出来,我对你们感恩戴德,我恨不得把西门闹的脑子挖出来给你们吃了,我敢把西门闹的心肝摘下来给你们下酒啊……你们想想,他们埋藏财宝,怎么能让我知道,阶级的亲人们哪,你们捉摸捉摸这个情理吧,秋香哭喊着。……迎春没有哭闹,翻来覆去只是那几句话:我平日里只管干活,抚养孩子,别的事情一概不知道。是的,她们俩不知道埋藏金银财宝的地点,只有我和白氏知道。妾就是妾,靠不住,靠得住的还是正妻。白氏一声不吭,逼急了就说:家里空支着一个大架子,好像金满柜银满箱,其实早就入不敷出了,有点流水钱,他也不会给我——我猜想她说到这里时,一定是用她的空洞洞的大眼,怨恨地盯着迎春和秋香。我知道她恨秋香,迎春毕竟是她从娘家带来的贴身丫头,打断骨头连着筋,将迎春收房,本是她的主意,是为了传宗接代,而迎春也争气,转过年来就生了龙凤胎。但收纳秋香,却是我的轻狂。日子过顺了,得意忘形,公狗得意翘尾巴,人得意翘鸡巴。当然也怨这个小妖精,每天都用眼神撩我,用奶头蹭我,我西门闹不是圣人,顶不住这诱惑。为此白氏还恶狠狠地咒我:掌柜的,你迟早要败在这个妖精手里。所以呀,秋香说白氏按着她的腿让我强奸她纯属胡编乱造,白氏打过她,这是真的,但白氏也打过迎春啊。后来他们把迎春和秋香放了,我被关在西厢房里,透过窗棂,看到这两个女人出正房时的情形:秋香虽蓬头垢面但眉眼间暗藏着喜气,眼珠子溜溜地乱转。迎春焦急万分,直扑东厢房,那里传出金龙和宝凤嘶哑的哭声。我的儿子啊,我的女儿啊,我心哀鸣,不知道何处做错,伤了天理,竟遭如此磨难,不但祸及自身,而且殃及妻子儿女。又一想,被斗争被清算被扫地出门被砸了狗头的地主村村皆有,屯屯不虚,普天之下,千百万数,难道这些人都做了恶事遭此报应不成?这是一个劫数,天旋地转,日月运行,在劫难逃,我西门闹脑袋还在颈上活着,就是祖上的荫庇了,世道如此,能保全性命,就是万幸,何敢妄求。但我十分担忧白氏,万一她顶不住了,把藏宝地点吐露出来,这非但不能减我的罪,而是给我发了一帖催命符。白氏,我的发妻,你心思深沉,有大主意,在这关键的时刻,可不能犯糊涂啊!站岗的民兵,就是蓝脸,他将背靠在窗户上,遮挡住了我的视线。我只能听,听着正房里,展开了又一轮审讯。这一轮,可是动了真格的了。喊叫声震耳欲聋,藤条,板子,鞭子,抽打着桌子啪啪响,抽打着我妻白氏噗噗响,我妻白氏,尖声嘶叫,令我心如刀绞,胆战心惊。说,金银财宝在哪里藏着?!——没有金银财宝……白氏啊白氏,你可真够顽固的,看来,不给她点厉害的尝尝,她是不会松口的。听起来好像是洪泰岳的声音,但也不是太像。接下来片刻,静寂无声,然后便是白氏的嚎叫,这次的嚎叫,让我毛骨悚然。我猜不出是何种酷刑,能让一个女人发出如此可怕的声音。说不说?不说再来!——我说……我说……我心中犹如一块石头落地,好,说了吧,横竖是一死。与其让她为保全我而受罪,还不如我去死。——说,藏在哪里?!——藏在,藏在村东土地庙里,藏在村北关帝庙里,藏在荷花湾里,藏在母牛的肚子里……我真的不知道,真的没有金银财宝,第一次土改时,我们就把所有的东西交出去了啊!——大胆白氏,竟敢戏弄我们!——你们放了我吧,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把她拉出去!我听到威严的命令在正房里下达,下达命令的人,也许就坐在我平常所坐的那把红木太师椅子上,椅子旁边,是八仙桌,桌上摆着文房四宝,桌后的墙上,挂着一幅五子祝寿图。图的后边,就是夹壁墙,墙里藏着五十两重的银元宝四十个,一两重的金锞子二十个,还有白氏的所有首饰。我看到两个民兵,把白氏拖了出来。她披头散发,衣服碎成条条缕缕,浑身湿透,滴沥下来的,不知是血还是汗。一看发妻成了这等模样,我西门闹万念俱灰,白氏啊白氏,你的牙关够紧,你对我的忠诚足赤,有你这样的夫人,我西门闹也算没在这人世间白闹腾一场。跟着出来两个持枪的民兵,我猛然意识到他们这是去枪毙白氏的。我双手被反绑在背后,姿势是“苏秦背剑”,只好用脑袋撞击窗棂,同时我大喊:枪下留人!

这一大段,读者读了是什么感想,这是个有趣的问题。

我喷吐着腥膻的油星子喊叫:冤枉!想我西门闹,在人世间三十年,热爱劳动,勤俭持家,修桥补路,乐善好施。高密东北乡的每座庙里,都有我捐钱重塑的神像;高密东北乡的每个穷人,都吃过我施舍的善粮。我家粮囤里的每粒粮食上,都沾着我的汗水;我家钱柜里的每个铜板上,都浸透了我的心血。我是靠劳动致富,用智慧发家。我自信平生没有干过亏心事。可是——我尖厉地嘶叫着——像我这样一个善良的人,一个正直的人,一个大好人,竟被他们五花大绑着,推到桥头上,枪毙了!……他们用一杆装填了半葫芦火药、半碗铁豌豆的土枪,在距离我只有半尺的地方开火,轰隆一声巨响,将我的半个脑袋,打成了一摊血泥,涂抹在桥面上和桥下那一片冬瓜般大小的灰白卵石上……我不服,我冤枉,我请求你们放我回去,让我去当面问问那些人,我到底犯了什么罪?

阎王与身边的判官低声交谈几句,然后一拍惊堂木,说:

“好了,西门闹,知道你是冤枉的。世界上许多人该死,但却不死;许多人不该死,偏偏死了。这是本殿也无法改变的现实。现在本殿法外开恩,放你生还。”

在从小桥到我的家门这一段路上,我的脑海里浮现着当初枪毙我的情景:我被细麻绳反剪着双臂,脖颈上插着亡命的标牌。那是腊月里的二十三日,离春节只有七天。寒风凛冽,彤云密布。冰霰如同白色的米粒,一把把地撒到我的脖子里。我的妻子白氏,在我身后的不远处嚎哭,但却听不到我的二姨太迎春和我的三姨太秋香的声音。迎春怀着孩子,即将临盆,不来送我情有可原,但秋香没怀孩子,年纪又轻,不来送我,让我心寒。我在桥上站定后,猛地回过头,看着距离我只有几尺远的民兵队长黄瞳和跟随着他的十几个民兵。我说:老少爷儿们,咱们一个村住着,远日无仇,近日无怨,兄弟有什么对不住你们的地方,尽管说出来,用不着这样吧?黄瞳盯了我一眼,立刻把目光转了。他的金黄的瞳仁那么亮,宛若两颗金星星。黄瞳啊黄瞳,你爹娘给你起这个名字,可真起得妥当啊!黄瞳说:你少啰嗦吧,这是政策!我继续辩白:老少爷们儿,你们应该让我死个明白啊,我到底犯了哪条律令?黄瞳说:你到阎王爷那里去问个明白吧。他突然举起了那只土枪,枪筒子距离我的额头只有半尺远,然后我就感到头飞了,然后我就看到了火光,听到了仿佛从很远处传来的爆响,嗅到了飘浮在半空中的硝烟的香气……

关于西门闹被枪毙,我只找到这些,当然了,小说我只看了个开头,所以后面是否什么说法,我也不知道。

从上面引用的内容来看,看不出西门闹被枪毙的原因,似乎黄瞳所说的政策是:“你是地主,你必须死”,就这么简单的逻辑。就这一点上,我对此书是不理解的。

其实从写作的角度看,这还是具体问题,真正的现实主义作品,不可能专门以一个地主的角度看历史、看自身,充满了地主的泛滥的自我抒情,当然,人家这是魔幻现实主义,这就是他聪明的地方。你说他不够真实,他说我这是魔幻风格;你说他魔幻脱离现实,他说他深刻地批判了现实。

家园 丰乳肥臀也太啰嗦了,连马悦然都认为莫言的小说需缩水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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