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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左传》人物事略10:伍员——日莫途远 -- 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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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那个时代很注重这个复仇

即使到了东汉仍然很盛

家园 你的观点和王允一样

王允认为史记是一本诽谤之书,从王允杀死蔡邕看估计太史公在王允手里好不到哪去。

家园 大清是切掉鸡蛋和筷子,完全破坏掉。

明朝只去掉鸡蛋,筷子还在,还保留一定功能,这就是魏忠贤和客氏的基础。太史公遭受的是腐刑,鸡蛋完好,筷子基本完好,就是筷子头被拿掉,雄性激素还继续分泌,就是无法再生育。当然了,这对贵族出身的太史公仍然是极大的侮辱。

李陵兵败,朝中人士各种落井下石,而太史公仗义直言,难道不是铁肩担道义?

汉武帝穷兵黩武,天下户口减半,连汉昭帝和汉宣帝都不认同,只是囿于局限性不能直说,而太史公说出来就成了夹带私货?

家园 难道公子光不是诸樊的儿子?

果如兄台的材料,似乎公子光有意识的对自己的身份进行造假?

家园 兄台在生活中也遭遇过挫折?

所幸兄台大才,应该顺利渡过吧。

家园 恩,你是对的,打字懒得找。
家园 确实,不过不知何处光造假?

他只说我王嗣也,没限定是哪个王,且当时的王正是夷昧。

家园 《左传》人物事略10附:吴光入郢2/22

《昭五年经》:

冬,楚子、蔡侯、陈侯、许男、顿子、沈子、徐人、越人伐吴。((p 1261)(10050008))(110)

《昭五年传》:

冬十月,楚子以诸侯及东夷伐吴,以报棘、栎、麻之役。薳射以繁扬之师会于夏汭。越大夫常寿过帅师会楚子于琐。闻吴师出,薳启彊帅师从之,遽不设备,吴人败诸鹊岸。楚子以驲至于罗汭。((p 1270)(10050801))(110)

吴子使其弟蹶由犒师,楚人执之,将以衅鼓。王使问焉,曰:“女卜来吉乎?”对曰:“吉。寡君闻君将治兵于敝邑,卜之以守龟,曰:‘余亟使人犒师,请行以观王怒之疾徐,而为之备,尚克知之!’龟兆告吉,曰:‘克可知也。’君若驩(欢)焉好逆使臣,滋敝邑休殆,而忘其死,亡无日矣。今君奋焉震电馮怒,虐执使臣,将以衅鼓,则吴知所备矣。敝邑虽羸,若早脩完,其可以息师。难易有备,可谓吉矣。且吴社稷是卜,岂为一人?使臣获衅军鼓,而敝邑知备,以禦不虞,其为吉,孰大焉?国之守龟,其何事不卜?一臧一否,其谁能常之?城濮之兆,其报在邲。今此行也,其庸有报志?”乃弗杀。((p 1271)(10050802))(110)

楚师济于罗汭,沈尹赤会楚子,次于莱山,薳射帅繁扬之师先入南怀,楚师从之,及汝清。吴不可入。楚子遂观兵于坻箕之山。((p 1272)(10050803))(110)

是行也,吴早设备,楚无功而还,以蹶由归。楚子惧吴,使沈尹射待命于巢,薳启彊待命于雩娄,礼也。((p 1272)(10050804))(110)

我的粗译:

下一年,我们的昭公五年(公元前五三七年,周景王八年,晋平公二十一年,楚灵王四年,吴夷末七年),冬十月,楚子(楚灵王)率领各家诸侯以及东夷的部队进攻了吴国,以报复棘、栎、麻之役。薳射率领繁扬的部队到夏汭那里来会师,越国的大夫常寿过则率领部队与楚子在“琐”那里会合。听说吴国的部队出动,薳启彊马上率领部队追踪而至,仓促间未能搞好部队的警戒,被吴人在鹊岸那里击败了。得知这个消息,楚子乘着传车赶到了罗汭。

吴子(夷末)派他亲弟弟蹶由前来慰劳楚人的部队,楚人把他扣了下来,准备拿他衅鼓。

楚人的“王”派了人去问他:“女卜来吉乎?(你之前占卜来这里是吉利的吗?)”他答道:

是吉利的。寡君听说主上要在敝邑这里来检阅部队,就用镇守社稷的龟甲进行了占卜。占辞是:“余亟使人犒师,请行以观王怒之疾徐,而为之备,尚克知之!(我马上要派人去慰问对方的部队,计划拿这次出使来测试那位“王”的怒气到底有多大,好作出准备,这次我们一定会测试成功!)”龟甲的兆象是吉兆,说是:“克可知也。(肯定能测试成功!)”

要是主上欢迎并圆满地接待我这位使臣,使敝邑放松警惕,忘掉正面临着亡国的危险,那敝邑要不了几天了就真亡国了。现在主上大发雷霆,把我这个使臣抓起来惩罚,还要拿去衅鼓,那我们吴国就明白要加强戒备了。敝邑虽然很穷,但要早些整备兵器,修补城墙,还是能平定外来侵犯的。无论外来威胁是否明显,都能做好准备,可谓吉矣。而且我们吴国占卜的是社稷的安危,岂为一人?我这个使臣的血能够衅军鼓,而敝邑知备,随时能应付意外,这样的吉兆,还有什么能比得上呢?

一国镇守社稷的龟甲,什么样的事情没占卜过?一时得到正面的结果,一时又得到负面的结果,有谁能保证一定的结果?就像当初你们楚人占卜城濮之战得到的兆象,其实应验在三十五年后邲之战那回。我这次出使,还会指望吉兆应验在自己身上吗?

听了蹶由这一番话,楚人就没杀他。

楚军渡过罗汭,沈尹赤会合了楚子(楚灵王),驻扎在莱山,薳射率领繁扬之师先攻入了南怀,其他楚军随之前进,到了汝清。发现无法攻入吴国都城,于是楚子(楚灵王)就在坻箕之山那里举行了阅兵。

这一次行动,吴国早早有了准备,楚人只好无功而还。但他们把蹶由带了回去。

楚子(楚灵王)对吴国不放心,于是让沈尹射待命于巢,让薳启彊待命于雩娄,这合于“礼”的要求。

一些补充:

关于沈尹射和薳射,我觉得似为同一人,下面是《左传》中涉及此二人的段落,从中可见,首先是此二人同名,其次是此二人地位相近,再次是“沈”与“繁扬”相距不远,而且此二人在同一时段活动,但从未同时出现:

冬,吴伐楚,入棘、栎、麻,以报朱方之役。楚 -沈尹射奔命于夏汭,葴尹宜咎城钟离,薳启彊城巢,然丹城州来。(《昭四年传》(p 1255)(10040701))(110)

冬十月,楚子以诸侯及东夷伐吴,以报棘、栎、麻之役。 -薳射 -繁扬之师会于夏汭。越大夫常寿过帅师会楚子于琐。闻吴师出,薳启彊帅师从之,遽不设备,吴人败诸鹊岸。(《昭五年传》(p 1270)(10050801))(110)

楚师济于罗汭,沈尹赤会楚子,次于莱山, -薳射 -繁扬之师先入南怀,楚师从之,及汝清。(《昭五年传》(p 1272)(10050803))(110)

是行也,吴早设备,楚无功而还,以蹶由归。楚子惧吴,使 -沈尹射待命于巢,薳启彊待命于雩娄,礼也。(《昭五年传》(p 1272)(10050804))(110)

楚子使 -薳射城州屈,复茄人焉;城丘皇,迁訾人焉。使熊相禖(méi)郭巢,季然郭卷。(《昭二十五年传》(p 1468)(10251101))(110)

使楚人先与吴人战,而自稷会之,大败夫槩王于沂。吴人获 -薳射于柏举,其子帅奔徒以从子西,败吴师于军祥。(《定五年传》(p 1550)(11050501))(110)

杨伯峻先生注“卜之以守龟”曰:

据下文“国之守龟”及哀二十三年《传》“卜之以守龟于宗祧”,似天子、诸侯之龟曰守龟。互详定元年《传注》。

杨伯峻先生注“难易有备”曰:

易读为《礼记中庸》“君子居易以俟命”之“易”。犹平安也。句谓无论患难或平安俱有所准备。

杨伯峻先生注“其庸有报志?”曰:

其庸,反诘副词连用,岂也。岂有报志,谓卜来虽吉,而己被杀,则吉之应验在于战而吴胜。

“楚”推测位置为:东经112.18,北纬30.42(纪南城。有遗址,长方形城,4500╳3500,1600万平方米。春秋晚期?至战国中晚期:楚——为郢:庄十七至庄十八,庄三十至僖二十七,文九至文十四,宣八至昭五)。

不过此时楚灵王实际恐仍驻跸于“章华之台”,《楚居》:“至灵王自为郢徙居秦溪之上,以为处于章华之台。”:

“章华之台”推测位置为:东经115.97,北纬33.60(城父南4公里,高卜村-刘庄东侧,干溪沟西岸)。

“蔡”——“上蔡”推测位置为:东经114.25,北纬33.25(上蔡西南卢岗乡-翟村东二郎台周围。蔡国故城遗址,长方形城,东2490,西3187,南2700,北2113。西周至昭十三年(前529),蔡;昭十四年(前528)至战国,楚。昭十一年蔡灭,昭十三年复封于新蔡,哀元年因楚围请迁,哀二年迁于下蔡——州来)。

“陈”推测位置为:东经114.88,北纬33.73(淮阳县城)。

“许”——“叶”——“葉”推测位置为:东经113.29,北纬33.50(旧县乡十字街口东970米,西850米,南1550米,北1380米,成十五年迁来,昭九年迁夷)。

“顿”(杨注:顿,国名,姬姓,即今河南省-项城县稍西之南顿故城。顾栋高《大事表》引或曰“顿国本在今县北三十里,顿子迫于陈而奔楚,自顿南徙,故曰南顿”,未审确否。#楚于二十三年城顿,或为今年纳顿子欤。高士奇《地名考略》谓顿之南徙在此年,亦无确证。#顿国即今河南-项城县稍西之南顿故城,余详僖二十三年《传注》。),推测位置为:东经114.84,北纬33.43(东风村,南顿故城)。

“沈”推测位置为:东经115.24,北纬33.07(沈丘古城遗址)。

“徐”(杨注:徐,国名,嬴姓。故徐子国在今安徽省-泗县西北五十里。#徐国本在今江苏-泗洪县南,昭三十年被吴所灭,楚迁之于城父,今安徽-亳县东南七十里。#杜《注》:“防壅山水以灌徐。”此盖利用堤防以山水攻城最早纪载。),推测位置为:东经118.40,北纬33.35(泗洪县-半城镇,庄二十六年后)。

下面是《徐国故城所在示意图》,出自陈伟《楚“东国”地理研究》(p 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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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於越”(杨注:越,越器者[氵弓]钟自称作“戉”。《周礼考工记》、《楚世家》、《汉书天文志》并作“粤”,《越世家索隐》引《纪年》作“於粤”,定五年、十四年《传》及《公羊》作“於越”。於,发声词。《越世家》称“其先禹之苗裔而夏后-帝少康之庶子也”云云,梁玉绳《史记志疑》卷二十二辨其不然,但范文澜《中国通史简编》云:“甲骨文有戉国,疑即越国。《吴越春秋越王无余外传》载无余始受封及子孙兴衰等事,似有所据。”越封于会稽,即今浙江省-绍兴县,有浙江-杭州市以南东至海之地。孔《疏》引《谱》云:“滨在南海,不与中国通。后二十余世至于允常,鲁定公五年始伐吴。允常卒,子句践立,是为越王。越王元年,鲁定公之十四年也。鲁哀公二十二年,句践灭吴,霸中国,卒。春秋后七世,大为楚所破,遂微弱矣。”终为楚所灭。),推测位置为:东经119.66,北纬30.76(安吉古城,安城镇西北古城村,有太湖南岸及浙江地区同时期规格最高的城址,东西600,南北550。约昭二十五年迁今阮市一带)。

“吴”推测位置为:东经119.62,北纬31.84(葛城遗址,江苏最早西周至春秋城址。阖闾以前)。

下面是吴、越一些地点天地图地形图标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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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上图,吴和越的都城都几经迁徙,在春秋时期,吴似乎曾有三个都城,最早为今葛城遗址,公元前五一四年迁于今阖闾城遗址,公元前四九五年再迁今木渎遗址,是从今镇江附近一路往东南方向迁到了今苏州附近。春秋时期越似乎也曾有三个都城,最早为今安吉古城,大约公元前五一七年迁于今阮市一带,公元前四九〇年再迁今绍兴-府山。我原认为在安吉古城的时间会更长些,但考虑允常墓在印山大墓或附近一带,则允常时越的都城应已在今阮市一带,而且与檇李所在也更合一些。

“棘”推测位置为:东经116.25,北纬33.95(永城县-柘树集村东二里许战国-棘亭遗址)。

“栎”推测其位置为:东经115.01,北纬32.82(新蔡县-栎城乡)。关于这一位置还可见下图,则此位置距“繁阳”过近,进入“楚”内部过深,似不够合,又据《左传》惯例,这样同时举出的地点大多相距不远,亦佐证“栎”当在“棘”与“麻”之间,如东经116.4,北纬34.1一带。

“麻”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6.5,北纬34.5(砀山县东北二十五里)。

“繁阳”——“繁扬”(杨注:繁阳,今河南-新蔡县北。犹在繁阳者,去年楚-公子何忌率师侵陈,陈不服楚,楚师亦未退;繁阳离陈约二百余里,可进可退也。#杜《注》:“会楚子。”繁扬,定六年亦作“繁揚(扬)”,襄四年则作“繁陽(阳)”,《汉书地理志》亦作“繁阳”。梁履绳《左通补释》引陈氏《集解考证》谓“应劭曰‘在繁水之阳’,则作‘阳’为正。”繁扬在今河南-新蔡县。),推测位置为:东经114.99,北纬32.89(新蔡-韩集镇)。《左传》中之“繁阳”或“繁扬”似均为此“繁阳”。

“夏汭”推测位置为:东经116.69,北纬32.69(凤台县-西淝河入淮处)。

“琐”(杨注:琐在今安徽-霍丘县东,楚地。),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6.5,北纬32.5(霍丘县东)。

“鹊岸”(杨注:鹊岸在今安徽-无为县南至铜陵市北沿长江北岸一带。),推测位置为:东经117.24,北纬31.51(三河镇)。

“罗汭”(杨注:《水经汨水注》谓罗汭即汨罗江,在今湖南-汨罗县。高士奇则云:“河南-罗山县旧有罗水,北入淮,楚子当至此。当时出师盖分南北二道,所以楚子至罗汭也。”说详《地名考略》九。),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4.7,北纬32.3(罗山县-竹竿河——古罗水入淮处)。

但是,考之上面一节“冬十月,楚子以诸侯及东夷伐吴,以报棘、栎、麻之役。薳射以繁扬之师会于夏汭。越大夫常寿过帅师会楚子于琐。闻吴师出,薳启彊帅师从之,遽不设备,吴人败诸鹊岸。楚子以驲至于罗汭。”(《昭五年传》(p 1270)(10050801))(110),则“罗汭”显然比“琐”更接近前线,而古罗水入淮处实与“息”在一处,远处后方,不合。故我另外估计“罗汭”当在南淝河入巢湖处:东经117.4,北纬31.75。

如此,则“莱山”当更在前方,故我估计当在巢湖东。

“莱山”(杨注:高士奇《春秋地名考略》九云:“河南-光山县南一百五十里有天台山,或云即莱山。”),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7.85,北纬31.65。

至于“南怀”、“汝清”(杨注:《汇纂》谓南怀、汝清应在今江、淮间。),均只此一见,考之上面之“楚师济于罗汭,沈尹赤会楚子,次于莱山,薳射帅繁扬之师先入南怀,楚师从之,及汝清。吴不可入。楚子遂观兵于坻箕之山。”((p 1272)(10050803))(110),二地应更在“坻箕之山”前方,再考虑“长岸”之战战场在长江之上,且“吴不可入”之“吴”当指吴国的都城,似此两处当在江东,具体位置则无从估计。

下面是“(楚)观兵于坻箕之山”一些相关地点天地图地形图标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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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坻箕之山”(杨注:坻箕山在今安徽-巢县南三十七里,即踟蹰山。),推测位置为:东经117.96,北纬31.50(巢县南三十七里)。

“巢”推测位置为:东经117.69,北纬31.66(巢湖市,唐咀遗址)。

“雩娄”(杨注:雩娄在今河南-商城县东,安徽-金寨县北。),推测位置为:东经115.88,北纬31.87(固始县-陈淋子镇-南古城村)。

下面是昭公五年楚、吴作战一些相关地点天地图地形图标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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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比上两图,可见吴人的进攻后来更加深入了。或者楚国的疆土(相对它靠得住的人力)过于广阔也就有了太多的漏洞,但此时楚国前方的支撑点仍在巢——钟离一线。

通宝推:楚庄王,
家园 我的理解错误吧

之前看到的说法是公子光是诸樊的儿子,似乎夷昧死应该是季札继位,但是夷昧的儿子吴王僚继位,公子光杀死吴王僚之后还请季札做吴王(当然是作秀),季札拒绝了。似乎公子光认为夷昧去世应该由他继位而不是吴王僚。看到兄台的描述看来公子光未必是诸樊的长子。

家园 好像是《史记》的说法,

但据我看得到的资料,可以有不同的说法,我认为更合理。

家园 《左传》人物事略10附:吴光入郢3/22

《昭六年经》:

楚-薳罢帅师伐吴。((p 1273)(10060007))(110)

《昭六年传》:

徐-仪楚聘于楚,楚子执之,逃归。惧其叛也,使薳洩伐徐。吴人救之。令尹子荡帅师伐吴,师于豫章,而次于乾谿。吴人败其师于房钟,获宫厩尹弃疾。子荡归罪于薳洩而杀之。((p 1279)(10060901))(110)

我的粗译:

再下一年,我们的昭公六年(公元前五三六年,周景王九年,晋平公二十二年,楚灵王五年,吴夷末八年),徐国的仪楚出使楚国,楚子(楚灵王)要把他扣起来,却被他逃了回去。楚人害怕徐国会背叛自己,派薳洩去进攻徐国,吴人则来救援徐国。楚国的令尹子荡(薳罢)又率领大军进攻吴国,经豫章进兵,驻扎到了乾谿。结果大军在房钟被吴人打败,损失了宫厩尹弃疾。最终子荡归罪于薳洩而杀之。

一些补充:

“楚”推测位置为:东经112.18,北纬30.42(纪南城。有遗址,长方形城,4500╳3500,1600万平方米。春秋晚期?至战国中晚期:楚——为郢:庄十七至庄十八,庄三十至僖二十七,文九至文十四,宣八至昭五)。

不过此时楚灵王实际恐仍驻跸于“章华之台”,《楚居》:“至灵王自为郢徙居秦溪之上,以为处于章华之台。”:

“章华之台”推测位置为:东经115.97,北纬33.60(城父南4公里,高卜村-刘庄东侧,干溪沟西岸)。

“吴”推测位置为:东经119.62,北纬31.84(葛城遗址,江苏最早西周至春秋城址。阖闾以前)。

“徐”推测位置为:东经118.40,北纬33.35(泗洪县-半城镇,庄二十六年后)。

“豫章”(杨注:《左传》凡八言豫章,据成瓘《篛园日札春秋豫章考》,当起自今安徽之霍丘、六安、霍山诸县之间,西逕河南-光山、固始二县,抵信阳市及湖北-应山县之东北。#豫章详六年《传》并《注》。焦循《补疏》谓豫章为水名,不确。),此“豫章”当在“乾谿”西,“房钟”则在“乾谿”东。或者以“豫章”为淮水之与颍水交汇处以上的部分,则这里的“豫章”所指当即是淮水与今东淝河交汇处——“豫章之汭”。

“豫章之汭”(杨注:杜《注》:“汭,水曲。”宋翔凤《过庭录》谓豫章之汭断在当涂之地,秦以其地置鄣郡,汉改为丹杨。春秋时,豫章与桐、巢俱在二百里内。(又定四年《传》“自豫章与楚夹汉”杜《注》云:“豫章,汉东、江北地名。”自汉始以今江西省地为豫章郡。)互详六年《传》“师于豫章”《注》。《安徽考古学会会刊》第三期陈怀荃《豫章考》谓豫章之汭在合肥市-南肥河流入巢湖北岸一带。),推测位置为:东经116.74,北纬32.62(淮水与今东淝河交汇处)。

关于“豫章”和“豫章之汭”所在,我在前面有较系统地讨论,如有兴趣请移步《春秋左传注读后 补充与修正 豫章与淮 上》《春秋左传注读后 补充与修正 豫章与淮 下》

“乾谿”(杨注:乾谿在今安徽-亳县东南七十里,与城父村相近。#乾谿在今安徽-亳县东南七十五里,又见六年《传》。),推测位置为:东经116.00,北纬33.28(入西淝河处,亳州-张村南七里管台子,秦溪之上?)。

“房钟”(杨注:房钟即今安徽-蒙城县西南,西淝水北岸之阚疃(町)集。),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6.31,北纬33.01(今利辛县-阚疃镇)。

下面是薳罢伐吴相关地点天地图地形图标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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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上图中的水系是现代的水系,当时淮水北岸支流的走向与现在有较大差异。下面是淮水与“乾谿”一带春秋时的地图,割自《春秋左传注》初版附《楚吴越》地图,我还标上了我认为可能的“豫章之汭”的位置(图中下方用蓝色圆圈圈住的地方),图中蓝色的是当时的水系、棕色的是现代的地名和水系等,可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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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十三年经》:

吴灭州来。((p 1343)(10130011))(110)

《昭十三年传》:

吴灭州来,令尹子旗请伐吴。王弗许,曰:“吾未抚民人,未事鬼神,未修守备,未定国家,而用民力,败不可悔。州来在吴,犹在楚也。子姑待之。”((p 1361)(10130801))(110)

我的粗译:

七年后,我们的昭公十三年(公元前五二九年,周景王十六年,晋昭公三年,楚灵王十二年,吴夷末十五年),吴国又攻灭了州来。楚国的新令尹子旗(蔓成然)请求进攻吴国,但他的“王”(楚平王,此时灵王已自杀)不批准,说是:“吾未抚民人,未事鬼神,未修守备,未定国家,而用民力,败不可悔。州来在吴,犹在楚也。子姑待之。(我现在还没安顿好我们的“民人”,还没向那些鬼神献祭,还没整修好我们的防卫设施,国家没有安定下来,这时就是用“民”出征,一旦失败就无法挽救。州来在吴人手里,和在我们楚国手里没啥区别,大人先等等看。)”

一些补充:

“州来”推测位置为:东经116.72,北纬32.71(凤台-城关-北古城村。昭十一年蔡灭,昭十三年蔡复封于新蔡,同年州来灭,迭属吴-楚,哀元年蔡因楚围请迁,哀二年蔡迁于下蔡——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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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十四年传》:

夏,楚子使然丹简上国之兵于宗丘,且抚其民。分贫,振穷;长孤幼,养老疾;收介特,救災患;宥孤寡,赦罪戾;诘姦慝,举淹滞;礼新,叙旧;禄勋,合亲;任良,物官。使屈罢简东国之兵于召陵,亦如之。好于边疆,息民五年,而后用师,礼也。((p 1365)(10140301))(110)

我的粗译:

下一年,我们的昭公十四年(公元前五二八年,周景王十七年,晋昭公四年,楚平王元年,吴夷末十六年),夏天,楚子(楚平王)派了然丹(子革)到宗丘那里负责清点楚国上国部分的兵员,同时安顿那里的“民”,接济穷人,帮助有困难的人;抚育孤儿,赡养老人和病人;收容流民,救济遇到災患的人;减轻孤寡者的负担,赦免罪犯;追究渎职的官员,提拔不受重用的人才;尊重从其他诸侯那里新来的人,不忘原有的人的功劳;赏赐有功的人,让亲族和睦;任用好人,确立各职位的职责。又派了屈罢到召陵那里负责清点楚国东国部分的兵员,其他方面也照然丹那么干。

楚子同时在边疆上释放善意,让“民”休养了五年,然后才再度动用军队,这合于“礼”的要求。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楚子使然丹简上国之兵于宗丘”曰:

襄三年《传》“为简之师”杜《注》:“简,选练。”简练者,选择而治之也。与简阅同义。杜《注》:“上国,在国都之西。西方居上流,故谓之上国。”下言“东国”,则此“上国”即谓楚之西部。兵,疑包括一切武备与卒乘。杜《注》:“宗丘,楚地。”据《汇纂》,当在今湖北-秭归县。

杜《注》“分贫,振穷”曰:“分,与也。振,救也。”

杨伯峻先生注“收介特”曰:

杜《注》:“介特,单身民也。收聚不使流散。”马宗琏《补注》谓介特为杰出之材,则与下文“举淹滞”重复,亦与“救灾患”不连系,不可信。

杨伯峻先生注“宥孤寡”曰:

《说文》:“宥,宽也。”故杜《注》云“宽其赋税”。孔《疏》云:“服虔以宥为宽赦其罪,杜以下云‘赦罪戾’,则此宥非宽罪,故以为宽其赋税也。”

杨伯峻先生注“诘姦慝”曰:

诘即襄二十一年《传》“诘盗”之诘,禁而治之也。

杜《注》“举淹滞”曰:“淹滞,有才德而未叙者。”

杜《注》“礼新,叙旧”曰:“新,羁旅也。”

杨伯峻先生注“禄勋,合亲”曰:

杜《注》:“勋,功也。亲,九族。”此即赏有功,睦宗族。

杨伯峻先生注“物官”曰:

贾逵云:“物官,量能授官也。”俞樾《平议》云:“物谓物色之也。”物色,意即寻找难得之人才。

杨伯峻先生注“好于边疆”曰:

杜《注》:“结好四邻。”然十七年吴伐楚,战于长岸,则楚虽欲结好,而于吴未能。

杨伯峻先生注“息民五年,而后用师”曰:

十七年长岸之役,非平王本意。至十九年,楚始主动出兵伐濮,城州来,则息民五年矣。

“楚”推测位置为:东经112.18,北纬30.42(纪南城。有遗址,长方形城,4500╳3500,1600万平方米。春秋晚期?至战国中晚期:楚——为郢:庄十七至庄十八,庄三十至僖二十七,文九至文十四,宣八至昭五)。

桥案:据《楚居》:“至灵王自为郢徙居秦溪之上,以为处于章华之台。景平王即位,犹居秦溪之上。”又据上面这段《左传》,楚国分为两大区域,“上国”和“东国”,大概以“方城”为界。前面已经提到过,“上国”、“东国”当各有政治中心,“东国”此时的政治中心似可在“秦溪之上”——“章华之台”一带。

“章华之台”推测位置为:东经115.97,北纬33.60(城父南4公里,高卜村-刘庄东侧,干溪沟西岸)。

三年后“楚人及吴战于长岸”,估计在这前后楚平王曾一度又前出到“章华之台”。

“宗丘”(杨注:杜《注》:“上国,在国都之西。西方居上流,故谓之上国。”下言“东国”,则此“上国”即谓楚之西部。兵,疑包括一切武备与卒乘。杜《注》:“宗丘,楚地。”据《汇纂》,当在今湖北-秭归县。),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0.7,北纬31.0(秭归西北境)。

“召陵”(杨注:陉音邢,楚地。依杜《注》,当在今河南省-偃城县南。然蔡在今河南省-上蔡县,由蔡伐楚,何以反而北行,尤与《传》文“师进,次于陉”之意不合,恐杜《注》不可信。王夫之《稗疏》曰,“苏秦说韩曰:‘南有陉山。’则陉为楚塞之山,其地应在应山之北”云云,理或然也。详下文《注》。#召陵,古今皆云在今河南省-郾城县东三十五里,然于地望亦不甚合。详上《注》。然已难确定其地,姑依旧说。#召陵,在今河南-郾城县东三十五里。亦见僖四年《传》。),推测位置为:东经114.14,北纬33.61(邑——召陵镇-老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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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十五年经》:

十有五年春王正月,吴子-夷末卒。((p 1368)(10150001))(110)

一些补充:

“夷末”乃“公子光”(吴阖庐)之父,因要传位于季札,故吴人未立“公子光”而仍立“夷末”的(庶)兄弟州于为王,即王僚。

杨伯峻先生注“十有五年春王正月”曰:

二月初七乙丑冬至,实建亥。有闰月,在八月后。

家园 《左传》人物事略10附:吴光入郢4/22

《昭十七年经》:

楚人及吴战于长岸。((p 1383)(10170006))(110)

《昭十七年传》:

吴伐楚,陽匄为令尹,卜战,不吉。司马子鱼曰:“我得上流,何故不吉?且楚故,司马令龟,我请改卜。”令曰:“鲂也以其属死之,楚师继之,尚大克之!”吉。战于长岸,子鱼先死,楚师继之,大败吴师,获其乘(chéng)舟馀皇。使随人与后至者守之,环而堑之,及泉,盈其隧炭,陈以待命。吴-公子光请于其众,曰:“丧先王之乘(chéng)舟,岂唯光之罪,众亦有焉。请藉取之以救死。”众许之。使长鬛者三人潜伏于舟侧,曰:“我呼馀皇,则对。师夜从之。”三呼,皆迭对。楚人从而杀之。楚师乱,吴人大败之,取馀皇以归。((p 1392)(10170601))(110)

我的粗译:

夷末去世两年后,我们的昭公十七年(公元前五二五年,周景王二十年,晋顷公元年,楚平王四年,吴僚二年),吴人进攻楚国。当时楚国是陽匄(子瑕)担任令尹,占卜开战,没得到吉兆。这时司马子鱼(公子鲂)发话了:“我得上流,何故不吉?且楚故,司马令龟,我请改卜。(我们占着上游,为什么会不吉?而且我们楚国的老规矩,应该是司马来拟定占辞,我要求重新占卜一次。)”

于是就重新占卜,由司马子鱼(鲂)拟定占辞,占辞是:“鲂也以其属死之,楚师继之,尚大克之!(我“鲂”,将率领属下死在此战之中,楚国的大军随后压上,一定能彻底战胜敌军!)”这回得了吉兆。

于是在长岸开战,子鱼率先冲击敌军,他战死之后,楚国的大军压了上去,大败吴师,缴获了吴王的乘舟馀皇。

战后,楚人派了随人和新到的后续部队守卫馀皇,把它推上了岸,在这艘船的周围新挖了壕沟,挖出了水,再用炭填出一条通道,列了阵防守。

吴国的公子光动员自己的属下说:“丧先王之乘舟,岂唯光之罪,众亦有焉。请藉取之以救死。(我们丢了先王之乘舟,可不仅是我“光”一个人的责任,大家也有份,请大家帮我逃过一死。)”那些属下答应了他。

于是他派了三个身材高大的人潜伏于舟侧,事先吩咐他们说:“我呼馀皇,则对。师夜从之。(我叫“馀皇”,你们就出来答应,然后我们的部队就趁夜晚杀上去。)”

到了晚上,公子光带队摸了上去,他三次大叫:“馀皇!”那潜伏的三个人都纷纷答应,楚人忙着追杀那三个人,楚军的建制乱了,被来偷袭的吴人打得大败,于是公子光他们成功地抢回了馀皇。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司马令龟”曰:

杨树达先生《读左传》云:“《周礼春官大卜》有‘命龟’,令龟即命龟也。令、命同义。”卜前告以所卜之事曰命龟。

杨伯峻先生注“战于长岸”曰:

张洽《春秋集传》引《地谱》谓此乃水战。长岸,《大事表》七之四谓今安徽-当涂县西南三十里有西梁山,与和县南七十里东梁山夹江相对,如门之阙,亦曰天门山。据《太平寰宇记》,当塗西南有二山夹大江曰博望,楚获吴-馀皇于此。(《郡国志》云:“春秋-楚获吴乘舟馀皇处也。历代为健康(南京市)西偏之要地。”)

桥案:杨先生所云即李白“天门中断楚江开,碧水东流至此回。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之处也。

杨伯峻先生注“环而堑之,及泉,盈其隧炭,陈以待命”曰:

此楚人防吴人窃取馀皇。盖移舟于岸,四面挖深沟,以至泉水,沟有出入道曰隧,以其及地下水而湿,故以炭填满之,为阵以待吴人。

杨伯峻先生注“使长鬛者三人潜伏于舟侧”曰:

长鬛者,长壮之人,参昭七年《传》并《注》。

杨伯峻先生注“使长鬛者相”曰:

杜《注》:“鬣,鬚(须)也。”《楚语上》韦《注》:“长巤,美须[ ](髥)也。”梁履绳《补释》云:“《北史》,许惇美鬚下垂至带,省中号为长鬣公,本此。”然《说文》引作儠,云“长壮儠儠也。”证以十七年《传》文,长鬣者当为长壮之人。说详焦循《补疏》,马宗琏《补注》。《国语楚语上》云:“使富都、那竖赞焉,而使长鬣之士相焉。”富都,贵族中美子弟;那竖,绰约少年。

杨伯峻先生注“楚人从而杀之”曰:

谓楚师追逐吴之呼应者,光率师杀楚师。

“楚”推测位置为:东经112.18,北纬30.42(纪南城。有遗址,长方形城,4500╳3500,1600万平方米。春秋晚期?至战国中晚期:楚——为郢:庄十七至庄十八,庄三十至僖二十七,文九至文十四,宣八至昭五)。

据《楚居》:“景平王即位,犹居秦溪之上。”估计此时楚平王已前出到“秦溪之上”——“章华之台”一带。

“章华之台”推测位置为:东经115.97,北纬33.60(城父南4公里,高卜村-刘庄东侧,干溪沟西岸)。

“吴”推测位置为:东经119.62,北纬31.84(葛城遗址,江苏最早西周至春秋城址。阖闾以前)。

“长岸”推测位置为:东经118.35,北纬31.50(天门山)。此“长岸”之战当在长江之上,“楚”方自裕溪河河口顺流而下。

下面是长岸之战几相关地点天地图地形图标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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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是天门山的图片,摄自下游方向,出自《回家前,芜湖东梁山重游!技术不造,多多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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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是天门山的图片,摄自下游方向,出自《周末芜湖天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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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一段显然表明,当时楚、吴在此处大体是以长江为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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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左传》人物事略10附:吴光入郢5/22

《昭十九年传》:

十九年春,楚工尹赤迁阴于下阴,令尹子瑕城郏。叔孙昭子曰:“楚不在诸侯矣,其仅自完也,以持其世而已。”((p 1401)(10190101))(091、110)

楚子之在蔡也,郹阳封人之女奔之,生大子建。及即位,使伍奢为之师,费无极为少师,无宠焉,欲谮诸王,曰:“建可室矣。”王为之聘于秦,无极与逆,劝王取之。正月,楚夫人嬴氏至自秦。((p 1401)(10190201))(110)

令尹子瑕聘于秦,拜夫人也。((p 1402)(10190602))(110)

我的粗译:

又过了两年,我们的昭公十九年(公元前五二三年,周景王二十二年,晋顷公三年,楚平王六年,吴僚四年),春天,楚国派工尹赤把阴戎向南迁到了下阴,令尹子瑕(陽匄)又在“郏”那里加筑城墙。听说这些消息,我们这里的卿叔孙昭子就判断说:“楚不在诸侯矣,其仅自完也,以持其世而已。(楚国现在已经顾不上打理其他诸侯的事了,现在这些行动都是要整顿内部,好延续他们的家族。)”

当初楚子(楚平王)到“蔡”那里的时候,郹阳封人的女儿自己跑去他的驻地,后来就生下了大子建。等他即位,就让伍奢当大子建的“师”,让费无极当“少师”,但大子建不喜欢无极。

费无极也想陷害大子建,就向“王”(楚平王)建议说:“建可室矣。(“建”可以成家了。)”于是“王”就在秦国为大子建订下了亲事。

无极参与办理迎亲事务,可他竟然劝动“王”自己娶那位秦国女子。等到这年正月,“王”新娶的楚夫人嬴氏就从秦国来到了楚国。

楚人还派了令尹子瑕(陽匄)出访秦国,拜谢秦国把女儿嫁给“王”作夫人。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楚子之在蔡也,郹阳封人之女奔之,生大子建”曰:

杜《注》:“盖为大夫时往聘蔡。”孔《疏》云:“贾逵云:‘楚子在蔡,为蔡公时也。’杜以楚子十一年为蔡公,十三年而即位,若在蔡生子,唯一二岁耳,未堪立师傅也。至今七年,未得云‘建可室矣’,故疑为大夫时聘蔡也。”郹阳,郹音決,蔡邑,亦即二十三年《传》之郹,当在今河南-新蔡县境。娶女不依礼曰奔,犹近代之姘居。

杨伯峻先生注“建可室矣”曰:

杜《注》:“室,妻也。”此作动词,犹云成家,即娶妻。

杨伯峻先生注“楚夫人嬴氏至自秦”曰:

杜《注》:“王自取之,故称‘夫人至’,为下拜夫人起。”

“楚”推测位置为:东经112.18,北纬30.42(纪南城。有遗址,长方形城,4500╳3500,1600万平方米。春秋晚期?至战国中晚期:楚——为郢:庄十七至庄十八,庄三十至僖二十七,文九至文十四,宣八至昭五)。

“阴”(杨注:阴地,在今河南-卢氏县东北(,详宣二年《传》“遂自阴地”《注》)。#阴地为晋南之要道,此地失守,晋都新绛,即今山西-侯马市,门户大开,故士蔑以命大夫守之。#少习山在今商县东一百八十五里,山下即武关。打通少习山,即可西胁秦国,而与秦联军,东取阴地,北渡黄河,以逼晋都。),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1.10,北纬34.10(卢氏县东北,祁村弯,据说有遗址)。

“下阴”(杨注:陰地,据杜《注》,其地甚广,自河南省-陕县至嵩县凡在黄河以南、秦岭山脉以北者皆是。此广义之陰地也。然亦有戍所,戍所亦名陰地,哀四年“蛮子-赤奔晋-陰地”,又“使谓陰地之命大夫士蔑”是也。今河南省-卢氏县东北,旧有陰地城,当是其地。此狭义之陰地也。此陰地所指之处,当是卢氏东北之陰地城。说参顾栋高《大事表》及江永《考实》。#阴谓阴地之戎。阴本周邑,见二十二年《传》并《注》。昭九年《传》有阴戎,杜《注》谓即陆浑之戎,盖属晋矣。或者其散居伊川之外者,楚犹能迁之。下阴在今湖北-光化县(今已改为(治已移)老河口市(镇))西,汉水北岸。),推测位置为:东经111.62,北纬32.52(李家寨村与三岔口间之春秋战国遗址)。

下面是《老河口 阴国故都丹阳、楚国新都“下阴”地探秘 图》,出自卧马先生(李敦彦)《发现阴楚故都“下阴”都城春秋遗址地(老河口洪山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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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郏”(杨注:郏今三门峡市(叶县?)西北之郏县旧治。),推测位置为:东经113.31,北纬33.92(今郏县东南)。

“蔡”——“新蔡”(杨注:蔡,国名,武王弟蔡叔度之后。此时都上蔡,今河南省-上蔡县西南附近有故蔡国城。故城长一〇四九〇米,略成南北长方形。平侯迁新蔡,今河南-新蔡县。昭侯迁州来,谓之下蔡,今安徽-凤台县。一九五五年五月曾在安徽-寿县发掘蔡侯墓,并出土有蔡侯钟、蔡侯盘及吴王光鑑等遗物(三种)。此地离凤台县极近,故蔡侯葬此。《史记》有《蔡世家》。宣公二十八年入春秋。春秋后二十一年,蔡侯-齊四年灭于楚。然据程恩泽《战国策地名考》及苏时学《爻山笔话》,战国时又复建国于今湖北-巴东县、建始县一带,更至楚宣王八年时,而蔡始亡。#《汉书地理志》“汝南郡-新蔡县”,班固自注:“蔡平公自蔡徙此,後二世徙下蔡。”王先谦《补注》引钱坫云“吴迁昭侯于州来,即下蔡也。”又引吴卓信云:“平侯徙此(新蔡),事不见《经》、《传》,惟见杜氏《释例》。”传世器有蔡子匜,杨树达先生谓为蔡平公所制,详《积微居金文说》卷六。#杜《注》:“吴乘舟从淮来,过蔡而舍之。”#蔡本都上蔡,今河南-上蔡县;后迁都新蔡,今河南-新蔡县;今则入吴,因吴师迁州来,今安徽-凤台县,亦曰下蔡。),推测位置为:东经114.99,北纬32.75(新蔡二高周围,有遗址,省保。昭十一年蔡灭,昭十三年复封于新蔡,哀元年因楚围请迁,哀二年迁于下蔡——州来)。又:如据陈伟先生,则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4.7,北纬32.6(先秦、汉晋-新蔡故城实应在北魏以后的新蔡县治以西、汝水南岸一带。——陈伟 《楚“东国”地理研究》 (p 022))。

“郹阳”——“郹”(杨注:郹阳,郹音決,蔡邑,亦即二十三年《传》之郹,当在今河南-新蔡县境。娶女不依礼曰奔,犹近代之姘居。#杜《注》:“郹,郹阳也。平王娶秦女,废太子建,故母归其家。”郹阳在今河南-新蔡县境,互见十九年《传》并《注》。),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4.9,北纬32.8(新蔡县境)。

“秦”——“雍”(杨注:《左传》秦事始见于此。《春秋经》则至僖公十五年韩原之战始见。秦为嬴姓国,周孝王封伯益之后非子为附庸,邑之秦,今甘肃省-天水市故秦城是。顾栋高《大事年表》以为今清水县。襄公讨西戎有功,平王赐以岐、丰之地,列为诸侯,徙居汧,即今陕西省-陇县南三里之汧城。文公后卜居汧、渭之间,即今眉县东北十五里之故眉城。宁公二年,即鲁隐公九年,徙平阳,故城在今眉县西四十六里。德公元年,即鲁庄公十七年,徙居雍,今凤翔县治。一九七三年于凤翔县南四里发现其宫殿遗址及遗物。献公十二年徙栎阳,故城在今陕西省-临潼县北五十里。孝公徙都咸阳,故城在今陕西省-咸阳市东。王国维《观堂集林秦都邑考》,其说有是有非,不能尽信。《大事表》云:“文公四十四年入春秋。春秋后二百六十年,始皇并天下。”《史记》有《秦本纪》。传世古器有秦公簋、秦公钟、秦子戈、秦子矛等。《梁书刘之遴传》有秦客成侯尊。#雍,秦都。《秦本纪》云:“德公元年,初居雍城-大郑宫”,时当鲁庄公十七年,今陕西省-凤翔县南七里有古雍城,秦德公所居大郑宫城也。),推测位置为:东经107.39,北纬34.50(雍,凤翔南古城。有遗址,不规则长方形城,3480╳3130,1000万平方米,春秋早期至战国早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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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十九年传》:

楚子为舟师以伐濮。费无极言于楚子曰:“晋之伯也,迩于诸夏;而楚辟陋,故弗能与争。若大城城父,而置大子焉,以通北方,王收南方,是得天下也。”王说,从之。故大子建居于城父。((p 1402)(10190601))(110)

楚人城州来。沈尹戌(xū)曰:“楚人必败。昔吴灭州来,子旗请伐之。王曰:‘吾未抚吾民。’今亦如之,而城州来以挑吴,能无败乎?”侍者曰:“王施舍不倦,息民五年,可谓抚之矣。”戌曰:“吾闻抚民者,节用于内,而树德于外,民乐其性,而无寇雠。今宫室无量,民人日骇,劳罢死转,忘寝与食,非抚之也。”((p 1404)(10190901))(110)

令尹子瑕言蹶由于楚子,曰:“彼何罪?谚所谓‘室于怒市于色’者,楚之谓矣。舍前之忿可也。”乃归蹶由。((p 1405)(10191101))(110)

我的粗译:

也在这一年,楚子(楚平王)为进攻“濮”组建起舟师。这时,费无极对楚子建议说:“晋之伯也,迩于诸夏;而楚辟陋,故弗能与争。若大城城父,而置大子焉,以通北方,王收南方,是得天下也。(晋国之所以能当上“伯”,是因为他们和那些“夏”家的诸侯离得近;而我们楚国却建在偏远荒凉的地方,这才没办法和他们争。要是我们大规模增建城父的城墙,把大子派到那里,负责与北方打交道,“王”您专心收服南方,这样我们最终就能领有天下。)”

那位“王”很高兴,接受了他的建议。所以大子建就住到了城父。

楚人又加筑州来的城墙,楚国的大夫沈尹戌就评论说:“楚人必败。昔吴灭州来,子旗请伐之。王曰:‘吾未抚吾民。’今亦如之,而城州来以挑吴,能无败乎?(我们楚人肯定会失败。当初吴国攻灭了州来,子旗(令尹蔓成然)提出要发兵进攻他们,我们的“王”就说:“我现在还没安抚好我们的‘民’。”现在情况并没发生变化,我们就加筑州来的城墙,向吴国挑衅,这能不失败吗?)”

他的侍者提出:“王施舍不倦,息民五年,可谓抚之矣。(我们的“王”不停地在施舍,又让“民”休养了五年,应该说已经安抚好了。)”

“戌”(沈尹戌)就告诉他:“吾闻抚民者,节用于内,而树德于外,民乐其性,而无寇雠。今宫室无量,民人日骇,劳罢死转,忘寝与食,非抚之也。(我听说那些把“民”安抚好了的人,都是自身节制用度,对他人则多施恩惠,“民”因此生活安乐,不会有盗匪和仇家。可现在我们“王”的宫殿数都数不过来,民人每天都惊恐不安,活着的非常劳累,死去的就随处抛弃,吃饭睡觉都不得安生,这可不是安抚好了的样子。)”

也在这一阵,令尹子瑕(陽匄)就蹶由的事向楚子(楚平王)提出了建议:“彼何罪?谚所谓‘室于怒市于色’者,楚之谓矣。舍前之忿可也。(那家伙有什么罪过?谚语有说“在家里生了气却发泄到集市上”的,就说的是我们楚国这回的做法。还是不计较以前的过结更合适。)”于是楚人把蹶由放了。

一些补充:

这里“为舟师以伐濮”可能是楚人首次在长江中游建立水军,力图控制长江中游今荆江段,因此,显然顺江而下还是以后的事。

另外,蹶由已经被扣了十四年。

杨伯峻先生注“沈尹戌”曰:

惠栋《补注》云:“沈尹戌,杜《注》:‘庄王曾孙,叶公-诸梁父也。’王符《潜夫论》曰:‘左司马戌者,庄王之曾孙;叶公-诸梁者,戌之第三弟也。’高诱《吕览注》曰:‘沈尹戌,庄王之孙,沈诸梁叶公子高之父也。’三说不同。”

杨伯峻先生注“劳罢死转”曰:

转即《孟子梁惠王下》“老弱转乎沟壑”之转,尸体抛弃也。亦作转尸,《淮南子主术训》云:“死无转尸。”死转即死而转尸也。

杨伯峻先生注“谚所谓‘室于怒市于色’者,楚之谓矣”曰:

室于怒市于色乃倒句,《战国策韩策二》云:“语曰,‘怒于室者色于市’”,即正常句。杜《注》:“言灵王怒吴子而执其弟,犹人忿于室家而作色于市人。”

“楚”推测位置为:东经112.18,北纬30.42(纪南城。有遗址,长方形城,4500╳3500,1600万平方米。春秋晚期?至战国中晚期:楚——为郢:庄十七至庄十八,庄三十至僖二十七,文九至文十四,宣八至昭五)。

“濮”(杨注:濮,种族名,《尚书牧誓》助武王伐纣之师有濮人,《伪孔传》谓“濮在江、汉之南”,当即此。下文“百濮离居,将各走其邑”,故孔《疏》引杜氏《释例》云:“濮夷无君长总统,各以邑落自聚,故称‘百濮’也。”盖濮人部族非一,散处甚广,此之百濮,当在今湖北省-石首县附近。《礼记王制》之“僰”,亦即“濮”。今云南、四川之摆夷,摆亦古“僰”“濮”之音转。说参沈钦韩《地名补注》、高士奇《地名考略》。#吴在楚之东。濮即文十六年《传》之百濮,详彼《注》。在楚之南。#杜《注》:“濮,南夷也。”详见文十六年《传》“百濮”《注》。),我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2,北纬30(石首市附近)。

“晋”——“新田”推测位置为:东经111.31,北纬35.62(成六年后,新田遗址,4000万平方米,在同一区域内有6座城址。春秋中期至战国早期)。

“城父”(杨注:楚有两城父,此所谓夷城父,取自陈。僖二十三年楚伐陈,取焦、夷。杜云:“夷一名城父”,即此。又有北城父,见十九年及哀六年《传》,详顾栋高《大事表》七之四。#春秋同名异地者多,城父亦有二,昭九年《传》之城父,本陈国-夷邑,汉于此置城父县。此城父则本属楚之邑,在今河南-宝丰县东四十里,汉以避同名故,改名父城县,今名曰父城保。段玉裁校本、王引之《述闻》、孔广林《校经录》、江永《地理考实》、沈钦韩《地名补注》皆据《汉志》、《晋志》、《水经汝水注》诸书说汉以后地理者谓此“城父”为“父城”之误倒,实难依据,况《史记楚世家》及张守节《正义》引《括地志》亦并作“城父”耶?唯顾栋高《大事表》谓楚有两城父,甚确。《史记正义》引服虔说亦作“城父”。#此乃北城父,详昭十九年《传》“大城城父”《注》,在今河南-宝丰县东,平顶山市西北。),推测位置为:东经113.2,北纬33.84(平顶山-宝丰-翟集-古城村-城父故城,北城父)。

“城父”——“许”——“夷”——“东夷”(杨注:许,姜姓国,周武王封文叔于许,故城在今河南省-许昌市东三十六里。鲁成十五年,许灵公迁于叶,即今河南省-叶县南稍西三十里。昭公九年,许悼公迁夷,实城父,今安徽省-亳县东南七十里之城父集。一九六二年在安徽-宿县-许村公社-芦古城孜发现许国-诸俞之器。许国君葬于许村,离城父集固不甚远。十八年迁析,实白羽,即今河南省-西峡县。定公四年,许男-斯迁容城,容城故城在今鲁山县南稍东约三十里。传世器有许子钟、许子妝簠等。“许”皆作“鄦”,与《说文》同。自文叔至庄公十一世,始见于《春秋》。战国初灭于魏。详《汉书地理志》“颍川郡-许”王先谦《补注》。#焦、夷皆陈邑。焦当今安徽省-亳县,夷在亳县东南七十里。杜《注》谓“夷一名城父”,其实城父不过夷之一邑耳。说详昭九年《传注》。#徐国本在今江苏-泗洪县南,昭三十年被吴所灭,楚迁之于城父,今安徽-亳县东南七十里。#夷,今安徽-亳县东南七十里城父故城。#楚有两城父,此所谓夷城父,取自陈。僖二十三年楚伐陈,取焦、夷。杜云:“夷一名城父”,即此。又有北城父,见十九年及哀六年《传》,详顾栋高《大事表》七之四。#城父即夷,其田盖城父境内田之一部分耳,在养东北;胡即今阜阳市,胡田在养东南。),推测位置为:东经115.98,北纬33.64(亳州-城父镇,夷-城父,昭九年迁来,昭十八年迁析)。

桥案:此“大城城父”之“城父”似还应为夷-城父,下面是大子建自城父奔宋一些相关地点天地图地形图标注,图中有两个城父,从作为楚国两个政治中心之一的角度而言,我觉得此城父还应是东面那个城父即夷-城父,而且先奔宋后奔郑也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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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来”推测位置为:东经116.72,北纬32.71(凤台-城关-北古城村。昭十一年蔡灭,昭十三年蔡复封于新蔡,同年州来灭,迭属吴-楚,哀元年蔡因楚围请迁,哀二年蔡迁于下蔡——州来)。

“沈”推测位置为:东经115.24,北纬33.07(沈丘古城遗址)。

“吴”推测位置为:东经119.62,北纬31.84(葛城遗址,江苏最早西周至春秋城址。阖闾以前)。

家园 《左传》人物事略10附:吴光入郢6/22

《昭二十年传》:

费无极言于楚子曰:“建与伍奢将以方城之外叛,自以为犹宋、郑也,齐、晋又交辅之,将以害楚,其事集矣。”王信之,问伍奢。伍奢对曰:“君一过多矣,何信于谗?”王执伍奢,使城父司马奋扬杀大子。未至,而使遣之。三月,大子建奔宋。王召奋扬,奋扬使城父人执己以至。王曰:“言出于余口,入于尔耳,谁告建也?”对曰:“臣告之。君王命臣曰:‘事建如事余。’臣不佞,不能苟贰。奉初以还,不忍后命,故遣之。既而悔之,亦无及已。”王曰:“而敢来,何也?”对曰:“使而失命,召而不来,是再奸也。逃无所入。”王曰:“归,从政如他日。”((p 1407)(10200201))(110)

无极曰:“奢之子材,若在吴,必忧楚国,盍以免其父召之。彼仁,必来。不然,将为患。”王使召之,曰:“来,吾免而父。”棠君尚谓其弟员曰:“尔适吴,我将归死。吾知不逮,我能死,尔能报。闻免父之命,不可以莫之奔也;亲戚为戮,不可以莫之报也。奔死免父,孝也;度功而行,仁也;择任而往,知也;知死不辟,勇也。父不可弃,名不可废,尔其勉之!相从为愈。”伍尚归。奢闻员不来,曰:“楚君、大夫其旰(gàn)食乎!”楚人皆杀之。((p 1408)(10200202))(110)

员如吴,言伐楚之利于州于。公子光曰:“是宗为戮,而欲反其雠,不可从也。”员曰:“彼将有他志,余姑为之求士,而鄙以待之。”乃见鱄设诸焉,而耕于鄙。((p 1409)(10200203))(110)

我的粗译:

过了一年,我们的昭公二十年(公元前五二二年,周景王二十三年,晋顷公四年,楚平王七年,吴僚五年),费无极又对楚子(楚平王)说:“建与伍奢将以方城之外叛,自以为犹宋、郑也,齐、晋又交辅之,将以害楚,其事集矣。(“建”和伍奢正要纠集方城之外的人发动叛乱,他们会自比宋国和郑国,齐国和晋国都会帮助他们,以此来削弱我们楚国,这一来,他们的叛乱就能成事了。)”那位“王”相信了他的话。

于是召来伍奢质问,伍奢回答说:“君一过多矣,何信于谗?(主上上回已经犯了错,这回为啥还相信这种挑拨?)”但那位“王”还是把伍奢抓了起来。并且派了城父司马奋扬去杀大子。可奋扬在路上却先派人通知大子建,让他逃走。

这年三月,大子建逃去了宋国。那位“王”召奋扬回去,奋扬就让城父的长官把自己抓起来送了回去。“王”质问他说:“言出于余口,入于尔耳,谁告建也?(我那个命令出于我的嘴,直接就入于你的耳朵,那到底是谁泄露给了“建”呢?)”他回答说:“臣告之。君王命臣曰:‘事建如事余。’臣不佞,不能苟贰。奉初以还,不忍后命,故遣之。既而悔之,亦无及已。(是臣下泄露给“建”的。君王曾经命令臣下说:“侍奉‘建’就像侍奉我一样。”臣下不够聪明,不会转弯,只知道坚持您原先的命令,不忍心执行您后来的命令,所以就放走了他。之后臣下又后悔了,可已经来不及了。)”

那位“王”又问他说:“而敢来,何也?(你现在还敢回来,这是为什么?)”回答:“使而失命,召而不来,是再奸也。逃无所入。(臣下被派出去执行命令,却没能完成,现在被召回,再不肯回来,那就是又一次违抗了命令,就算想逃跑也没地方会接纳。)”

于是那位“王”发话说:“归,从政如他日。(回去,照样干你的事去吧。)”

这时,无极(费无极)又挑拨说:“奢(伍奢)之子材,若在吴,必忧楚国,盍以免其父召之。彼仁,必来。不然,将为患。(“奢”的儿子都很出色,要是去了吴,肯定会让我们楚国不好过,何不以赦免其父为条件把他们召回来。他们都很心善,肯定会回来。要不然,就会成为我们的劲敌。)”

于是那位“王”就派人去召他们回来,告诉他们说:“来,吾免而父。(你们要回来,我就赦免你们的父亲。)”

听过这话,伍奢的嫡长子棠君“尚”(伍尚)就对他弟弟“员”(伍员)说:“尔适吴,我将归死。吾知不逮,我能死,尔能报。闻免父之命,不可以莫之奔也;亲戚为戮,不可以莫之报也。奔死免父,孝也;度功而行,仁也;择任而往,知也;知死不辟,勇也。父不可弃,名不可废,尔其勉之!相从为愈。(你去吴国,我回去就死。我能力不如你,所以我去死,你来报仇。既然说回去就能赦免父亲,不能没人回去,但是亲族被杀戮,也不能没人报仇。为免父亲一死而自己赴死,这是“孝”;行事要尽量取得最大成效,这是“仁”;选择承担最适合自己承担的责任,这是“知”(即智);明知会牺牲,也不逃避,这是“勇”。虽然明知是欺骗,也不能弃父亲于不顾;不管有什么困难,也要让家族的名号(“氏”)延续下去。今后只有你自己一个人努力了,不必顾念我。)”

伍尚回去了,“奢”听说“员”不回来,于是说:“楚君、大夫其旰食乎!(楚国的主上和那些大夫以后饭也吃不安生了吧!)”楚人把父子俩都杀了。

“员”(伍员)去了吴国,立即为州于(吴王僚)分析了进攻楚国的好处。但他一离开,公子光就说了:“是宗为戮,而欲反其雠,不可从也。(此人的家族被屠灭了,他只是想为自己报仇,不能听他的。)”

得知结果如此,“员”告诉自己:“彼将有他志,余姑为之求士,而鄙以待之。(此人是惦着大位呢,我还是先替他搜罗些死士,自己在郊野等待吧。)”于是把鱄设诸推荐给了公子光,自己则到郊野种地去了。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自以为犹宋、郑也”曰:

言将割据,自成一国。

杨伯峻先生注“其事集矣”曰:

襄二十六年孔广林“今日之事幸而集”杜《注》:“集,成。”此言将成矣。

杨伯峻先生注“君一过多矣”曰:

杜《注》:“一过,纳建妻。”《说文》:“多,重也。”

杨伯峻先生注“使城父司马奋扬杀大子”曰:

顾栋高《大事表》十云:“《周礼夏官》有都司马。郑云‘都,王子弟所封及三公采地也;司马主其军赋’,则此城父司马即《周礼》都司马之职也。”《通志氏族略》四云:“奋氏,高辛氏才子八元伯奋之后。楚有奋扬。”

关于“城父人”服虔云:“城父人,城父大夫也。”

杨伯峻先生注“归,从政如他日”曰:

杜《注》:“善其言,舍使还。”还归城父仍为司马也。《说苑立节篇》袭取此段。

杨伯峻先生注“棠君尚谓其弟员曰”曰:

棠,地名,《路史国名纪》三谓今之江苏-南京市之六合县,恐不确。沈钦韩《地名补注》谓即棠谿城,据《方舆纪要》,在今河南-遂平县西北百里,或然。“棠君”《释文》云:“君或作尹。”王引之《述闻》以为作“尹”者是,或谓“《传》文本无‘尚’字”。皆未必确。伍员,员音云,《国语吴语》作申胥,盖以申为氏,其字为子胥。《史记》有《伍子胥传》。

杨伯峻先生注“亲戚为戮,不可以莫之报也”曰:

王念孙谓“亲戚谓其父也”,说详王引之《述闻》。亲戚古有多义,说详顾炎武《日知录》卷二十四。

杨伯峻先生注“相从为愈”曰:

从读为纵,各不相强也。从如字读亦通,谓从我之言。

杨伯峻先生注“楚君、大夫其旰食乎!”曰:

旰音幹,晚也。谓楚之君臣将有吴国来攻之忧患,不得早食。

杨伯峻先生注“员如吴”曰:

《传》言伍员逕至吴,与费无极及伍尚之言合。而《伍子胥传》、《吕氏春秋异宝首时》诸篇、《吴越春秋》、《越绝书》多言伍员经历宋、郑、许诸国。最后适吴,与《传》异。

杨伯峻先生注“言伐楚之利于州于”曰:

杜《注》:“州于,吴子-僚。”吴、越之君无谥有号,吴子-乘即寿梦,诸樊即遏,光即阖庐。《史记吴世家》以僚为夷末子,然据《公羊传》襄二十九年《传》,则以僚(州于)为寿梦庶长子。

杨伯峻先生注“鱄设诸”曰:

鱄音專,或即作“專”。“设”为语词,犹《孟子离娄下》庾公之斯、尹公之他诸“之”字,《公孙丑上》孟施舍之“施”字。《公羊》、《史记》、《吴越春秋》等书即作專诸。

鱄设诸,《史记刺客列传》作“專(专)诸”。“设”盖语词,犹《孟子公孙丑上》孟施舍之“施”,僖二十四年《传》介之推之“之”。可参僖二十四年《传注》。

杨伯峻先生注《僖二十四年传》“介之推不言禄”曰:

杜预以下文“推曰”不曰“之推曰”乃以“之”字为语助。文十年《传》有文之无畏,而下文只称无畏,《淮南子主术训》作文无畏,则杜《注》不为无理。《论语雍也篇》有孟之反,刘宝楠《正义》曰:“古人名多用之为语助,若舟之侨、宫之奇、介之推、公罔之裘、庾公之斯、尹公之佗与此孟之反皆是。”介之推《大戴礼》作“介山之推”,《史记晋世家》作“介子推”。又介之推,杜《注》以为“文公微臣”,而其割股以食文公,则见《韩诗外传》、《汉书丙吉传》等(书)。((p 0417)(05240107))(038)

杨伯峻先生于此段最后注云:

伍员事,又见《吕氏春秋》及诸子,而《吴越春秋》更多怪异之说,恐难信。

“楚”推测位置为:东经112.18,北纬30.42(纪南城。有遗址,长方形城,4500╳3500,1600万平方米。春秋晚期?至战国中晚期:楚——为郢:庄十七至庄十八,庄三十至僖二十七,文九至文十四,宣八至昭五)。

“方城”——“城”(杨注:姚鼐《补注》云:“楚所指方城,据地甚远,居淮之南,江、汉之北,西踰桐柏,东越光-黄,止是一山,其间通南北道之大者,惟有义阳三关,故定四年《传》之城口。《淮南子》曰,绵之以方城。凡申、息、陈、蔡,东及城父,《传》皆谓之方城之外,然则方城连岭可七八百里矣。”说方城者甚多,唯姚说最为有据。《水经潕水注》引盛弘之云:“叶东界有故城,始犨县,东至瀙水,迳(原作“达”,依赵一清校改)比阳界,南北联,联数百里,号为方城,一谓之长城云。”《注》又云:“郦县有故城一面,未详里数,号为长城,即此城之西隅,其间相去六百里。北面虽无基筑,皆连山相接,而汉水流而南。故屈完答齐桓公云‘楚国-方城以为城,汉水以为池。’”又云:“《郡国志》曰:‘叶县有长山曰方城’,指此城也。”依郦《注》诸说,以今地理度之,凡今桐柏、大别诸山,楚统名之曰方城。洪亮吉《左传诂》谓“方城”当作“萬城”,萬或作万,以字近而譌。然《国语》及《战国策》诸书皆作“方城”,则未必各书皆误,洪说殊不可信。#方城已见僖四年《传》并《注》,此方城当指方城山之关口,或即定四年《传》之城口。与文十六年《传》之庸方城自不同。#据江永《考实》,缯关在今河南省-方城县。),推测位置为:东经113.22,北纬33.34(方城县-独树镇-杨武岗村南)。

“宋”——“商丘”(杨注:宋,国名,子姓,成汤之后裔。及周武王灭纣,封其子武庚。武庚企图恢复殷商王室,与管叔、蔡叔联络举兵,而为周公-旦所败,改封纣父帝乙之长子微子启为宋公。或称殷,或称商,皆仍其旧称。都商丘,今河南-商丘市。传至穆公七年,即鲁隐公元年。昭公-得之元年,即鲁哀公二十七年,《左传》止于此年。自昭公传六世,一百七十年,据《史记宋世家》及《汉书地理志下》,为齐、魏、楚三国所灭。但吴师道注《战国策》曾疑之,顾栋高《春秋大事表列国爵姓及存灭表》则直云“灭于齐”。#阏伯相传为高辛氏之苗裔,详昭元年《传》并《注》。刘心源《奇觚室吉金文述》卷五有《商丘叔簠》,盖以地名为氏。据顾栋高《春秋大事表》,今河南-商丘市西南有商丘,周三百步,世称阏台。),推测位置为:东经115.60,北纬34.38(宋国,商丘-老南关。有遗址,西3050,南1100以上,北1400。东周)。

“郑”(杨注:鄭(郑),国名,姬姓,周宣王母弟桓公友之后。卜辞常见奠(鄭)地,有“矦奠”“南奠”“北奠”“多奠”“奠臣”诸词。又有一片云“巳(祀)奠河邑”,则地当在今郑州市南、新郑县北。西周彝器又有奠虢仲鼎、奠虢仲簋等。是则郑地早已有之。桓公初封郑,在今陕西-华县东北。据《郑语》,寄帑于虢、郐之间。武公因取而都之,即今新郑县。春秋后又六世九十一年为韩所灭。近年出土之哀成叔鼎则铸于郑亡后。史记有世家。)推测位置为:东经113.71,北纬34.40(郑韩故城)。

“齐”(杨注:齐,国名,姜姓,太公之后,国于营丘,在今山东省-临淄废县(今为临淄镇)稍北八里。临淄-齐城包括大城、小城二部分,总面积三十余平方公里(详《文物考古工作三十年》)。僖公九年入春秋。春秋后,田氏夺其国,是为田齐。#马宗琏《补注》引《史记田齐世家正义》谓檀台在临淄东北一里。),推测位置为:东经118.35,北纬36.87(临淄北刘家寨周围有遗址,长方形城,大城西南部分为小城,共2000万平方米;大城:4500╳4000;小城:1400╳2200,300万平方米。大城:春秋战国?小城:战国)。

“晋”——“新田”推测位置为:东经111.31,北纬35.62(成六年后,新田遗址,4000万平方米,在同一区域内有6座城址。春秋中期至战国早期)。

“城父”推测位置为:东经113.2,北纬33.84(平顶山-宝丰-翟集-古城村-城父故城,北城父)。

“城父”——“许”——“夷”——“东夷”推测位置为:东经115.98,北纬33.64(亳州-城父镇,夷-城父,昭九年迁来,昭十八年迁析)。

“棠”——“堂谿”——“房”(杨注:房,故国,在今河南-遂平县治。#《潜夫论志氏姓》“堂谿,谿谷名也,在汝南-西平。”汪继培《笺》谓“西平”当作“吴房”,盖据《水经濯水注》,实不必。堂谿在今河南-遂平县西北,见杨守敬《水经注疏》卷三十一《濯水》。与后汉之西平接界,王符时或属西平县也。《广韵》作“棠谿”,“堂”“棠”字通。#棠,地名,《路史国名纪》三谓今之江苏-南京市之六合县,恐不确。沈钦韩《地名补注》谓即棠谿城,据《方舆纪要》,在今河南-遂平县西北百里,或然。“棠君”《释文》云:“君或作尹。”王引之《述闻》以为作“尹”者是,或(又)谓“《传》文本无‘尚’字”。皆未必确。),推测位置为:东经113.80,北纬33.04(小文城附近汝河北岸)。

“吴”推测位置为:东经119.62,北纬31.84(葛城遗址,江苏最早西周至春秋城址。阖闾以前)。

家园 为什么要描述艅艎这件事情呢?

因为这艘船楚国先胜后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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