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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中山国的故事-飞龙在天 000序章--籍田 上 -- 淡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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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中山国的故事-飞龙在天 000序章--籍田 上

李中岚把擦完汗的手绢收回袖子里,心不在焉的看着下面的游行,暗自寻思:这次和他在中京见面,是不是有点冒险?虽然有给这几个万里之外的朋友当导游的挡箭牌。她收回目光,看着前面几个栏杆边上看游行的家伙。虽然中京的纬度不算低,2月份按理说温度也是全年最低的,但是接近中午,温度却还是让人汗流不止,她多少有点羡慕石佳琪,小丫头把外套脱了,用袖子打了个结系在腰间,自己可不敢在这里脱身上的博袖曲裾的汉服,反正也就今天一天。她想起石佳琪在车站刚看到自己的时候就好笑,小丫头眼睛发直了半晌,却出来一句:“原来和服没了背后的小枕头这么好看。”她不得不解释半天汉人的衣服和和服有什么区别。

上午接了佳琪他们一行人后,她回家向爷爷说,今年籍田节,要给这几个家伙当导游,不陪他去广场上的观礼台罚站。爷爷有点不高兴,但是听她说起来的是石佳琪,当年她在故国毕业旅游时候认识的热心朋友后就释然了,还说要见见佳琪的哥哥。

爷爷为什么点名要见佳琪的哥哥,她忍不住又仔细打量了一下石溪琅,可是她失望的发现她仍然只看到一个很普通的高个子中年人,虽然他妹妹是个难得一见的美女,有着同样相貌特征的他却相貌平平。

石溪琅左边的丛展江放下望远镜,向霍子冲转头说:“有点想不通啊。”

这家伙嗓门和他身材一样魁梧,一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除了他的说话对象之外,霍子冲仍然在专心举着望远镜看着下面游行彩车上穿着各种民族服装的女孩子,没有搭理他。

丛展江也不在乎:“你说说,那个考证过程是不是中山国玩的骗钱花样啊。”

霍子冲还是没有答话。旁边的石溪琅眉头却皱了一下,拉了一下丛展江,向他放低声音说:“唉,说话也分个场合,别忘了中山国的通用语言是汉语,这里至少有几十个中山国公民能听懂你说什么。”

虽然周围乱哄哄的,李中岚还是听到这句话了,她忍不住笑了。对石溪琅说:“据说我们中山国人不但勤劳勇敢,而且善良,我们不会对客人怎么样的。另外,要是有人在大街上开骂,骂别的不好说,要是骂我们的政府,那就擎管放心骂吧,只要你对被围观不在乎就行。”

石佳琪好奇地问:“围观?”

李中岚笑着回答:“是啊,1分钟后就会有上百人围观,几十人一块跟着骂的。然后十几个人会对骂,各自骂对方支持的政党该对被骂的事情负责”

石佳琪唯恐天下不乱的追问:“那为什么现在没人围观丛先生呢?”

丛展江也笑着起哄:“哎呀,是啊,为什么啊?要是有人围观,咱们就卖票来骂。”

石溪琅右边的成婵探头看看丛展江,又转头对着李中岚笑道:“我猜是丛先生长的有点对不起票价吧,要想让人买票来看骂中山政府,怎么不得佳琪出马啊,当然,要是李大小姐肯友情出演,咱们的鲑鱼大餐就不用自己买单了。”

李中岚格格一笑,说道:“我可是李家人,不敢骂。”

然后她偏过头来,看着丛展江问:“丛先生为什么会觉得自己被骗了,因为自己常被人骗吗?”

丛展江见美女和自己说话,大是兴奋:“非也非也,你们还记得今天的考题吧,我大概数了下,70道选择题还好说,可是罗夏墨迹测验是要写答案的,这也就是说,评卷子得要人来评。可是,我刚交完卷子,走出考场外的那个走廊,他们就发证了。一屋子可有几十个人呢,这考官得有多快的评卷速度啊。”

成婵点着头,向李中岚笑道:“嘿嘿,原来咱们丛先生是因为人家让他太干脆利落的过了而不舒服,也真是的,里面明明有心理测试内容,你们中山国的考官怎么就没看出咱们丛先生的受虐倾向啊。”

石佳琪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见丛展江有点尴尬,李中岚忍着笑道:“其实丛兄怀疑的也没错,这种考试,一般情况下是没人评试卷的。”

丛展江脸上一副“我早就知道”的洋洋得意的表情:“我就说嘛,我就说嘛,明明走个形式,考证还要1钧米。黑啊...”

李中岚轻轻一笑,道:“别急啊,我说没人评,可没说你的考卷没被评卷啊。考题虽然有不是选择题的部分,但是那些题都考了几十年了,我们这里上亿人次都考过了,你还指望什么古怪的答案没人答过,做个语义分析的软件能有多难啊。所以,这些考卷你提交后计算机当然能立刻就把结果出出来了。至于考试的费用,租考场不要出钱啊,你考试时候头上带的脑电波EEG设备不要钱啊。对了,每年都有游客来我们这里考射击证的时候及时查出动脉瘤的而保住一条命的。比起你们腹黑兔国的体检费用,我们这个考试费用恐怕不能算贵吧。还有啦,这个考试可不是走个形式,你也不希望今天晚上去射击场玩的时候旁边有人发神经朝你扫射吧。”

听李中岚说到晚上的活动,石溪琅踌躇了一下,说:“还是我们出子弹钱吧。其实在这里打枪比我们国家里面便宜太多了,别为这点钱让你的朋友为难。”

李中岚摆了摆手,说:“没什么为难的,在中山这种事情很平常的。我弟弟中昆他们服兵役以前都是找太子蹭子弹的。”

听到太子二字,霍子冲转过头来,笑问:“这里也有人外号叫太子吗?”

李中岚皱眉道:“外号?谁会做这种僭越的事啊,我说的太子就是中山国君的儿子。喏,就是广场西面皇室家族画像里国王右手边的那个。”

石佳琪张大了嘴:“好帅啊...”

石溪琅皱起眉头,不满地说:“大姑娘家的,矜持一点好不好,而且拜托你提高一下自己的智商,中山国的太子可不会傻等灰姑娘,没看画像里人家都抱小孩了。”

石佳琪嘻嘻一笑,问李中岚:“画像里面他抱的不是他哥哥姐姐的孩子吧。”

李中岚苦笑着解释道:“那就是他儿子,他们这一代是然字辈,按照家里的传统从孙子兵法里面取名字,他爸爸米沛仁选的是风林火山阴雷。米然风是老大——要不他怎么是太子。不过就算米然风没结婚,你也没戏。米族只能和高种姓的米禾稻种鲑舟网七族通婚。嗯,反正你们别担心子弹的事,中山国本来就鼓励老百姓到射击场练习,我爷爷最初的提案里面就是免费子弹,结果被禾小壮和他那伙绿禾组织的人以环保为由给搅黄了。所以,最后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现役军人免费,预备役第一年每天500发免费,多出射弹数按照成本收费,预备役第一年后到服役期满按照子弹成本收费,中山公民按子弹优惠价格交费。”

霍子冲瞪大了眼睛,吃惊的说:“一个人加上一个非政府组织就能拦住兵部尚书要推行的政策,亏你们还是君主制国家,真给古往今来的独裁者们丢人。”

虽然家里有个兵部尚书,但是一般李家子弟听到别人高谈民主独裁的时候都有学巢由的冲动,李中岚也不例外,但她还是皱着眉头反驳说:“1,中山国是君主立宪制,不是君主制;2 当年如日中天的大宋首相王安石的变法也被一看门的郑侠的一幅流民图给拦住;3 禾小壮是禾家人,非政府组织,骗鬼去吧;4 我爷爷是三十多年前提这个提案的,那时候他还只是游骑兵第一师的一个旅长,离兵部尚书差一大截呢;5,我爷爷自己后来自己也想改。”

石佳琪奇道:“你爷爷想改他自己提出的提案,真的?为什么啊?”

李中岚点头:“真的。不过这说起来话就长了,还要从他在子弹提案提出前5年的事情说起,那年中山国制定了团长戍边制度,规定所有陆军团的驻地都必须在中山国的边境。”

丛展江笑道:“所有的团,怎么可能啊。你们国家腹地没有驻军吗?”

李中岚轻轻摇头,说道:“海空军不算。那一年除了游骑兵第一师,所有内地州府驻军都移到边疆了。骑一师的驻地在东京平林府。但是骑一师那年也改了编制,师下面下辖的不是团而是旅,旅下面是营。”

丛展江哦了一声,还要说些什么,石佳琪却早已不耐烦了,抢着打断他还没说出的话,道:“姐姐不理他,团长要待在边疆,和免费子弹怎么又有关系了?”

李中岚这时候才意识到,对自己来说理所当然的事情,眼前的这些人还一无所知,她不得不解释道:“陆军的晋升次序里面团长是必不可少的一个台阶,这条规定一出,在陆军中凡是想要升到比营长高,就必须去边疆至少干一年边防团团长。”

丛展江笑道:“不至于吧,那你们骑一师的旅长也是边防团里过来的?不可能吧,野战部队的指挥官怎么可能来自守备部队。”

李中岚迷惑的问:“为什么不行啊?在我们这里就是这样啊,虽然骑一师的旅长不是来自边防团团长,他们是从预备役旅长中选出来的,但是边防团团长再向上一级就是预备役旅长啊?”

丛展江顿时好像挨了一棍子的表情,喃喃念道:“我的天呐,从守备部队退到预备役,然后突然跳到野战部队,我的天呐...”

石佳琪嘻嘻笑道:“还我的地呐,说了姐姐不用理他,姐姐快说为啥当一年团长就要弄免费子弹提案。”

霍子冲笑道:“这还不明白吗?要到边疆守一年,多惨啊?还不得给点免费子弹安慰一下,不过,当兵的天天玩枪,这个对他们有什么吸引力啊?”

石佳琪眨着眼睛,嘟囔道:“边疆待一年很惨吗?鹰回山脉上的那一串雪山,富原的戈壁落日,潦凫沼地上开着飞舟滑翔,这些地方不管哪里待一年,我都要开心死了。”

石溪琅连连摇头,做出一副夸张的痛心疾首表情道:“大小姐啊,你还真是何不食肉糜啊。你怎么不提鹰回山脉的高原肺水肿,富原的风沙和一个月也洗不了一次澡,还有潦凫沼地那里比拳头都大的蚊子,你这几个地方的高级宾馆也就住了一天,当然不觉的苦了。要是让你在那里的兵营住一年,你还不得愁死啊。”

李中岚笑着点头:“对啊,所以团长戍边规定一出,老百姓就不愿意当兵了。当时一提当兵,就觉得那不是要去吃苦,就是要去一个没前途的地方混日子。说起来本来部队里的晋升也和一般老百姓没什么关系,在团长戍边规定前,十个团长里面至少有九个是高种姓的那几族。所以那几个家族本来应该会反对这个规定的,而且以那几个家族的势力,这个规定不可能有机会通过。但是那时候废太子事件刚刚被捅出来,报纸广播里面不敢说这个,就只好翻出来我爷爷写的《6月战役经验教训》热炒。弄得谁也不敢拦这个提案,最后团以上军官履历中必须有戍边的经历的那个提案就这么通过了。”

石佳琪迷惑地问:“为什么那几个家族都不敢拦?”

李中岚笑着说:“因为他们都怕一拦,东拉西扯的说不定就要扯到废太子的事上了...”

石佳琪这下才听清楚“废太子”三个子,立时怒道:“废太子?!谁要废太子!!谁敢废太子!!!”

李中岚抿嘴笑道:“大小姐,四十年前米然风还没出生呢,这里的太子说的不是米然风啦,是他大伯米沛智,喏,就是画像里面那个络腮胡子。”

石佳琪举起望远镜看了看,然后舒了一口气,说:“他啊,废就废了吧。”

李中岚笑意全无,叹了口气,说:“你要是见到我爷爷,可千万不要说这种话。米大叔可是个好人,可惜好人总没有好命。”

石佳琪好奇的问:“你爷爷和米沛智有什么关系?”

李中岚看向广场上的画像,呆了一下,然后回答道:“他们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之后就一直是最好的朋友。但是废太子事件后就再也没有来往过。也没听爷爷说过他们为什么不再来往,我猜可能米大叔觉得对不起我爷爷吧。其实爷爷和我们说起米大叔的时候,从没因为我太爷爷的死怪过米大叔。”

石佳琪瞪大了眼睛:“你太爷爷的死?”其他人也都静下来,看着李中岚,等她说下去。

李中岚想了想,才继续说道:“我说了这个说来话长,这个事情源于米家祖宗留下的一条祖制。差不多一千年前,统一中山的米孰鸷留下一条,皇家子弟必须服兵役,而且服兵役的时候,必须找一个侍读。在服役的时候,两个人各自用对方的身份去。”

霍子冲问:“是防刺客吗?”

李中岚又想了想,说道:“也许吧,但是米家的皇家子弟在成年前身份都是保密的,没人知道他们身份。没这个侍读也足够安全。现在对这个制度的一般看法是这样的:既要皇家子弟通过服兵役知兵事,又防止他们在军中服役时候收到过分的照顾,如果马屁精们要照顾也不至于照顾到他们头上。”

丛展江一拍大腿,赞道:“明白人啊,孩子都是惯坏的,不是管坏的。”

李中岚没有理他,接着说:“本来侍读一般是从米禾稻种四个家族出,但是那一年,米大叔提出要我爷爷来当太子侍读。他这话一出来,不但当年的米下数国王反对,我们家我太爷爷也不赞成。但是米大叔就是坚持,结果最后我爷爷还是以米沛智的名字参军,而米大叔在军队里面就成了李文刚。本来他们就会像他们之前1000年的太子和太子侍读一样,太子平平安安的服完兵役,太子侍读因为这段经历有一个不错的前程。但是一件事情的发生改变了一切。”

石佳琪有点紧张地问:“什么事?”

丛展江眼睛一亮,笑道:“我知道是什么事?”

石佳琪不满的瞪了丛展江一眼,道:“李姐姐好不容易卖个关子,你还不表现一点作为听众起码的素质。瞧我多配合,你配合一下会死啊,在这儿卖弄什么啊。李姐姐不理他,我们不听他的,你说吧,究竟是什么事啊?”

李中岚脸红了一下,尴尬地说:“嗯,是,那个,嗯,对了,在他们入伍的第二年,6月战争爆发了。”

石溪琅对着自己太太询问的目光低声回答道:“就是上世纪60年代身毒入侵中山的那一仗。”

李中岚对着石溪琅点点头,接着说道:“身毒的入侵出乎所有中山国人的意料,直接导致当时的巡田司都指挥使米下称在战争开始后的第二天就被带上军事法庭,以渎职罪被判死刑,判刑当天就被枪毙了。虽然米下称是国王米下数的弟弟,这也没能救他一命。”

丛展江惊讶道:“毙了,不至于吧,身毒打这一仗的时间的确不容易猜到,往前推一年他们刚被我们胖揍一顿,国都新帝力一日数惊,弄的都要迁都了。谁能猜到在这当口他们一转身就来打你们了。”

李中岚沉吟道:“听我爷爷说过这事,他说米下称既冤也不冤。不过他的解释我就听不懂了,好像说你们当年撤军什么的。”

丛展江哈哈一笑,说道:“没错,我们是在边境上赢了后就见好就收了,不但后退到战前实际控制线,还把身毒军战俘和武器还给他们了。你爷爷是不是说我们把人枪还给他们,他们就有实力来打你们,怎么可能呢?身毒后备兵源那么多,才不会光指望靠着这几千还回来的俘虏打仗。”

霍子冲在旁插嘴道:“咱们既然放人还枪,那意思就是不打他们了,这样他们就不受咱们牵制了。”

丛展江笑道:“岂有此理,我现在也没牵制着你,你怎么不去揍溪琅一顿。”

石溪琅啐了一声,说:“其实我知道身毒为啥在那个时候打。”

石佳琪在旁边撇嘴道:“吹牛,李姐姐本乡本土的都不知道,你这个外地人反而知道了。”

石溪琅涨红了脸,不理妹妹,闷声道:“当年和我们打了以后,我们不但不乘胜追击,反而还枪还俘虏,那是因为我们有不得已的原因。”

丛展江抢道:“向前线运兵运物资油料隔着世界屋脊,国内又是三年自然灾害,政治上从大将军的万言书开始的动荡,差不多就是这些吧,我们就算当时太太平平,也没有足够的后勤保障力量来支持一场在高原上的战争,何况当时又穷又乱。不过这个和身毒打中山有什么关系。不是又用小霍的论调,我们没力量牵制,所以身毒就要打中山?”

石溪琅摇头:“当然不是了,我说的是你说漏的一条,5月份,毛毛熊在咱们西域成功挑唆起了一场暴乱。虽然说起来不过跑了6万人,但是这可就要在你刚才说的内忧上面还要加上外患一条。加上白头鹰,咱们当时可是同时和世界上两个最强大的国家为敌。”

丛展江皱起眉头,沉吟道:“就算如此,和身毒又有什么关系?”

石溪琅笑了:“你忘了身毒人什么本事天下第一了?”

石佳琪在旁边追问:“什么本事啊?”

石溪琅笑着说:“要饭的本事啊。别的国家最多也就要钱要物资,再不成器的,无非要点保护。可是人家身毒可本事着呢,连独立都能要来。当年就是靠着这手要饭的本事,从牛国手里要出了独立。”

丛展江哈哈大笑,边笑边说:“不错不错,非暴力不合作,身毒在这个方面的本事当真了得。”随即又皱眉问:“扯了这么远,还是没说你的理由呢,你说身毒人为啥在这个时候打中山。这可是暴力行径啊。”

石溪琅敛起笑容,正色道:“因为钱啊。咱们腹黑兔和白头鹰那边是从白头鹰打高丽时候结下的梁子,毛毛熊又在那一年和我们交恶,两边一看我们愿意去世界屋脊打仗,怎么会放过这个削弱我们的机会,冷战时候能同时要到白头鹰和毛毛熊武器的,全世界也就身毒这么一家。不过白头鹰给的比较有限,虽然白头鹰指望着身毒削弱我们,但是他们当时和寿麻关系好的让人起鸡皮疙瘩,寿麻对他们给身毒军援的做法非常不爽,结果弄得他们给身毒东西也给的别别扭扭。至于毛毛熊,他们倒没这个问题,尽管他们给的东西大部分是身毒向他们白要的,可是以毛毛熊那种骨子里的铁公鸡本色,身毒还真以为自己能从人家那里占多少便宜?火炮是白送的,但是炮弹价钱却是市场最高价格,白送战斗机,配件上狠砍几刀就回来了,更别说毛毛熊的前线战斗机百小时就要大修,这一回厂大修,身毒银子就掏的海了去了。身毒舍不得把飞机当废铝卖掉,就盘算着自己建个大修厂,毛毛熊一听,甭提多开心了,马上派人送东西给身毒建厂。身毒这次留了个心眼,花大价钱找了些懂行的公鸡国鬼子——他们原本想找乐善好施的白头鹰鬼子,可惜白头鹰鬼子正对他们从毛毛熊那里拿东西吃醋,所以他们只好去找同样的老牌航空大国——公鸡国,公鸡国的鬼子们帮他们仔细写了个厂子运行从原料到耗材的长期合同,毛毛熊一点折扣都没打,大笔一挥,签了,这份爽快劲让身毒为花那笔钱请公鸡国鬼子直后悔的肠子抽筋。为了补偿这笔损失,身毒人索性同样的合同又签了几份,在全国各地修了若干大修厂,修起来之后,至少从纸面上看,维修能力足以满足身毒空军要求了。”

成婵笑着问:“这次身毒没吃什么小亏吧?”

石溪琅笑了,李中岚突然发现,这个家伙笑起来还真的是很奸的样子。石溪琅笑着说:“没吃什么小亏,身毒人怎么会在有大亏的时候去吃小亏!厂子不假,原材料合同有懂行的公鸡国鬼子把关,也不假,可是同样不假的是,身毒人里面没有懂行的人,在出了几次重大事故后,厂子就只好闲置了。不甘心的身毒人去请毛毛熊来帮着把工厂运行起来,毛毛熊倒是不摆架子,一请人就来了,但是来了人,身毒得开工资吧,人家背井离乡的过来,你不得给点补助啊,人家来教你,你不得出点技术转让费啊,于是这一点那一点的,身毒人突然发现,在这些大修厂做一次大修的费用都赶上把飞机送到毛毛熊那里做两次大修了。据路边社的报道,来的毛毛熊专家回国后都因为在身毒国出色的表现,获得了斯达汉诺夫式工作者的奖章。不过不管怎么说,身毒人跟着学着,总算慢慢能自己把这个厂子运行起来了。后来,没几年,哦,说起来这都是和中山那一仗以后的事了,不过在那一仗以前也有类似的事情。几年后,鱼巢比斯出来了,毛毛熊来问身毒人要不要,这不废话吗,这种好东西身毒当然要了。不过要归要,身毒人还是在买之前问清楚了,虽然尺寸大了些,鱼巢比斯可以和鱼巢基本型用同一个大修厂,大部分配件也是通用的。”

成婵笑道:“这次他们总算学精了。”

石溪琅又露出了他那奸诈的笑容:“是啊,可惜在军火市场,懂99.99%是不够的。原来的大修厂要对鱼巢比斯进行大修需要更换一组夹具,毛毛熊当然没在这里和身毒同志们客气。而买下了飞机的身毒人也只好捏着鼻子把夹具买下来。”

成婵笑着问,:“还有这样的,他们后来该不敢向毛毛熊买东西了吧。”

石溪琅奸笑着回答:“放心好了,就他们那种又贪又笨的德行,怎么可能不再上当,这两年不是正和毛毛熊谈要毛毛熊的阿塞都号航母,据路边社消息,毛毛熊很可能无偿给他们这艘航母,要是我是身毒人,听毛毛熊免费给我东西,我还不得吓一哆嗦,而他们那伙家伙好像是听到这个消息都乐疯了,过两年等他们谈成了,咱们就又该有好戏看了。”

成婵笑道:“还真有这么记吃不记打的,对了,当年他们也是这样吧。”

石溪琅笑道:“当年更惨,刚刚从毛毛熊那里要东西,不知道厉害,三败两败的,到被我们胖揍的周年纪念时候,身毒就不得不面对自己债台高筑的现实了。但是筑起债台的同时,手上却有了世界先进水平的武器。混成这样子,不做强盗抢邻居,你倒是给身毒人出个更好的主意。”

李中岚哦的一声,说:“石大哥还真是比我这本地人还清楚那场战争的来历呢,难怪身毒一直念念不忘我们的富原,那里有金矿啊。当时爷爷和米大叔就在富原北面和身毒交界的老屋山口,据爷爷说,去那里是米家的意思,认为那里是和身毒交界的边疆,听起来身处和敌国交界的最前沿,但是实际上战争不会在这里打起来,以后太子即位,这个故事流传出去的时候对他名声有好处。”

石佳琪插嘴问道:“为什么战争不会在那里打起来”,

李中岚双手一摊,宽大的袖子垂了下来,她对石佳琪说:“我也不知道,听爷爷说不在那里打也有道理,但是我记不住爷爷说的那些道理,反正也的确有些道理,但是爷爷也说,那里也有打的道理。但是不管怎么说,最后战争就是在那里打起来的。”

霍子冲哂笑道:“在那里打起来是因为身毒笨,在那里打,北面面临着寿麻国的介入干涉,南面要背上400公里的后勤,而且这400公里还是从崇山峻岭中沿着拉杰河峡谷里的公路东穿西绕过来的。放着一马平川的观水镇方向不去动手,非得在4000多米的高原上和对手在山地扯锯,活该被你们中山后来从瑞克.唐戴恩小路抄了后路,被合围三个师,丢人现眼的签下和平条约。”

丛展江冷笑一声,却不说什么。霍子冲笑道:“丛兄有不同意见?有就说吗。”

丛展江又是冷笑一声,然后说:“这些东西是从网上看的吧,哼哼,网上‘砖家’不少啊,可惜棒槌居多,以后要想学点什么,还是优先考虑图书馆吧。”

霍子冲眉毛立了起来,也冷笑道:“甭管网上网下,我说的这些有什么错?大家都是平头百姓,你也不见得是从总参出来的吧,我是棒槌,你是什么啊。”

丛展江笑了:“对不住了,霍兄,我说那话的时候没多想,没注意把你包括进去了。不是我的本意啊。不过你说的这些东西胡说八道的太厉害了,都赶上胡说九道的水平了。哎,你别急,咱们一条一条的说:第一条是什么?哦,对了,是寿麻国的介入干涉。你说寿麻人要想干涉,他们不去拉哈兰平原,反而沿着中寿国际公路在4000米以上的高山峡谷无人区狂奔100多公里,然后沿着身寿国际公路跑20公里,他们这是为什么?嗯,要是你说寿麻人喜欢高山汽车拉力赛,不喜欢拉哈兰平原地势低缓,人口密集我就承认你说的有道理。”

霍子冲脸红了,石佳琪看看他们俩,转头问:“那第二呢?”又转头回问霍子冲:“第二是什么?”

霍子冲脖子上一条青筋显露出来,向着丛展江说:“就算你说的对,寿麻人不去100多公里的高山峡谷,为什么身毒人就愿意跑400公里的高山峡谷?”

丛展江笑了:“原因很简单,身毒人干嘛不愿意。进攻的出口就两个,北面老屋山,南面观水镇。再往南就是潦凫沼泽了,那里打起来太痛苦了。无论是老屋山还是观水镇方向,牛车山脉的两个出口都在身毒人手里,他们可以选择任何一边,但是因为和寿麻的紧张关系,他们在老屋山口对面驻军并不刺眼,怎么看都像是防御或者进攻寿麻人的。虽然说起来寿麻在那里就几个哨所,但是中山人很容易相信小霍的观点,从这里进攻会背上400公里崇山峻岭补给线的包袱。这个说法听起来挺有道理,可是别忘了身毒寿麻的冲突是47年就开始了,身毒在牛车山脉北段驻军也是那时候开始的,这么多年下来,拉杰峡谷里面早就是一串仓库兵站了。当然,当时中山人并不知道。身毒把拉杰峡谷划为军事禁区,那里面高山挡着,只用看好山口,一般人很难进去,保密性非常好。要不我觉得中山那个搞情报的米下称死的冤呐。而且说到底,那里面一多半地方海拔高度并不高,没听说在那里看仓库的身毒兵有大面积高山病的。而且虽说拉杰峡谷的大部分地区海拔不高,峡谷两边牛车山脉却是山高路险,战前要说有人能翻过牛车山脉卡断这条线,恐怕中山人自己都不信。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当时沿着瑞克.唐戴恩小路过来的也就一个营,最重的火器不过是60迫击炮,弹药都是自己背过来的,而且一直到战争结束都没有其他中山军队跟进。这种邓艾偷渡阴平的打法,多少是有点赌运气的成分的,我这么说不是否定中山这次出击,这当然是军事史上的杰作,但是,一个事实是,要是当时身毒指挥员镇定一点,吃掉这个营一点问题都没有。”

李中岚抿嘴笑了,她现在才明白当年爷爷做了件多了不起的事情,她有点骄傲地向丛展江说:“我爷爷就在那个营里面。”

丛展江有点诧异,问:“我记得看到的资料里面都说跨过牛车山脉的那个营是你们骑一师的,你刚才不是说你爷爷和米沛智去的是老屋山的边防部队吗?”

李中岚点头道:“没错,他们去的是那里,但是老屋山第一周就被身毒人占了,爷爷和剩下的人撤回到后面的筑垒地域,后来赶到增援的骑一师想夺回老屋山,他们除了正面进攻外还想从侧面迂回,就在从老屋山撤回来的人里面找向导。就这样,我爷爷就去了那个后来跨过牛车山脉的营。”

石佳琪向李中岚问道:“那米沛智呢?他也去了吗?”

李中岚神色一黯,道:“他就是因为这个倒的霉。你想想啊,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战争一打响,米下数国王就立刻派人从前线的堑壕里面拉走了米大叔。”

成婵奇道:“拉走?”

李中岚点点头,说:“爷爷跟我们说的,他说他们打到第三天,眼看着就要全都战死在阵地上的时候,国王的御前侍卫赶到了,救下了他们,结果光救他们那一仗,御前16卫士就只剩下了不到一半。御前侍卫要带米大叔下阵地,结果米大叔不肯走,最后他是被御前侍卫打昏扛下去的。”

成婵笑道:“那他倒霉什么啊,别人还在打死打活的时候他就已经到安全的地方了,要是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李中岚也笑道:“我当时也是这么说,结果爷爷骂了我一通。还说了一堆我听不懂的话。”然后她收起笑容,正色道:“不过我说的米大叔倒霉不是这个,是后来仗打完了,战报里面领着骑一师那个营跨过牛车山脉的战斗英雄是米沛智,别忘了他们一入伍就更换了身份。结果记者发现太子的名字也是米沛智的时候,就来问国王,米下数顺口就承认了这个是他儿子的光辉事迹。米下数肯定觉得太子侍读不会和太子争这个功劳,而以爷爷和太子的友情,他也的确不会。本来这事情也就这么过去了,可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一个姓郝的记者把这个冒领战功的事情给发表到报纸上了。开始也没人信那个记者,但是当时御前侍卫都指挥使米万钟一犯傻,就跑过去杀这个记者,结果在追杀的时候撞到一队巡田使,让记者逃了一命不说,米万钟自己还让巡田使给围住了,米万钟见跑不掉就自杀了,”

石佳琪打断道:“一直听你说巡田使,这是个什么单位啊,过海关的时候入境登记的就是他们,我当时还以为他就是你们的出入境管理处呢。”

李中岚回答道:“巡田使有点象你们的公安和国安的混合,既对内维持治安,也抓间谍,反恐。对外搜集情报也是他们。”

成婵问:“后来呢?”

李中岚接着说:“米万钟是自杀了,可是谁不认识他啊,这下大家就有点相信这个记者了,而且也开始找真正的李文刚。这时候米万钟的手下就不干了,他们很多人跟米万钟一样看着太子长大的,对米家忠心耿耿,于是就想完成米万钟没做完的事情,结果那天晚上,御前16卫士...”

石佳琪打断道:“不是在老屋山损了一多半吗?”

成婵不满地说:“别打岔,从老屋山到打完仗,那么长时间还不够他们补充的啊。中岚接着说。他们杀了那个记者吗?”

李中岚黯然道:“那天晚上,他们来的是我家...”

通宝推:盲人摸象,胡一刀,
家园 【原创】中山国的故事-飞龙在天 000序章--籍田 中

众人沉默下来,李中岚停了一下,接着说道:“他们以为爷爷手无寸铁,16个帝国最能打的武士怎么都能得手,只怕爷爷跑了,所以来了以后就分成几拨先封锁屋子,没有马上冲进来。结果爷爷看到了他们,他们中的一些人就是在老屋山那里救爷爷和米沛智一命的人,爷爷就出来和他们打招呼,他们中的一个人远远的看见,举枪就打。爷爷受伤后逃回屋里,用家里的东西做了些简易爆炸物和电网。等御前侍卫封锁线布置好,爷爷也把屋子里面的陷阱设置的差不多了。要是他们一来就冲进屋子,爷爷一点机会都没有,这时候再冲就没那么便宜了,在死了几个人后他们派人去取炸药,其他人监视我们家。就在这个时候,米大叔和几个爷爷的战友过来找他,看到了这一幕,就来制止,御前侍卫眼看着杀不了爷爷,又怕被太子告发,带着谋反的罪名连累家人,结果他们在要求太子保证他们的名誉和家人安全后就全都自杀了。直到这时候爷爷才发现一发流弹打中了屋子里的太爷爷...”

众人沉默了一会,丛展江愤愤地说:“这里又是枪声又是爆炸的,时间又这么长,怎么没有巡田使过来。”霍子冲冷笑了一声,却不说什么。成婵叹了口气,道:“还用问吗?一群警察抓一个持枪匪徒的时候胆子就壮,要是碰到一群持枪匪徒,就算警察英勇无畏,也会先去叫支援,在支援来之前,谁会冲上去送死?”石佳琪轻声问:“后来呢?”

李中岚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回答道:“后来就是米大叔被废了,他弟弟米沛信因为当时也从前线被调回来接巡田使都指挥使的位子,之前那个米下称不是因为渎职被枪毙了吗。米大叔这事情一出,米家怕人说米沛信也是临阵脱逃,所以尽管继承顺位是他,米沛信却没当上太子,当时还是个小孩子老三米沛仁最后当了太子,后来成了现在的国王。米家执行了近千年的太子侍读制度也就此取消了。后来米然风被定为太子的时候,记者们第一件事不是去订太庙大典的票,而是跑去骑一师侦察连采访他的战友,指望再找到个李文刚,结果他们果然找到了李中昆的服役记录,但是我弟弟要到三年后才到服兵役的年龄,米然风虽然用了他的名字,却不再使用一个侍读来代替自己了。”

石佳琪笑道:“难怪中昆能找他蹭子弹,后来呢?”

李中岚微微一笑,接着说道:“再往后就是的前面说的团长戍边制度出台了,然后就是5年后我爷爷提出免费子弹方案以及后来对免费子弹的改动来中和这个团长戍边制度的副作用。在改后的方案里面,士兵退役后服预备役的时候就很容易结识很多人,这些人虽说最初是为了蹭子弹,但是,通过这种蹭给还是会给退伍兵拓展人脉。社会上毕竟人脉广的人前途总是更有保障些。这是对军人的一方面,而对下靶场打枪的人来说,我爷爷说过,如果真的子弹完全免费,射击恐怕就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了,而去射击场找人蹭着才能打免费子弹,那么打的时候感觉上就会好像占了便宜,射击的兴趣就更大些?”

霍子冲一脸问号的转过头来:“这是什么道理呢?”

丛展江哦的一声,对霍子冲说:“这还想不通?看过汤姆索亚历险记吧,汤姆怎么骗他的伙伴替他刷墙的,就是向他们收费才让他们碰刷子,结果大家抢着要来交钱刷墙。”

李中岚抿嘴笑了:“打枪和做苦工一样惨?嘿嘿。还有就是,一般人总有想打枪但是认识的预备役朋友没有时间的时候,这时候掏钱打两枪,下次打免费的时候也会更加珍惜了。”

霍子冲啧啧的赞了一声,道:“佩服,佩服,厉害厉害。难怪你们中山国一个小国,在各种国际射击比赛上能包揽一大半金牌。”

丛展江抬头想了想,倒吸一口冷气:“你们中山国一年得打掉多少免费子弹啊?”

李中岚也想了下,然后说:“现役军人假期有限,基本可以不算,而且他们在部队训练场上随便打,比靶场有趣多了。现役转预备役每四个月转1万人,一年就是3万人,就算这3万人一年到头拖着朋友混靶场,也就一天1500万发,一年最多也就四十多亿发而已,实际上打不了那么多子弹。另外,别忘了所有人进靶场都是要掏靶场费用的,就算现役军人也不例外。光靶场的服务费用就能把这个赚回来了。”

石溪琅听到这里忍不住插话:“哎,那你们俩的靶场费用我们来出吧。”

李中岚抿嘴一笑,道:“石大哥何必这么客气,我当年在故国幽州玩的时候可没跟你们家佳琪这样客气过啊。而且你想出还没得出那。我们每年都交靶场年费,进靶场刷身份证就行了。靶场费用是全国通用的,缴费后可以在任何一个靶场消费。跟我们的潜水证一样。不过潜水证我们就只能按次数交了,毕竟琼浆岛没法天天去。”

丛展江皱着眉头,问道:“还是想不通啊,你们靶场费用对我们这些外国游客也才一次1斗米,对你们应该更便宜吧”

李中岚点头,道:“是,我们中山国公民进靶场按次缴费的话一次1升米。”

丛展江点头道:“还是啊,这么便宜,靶场费用怎么可能抵掉子弹费用,而且靶场里面也得有人维护吧。这一部分也要人工啊。”

李中岚笑了:“丛大哥考过会计师吧,算的这么清楚。其实靶场用弹大部分是易碎弹,就是那种玻璃弹头涂覆塑料的,比全金属全被甲弹便宜多了,弹道在靶场距离上和全被甲弹很接近,而且省枪管。用全金属被甲弹的靶场也就是那几个有一千码以上靶道的靶场。还有,今天你们打完就知道了,打前要领子弹,打完后要交回弹壳的。弹壳要通过验壳器分离,一方面,验壳器读弹壳上的条形码,确定是否和领出记录一致,这个是为了保证没人能把子弹带离靶场,另一方面,验壳器会把可以复装的弹壳挑出来,直接冲掉重配底火,发射药,弹头,几分钟后就可能被下一个来靶场的人领出。我们的弹壳都是铜壳,不像你们的是覆铜钢壳,回收率很高的。”

霍子冲笑道:“弹壳那个在机场的旅游手册上读到过,射击后要捡回自己打的弹壳,少捡一个都不能离开靶场,要在靶场找到为止。还提到那个易碎弹,说和其他国家用的铅心弹相比,基本上不污染环境。”

李中岚也笑道:“那个环境的说法多半是绿禾组织组织加上去的,开靶场的射击运动联盟里面就有禾小壮他们家族,他们家族还拥有几个弹药厂。现在靶场的广告什么一般都是绿禾组织设计的,易碎弹环保的说法虽然没错,不过他们最初反对我爷爷的提案时候,理由之一就是射击的硝烟会增加大气中的氮氧化物,所以不能用免费子弹刺激。现在他们家从靶场赚钱了就不提这茬了,挺虚伪的。”

丛展江听到射击运动联盟这六个字似乎明白了什么,点头道:“这就对了,靶场是全国联营的,统一收费,赚到的钱多半是按照每家经营靶场的进场人次来分的,这样,哪家靶场来的人越多,开靶场花的钱越少,赚的就越多。”

李中岚也跟着点头说:“是啊,靶场是按级别收费,不同家开的不同靶场,级别相同收费就相同,级别主要是和靶场提供的服务项目相关,比方说那几个有1000码以上靶道的靶场级别就是最高的。这些都是联盟的统一规定。现在联盟里面是米,李,禾,钱四家,钱家是后加入的,但是现在规模最大。以前鲑家和稻家也干过一段,后来退出了。鲑家还在的时候他们的靶场去的人最多,但是他们停止提供免费饮料后大伙就又去自己家附近的靶场了。稻家的靶场一开始就没有多少人去,大家宁肯跑远路去别家靶场玩。后来钱家买下他们的靶场那些靶场才用起来,不过钱家每买下一家稻家的靶场,都要至少关门两个月重新装修。”

石佳琪问:“联盟里的李家是你们家吗?”

李中岚点点头,说:“我们李家是个挺大的家族,克山海战后的汉人西进之前就在中山定居了。不过联盟里面有我们家族主要还是因为这个子弹提案是我爷爷提出的,所以我们才在一开始能在联盟里面有个位置。”

石佳琪笑问:“你们家开靶场的你还要交靶场费啊?”

李中岚有点奇怪,反问:“可以不交吗?怎么可能啊,射击联盟的家族那么多人,要是可以不交,所有的靶场都得在一年内破产。”

成婵问:“刚才我就想问,被老丛打断了,铜壳为什么回收率高?”

李中岚皱起眉头:“我也不知道,我是听中昆他们说的。”

丛展江对成婵笑道:“你老公肯定知道,老石,为什么啊?”

石溪琅把手一摊,回答道:“这个很简单啊,金属弹壳子弹在射击时候,弹壳会被火药气体压的膨胀起来,贴住弹膛来封闭火药气体。子弹出膛后,膛压下降,铜壳弹性模量小——就是同样的力量,铜弹簧能拉的更长,钢弹簧拉的就没那么长,硬拉长,变形超过了弹性形变的范围就弹不会来了——嗯,弹壳也一样,打完后,铜弹壳会回弹回来不变形,但是钢壳会因为变形超过了弹性形变的范围,打完后不会回弹,永久变形了,自然就不能用了。”

成婵问石溪琅:“为什么咱们国家不用铜壳?”

丛展江抢道:“我知道我知道,铜多贵啊,钢就便宜多了。而且咱们国家还不怎么产铜。”

石溪琅等他说完,接着说:“还有啊,咱们腹黑兔国没有那么多民用射击,子弹就主要是给战争准备的,军队训练,你也知道咱们的兵一年也就打个几十发,不值得复装子弹。从这个前提出发,咱们的子弹就是大锥度的覆铜钢壳,伯丹底火了。”

石佳琪追问道:“大锥度是怎么回事?伯丹底火是什么?”

石溪琅扶了扶眼睛,说:“大锥度就是弹壳口直径比弹壳底直径要小的多,整个弹壳就像金字塔一样,逐渐变细。底火就是开枪时枪上的撞针撞击子弹的地方,这个撞击会引爆底火里面的发火药,产生的火焰会通过弹壳底部的传火孔引燃子弹里面的火药。要撞,当然要有给撞针撞的地方,这个挨撞的地方就叫火台,不算运动枪弹的边缘发火,现在枪弹用的主要是两种底火,咱们国家用的是伯丹底火,火台在弹壳上,弹壳底部的传火孔在火台旁边。中岚他们国家的弹壳想来主要用的是博客赛底火,火台装在底火里,传火孔在弹壳底部正中。底火里面早些年大家都装的是雷汞,但是雷汞爆炸后容易和枪管的金属起化学作用,产生锈蚀,所以现在大家基本都不用了,现在用的发火药主要是叠氮化铅什么的。”

石佳琪转向丛展江,道:“我还是不明白,不复装子弹为什么就要用大锥度的覆铜钢壳,伯丹底火,你听懂了吗?”

丛展江还没回答,石溪琅先笑了:“我还没说到呢。不复装子弹,就要想办法降低子弹费用,伯丹底火里面没有火台,自然要比博客赛底火便宜一点,但是要是复装子弹,就要冲掉底火,博客赛底火通过弹壳底部中心的传火孔冲掉,自然比伯丹底火要先找到传火孔再冲容易些。何况冲伯丹底火的时候冲击点不在弹壳中间,容易别住,有时候底火甚至会断在底火窝里面,冲的时候那叫一啰嗦。所以,要复装的子弹多半要用博客赛底火。”

李中岚笑道:“我们也用的伯丹底火,冲底火又不是人手工冲,是自动送到机器里用水加压冲的,在这个步骤上面两种底火没有多大区别。不过底火价钱上的差别足够让靶场做选择了。”

石溪琅哦了一声,接着说:“至于大锥度,覆铜钢壳咱们前面说了,钢比铜便宜,但是钢的弹性模量大,射击后会永久变形,导致贴住弹膛不容易抽壳,所以要把前面做的细一点,这样才能顺利抽壳。但是带来的缺点就是弹匣是弯的。至于为什么弹壳有锥度弹匣就得弯,嗯,你把钉子头对头尖对尖地排起来,再对比一下把筷子这么排起来,你就会明白为什么了。你看咱们的236冲锋枪,455突击步枪弹匣就都是弯的,士兵操作起来就不如白头鹰用的ST22卡宾枪的直弹匣容易了。”

霍子冲皱眉道:“可是ST22卡宾枪的30发弹匣也是弯的啊。”

石溪琅回答道:“那是因为后来有研究战术的人认为,有一点弯度,在光线不足的环境操作起来会更快些,因为很容易摸清楚弹匣哪边是前,哪边是后。但是这是人家为了提高人机功效主动变弯,不像咱们不弯不行。还有啊,今天到靶场实际看看就知道,ST枪的弹匣上部基本上是直的。所以,ST枪的弹匣是插进卡住的方式,咱们要是也卡,弹匣的供弹可靠性就不行了,所以咱们的弹匣都是前挂后卡,先把弹匣前面挂住弹匣口的凸台,再向后压卡住后面的卡榫。”

成婵饶有兴趣的看着丈夫,说:“这还挺有意思的,怎么平常你跟我们就没提过。”

石溪琅笑了:“我怎么知道你们女孩子会对这个感兴趣。”

丛展江在旁边笑道:“老石,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太祖传下的泡妞宝典里面就有这条口诀:中华儿女多奇志,不爱红装爱武装。”

成婵也跟着笑道:“哦,难怪丛先生到现在还是孤家寡人呢,原来是精通太祖泡妞宝典的缘故啊。”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霍子冲好奇的问道:“石兄是干什么的,怎么对这些这么清楚。”

丛展江笑道:“嘿嘿,不知道了吧,你光知道他是个爬起山来体力很差的驴友,他可是咱们国家萝莉控公司的推销员呢。”

李中岚和霍子冲一起瞪大了眼睛,齐声惊道:“还有叫这个名字的公司?”

石溪琅对丛展江笑骂道:“又在胡说八道了,我们公司英文名是Lubrication,当年起名字的时候老总们都很喜欢白头鹰的那部科普剧集,就是里面俩主持人,一个活泼的跟小孩似的,一个长的跟海象似的那个。我们公司好多老总都喜欢引用里面长的跟海象似的那个主持人的口头禅:什么事情不对,加点润滑。when in doubt,lubrication。所以公司最后取名Lubrication。中文名没变过,一直就是踏平坎坷工业公司。腹黑兔的陆军兵器进出口都要从我们公司走,刚才聊的这些东西就是我养活老婆孩子的饭碗,不清楚不行啊。”

李中岚哦了一声,心下恍然,难怪爷爷说回头要见见她的这个朋友呢。爷爷指名要见孙女朋友的哥哥,多少有点不同寻常,而兵部尚书想见见武器进出口大国的军火贩子就很正常了。看来自己要提醒一下石溪琅,别和爷爷提起自己的那个他。虽然爷爷一向开通,可是毕竟是近千年的世仇啊。

正在李中岚还在想什么时候提醒石溪琅的时候,霍子冲向着自己问道:“靶场的子弹是不是因为有免费的所以不让带走啊。”

李中岚摇头:“不是那个,真正的原因是:我们国家个人虽然可以拥有枪支,但是一般人是不允许拥有子弹的。”

石佳琪奇道:“那个人买枪干什么啊?”

李中岚道:“其实也未必是买,当然老百姓可以去枪店买,但是私人枪支最多的来源还是军人退役时候带的他那支服役时候使用的手枪和步枪。这个直到他预备役5年服役结束,政府才会收回这支枪。而且在那个时候,如果他想,仍然可以把枪买下来,当然,扣掉折旧,枪也就跟白送差不了多少了。至于用途,就是平常在家里练习拆装和保养,以及用教练弹在家练习。另外主要还是用来去靶场射击。虽然靶场提供枪支,但是这些公用枪支维护保养的都比较差,很多人在靶场更喜欢用自己的武器。不过如果去靶场,枪要装在从巡田使司或者靶场买的带电子密码锁的枪盒里才能从家里带出。在家里把枪装盒之后,把枪盒上的插头插上枪的射频跟踪器才能锁锁上枪盒。自己要先选择目的地靶场才能锁上电子密码锁。一旦盒子里面有枪的时候上锁,那就只有巡田使司和锁枪盒时候选的靶场才能开锁。当然,例外情况是从靶场回家,那时候可以在家里用自己的密码开锁。但是一定得到家里才行。”

霍子冲笑道:“还有这么多啰嗦啊,如果枪主没把枪装在盒子里面带出来会怎么样啊?”

李中岚笑了,对霍子冲说:“那就惨了,非法携带枪支是重罪,够坐牢了。而且枪没装盒,只要一离开家,巡田使司就知道了。”

霍子冲奇道:“他们怎么知道的,人家把枪藏在车里,难道还会在车上打个牌子——非法藏械?”

成婵接口道:“我大概猜的到,刚才李家妹子说了,把枪装盒的时候要接上枪上面的射频跟踪器。我估计这个传感器有点像电子监狱里面给囚犯戴的电子脚镯,当枪支离开平常收藏的范围,比如说家里,带出来又没有锁在枪盒里,巡田使司就会收到这个传感器的报警信号。不过这种传感器功率没那么大,它的报警信号发不了多远,你们的巡田使是不是到处都有啊。”

李中岚竖起大拇指:“成姐姐真了不起,说的没错,不过巡田使也没有那么多啦,射频跟踪器的信号是发射到附近的蜂窝电话基站的。”

霍子冲沉吟道:“那要是我把传感器拆下来呢?或者传感器电量用完了呢。那巡田使司不就没办法了。”

李中岚轻轻摇头:“不管用的,传感器被非法拆下会立刻触发警报,另外传感器本来每隔30秒就应该给巡田使司发一个位置信号,巡田使司没有收到的话就会报警,那样的话就会有巡田使来家访了。这种家访一般都会有罚款跟着,所以一般人都会注意给传感器充电。只有一种情况你可以拆掉传感器,那就是帝国御前会议发布相应级别的动员令。”

石佳琪皱眉问:“相应级别?”

李中岚觉得自己好像在解释什么是一加一等于二,无奈道:“对啊,动员令一般都跟着动员范围,比方说什么时候转预备役的,或者多少年龄段到多少年龄段的公民。如果你在动员令的范围内,即使你没有拆掉传感器,你报到的部队也会帮你拆掉的。”

石佳琪哦了一声,然后又问:“为什么你们的警察加秘密警察要叫巡田使啊?”

李中岚还没来得及回答,旁边丛展江已经抢过话茬,道:“你和小霍就是不好学,来中山国玩,也不说来之前做点功课,对人家的历史稍微了解一下也不至于问这个问题了。你们该不会不知道,历史上中山国是怎么统一的吧。”

石佳琪涨红了了脸,不服气的说:“我来玩诶,干嘛要知道那么多。我只要知道中山国有日月星连湖一望无际的风光,黍米沙漠落日的壮丽,太涌火山的熔岩石林,琼浆岛的潜水天堂就够了。就算我要了解,也是要了解巨流江的鲑鱼多好吃,富原的首饰多漂亮,中山国怎么统一的,我知道这个能让吃的更好还是玩的更好?”

石溪琅见丛展江被妹妹的强词夺理呛的无言以对,便出来打圆场:“诶,你别说,多知道点,还真的能吃的更好,玩的更好...”

下面广场上的音乐突然变的慷慨激昂,随着隆隆的声音,大地似乎也在颤抖。霍子冲转头冲伙伴们喊道:“来了来了。”远处,一个KR-01格雷夫顿坦克方队隆隆的开了过来。在坦克方队经过观礼台的时候,随着涡扇发动机的轰鸣声也掩盖不住的高频齿轮响声,四架GM-401高速掠过广场上空。霍子冲盯着远去的战斗机,喃喃的念道:“帅啊。”

丛展江却撇嘴道:“不外如是。”

霍子冲转过头来,脸上带着一丝偶像被人侮辱的怒气,道:“你知道什么啊,那可是GM-401啊,黑手党的作品,第一种能量机动概念的战斗机呢...”

丛展江笑道:“GM-401怎么了,设计之初就是高低搭配中用来低配MD-114的低配型号,固定的笑口进气道导致它都不能进行超音速空战的战斗机,不过我说它不外如是说的不是飞机,我是说的飞行员,瞧瞧,就四架飞机来阅兵,编队间距足够能插进艘航空母舰,记得当年看人家寿麻飞行员飞GM-401阅兵,在观礼台上空人家可是间距30米编队18度大迎角低速通场,哪儿跟这一样,好像干了什么坏事跑路的架势。哦,抱歉抱歉,我又在说中山国坏话了。”

李中岚抿嘴笑道:“没啥,我们也经常拿我们的空军开心,本来我们就是小国家,飞行员还只能从米禾稻种四族人中产生,没人会对我们的空军抱太高的指望。”

李中岚顿了一下,细长的手指指着下面,眼睛闪着热切的光芒,声音稍稍提高了一点:“那些人我们才把他们叫做军人。”

下面,坦克方阵已经过去了,后面跟的粗短高大车体的T23履带装甲车运兵车方阵也刚刚从他们眼前过去,现在正从他们面前通过是钢雹自行火箭炮那方方正正的巨大车体,但是李中岚的目光却越过钢雹方阵,越过钢雹后面的奥马尔步兵战车方阵,热切的钉在步战车方阵后面的那一溜边防军翰墨全地形车方阵那边,虽然看不清在翰墨武器站那里直立敬礼的人的面孔,她却知道,他就在第4个翰墨全地形车方阵的标杆车上,那个方阵是源鲑山边防团的,当年爷爷在那里当过团长,而他是那个团现在最年轻的连长。

翰墨方阵开过去了许久,李中岚仍然痴痴看向车辆远去的方向。都没有注意到有人拉她的袖子。直到石佳琪大喊一声才回过神来。

李中岚回过头来,看到石佳琪暧昧地笑着,她有点心虚地问:“什么事?”

石佳琪贼笑着问:“姐姐的朋友是不是也在下面的分列式里面?”

李中岚镇静了一下,故意用一副漫不在乎的口气说:“是啊。”

石佳琪立刻一副遗憾的表情:“姐姐也不給我们指一下,我也好看看他配不配的上姐姐。”

李中岚脸红了,嗔道:“胡说什么呢,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石佳琪撇嘴道:“普通朋友,普通朋友就让姐姐看的跟望夫石一样...”

石溪琅立刻打断他妹妹的话头:“佳琪,开玩笑要有个度。”

石佳琪吐了吐舌头,不再说什么了。

石溪琅接着教训妹妹说:“没事不说学点东西,就像刚才说的中山国历史,你要是知道了,那就能吃的更好,玩的更好。比方说,你知道谁家做鲑鱼做的最好吃?”

石佳琪想了想:“在网上看的,一般好像都说鲑家鱼庄的历史最悠久。而且人家都姓鲑,那做出的鱼还能差到哪里?”

李中岚笑了,说:“他们历史是最悠久,可是要说吃最好的鲑鱼宴,还得是我给你们订的御鲑庄。”

石佳琪一脸问号,霍子冲也是满脸疑问:“可是我没在网上看到谁提到这家啊。”

李中岚笑道:“本地人都要提前半个月预定呢,上次我让佳琪推迟行程,一个是为了赶籍田节,另外就是为了订御鲑庄的鲑鱼宴。外来的游客恐怕没谁吃过他们的鲑鱼宴,你们在网上当然看不到了。”

石溪琅也笑了起来,说道:“那我们这次可真是好口福了,我只知道米家的鲑鱼最好,却没想到这么难订。”

石佳琪奇道:“你怎么知道米家的鲑鱼好?”

石溪琅笑的像刚刚抓了一只小鸡的黄鼠狼:“所以说吗,所以说吗,来一个地方玩,还是要了解一点人家的历史的。这就得从历史上米家怎么一统中山说起了。”

石溪琅咳嗽一声,一抖衣服,啪的两手对拍了一下,学足了说书的风范,才开始说道:“话说当年中山国一代英主米孰鸷,少有异禀,长有大志,走三山踏四海,访名师学得一身不凡艺业...”旁边石佳琪早已笑的直顿脚。

丛展江在一边听得直撇嘴,忍不住说:“要我说没有华人西进,米孰鸷也就一米贩子,光靠他的倒腾大米的本事,欺负欺负平原居民还行,对付北面的剽悍民族怎么是对手。华人西进前,光见他被人家隔三差五的南下烧杀抢掠,从来没见他北上讨伐,要是没有华人,他们统一中山,做梦吧。”

石溪琅反驳道:“你说的不对,至少华人来之前人家已经统一了半个中山了。你可以假设他们对北方民族的防御态势是实力不如,但是那都是人家和鲑家结成联盟之前的事情。按照我的看法,即使没有华人西进,他们对北方民族也必然要转入攻势。”

成婵和石佳琪在旁边看着这俩人争论,一脸迷茫,成婵忍不住问:“你们都熟中山历史,可是这里还有我们这些不熟悉的那,能再说的明白一点吗?”

石溪琅啊了一声,一脸歉意地说:“抱歉抱歉,嗯,从哪里说起呢?对了,历史上的中山是一大堆小部落各自占一片地盘,后来,稼穑平原上的一个部族逐渐兴起,靠着兼并临近部族,发展成了一个大的部族。”

成婵问:“这个部族就是米族吧?”

丛展江点头道:“是,就是米族。”

石溪琅笑道:“不是,那时候他们还没有米这个姓。使用米姓那是到后来受到来中山汉人带来的汉族文化的影响。我在国际会议上看到中山的代表时候总是不习惯他们的名牌,汉字写着米,英语却是Rice而不是Mee。”

成婵问:“汉人,就是你们说的汉人西进的那些人吗?”

李中岚和石溪琅异口同声的回答:“不是!”

李中岚和石溪琅对看一眼,李中岚开口道:“我们李家在蒙古人南下前就有人来中山做生意,到汉人西进的时候我们李家在中山已经历经三代,有几千人了。实际上克山海战的时候,张世英将军麾下的船只就有李家派回国参战的船,历年故国烽烟的时候,中山的汉家子弟回国报效就是从这里来的传统。汉人在克山海战后千里西进,也是因为中山有我们李家在这里可以接应。可惜汉人西进之前,张世英将军已经在一场飓风中殉难。结果最后带着西进汉人来到中山的是他弟弟那个奸贼。”

丛展江摇头道:“这样说张世豪也有点苛责他了,率领十余万人刚刚经过几千里迁徙,你就拉他造反,换我也不干啊。”

李中岚有点激动地反驳道:“丛兄所言,我不敢苟同,华人本来是一家,就算我们家祖先李文瑞和他商量造反是真的,他也不应该一转身就去向米孰鸷告密。他可以劝李文瑞不要造反,毕竟我们李家当时也就几千人,没有他的两万精兵怎么造反?而且现在的中山国历史研究的主流观点也认为那是一次诬告,张世豪诬告我家先祖来求富贵。这个其实更说的通,李文瑞就算造反成功,兵权在张世豪手里,黄袍加身的也只能是张世豪,李家能得到什么好处。”

丛展江叹息道:“不管怎么样,米家得到了最大的好处,削除了最大的本土汉族豪强,宽赦李家仍然得到李家支持,给了张世豪不义候的爵禄,让他成为汉人统帅,他的同胞却不再信任他并且鄙视他。得到了汉族的百战精兵,用这支精兵平定了北方,一劳永逸的消除了北方民族的威胁。诶,这么一说我倒是有点怀疑是不是米孰鸷威胁张世豪,让他诬告李家。”

李中岚点头道:“我很怀疑中山的历史学家敢不敢从这个方向去研究,但是说起来这也有可能,广场边的耻辱柱自设立的第一天就不接受李家造反这个事件,中山人一直觉得这表现了米家对李家的爱护。可要是丛兄的说法是真的话,也说不定是米家怕人去挖这个事件的真相。”

石佳琪拿起望远镜看了看,问:“耻辱柱是不是就是下面围绕广场那一圈栏杆啊,好像不是所有的都有字。”

李中岚笑道:“当然不是所有的都有字了,都写满了,那每年新评出来的可耻事件写哪里去。”

成婵奇道:“可耻事件?是怎么回事啊?”

李中岚转头笑道:“知耻而后勇,成姐姐听过这句话吧,这就是我们中山的做法。每年,我们的历史学家会进入人民记忆馆来整理备选可耻事件,然后我们进行投票选出来可耻事件,最后会把它原原本本的刻在耻辱柱上。”

霍子冲笑道:“听起来这是个很好的政治斗争工具。”

李中岚也笑道:“它很可能会是的,但是当初创立这一制度的人已经考虑到了这一层,给耻辱柱制度加了几个限制:第一,只许选择四十年前的事情;第二,不允许涉及王族;第三,国王在投票前可以去掉最多五条备选的事件,或者取消前面的国王对某些事件的禁令。”

成婵问道:“除了第一条,后面好像都是在给国王开后门,这样怎么反而能避免这个制度走向堕落?”

霍子冲却道:“高明”,然后向石佳琪解释道:“你看啊,政治斗争都是利益驱动的,而40年前的事情很难对现在有影响。所以你见不到政治斗争的时候翻40年前的旧账。而王族的后门,那就更简单了,虽然中山国是君主立宪,但是说到底国王的权力还是很大的。你不给他开后门,他能把整个后墙拆掉。给他开个后门,至少你可以保证后墙是安全的。在这里,那就是既然国王反正能把对他和他们家不利的可耻事件干掉,索性把这个标在明面,还能限制他一下。比方这里不就把他的取消权限制到了5条吗。”

石佳琪点了点头,表示听明白了,又转过头来问李中岚:“为什么要历史学家来选?还有人民记忆馆是什么?”

李中岚道:“其实中山国的国王权力不是君主立宪后才受到限制的,在米孰鸷统一中山后,就仿照大宋也设立了给事中封驳制度。设立耻辱柱,用具体化的遗臭万年纠正社会道德的想法一直都有,但是限制于技术手段一直做不到。直到后来受到发誓系统的启发才实现。”

石佳琪奇道:“发誓系统,你们发誓还要用个系统?”

李中岚再次感觉到对方对一些中山“常识”的无知,无可奈何的解释道:“这个是上世纪20年代才有的,当时商人们做生意,感觉诚信很重要,一些商人就发起了这个叫做誓言守护的组织,每次,有人要和别人做生意,就来到誓言守护,发一个誓,誓言守护把发誓内容记录下来。要是有人来告发有人背誓,这个组织核对告发可信后也记录下来。”

霍子冲皱起眉头:“民间组织?民间组织恐怕没法惩罚背誓行为吧。”

李中岚笑了,道:“记录下来本身就是惩罚--或者奖励。以后要是有人做生意,涉及大笔钱财,其中甲方提出用誓言进行担保,乙方就可以在这个组织去查一下甲方的誓言值多少钱。因为他守誓和背誓的记录在那里记着呢。在这个系统运行后,一些不是为了做生意的也来通过这个系统发誓。最常见的就是结婚的在这里发誓相爱一生或者保镖发誓用生命保护委托人。开始誓言守护的维护者不知道该怎么受理,因为在系统里誓言是要和钱挂钩的。结果一些经济学家的介入解决了他们的困难,人们那时候才惊奇的发现原来世界上的事情都是可以通过后果来用金钱来衡量的。比如,保镖背誓的原因是如果自己遵守誓言,会导致自己丧生。那么,誓言的价值就是此人一条命的价钱。这个可以用此人的还可以工作年限,比如当时保镖这个职业平均工作到50岁退休,这个人现在25岁,那么这个还可以工作年限就是25年,他的平均预期收入和平均预期支出也是可以查到的,这样他这25年赚多少钱就有了。这些钱再加上他的社会关系价值就是他这一条命的价钱。社会关系价值就是说他对别人的价值。如果孤身一人,那么这个价值就是0,表示不增不减,如果有儿女,则按照其对其儿女价值——假如他关爱他们,比照请保姆的价格乘上关爱系数,如果他虐待他们,则按请保镖的价格乘上关爱系数,当然,虐待的那个价值就是个负值了。这里面涉及的统计数据大部分都可以从户部发布的统计数据查到,和个人相关的可以通过调查问卷得到。这个经济学家创立的誓言评估系统后来用的很广泛,不光在誓言系统里面用。价值评估也有一个固定的经济学家组成的民间组织维护着誓言价值评估规范,每年会修订一次。他们通过维护这个规范出了不少经济学的成就。经常有人因为这些成就被提名炸药经济学奖,可惜还没人获奖。”

霍子冲笑道:“这倒是个挺别致的办法。”

李中岚笑道:“这还没完呢,后来在上世纪四十年代出过一次惨烈的连环谋杀案,起因是有人要去改自己的誓言记录,他倒不是背誓,而是不想让人查到自己发过的一个誓的内容,案子审理清楚后,中山国政府就有官员建议政府介入,结果遭到了老百姓和誓言守护组织的一致反对。誓言守护组织修改了规则,他们对誓言记录保密,除非发誓人愿意公开,而政府则制定法律对虚假记录,篡改记录或者恶意举报等行为规定了严惩。但是后来又有人提出,凭什么能相信誓言守护组织的执行者对誓言内容保密以及不篡改?霍兄大才,可知道是用什么办法吗?”

霍子冲皱眉想了想,终于摇头说:“我不知道,要想防止腐败,无非靠的是更多的人参与监管,可是现在不光要控制腐败,还要保护隐私,知道的人又不能太多,我想不出来。”

李中岚笑道:“我们解决的办法是出现了一个叫做自由加密的民间组织,提供收费的加密服务。现在比如你要和从兄做生意,你要发一个誓,于是你先写好誓言,然后和丛兄一块找自由加密,说自己要对丛兄发一个多少年内不公开的誓,誓言的文字长度是多少,自由加密收取一定费用后就给你生成一个密码和一个密码编号,密码和你的誓言长度一样长。你用自由加密组织提供的工具——早些年还必须找自由加密的人来帮忙,现在计算机技术的发展,使每个人都能轻松的使用这些工具用这个密码对誓言进行加密。这个过程你和丛兄一起进行,你俩就都有密码,密码拥有的第三方是自由加密。然后,你们把加密后的誓言以及密码编号发给誓言守护。这样,誓言守护有密文却因为没有密码而不知道誓言内容,自由加密有密码却没有密文,到了解密时间后,誓言守护会得到自由加密发来的到期密码和密码编号的对照表,他们就能用这些密码解密了。这样,隐私就得到了保护,而如果你背誓,丛兄因为也有密码,就可以拿着密码告发你。”

霍子冲又想了想,问:“用密码加密,要是被人破解了,不是一样隐私泄露了吗?”

石溪琅在旁边笑道:“破解不了的。”

霍子冲皱眉,问:“怎么可能破解不了?上次大战,骷髅们的谜系统不就自认为无法被破解,最后还不是被破解了。”

石溪琅笑道:“那不是一回事,谜系统在理论上有被破解的可能,而中山国的这套加密系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那种唯一在理论上就无法破解的加密系统——一次一密系统吧。”

李中岚笑着点头,表示石溪琅猜的正确。

霍子冲眉头皱的更厉害了,问:“一次一密,那是什么?”

石溪琅道:“密码的类型很多,但是基本方法就是移位和替换,一次一密也是一种替换密码。首先,你知道每种语言都可以转换成一种编码。就算汉字,早年就已经有了电报码,四角号码,都是可以用的编码方法,其他的字母语言就更不用说了,字母在字母表的序号就可以作为编码了。比如我们用英语这种字母语言为例,我们按照字母次序就来编码,比如我们要编码love这个词,love的l是第12个字母,o是第15个字母,v是第22个字母,e是第5个字母,你就可以把love转换成12152205这样的一组编码。转成编码后,就可以用替换的方法来加密了,比如你现在用一个密码23,加密方法是加对应位置替换,那么l对应的12加密码的第一位2就是14,o对应的15加密码的第2位3就是18,再往后因为密码用完了,所以再次使用2,依次类推,加密的结果就是14182408,相对于编码表的nsxh,你得到的密文就是nsxh。同样,你要解密的时候,你拿到了密码23,知道加密的方法是加,那么解密的时候就把收到的密文nsxh先转化成14182408再减对应的密码数字,就能得回12152205,一查编码表,你就知道了明文是love。”

霍子冲依然皱眉:“这样就破不了吗?”

石溪琅不耐烦地说:“我还没说完呢,刚才我说的是替换的原理,不是一次一密。刚才你注意到我们用的密码长度比明文要短,而一次一密则和明文是一样长的。短密码你是可以破解的,先用语言统计规律计算重合指数就能找出密码长度,以上面的例子,你知道算出密码长度是2。当然,这是举个例子,实际上太短的密文是算不出来密码长度的。我们现在假设密文足够长,你知道了密码长度是2,那么你就知道了,每隔两位,字母的替换方法是相同的,比方说对2来说,a总是替换成c,b总是替换成d。这个时候你就可以能根据字母出现频率算出明文了,以英语来说,那里面e是出现次数最多的,你看到出现最多的字母是哪个,你就知道它是e,在你找到e的时候,你看看是什么字母变成e的,你就知道这一位的密码值了,比方说算法是加,对应e的密文总是d,那么你就知道这一位的密码值是1了,因为d加1就是e,同样的方法,你就能还原不同位置的密码值了。在计算机的计算能力面前,只要搜集到足够长的密文,这种简单多表替换一秒不到就能破掉了。”

霍子冲一脸茫然,喃喃道:“好像是我要证明密码能破,你证明它破不了啊。”

石溪琅一脸循循善诱的表情,说道:“我是先说明为啥密码能破,你看,在刚才的破解过程里面,你用到了两次重复,第一次是重合指数判断密码长度,第二次是同一明文位置的字母的重复次数来根据字母频率定位。所有密码的破解,都要用到某种规律,重复是一种最简单的规律。现在你该明白为啥一次一密破不了了吧。”

石佳琪小心地问:“因为密码和明文一样长,所以没有规律?”

石溪琅笑了:“对。一次一密的不可破解性其实可以用数学的方法证明,不过我现在没有白板,就算有,你们也不会有兴趣。反正用没有规律,不可破解来解释也够了。”

李中岚在旁边轻轻拍手,道:“石兄解释的不错,要是我我就只知道一次一密破不了,道理我就说不出来了。因为一次一密的不可破解性,虽然后来又出现了不少新密码,自由加密组织始终用的还是一次一密。”

石佳琪突然想起,问道:“姐姐刚才说耻辱柱是受到发誓系统的启发才实现,那是怎么回事啊。”

李中岚哦了一声,说:“差点我都忘了刚才说什么了,刚才说了,耻辱柱主要在技术上有困难,因为它要求40年的保密和40年后的解密。而发誓系统正好能解决这个,密码由自由加密组织管理,这个是受到法律保护的,政府也不能去强制人家交出密码。这样,每个人都可以用和发誓一样的办法向一个叫做人民记忆馆的政府机构投递他认为算是耻辱的事件。如果不加说明,投递的内容一般都会加密到40年后才解密,有些人也用这个方法来投递时间胶囊,比如给未来的自己写信什么的。嗯,对了,人民记忆馆还有个特别的用途,好多科学家用这个来记录自己的不成熟的发现发明,因为有的科研成果的突破是从一个思路开始的,但是,从想到这个思路到出成果后面还有很多工作,要是你在后面的竞争中被别人抢先,那可够郁闷的。这时候,人民记忆馆就会在这种情况下给人一个自我安慰的机会,让没有射进临门一脚的人能在回忆录里面无可置疑地说:那玩意是我先想到的。另外,说到耻辱事件,每个人在投递的时候,就算对同一件事,不同的人看到记录下来的都不会一样。就算他们不粉饰,不说谎也是如此,所以,每年评选的时候都要由历史学家进去去做交叉索引,去伪存真的工作。历史学家们也很乐意,能去做这个的,都是顶尖的历史学家,他们也可以通过这个活动接触到大量的第一手资料,不止一位参加过评选的历史学家提到,人民记忆馆里面的资料比国史馆要丰富的多。嗯,还有个有意思的事情,发誓系统还催生了一个新职业,好多老骗子也要做生意,但是他们的誓言记录惨不忍睹,这个时候即使他们诚心诚意想遵守誓言,也没有人会在意,因为他们发誓根本不值钱。所谓哪里有需求哪里就有市场,有些人穷但是誓言记录很好的就收费替他们发誓。不过替这些老骗子发誓可是风险很高的举动,弄不好就把自己唯一资产,良好的誓言记录给弄没了。但是能幸存几年的代替发誓人一般都能幸存下去,因为在这个经济丛林里,达尔文的进化论能保证能幸存的都是有眼光的,那些人能看的出什么时候老骗子会毁约什么时候不会,这样,有时候,有些誓言记录很好的人也请这些人代替发誓,因为能在这种市场幸存下来的,因为他们眼光的缘故,他们的誓言往往比相同誓言记录的一般人更可信。”

通宝推:胡一刀,
家园 【原创】中山国的故事-飞龙在天 000序章--籍田 下

成婵突然在旁边“诶”的一声,转头向李中岚问:“怎么人都向这边走过来了?”

李中岚向下望去,的确,下面人流逐渐向他们这边汇集,李中岚笑道:“当然了,咱们在籍田丘下面,国王和大臣们要来这里行籍田礼。这就是籍田节的由来和主要活动,穿民族服装游行和阅兵不过是锦上添花的花样罢了。”她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注目向下仔细看去,没错,虽然盖在一身黑布的吉耳布下面,那个纤小的身影却很眼熟,她转头道:“唉,你们在这里等等,我好像看到个熟人,过去打个招呼。”

说完,她就逆着人流挤过去。挤了一会,隐隐听到背后成婵有点焦虑的喊声:“中岚,...别过去...险...”

她回头向他们挥了挥手,也喊道:“在那里等着,我一会就回来。”却看到丛展江用力向她这边挤过来,还挥着手,满脸焦急的喊着什么,却被人群的声音盖住了。她也大声喊:“别过来了,我一会就回去...”却见丛展江仍然在张大了嘴在喊什么,霍子冲也从另一个方向向她这边挤,石溪琅却护着老婆和妹妹向相反的方向顺着人流走,石佳琪成婵边走边回头,使劲朝自己挥着手喊着什么。她又好气又好笑,心里暗道:“他们难道还怕我一个从小在这长大的会迷路?”于是挥挥手,不再回头,继续向那个纤小的身影挤去。

人流更密集了,前面已经快到道路上了,一群巡田使举着亚克力盾牌在人群边上组成一道人墙,她知道国王和她爷爷马上就要过来了,果然,道路下面一点的人群已经在高呼:“国王万岁”了。

她终于挤到那个纤小的身影后面,却见她身上的黑色长袍在不断抖动。她喊了一声:“白狄布都,你也来了,小密斯里呢,怎么没见?”对方猛转过头来,虽然吉耳布的面罩下面只有一双眼睛,李中岚仍然能确定她就是白狄布都。虽然烈日当头,白狄布都的瞳孔却很大,眼神散漫,在见到李中岚后她尖叫一声,用力向后退去,却被巡田使的盾牌挡住。李中岚笑道:“怎么了,我是中岚啊,你不认得了?”白狄布都突然僵住了,颤抖着喊:“阿-阿拉...不...”

就在这时,坡下突然砰的一声巨响,人群的尖叫声四处爆发,空中不时有什么东西掉落下来。李中岚迷惑地向下看去,下面几百米远的地方一股黑烟升起,距离黑烟升起半径十几米的范围内倒下了一片人,黑烟处更是血肉模糊的。李中岚惊恐的回过头来,看着白狄布都,白狄布都右手紧紧握着什么东西,高高举起,她眼神不断变化,一会惊恐,一会迷茫。她继续向后退去,突然向李中岚用蹩脚的汉语大喊:“你不要过来。”她身后的巡田使已经乱成一团,盾牌防线早已经不复存在,白狄布都向后退着。李中岚惊恐的明白了现在正在发生什么事情,她犹豫了一下,突然向前挤去,一边挤一边大喊:“不要这样,小密斯里不能没有妈妈...”白狄布都眼睛里泪水涌出,却继续向后挤去,开始用一种奇异的音调高唱:“阿拉——虎克——克...”

李中岚继续向前挤去,继续大喊:“不要啊...”

李中岚终于挤到她跟前,白狄布都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两个女人都是浑身发抖,李中岚紧紧的抱住她,喊:“你疯了吗?”

这时候,李中岚突然听到后面有一个男人的声音,和白狄布都刚才唱的音调相同,却坚定有力:“阿拉——虎克巴,阿拉——阿-阿-阿-啊——虎克巴。”然后就是轰隆一声巨响,李中岚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推了一下,力量是那么大,她和白狄布都向前倒下,她想站起来,却动弹不得,她想,肯定是长袖被谁踩住了,这时,她看到白狄布都面罩上的血迹,她很恐惧,想用手去擦,手却动不了,是的,她想,肯定有谁踩住了她的袖子。白狄布都却能动,她扶起李中岚,这时候李中岚才感觉到胸口的疼痛,她想向白狄布都喊,让她别做傻事,却感觉吸不进空气,血沫从自己嘴角流下,白狄布都扶起她,李中岚忽然莫名其妙的想,白狄布都身上不知什么硬硬的,硌的她有些难受,她用力吸气,却仍然吸不进来,白狄布都惊恐的大喊,但是自己却什么都听不到。

李中岚突然想起上面的朋友们,她转头看去,见远处丛展江正压在一个穿吉耳布的人身上,而霍子冲正在向自己这边跑来。她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有叮嘱石溪琅呢,他可不能告诉爷爷自己的那个他,两家有着千年的世仇啊。想到他,李中岚又向月湖方向转头,果然看到远处成群的翰墨车向这边飞驰,但领先的一辆翰墨足足把别的车子拉出去好几百米,那辆车子向这边疯了一样的奔来,伴随着一股暖意,她嘴角轻翘,笑了,黑暗象幕布一样从天边拉下,最后划过她脑海的念头是,他说过,他喜欢她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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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泊曰:之前为人民记忆馆设计了一个调侃民科的用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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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对了,人民记忆馆还有个臭名昭著的用途,好多民间科学家用这个来记录自己的发现发明,因为他们的东西一般都比较荒唐,没办法通过专业杂志的评审而发表,可是他们又是一群自视极高的家伙,总认为自己解决了对人类无比重要的这个那个难题,他们总觉得自己的发现,发明在未来一定会被证明正确,所以用这套系统把这些发现发明记录下,以备在未来证明自己才是最早发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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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关于民科的说法显然是不符合事实的,民科们无不尽力推广他们的“理论”,不会秘而不宣的,毕竟他们的特征之一就是用几天或者几个月发现他们的“伟大理论”,然后用一生的时间去努力骚扰真正的科学家或者媒体来推广。

家园 【原创】中山国的故事-飞龙在天 001霍子冲

霍子冲走到大门口,拿着烟卷的手还在发抖,但他清楚,不是因为刚才被护士呵斥的缘故。

早上发生的事情仍然历历在目,他头一次发现自己这么没用。

早上爆炸发生后,人群迅速散开,他开始还需要挤,很快就跑了起来,在他跑过去的时候,远处又响起了几声爆炸声,每次他都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浑身一震,身体绷紧,迈不开步子。然后他看着远处一动不动的中岚,就不由得羞愧难当。

在他跑到中岚跟前时,那个穿吉耳布的女孩子抱着中岚放声大哭,他呆呆地站在旁边,不知道该怎么办,直到被赶来的丛展江一脚踢倒。

丛展江踢倒了自己后就扑了过去,坷垃一声拧脱了那女孩的右臂,然后一掌打在那女孩的脖子上,那女孩刚惨叫一声,就昏了过去。然后丛展江嗤的一声撕开女孩的吉耳布袍,霍子冲惊恐地却不意外的看到女孩身上穿的那件背心,那件背心外面是塑料袋一样的材料,透明的塑料片下面闪动着钢珠的金属亮光,从腰和肩膀的背心接缝处,能看到伸出的电线。丛展江单腿跪下,手里已经多了一把救生刀,他飞快的两刀,已经割断了那件背心两个肩膀和腰间的系带,女孩纱衣的肩膀上立刻洇出一道血痕。丛展江一把把背心抓了下来,远远地扔了出去。直到这时候,霍子冲才感觉到被丛展江踹那一脚的疼痛。

接着丛展江用食指中指摸了一下中岚的脖子,又是嗤的一声撕开了中岚的袍子,接着冲自己大喊一声:“快在周围找找,看看有没有谁带着笔。”

霍子冲呆呆的象个白痴一样重复了一句:“笔?”

丛展江叫了起来:“快,钢笔,圆珠笔,什么笔都行,没有笔,管子也行。”

霍子冲这才爬起来,在周围的尸体和活人身上翻动。

该死,他们为什么都不带笔,自己就不因为有手机而改掉身上带着纸笔的习惯。这时候霍子冲才想起,自己身上是有笔的,他伸进口袋,摸出签字笔来,却没抓紧,失手掉到了地上,再抓起来的时候,笔上已经和自己手上一样满是血浆混合的泥巴。

霍子冲赶快跑了两步,把笔递给丛展江,老丛抓过笔,看到上面的沾的血泥,皱了皱眉,冲他喊:“打火机。”

霍子冲愣了一下,老丛气急败坏地喊:“打火机,我不抽烟,身上没打火机。”

霍子冲才回味过来,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紧紧抓住递了过去,抓的那么紧,以至于老丛第一下都没从他手里拿过来。

丛展江一手拿笔,一手挥刀,笔的尾端被削掉了一块,然后他点着打火机,将刀身在打火机的火焰上燎了两下,接着便向中岚刺去。

霍子冲大吃一惊,喊:“你干什么。”

丛展江已经收回刀,用手在签字笔上用力一抹,笔上沾的血泥被抹掉大半,然后他拿起打火机在签字笔上来回燎动,签字笔的塑料迅速变黄发黑,丛展江叹了口气,拧下笔管,插到刚才在中岚背上刺出的伤口上。笔管迅速流出血沫。丛展江把中岚摆成侧卧,开始给她做人工呼吸。

这时候,霍子冲听到吱的一声刹车声,一股灰尘涌了过来,他抬头看去,一辆翰墨停在离他们10来米的地方,车上像旋风一样跳下一个军官。

那军官跑到跟前时,丛展江抬起头,他和中岚一样也满嘴鲜血,这时候,他们听到中岚咳嗽了一声,丛展江向那军官大吼一声:“快,你头我脚,快上车。”

那军官什么话也没说,似乎已经和丛展江一起练习过几百遍一样默契地抬起中岚。这时候霍子冲的脑子才转过来,扛起地上那个被老丛打昏的女孩,他走到车门口时候,那个军官正从打开车门跳出来,快步跑向车子前门,他探头看去,看到丛展江坐在驾驶座后面的座位上,一只手固定着挡在武器站甲板上的李中岚。他把扛着的女孩放到座位前面的地板上,然后爬进车子。

车子发动起来,向山下冲去,老丛抱怨道:“你带上她干嘛?”

霍子冲叹了口气,却先问那个军官:“请问你认识这个受伤的女孩吗?”

那军官头也不回,答道:“你是石溪琅还是丛展江,我是中岚的朋友张成行,本来今晚带你们去打枪的。”

霍子冲回答道:“我是霍子冲。”然后向丛展江道:“你还没发现,中岚看到的熟人就是她,中岚的爷爷是这里的兵部尚书,她却又认识恐怖分子,处理的不好,中岚他们家就要有麻烦了。”

丛展江哦了一声,然后看着车窗外,轻嘘一口气说:“还好他们用的不是我们的系统。”

他转头回来时候看到霍子冲疑惑的眼光,伸手指了指后车窗,说:“看见那个爆点了没有,跟我们白酒公司不一样,邓可普的监视系统不太注意监视系统本身的生存能力,那个被炸得只剩一半的盒子是山坡上监控系统同轴电缆集中的地方,那里炸掉,山坡上的监视系统就完蛋了。我在上面就奇怪为什么不是人群最密的地方先爆炸,原来恐怖分子也知道这个点。”接着丛展江有点幸灾乐祸地道:“我们的人上次竞标的时候跟他们提到了这个,他们偏偏愿意信邓可普的忽悠的什么狗屁理论,说什么敌人被迫攻击监视系统,这种事本身就会向系统提供警报,这次他们可真是收到警报了,还是实时的。还是寿麻人聪明些,没被邓可普忽悠住。”说完,他又叹了口气,道:“不过丫的用一根线,系统是便宜不少。”

霍子冲醒悟过来,带着点希望地问:“也就是说中岚和这女孩没有拍到。”

丛展江皱了皱眉头,道:“希望吧,主要看我们后面那根灯柱上的摄影头的方向。我注意到那个扇区是由它监控的,它在70多度的范围内转动。”

这时候,那个女孩颤抖一下,醒了过来,立刻因为胳膊的剧痛大声呻吟起来。

霍子冲在后视镜里看到张成行皱了下眉头,没有回头,无奈地对他俩说:“她是白狄布都,不会对我们怎么样的。”

丛展江皱了皱眉,还是探身过来,伸手一拽一送,在白狄布都的惨叫声中给她接上了胳膊。

白狄布都胳膊肿的很高,满眼泪水,却又满脸愧疚地看着他们的司机,张成行闷哼一声,问:“你怎么会在那里那样子出现。”

白狄布都怯生生地用不标准的汉语说:“我,我,他,他们,密斯里。”

张成行怒道:“他们用密斯里来要挟你?哈桑是死人吗,你怎么不告诉他?”

白狄布都更害怕了,眼睛里涌出大颗泪水,说道:“哈桑,他们一起?”

张成行更生气了,几乎喊了起来:“什么哈桑一起,哈桑不会和他们一起,永远也不会。”

白狄布都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边哭边说:“哈桑家...赛义德...他带走密斯里...赛义德带密斯里走...认识赛义德哈桑家...”

张成行突然僵住了,车子慢了下来,靠路边停下,然后他从车子工具箱里取出一个记事本,写了点什么,撕下来递给白狄布都,然后道:“到这个地址等我,我回头去找密斯里。”见白狄布都在迟疑,他急道:“你又不知道他们把密斯里抓到哪里了,留在这里只会添乱,你落到他们手里或者巡田使手里都没个好?”白狄布都跳下车,跑了起来。

张成行又发动起车子,驾驶室旁边,翰墨的排气管派出一股黑烟,车子又飞奔起来。

霍子冲叹了口气,问:“要是有人问恐怖分子是怎么跑掉的,我们怎么说?”

丛展江沉吟道:“你没注意张老弟刚才停车的地方,正好是两个交通监视摄像头的盲区,右边的石像群雕和左面的人民记忆馆刚好能挡住附近建筑物的视线,所以我们缺的只是一个故事,如果是我来编,我会说我们看到中岚呼吸越来越微弱,我们停车急救,这时候恐怖分子醒来,跳车跑了。”

张成行在前面闷声道:“我也准备这么编。”

霍子冲吁了口气,心道:“谁说从政的才是职业骗子来着。”

医院里已经躺慢了人,他们抬着李中岚边跑边喊,直到一个护士带着他们把中岚放到一张病床上。一个医生拿着一支马克笔在这一片来回走着,不时在躺着的人们额头上画些什么,等他走到中岚身边,看了看中岚身后的伤口,接着翻开她的眼皮看了一眼,又摸了摸她的脉搏,叹了口气,在李中岚额头上画了个叉。

张成行一下跳了起来,一把揪住医生的胸口,眼泪长流,喊:“你救她啊。”

那医生摇了摇头,想用手推开他,张成行的手纹丝不动,丛展江在旁边也怒吼:“她还有得救的。”

医生无奈地说:“这里资源不够,里面只有五张床在做手术,但是她这样的伤员现在已经有两百多了,等排到她,肯定来不及了。”

张成行跳起来,向丛展江喊:“快,快去我们部队。”这时候,霍子冲已经镇静下来,拦住张成行和从展江,向医生说:“这里是兵部李尚书的孙女。麻烦你重新排一下优先级。”

那医生吓了一跳,喊了几声,几个护士跑过来,推着李中岚向里面跑去了。

张成行转身向霍子冲道了声谢,然后又飞快地在记事本上写了一个号码,撕下来给霍子冲道:“麻烦你们,中岚有什么消息就用这个号码告诉我。我必须去办点事。”

霍子冲抓着纸条,傻傻地问:“什么事?”

丛展江却替他回答道:“去找密斯里吧,有头绪吗?”

张成行边走边点头,头也不回地回答:“应该还在密斯里平常去的幼儿园,他们应该会避免密斯里不去引起幼儿园的怀疑。估计那里会有个把家伙看着,不过大庭广众的, 我这身军服够用了。”

丛展江把打火机递给自己,说道:“我们就在这里等吧,不知道溪琅他们怎么样了。我给他打个电话。”

霍子冲想起来,说:“记得提醒他们别说中岚的事情。”

丛展江点头道:“我知道。”

霍子冲这时候感觉无比困倦,他伸手到口袋,摸出烟盒打开,抽出一支刚叼在嘴上,旁边一个护士见了,一把把烟卷打掉,怒骂了他一顿。他连连道歉,走出大楼。可是院子里也都是担架,他不得不走出医院大门。

靠在医院的大门口,抽了一地的烟头,他的手还在发抖,这时候突然有人在他肩膀上重重一拍,他转头看去,石溪琅和成婵他们都到了,石佳琪带着哭腔的声音问:“李姐姐怎么样了?”

丛展江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了出来,回答道:“还在里面做手术,具体情况还不清楚。”

这时候,一个穿着制服的人朝他们走来,先向他们敬礼,然后问:“今天爆炸的时候,几位是不是在籍田丘”见到他们怀疑的目光,这个人掏出证件,道:“我是巡田使,想请几位帮忙核实一些情况。”

丛展江眉头一皱,似乎有一丝怒意在酝酿。霍子冲赶快上前一步,道:“好吧,不过我们有个朋友正在手术,我和你去核实,他们还要等结果。”

那个巡田使也没说什么,转身就走,走了两步,看霍子冲没有跟上,转头道:“那就麻烦了。”霍子冲赶了两步,跟了上来。心里暗暗祈祷丛展江把自己的叮嘱告诉其他人。

到了巡田使司,他们把自己带到一个屋子里,屋子的一侧是面大镜子。霍子冲暗暗吃惊,这分明是一间审讯室,他又担心起来,不是为自己,和人打交道,大概是自己唯一擅长的事情了。但是其他人就未必了,尤其是石佳琪,能分得清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吗?

过了一会,审讯室的门开了,一个高高瘦瘦的人走了进来,向他很自来熟地伸出手,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这里的都头鹰全有,您怎么称呼?”

霍子冲握住他伸出的手,自我介绍了一下。

鹰全有一脸敬佩的表情,不过霍子冲对这种表情见的多了,自己也做的多了,心中暗暗警惕,果然,鹰全有问:“这次就抓到一名恐怖分子,还是你们抓到打昏扔在那里的,你们真了不起,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霍子冲也摆出一副谦逊的表情,道:“这种小事,不值一提。恐怖分子不过是一群弱女子,抓住他们不算什么。”

鹰全有微笑着点点头,霍子冲心中一滞,直觉上感觉好像说错什么话了。

鹰全有笑道:“真是弱女子吗?”

霍子冲心中暗暗戒惧,脸上神情却不变,笑道:“我看我的同伴一巴掌就把人拍趴下了,她应该不是很强吧。”

鹰全有笑了笑,不再在这个问题上问下去。脸上继续带着崇拜的表情,接着问道:“看起来你们连续制服了两个恐怖分子,是不是啊。”

霍子冲还是没有想出来刚才哪里答错了,只好不再去想,带着点腼腆的感觉回答道:“是啊。”

鹰全有皱起眉头,做出一副担心的样子,问:“我们在现场只找到一个恐怖分子和一件仍在地上的自爆背心,你们把一个恐怖分子的自爆背心脱下来,不怕脱的过程中爆炸吗?”

霍子冲很配合地连连拍着自己胸口,做出一副害怕的表情道:“脱个炸弹背心有危险吗?谢天谢地,没有出什么事,我回头得说说老丛,这家伙做事都不经过大脑的。”

对面的那个都头闷哼了一声,好像脸上红了一下,但是脸色太黑,霍子冲也不太能够确定。只听鹰全有闷声道:“你那个朋友是内行,两件背心的地线都被割断了。”

霍子冲笑道:“对,他说自己是白酒公司的。他真的很内行吗?平常看他大大咧咧的,还真看不出来呢。”虽然到现在他也只是在车上听过丛展江说过这个公司的名字,但是老丛当时提到的监控系统打标,里面的甲方不是巡田使还能是谁。自己主动透露这一信息,看似告诉对方一些敏感而实际上对方已经或者不难掌握的信息,希望能在这种谈话里面降低对手的戒心。

鹰全有显然很满意自己的多嘴,他又问:“你们能在他们引爆炸弹前制服他们,是看出什么苗头了吗?”

霍子冲点头道:“不错,我们发现了点苗头。感觉到有些不对,可惜感觉的太迟了,否则我们的一个朋友就不至于在医院里了。”

鹰全有似乎也有点惋惜,不过还是先称赞了一句:“了不起,现场的巡田使就没你们那么警觉,嗯,对了,你们谁先感觉到不对劲的?”

霍子冲装着想了想,回答道:“记不起来了,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不过那么明显,巡田使真没发现吗?”

鹰全有脸上一红,即使黑黑的脸庞也遮盖不住。他打开桌子上的显示屏,然用移动鼠标,点开一个文件,显示屏上果然象霍子冲料到的那样是成婵大喊的场面,然后成婵向他们俩说话,他们才分两边向前挤。

鹰全有指着显示屏说道:“好像是你们中的那位女士先发现的。”

霍子冲脑子转的飞快,却完全放心了,他默默计算着监控的画面的移动速度,心中默默地念道:“零零零一,零零零二...”这是丛展江在飞机上教他不看表计算时间的方法。监控画面停下来了,正是他印象里爆炸发生的时刻。而且监控录像显然没有拍到中岚和白狄布都,他放下心来,却又对自己现在才放心微微不满,心下暗道:要是拍到了,这家伙还和自己啰嗦什么。自己真是猪头,白担心这么半天。他心里在想,嘴上却不停:“这少了一段吧,我虽然记不起来是谁先发现的,但是成女士肯定不是第一个,是我们中间谁告诉了她,她才喊的。”

鹰全有盯着他的眼睛,问:“你介意我们去找成女士核实一下吗?”

霍子冲冷笑道:“当然介意,也许你们中山国的女人不怕到衙门里面抛头露面,我们腹黑兔人还是很传统的。”

鹰全有愣住了。

霍子冲嘴上在冷笑,心里也在冷笑,显然,腹黑兔人顺民的形象早就深入全地球的人心了,人人都会觉得,腹黑兔人面对官府的反应,第一肯定是恐惧,第二是主动合作。在这些执法人员的眼里就更是如此。毕竟,大多数腹黑兔人的确是这样的,国内如此,跑到国外更会保持这种优良传统。但是霍子冲长这么大,就是在当刁民和整治刁民中过日子的,这次扮了半天猪,终于等到对面的这个都头很失策的给自己看了监控录像,当然不必再忍下去了。毕竟,如果自己不愿意,甭说他现在还不能证明他和这事情有什么关系,哪怕就算自己穿着自爆背心被他当场抓住,没有腹黑兔大使馆的人在场,他也不能对自己怎么样。

鹰全有愣住的时间很短,他很快又接着试探地问:“你们发现了什么东西,引起你们的怀疑了?”

霍子冲摆出一脸白痴相,呆呆地说:“有穿着吉耳布的人啊,我们见到他们就担心了。”当时的情景在他脑海里飞快地闪过,成婵突然惊叫一声,然后让他们注意那些穿着吉耳布长袍的女孩子。而丛展江也立刻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吃惊地立刻向前挤,并让其他人后退,然后就是成婵大喊,叫中岚回来,霍子冲仍然没看到什么,但是看见丛展江向前挤,于是也跟着向前挤。然后就是爆炸,他仔细回忆,却仍然不知道成婵和丛展江看到了些什么。

对面的鹰全有皱了一下眉,显然不喜欢霍子冲的这个回答,他盯着霍子冲接着问:“为什么你在机场并不怕他们?”说完,他移动鼠标打开一个文件夹,霍子冲看他拿鼠标的动作时候就猜到了,虽然猜到,但是当看到镜头里自己在机场过关通道中向几个穿吉耳布的女孩套近乎的场面,还是让他脸上红了一下,不过他还是平平淡淡地说:“在那里担心什么,不是说机场都是有安检的吗?难道说中山的机场例外吗?”

鹰全有脸色一变,一丝怒意爬上他的眉头,却又被他压了下去,霍子冲已经完全放心了。他暗自准备,猜着鹰全有的下一个问题。

鹰全有想了想,接着问:“你们脱一个恐怖分子的背心,把另一个仍在哪里,为什么对这两个恐怖分子区别对待呢?”

霍子冲暗笑,早知道你要问这个,他好像随口回答一样答道:“我们想带上俘虏。”

鹰全有向前倾过来,问:“为什么只带上一个恐怖分子。”

霍子冲笑道:“我们本来想把恐怖分子都带上的,毕竟在那里没人看着不太放心。老丛只是打晕了他们,他们随时都会醒来。所以我们送朋友去医院的时候把恐怖分子也带上了车,本来还想带上另一个家伙的,但是那个家伙离车有点远,我们急着去医院,就没带。”

鹰全有隐隐露出一丝笑容,他盯着霍子冲的眼睛,突然问道:“也就是说你们带上车的恐怖分子和你们受伤的朋友距离很近,是不是?”

霍子冲知道自己不能犹豫,他立刻回答:“对,不太远,也就十来米远。”

鹰全有点了点头,一脸我早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表情,接着问道:“那你们带的那个恐怖分子,后来怎么样了呢?”

霍子冲叹了口气,道:“当时老丛在后排照顾我们的朋友,我和抓到的恐怖分子在前面。当时有一段时间我们的朋友状况好像不太好,老丛就叫停车对我们的朋友进行急救,这时候那个恐怖分子醒了,她一醒过来就突然跳车跑了,我们急着送朋友去医院就没有追她。”他故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你知道啦,老丛是练家子,我就不行了,我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鹰全有并不理会霍子冲的装嫩,他追问道:“你们在哪里停的车?”

霍子冲故意想了想,然后回答:“在人民记忆馆旁边。”

鹰全有接着问:“那个跑掉的恐怖分子长什么样?”

霍子冲回答的很干脆:“不知道。”

鹰全有眉毛一扬,很是惊奇:“不知道?”

霍子冲又摆出不好意思的笑容:“嗯,我们又不知道她会跑,所以一直没有摘掉她的面纱。你知道啦,就是吉耳布服装上面的那种...”

鹰全有沉默了,他腮帮子的筋肉跳动了一下,然后他接着问:“画面里成女士当时在喊,她喊的是什么?”

霍子冲平静地道:“她喊我们的朋友回来。喊有危险。”

鹰全有接着问:“你们的朋友为什么没和你们在一块?”

霍子冲反问道:“你知不知道我们的朋友是谁?”

鹰全有向后一靠:“李尚书的孙女,我们知道。”

霍子冲做出一副有点伤感的表情,至少这次他一点都不用装了:“那你对她去找她爷爷还有什么问题呢?”

家园 你呀,上次更得太急,这次太慢

更得太急,大家光顾往下看,都来不及送花

更得太慢,大家都忘了.....

需要把握节奏,1天1更其实就挺好

话说昨天去首博,好像就看到有“籍田”的介绍

家园 【原创】中山国的故事-飞龙在天 002郝直川

郝直川坐在鹰全有的椅子上,手指交叉,看着天花板。巡田司的电话铃响个不停,人来人往,都不能吸引他的注意力。直到“吱-框”的门响传来,他才转头看去。第二审讯室的门轴显然有问题,他暗自思忖,鹰全有他们从来都不记得修理一下。自从来到这里,听小稻说他们都头在第二审讯室,他就一直在等这个声音。果然,鹰全有向自己这边低着头走过来,脚步很重,看他腮边的筋不断跳起,就知道他肯定又是在不出声的骂着什么了。

鹰全有直到走到座位前才发现郝直川,他咧了咧嘴,尽量做出一个欢迎的笑容。郝直川也不跟他客气,直接问:“有什么消息?”

鹰全有拉过旁边的转椅,一屁股坐下,喘了一口粗气,对郝直川道:“通常我们用无可奉告来搪塞你,但这次我真的希望我是在搪塞你。”

郝直川眼珠转着,道:“你明明就是在搪塞,你刚才在审嫌犯,当我不知道吗?”

鹰全有呸了一声,道:“什么嫌犯,算是个见义勇为的好,嗯,好人。不是咱们国家的,是个腹黑兔的小滑头,说起话来滴水不漏,什么都问不出来。”

郝直川笑骂:“人家见义勇为,你还审问人家,在你治下当中山国公民,太痛苦了。难怪人家要当腹黑兔公民了。”

鹰全有又呸了一声,道:“不是,这家伙生下来就是腹黑兔人。”

郝直川叹了口气,道:“你还是一点幽默感都没有。对了,为啥审问人家。”

鹰全有也叹了口气:“什么审问,人家见义勇为,制服了穿着爆炸背心的疑犯。我们找人家来核实一下情况。”

郝直川大感兴趣,刚想接着问,突然听到大厅有争吵的声音。鹰全有也听见了,他皱起眉头,霍的站起,向大厅跑去。

大厅里一个年轻士兵正在恶狠狠地瞪着小稻,喊着:“我的朋友怎么了,你们凭什么扣着人不放。”

小稻一脸委屈,道:“我们没扣,人家是见义勇为的英雄,我们请他来协助调查。”

那个士兵一脸怒意:“没扣,那为什么不让我们见他。”

小稻急着回答:“没不让见,人家正在帮我们核对恐怖分子的体貌特征呢,你别妨碍我们正常办公好不好?”

鹰全有跑了过来,先打量了一下那个士兵,然后冷笑道:“原来是骑一师侦察连的人,好威风,好煞气啊。你懂不懂规矩,哪个指挥员教出来的?”

郝直川暗自好笑,在中山国,军人比普通公民更怕巡田使,因为巡田使有纠察军队风纪的权限。巡田使不去欺负军人,旁边人已经暗自偷笑了,今天不知道这个兵脑袋被什么踢了,居然敢跑进巡田使司来吵架。

那个士兵显然也想起这档子事,他后退一步,说:“好,这是你们逼我的,你别后悔。”

这次连小稻也笑了,这种话大概长大后就难得听到了。

那个士兵却不觉得这有什么可笑,他从口袋里掏出一部电话,开始拨号。

郝直川饶有兴趣地看着,军人的电话是特制的,他们只允许使用这种又大又笨的铁疙瘩。早些年,当蜂窝电话普及的时候,就有御史提出,军人拿着手机进出军营有安全隐患。但是蜂窝电话的确很方便,最后兵部决定推出了这种安全电话,虽然使用蜂窝电话的网络,在两部都是这种电话的时候传的是实时加密的语音信号。也可以和普通电话通话,当然这时候就是普通语音信号了。因为生产厂是指定的军工单位,所以不用担心电话里面有遥控时间控制激活的窃听芯片。于是从那以后,军人就只能掏出这种电话了。

那个士兵盯着鹰全有,对着电话喊道:“疯子,我是中昆,姐姐的一个朋友被巡田使司的人给扣了...在至善路巡田使司,...嗯..好,我等着。”

然后这个叫中昆的士兵挂掉电话,挑衅地盯着鹰全有,鹰全有现出怒色,他跨了一步,喝道:“你的番号,姓名。”这是巡田使玩军人的标准套路,按照纠察条例,现役军人必须回答,这条条例最初的目的是还真是为了有人冒充军人,或者军人在外面做了什么事,巡田使就可以根据这个条例确认他们的身份。到后来则完全成了巡田使们折腾军人的玩意。

这个叫中昆的士兵咬着牙,低声道:“游骑兵第一师侦察连2排5班中士李中昆。”

鹰全有接着问:“你的指挥员的名字,电话?”

李中昆仍然咬着牙道:“岭御非,腰九两...”

鹰全有笑道:“我知道老岭的电话,我这就打给他,问问他怎么管教的你。”说完拿出电话,拨下号码,然后冷笑道:“老岭啊,我鹰全有,这里有个疑似冒充军人的,找你核实一下...大胖子,秃头,30多岁...什么?是你们的人...他还有纹身,带眼镜...是你们的人?你们要这种人干什么?...就知道你小子说话没谱,我还是找兵部核实吧。我顺口胡诌个眼镜纹身你都敢认,你侦察连的,当我们吃草的啊,太离谱了啊。”

郝直川暗暗好笑,巡田使捉弄军人已经有历史了,在整军人的时候,这个核实一般都会或加或减点体貌特征,部队上吃了几次亏后再见到是巡田使司来核实,就先一律认下,反正在国内从来没人吃饱了撑的冒充军人。

鹰全有冷笑着挂断电话,接着问李中昆:“士兵编号”

李中昆咬牙道:“阿尔法查理两腰动动拐腰五三五八腰洞。”

鹰全有冷笑着,眼睛盯着李中昆,说的话却明显是对小稻的:“愣着干什么,查查啊。”

小稻一动不动,嘴里却发出必不一声,然后对鹰全有道:“查过了,没查到。”

鹰全有冷笑:“那就对不住了,先关起来,叫游骑兵侦察连来领人。”

郝直川微微皱眉,这样玩这个小孩子有点过分吧,万一这个小孩子真的不知道天高地厚地挥起拳头来怎么收场。他相信老鹰也不想毁掉这个小孩子的前程。虽然李中昆不认识他,他却认识李中昆,兵部尚书的孙子,谁不认识呢。

还好,他的担心是多余的,这李中昆虽然额头青筋暴起,捏紧了拳头,却没有暴跳起来。

这时,鹰全有的电话响了,鹰全有缓缓举起电话,但是当看到号码时候,脸色不由自主地一变,李中昆愤愤的表情一下变成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鹰全有接通电话,听了两句,就忍不住说:“可是...不是...这里面肯定有问题...是,遵命。”再抬起头来的时候,他的脸已经涨的象猪肝一样,转身向里面走去。

郝直川在旁边看的莫名其妙,就算鹰全有的老爸鹰虽战恐怕也不能让他这么听话。电话那边是谁,他想不出来,心下暗暗盘算,就算李文刚也不能对鹰全有这么发号施令吧。

这时候鹰全有已经带着一个年轻人回到大厅,鹰全有仍然一脸猪肝颜色,却还向那个年轻人握手道谢,然后送他向门口走,这时候李中昆也跟了过来。鹰全有瞪了小稻一眼,道:“怎么还没把他关起来呢?”李中昆脸色变了,急道:“凭什么关我。”

小稻过来伸手抓住他的肩膀,道:“冒充军人是重罪,你居然还敢到巡田司来冒充...”

李中昆肩膀一摇就挣开了,怒道:“什么冒充,我就是李中昆,你们...”

那个年轻人本来没有理会他们,听到“李中昆”三个字猛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走到李中昆面前,问:“你是李中昆?”李中昆连忙点头,抢着说:“是啊,我早上请的假,在路上听说这里的事情赶过来的。”然后他露出和他姐姐一样的笑容:“还好在销假的命令追上来之前办完了该办的事”看到那个年轻人困惑的表情,李中昆解释道:“出这种事,部队戒备等级至少要转入三级。”看到对方皱着的眉头仍然没有松开的迹象,他赶紧又补充道:“就是现役军人取消休假啊。”

那个年轻人微微一笑,向左右扫了一眼。突然冲着郝直川道:“这位兄台可是便衣巡田使吗?”

郝直川心下打了一个突,老鹰说的腹黑兔小滑头应该就是此人了,难道他是因为老鹰明着冤枉李中昆假冒军人,想要在这边找个假冒巡田使的来找茬?想到这里,他赶快笑道:“不是不是,我是记者,来找鹰都头采访的。”说完掏出记者证向对方晃了一下。

那个年轻人笑了,问:“贵姓,哦,瞧我多没礼貌,我叫霍子冲,腹黑兔国人。”

郝直川不由自主地回答:“哦,我叫郝直川。”

旁边的李中昆立刻一脸鄙夷地瞪着自己。他并不奇怪,这个屋子里,恐怕除了那个腹黑兔小滑头外人人都清楚,对李家人来说,郝家第一个好人还没出生。何况自己还是记者,在李家人的眼里,那就更是混蛋加十级了。

霍子冲笑的很开心,道:“在我们腹黑兔国,我们就听说中山国的言论自由和中山国记者的铮铮铁骨,今天见到一个这样的媒体英雄,真是荣幸。”

郝直川心里咯噔一下,心说坏了,还说要防着这小子呢,两句话就让这小子把自己带沟里了。自己认了记者身份,让他看到了记者证上自己的报社名字,然后自己又傻乎乎地自报姓名,如果他拉自己做证人告老鹰骚扰这个军人,自己是跑不掉的。这小子太坏了,都到这份上了,他还不放心,还要用“言论自由和记者的铮铮铁骨”来套自己。他转头看着鹰全有,老鹰也一脸晦气地瞅着自己,然后突然冲旁边的小稻喝道:“放人。”

小稻吓了一跳,趋前两步,给霍子冲做了个请的姿势。霍子冲微微一笑,拉着李中昆的手就向外走。小稻看着他们,不知所措,求助地看向鹰全有,老鹰啐了口吐沫,转身向里面办公室走去。

郝直川转头看去,霍子冲和李中昆已经走到了门口,郝直川听到李中昆正在叫嚷:“他不敢不放,他要敢不放,疯子能拆了他的巡田使司。”

郝直川愉快的看到霍子冲脸上的笑容一下僵硬了,心里幸灾乐祸道:后悔了吧,让这小子在这里关一晚上岂不对谁都好。尤其对这小子自己最好。

看到霍子冲带着那个活宝走出门口,郝直川转身,逡巡走进鹰全有的办公室,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然后问:“刚才那个小孩子搬动了哪座大神?能把你压成这样,莫不是他请来了国王?”

鹰全有吐了一口粗气,道:“要是国王就好了,他把我的上司搬来了,也不知道他走的那条线,米沛勇亲自打电话来让我放人。还不让我继续跟这条线。”

郝直川赔笑道:“怎么会这样?不过你为啥盯着人家不放啊?”

鹰全有盯着他看了一会,突然笑了,说道:“现在告诉你不要紧了,反正我是不能跟下去了,不过我也不能白告诉你吧。”

郝直川也笑了,他立刻举起右手来,道:“向孙武发誓,我去采访那群腹黑兔人,问到什么第一时间告诉鹰大哥。而且什么能报什么不能报完全听鹰大哥的。嘿嘿...咱们哥们谁跟谁啊...”

鹰全有满意地点了点头,勾了勾手指,道:“那就过来吧。”

郝直川立刻蹦过来,鹰全有打开了审讯的监控录像,于是郝直川把刚才鹰全有和霍子冲的对话又看了一遍。

录像分辨率挺高,声音也很清楚,在霍子冲说因为看到了穿吉耳布的人而发现不对劲,看显示器的鹰全有和画面里的鹰全有同时皱了皱眉。郝直川暗暗好笑,他认识鹰大嫂,这个国家的人口里五分之一是历史上那些骁勇的北方民族后裔,他们从文化到血统和中山国北面的克尤甜壤斯坦人并没有多大的差别,鹰大嫂一年到头出门的时候也总披着吉耳布袍,虽然他们女儿已经不再穿这玩意了。倒不是因为国子监已经连着第四年提出不允许女孩子穿吉耳布袍上学的提案——今年出了这档子事情,他们的提案十有八九应该能通过了吧——而是鹰全有反对女儿罩在一块黑布下面。

录像放完了,郝直川眨了眨眼睛,道:“好像他除了有点种族主义外,说的也挺有道理,没啥疑点啊”

鹰全有冷笑一声,道:“这个小滑头不是动手制服恐怖分子的那个,我听他提到弱女子就清楚这一点。我们在现场抓到的那个不但不弱,甚至都不是女人。”

郝直川吃惊地叫道:“穿着吉耳布的男人。这群恐怖分子还喜欢穿女人衣服啊,真变态...”

鹰全有为之气结,瞪了郝直川一眼。

郝直川吐了一下舌头,笑道:“那个小滑头也没说是他制服的啊。何况就算他吹牛是自己干的,那也是冒领他同伴的功劳,这个这个,区别很大吗?我还是没明白他的疑点在那里?”

鹰全有眉毛一扬:“现场自爆的恐怖分子不算抓住的和跑掉的那两个一共六人,我们扫描了他们的指纹——跑掉那个的指纹在自杀炸弹背心的发火开关上采集到了。结果这些指纹在我们的指纹库里面全都没有匹配,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和鹰全有混了这么多年,这点常识郝直川还是有的,他点头表示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在一般人印象里——估计主要是受电影的影响——指纹匹配好像需要花很长时间,但是事实上真正的指纹匹配是很快的,自从1927年牛国巡检哈里.巴特雷改进了1897年牛国另一位巡检爱德华.亨利的指纹分类方法后,任何一枚指纹都可以被转化成一组独一无二的数字。在计算机和指纹匹配技术结合后,即使对千万级别的指纹库,指纹匹配时间也一般都是以秒来计算的。

当年爱德华.亨利就是在身毒发明他的指纹分类法,所以当时和牛国刚开始“亲密接触”的中山国对指纹技术的掌握一开始就在很高的起点。这使得中山国的巡田使比较偏爱收集指纹,即使一个擦碰的小交通事故,巡田使往往也会让当事人双方留下指纹。而出入境管理那里,早在若干年前就要求入境游客留下指纹了,曾经有一个白头鹰游客抗议过,最后他也的确没有留下指纹,可是那次他也没能走出机场,被巡田使司赠送机票当天返回了。

另外,巡田使司的生物验证服务价格非常低,每个人都可以免费在巡田使司注册自己的指纹和虹膜数据,然后用来绑定自己的个人信息数据,而签订合同,哪怕是个普通的租房合同,现在双方也都倾向于拍下对方的指纹或者虹膜照片,然后在巡田使司的验证页面填写姓名,出生年月日,居住地等个人信息去核实,这种核实只返回成立和伪造两种结果,所以保护隐私的非政府组织到现在也没有对这一举措抗议过。这一系统不但为巡田使司带来了丰厚的收入——虽然这笔收入是收归国库的,但是巡田使司借口系统维护从中截留了大部分。——另外一个好处就是使得巡田使司的指纹库数据量非常大,而且组织完善。基本上除了那些生存主义者(他们避免留下一切电子足迹),巡田使司几乎有所有出现在中山国的人指纹。所以,如果巡田使司那里指纹都没有匹配记录,那这枚指纹的主人就有很大的可能是偷渡入境的。一直以来,中山国都以自己边防军训练有素,配备精良而自傲,可这次一次就被偷渡进来近10个恐怖分子,兵部恐怕日子要难过一阵子了。

鹰全有又打开一段视频,里面是一个军人抓着医生泪流满面的镜头,郝直川能认出那个军人旁边是霍子冲,鹰全有解释道:“这个就是带他们去医院的军人,我们已经确认他了,他叫张成行。”

郝直川一听张成行这个名字,立刻想了起来:“哦,我知道他,就是当年报纸上拍兵部李尚书马屁,说他外举不避仇的那个。”

鹰全有点头道:“没错,张成行是源鲑山边防团那年入伍成绩最好的士官,只因为姓张而在那里被李姓扎堆的军官们压制着没法出头,直到李尚书发现亲自过问才得以出头,一直到现在当上连长。这样的一个职业军人,加上车上那个腹黑兔的狠角色,居然让被抓住打昏的恐怖分子跑掉...”

郝直川吸了一口冷气,源鲑山就在克尤甜壤斯坦和中山的边境上,他开始明白鹰全有在想什么了。

鹰全有接着说:“现场自爆的恐怖分子,加上抓住的那个,都是些壮汉。而这个小滑头没制服过恐怖分子,却能认定那是一群弱女子,这说明他看到的那个恐怖分子的确是个弱女子,就是他们带上车的那个。为什么这个人是个女的,为什么他们会带上这个人?另外,据医院说,在收治之前,就有人对李尚书的孙女施行了急救,应该是他们中间那个狠角色干的,医院说,当时李尚书的孙女张力性气胸,只要耽误几分钟就返魂无术了,他在那种情况下还要处理自杀背心,说明第八个恐怖分子,弱女子,离他们距离很近,近到他不敢留一枚炸弹在身边去救人。而且这个恐怖分子却没有引爆炸弹,如果她是因为临阵退缩,或者被那个腹黑兔的猛人及时制服都还好,如果她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他叹了口气,接着道:“及时制服其实不太可能,他们一路过去,就算不算路上制服的那一个,按照监控画面里的人流的密集程度和距离,他们至少要1分多钟才能赶到后来现场那件脱下的自杀背心的位置”。

郝直川额头冒汗,老鹰对着他都没敢说出他担心的那个可能,郝直川也不敢向这方面去想,他迟疑道:“这个应该不难判断,周围的目击者应该不少吧。”

鹰全有叹气道:“我们问了,可是当时那里爆炸了一颗炸弹,距离我们捡到那件脱下来自杀背心的地点不远。附近的人不死就是重伤,几个能够接受我们询问的,都没有人对李尚书的孙女有印象。”

郝直川低头沉思,很快,他抬起头笑道:“有一个目击证人一定能见到,就是被制服的第一个恐怖分子啊。”

鹰全有苦笑道:“还用你提醒?可惜此路不通,那家伙现在在医院里的重症监护病室,不知道还有没有的救。”

郝直川大吃一惊,瞠目道:“你们什么时候开始搞刑讯了,不怕御史台收拾你们吗?”

鹰全有啐了一口:“呸,什么我们的刑讯,从字面上来说,我们可没碰过那家伙一指头,是亲民路的那群白痴先到的现场,看到那个恐怖分子正在用左手别别扭扭使劲按身上炸弹的发火按钮——那个腹黑兔人拗断了他的右臂——嗯,结果那群白痴就立刻开枪了,还真当他们能及时赶到制止炸弹爆炸呢。他们把那个恐怖分子的左手齐刷刷的打断不说,还耽搁了一会等他们的拆弹专家,结果就是现在这样了。得亏那个恐怖分子膘肥体壮,身上的血够多,经过这份折腾,还能坚持到医院,不过问话吗...”

郝直川明白了,老鹰把亲民路的巡田使称作白痴,他觉得有点过分,碰到穿着自爆背心按自爆按钮的恐怖分子,就算老鹰在那里也是要开枪的,能打断恐怖分子的手而不伤他其他地方,这个开枪的并不白给。

至于故意耽搁治疗罪犯,这似乎是警察机构的习惯,不独中山国的巡田使如此,当年白头鹰的北圣木大道,两名罪犯穿重型防弹衣手拿突击步枪抢劫,在和拿手枪的警察对射中打死打伤警察多名,最后还是等到手持突击步枪的丝袜小组到场才击毙一人,击伤另一人,丝袜小组在打伤了罪犯后把罪犯扔在那里不管,直到罪犯的血流干。后来罪犯家属起诉警察,警察两句话就给堵回去了:现场伤者众多,罪犯的优先级是最低的;我怎么知道罪犯没有设置诡雷等着炸来救他的警察。

虽然一般老百姓总是对巡田使有种种不满,但是他们对巡田使的这一做法却比较认可,毕竟一个死掉的杀人犯才不会再次拿起屠刀,同样,只有一个死掉的恐怖分子才是一个好恐怖分子。郝直川虽然心里也对那个被打断手的恐怖分子的遭遇拍手称快,但是他知道对鹰全有这样的巡田使来说,这不是正义提前兑现,而是一条线索可能就这么被截断了。郝直川能理解他的愤怒,看着老鹰黑着一张脸,郝直川忍住笑容,安慰老鹰:“就算问不了这个,我看你问那个小滑头的时候最后不是问了,而且那个小滑头也说了跑掉的恐怖分子的身高体重,他们停在广场上,你肯定有摄像头拍到了那个恐怖分子吧。”

鹰全有苦笑:“山脚的集线器在第一次爆炸中就完蛋了,信号都要传到监控中心才会把影像记录在那里的磁盘阵列中,摄像头本身只有机器缓冲区的1分钟录像功能,当时的影像数据早就被覆盖了。”

郝直川站了起来,老鹰一把抓住他,郝直川摇头道:“我也没啥好问的了,明天我就去找腹黑兔人探探风声,你还有什么事啊。”

老鹰道:“等一下。”然后松开手在键盘上飞快地敲了几下,然后向郝直川招手,郝直川探头过来,看到是一个ftp目录,里面有六个图片文件,他不明所以地看着老鹰,老鹰解释道:“这是复原出来的恐怖分子的画像,小种他们忙了一下午了,你再等一等,等他们弄出最后一个,我拷给你,你回头找你们编辑说一下,发到报纸上,要是谁以前见过他们,让他们联系我们,如果运气好,说不定可以建立这些家伙这段时间的时间线。这些照片明天会上电视,但是我记得你们报纸是早上出版的,应该能多争取5小时。”

郝直川笑着连声答应,心里不免想象小种面对被炸烂的尸体进行面目还原的场面,他忍住恶心,转身抓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主编,在告诉主编这件事之后,对面的老鹰都能听到电话里的喊声,吼着让人把稿样撤掉重排。

放下电话,郝直川突然想起来:“你们不是还抓了一个吗,那就没必要用画像了吧,照片不是更好认吗?”

鹰全有不耐烦地回答道:“嗯,你也不希望在逃的恐怖分子知道他们哪个人被抓,哪个人爆炸了吧,所以,就算你做这种事,给的也应该是七张画像而不是六张画像和一张照片吧。”

郝直川哦了一声,多少觉得自己有点是个白痴。

在等最后一张图片的功夫,郝直川打开笔记本,开始写《你认识这几个恐怖分子吗?》的新闻稿,当那个目录里面跳出最后一个图片文件后,老鹰把文件拷到了自己的笔记本上,然后郝直川把笔记本插上来客使用的网线,把图片和文稿发给报社。

正在这时,郝直川突然感觉到走廊里有很多人在跑动,小稻探头进来,向鹰全有叫:“分币苏拉电视台在转播恐怖分子的声明。”鹰全有立刻跳起来向门口跑去。

等郝直川来到大厅,大厅里已经挤了半个巡田使司的人了,不时传来压低声音的咒骂。大厅里的大屏幕电视里,一个头上戴着多角花帽的男子正在慷慨激昂地说着什么,郝直川能认出这是阿布扎布,阿卡塔的发言人。他身后的背景是阿卡塔的旗帜,完全占满了画面,在旗帜前方,斜倚着一支KS344U短突击步枪。

郝直川听不懂异地西语,他最多也就能用马搜塔负打个招呼,但是大厅里至少有一半巡田使不是姓鹰,就是姓岭,再不然姓丘或者峰,异地西语是他们的母语。他转头找去,看到小稻就在前面,他知道虽然小稻虽然不是北方民族的后裔,却也见过他熟练地用异地西语盘查北方移民。他拍了拍小稻的肩膀,问:“电视里说什么?”

小稻满脸愤怒地转过头,向他道:“真能颠倒黑白,说他们是受压迫的民族,在进行正义的反击,说我们中山国必须醒悟,不再做白头鹰恶魔的傀儡,号召他们的同胞帮助他们...”

这时旁边一个面孔黝黑的小伙子眼睛几乎能喷出火来,骂道:“狗屁,他们今天炸死了多少北方人,这些克尤猪的血是黑的,和我们山的儿子的血液不会相同,他们不是我们的同胞。”

郝直川觉得莫名其妙,问:“我们什么时候成了白头鹰的傀儡了?”

小稻啐了一口,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时候鹰全有的声音传了过来:“是说我们给白头鹰提供的港口,机场和野战医院。”

郝直川叹了口气,反正听不懂这个台的语言,还不如回家看带着字幕的重播,他转身回到鹰全有的办公室,看到稿件已经发完,于是拔掉网线,收起笔记本,向外出去,大厅里还是站满了人,当郝直川走到门口的时候,他意外地发现老鹰也陪着自己走了出来,郝直川楞了一下,向老鹰道:“今天太阳从哪边升起来的?怎么今天会送我出来啊?”

老鹰啐了一口:“你白痴啊,在巡田使司待了一下午都没注意吗?已经宣布宵禁了,我要不送你一段,你猜猜你能从这个大门走出去多少米。”

郝直川愣了一下,笑了:“你放那个腹黑兔小滑头却打算扣下能在宵禁中通行的李中昆,是不是就是打算给那个小滑头一点颜色看看?”

老鹰也笑了:“可惜我们这里有个铮铮铁骨的媒体英雄,没有办法啦。”

家园 是想一天一更来着

但是昨天总报回复错误,请重试一次

家园 【原创】中山国的故事-飞龙在天 003丛展江

中巴车停了下来,门哗啦一下打开了。石溪琅当先走下车来,成婵跟在他后面,丛展江从她肩头看去,却见石溪琅一脸担心地向他们回头看过来,然后又犹豫地转头向前看,他面前走来一个一身黑衣的圆脸女孩,向石溪琅笑着伸出手来,见石溪琅在犹豫,那个女孩笑道:“哦,我还没介绍,我是...”

丛展江抢着在成婵的背后叫道:“倪绯,我们政委。”石溪琅如释重负,脸上堆上笑容,伸手握住倪绯的手,笑道:“幸会幸会。”然后转身指向成婵:“我太太成婵,我妹妹石佳琪,这个是这次一起来的朋友霍子冲,这个,嗯,这个是一起过来的本地记者朋友郝直川...”

成婵浅浅一笑,也打了声招呼。旁边的石佳琪和霍子冲一言不发,两人还是从昨晚知道中岚在医院去世后就开始的恍惚神情,石佳琪戴着墨镜,丛展江猜那是为了盖住红肿的眼睛。

昨晚本来气氛非常好,李家人到了后他们就从医院回来了,回来之前医院已经有了手术非常成功的消息:从肺里面成功取出了两颗钢珠和被打坏的组织,钢珠很幸运地没有擦破大血管...

丛展江从医院回到酒店后突然想起这次袭击后中山国肯定得重新恢复籍田丘和胜利广场的监控系统,于是打电话回国内告诉他们这件事,政委立刻答应过来一趟。

霍子冲晚上才回到酒店,回来时候还兴奋地向他们描述怎么对付巡田使司的询问和怎么两句话救出的李中昆,李中昆开车在酒店门口把他放下,没下车就走了——他的销假命令果然追来了。霍子冲牛皮吹完后仍然没有尽兴,缠着丛展江和成婵问怎么提前知道那些人是恐怖分子。

成婵解释了一下:中山国北方民族和世界上其他地方的伊斯力信徒一样,对女孩子的限制非常多,所以伊斯力女性很难培养出独立的能力。你经常可以见到伊斯力女孩三五成群的出现,但是一个罩在吉耳布下的伊斯力女孩孤零零地站在街头的场景就很难得看到,即使看到,这种女孩一定是脚步急匆匆的赶向某个地方。所以,当成婵看到孤零零散在人群里的吉耳布服饰时候就心中一动,曾经在西域当过民警的经历让她立刻就开始用警惕的眼光盯着他们。当人群向籍田丘移动时,这些穿着吉耳布的家伙努力想把自己固定在原地,在已经开始怀疑的成婵眼里,自然一眼就看到了,而他们大部分人甚至努力保持自己面对的方向,那个方向却往往并非看热闹的方向。当成婵提醒丛展江后,丛展江也大吃一惊的发现他们想保持位置的原因,那都是最大杀伤的位置,就像定向地雷一样,自杀炸弹也有破片飞溅的方向,一般这个方向是人体投影面积最大的两个方向,胸部和背部。丛展江看这些人的位置和方向,明显是避免两个人肉炸弹炸向同一扇区的布置。

成婵解释完了后霍子冲似乎意犹未尽,还想问什么的时候电话响了,成婵拿起电话,说了两句,就按下了免提,对方是中岚的父亲,从医院打来的,他先感谢他们对中岚的照顾,然后告诉了他们中岚已经去世的消息。石佳琪一下就哭了出来,丛展江在旁急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毕竟之前他们听到的消息都还不错。中岚的父亲简短地回答了一句:“感染。”就挂断了电话。

丛展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在抗生素如此发达的年代,怎么医院还处理不了感染这么简单的问题,他随口说出了自己的困惑。

霍子冲听了,立刻愤怒起来,他抓起电话拨通医院,打通后就是一顿质问:钝器伤口感染,多少年前这就不是大问题了,怎么中山国医院的水平这么低。在若干个听明白问题就挂掉的电话后,一个医生回答了他的疑问:没错,中岚感染的链球菌是可以用抗生素控制,其实那种链球菌可以被任何一种抗生素杀死,甚至青霉素这种一般病菌都有抗药性的抗生素也可以对这种病菌起作用,但是,这种链球菌分裂速度非常快,等到发现病人出现炎症时候开始使用抗生素就已经晚了,抗生素还来不及起作用,病菌就已经要了病人的命。

在听完这个解释后,丛展江浑身一震,然后叹了一口气。霍子冲见状便问丛展江想起什么了?丛展江向他解释:当时他们给中岚做穿刺的时候,穿刺的笔管掉到地上的血水里面过。虽然他们用打火机烧灼消毒,但是塑料笔管,打火机的火焰温度传不到笔管内。

霍子冲一下就蔫了。

见两人情绪低落,成婵尽力宽慰他们,说他们如果不救中岚,中岚连医院都撑不到,而且感染的病菌也不一定是穿刺的笔管,恐怖分子的钢珠,爆炸吹进伤口的灰尘都可能...

其实丛展江不需要这些宽慰,他在和霍子冲解释当时情形的时候就已经恢复了正常,他认为自己已经尽力了,中岚的事情完全是运气不好,虽然很可惜,中岚显然是个很好的朋友。他甚至注意到,这些宽慰对霍子冲也没什么用,无论成婵说什么,霍子冲始终一言不发,精神恍惚。

丛展江对霍子冲的表现多少有点想不通,实际上他对霍子冲的表现相当满意,对于一个没有经历过战火的老百姓,能够克服恐惧向中岚靠近就已经值得肯定,何况他比自己还先跑到中岚面前直面穿着炸弹背心的白狄布都。最早在飞机上认识这家伙的时候霍子冲提到自己是幽州的一个小官,当时丛展江就立刻看低他一眼,后来有机会就糗他一下。现在,丛展江发现,自己看错人家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一直以为自己已经见识了足够多的腹黑兔官员,而世界总会给自己新的惊奇。腹黑兔官员中也有不那么热衷于推卸责任的。

至于面前的倪绯,丛展江看到她的时候实实在在地松了口气,昨晚,在电话里她说她会连夜乘坐红眼航班飞来——丛展江刚刚注意了一下,没错,她眼里是漂着几道血丝,但是她并没有在航班落地的时间打来电话,或者在航班落地40分钟后来到酒店。丛展江他们这次从机场到酒店就用了40分钟,机场大巴的终点站就在酒店门口,怎么说倪绯都不应该错过的。

但是倪绯昨晚没有来,丛展江早上起来后颇为担心他给她订的酒店房间白酒公司给不给报销。见到倪绯,总算这个担心可以打消了。

昨晚,在丛展江提到倪绯会来的时候,石溪琅表示对此很是惊奇,当然他并不是惊讶倪绯的到来,而是倪绯的职务。丛展江知道石溪琅并不天真,他应该明白像白酒这样的准军事组织不会游离在人民民主专政的视线范围外,就算他有过天真的时候,他的那么多次和白酒的保镖一起公务旅行也能给他足够多的教育了。丛展江和他就是这么认识而后成了朋友的,爆炸后他们从医院回到酒店,丛展江还向他开玩笑的抱怨,这次跟他来玩,怎么又变成出任务了。

石溪琅向丛展江表示:他很惊讶白酒公司这个名义上的私营企业居然一点也不掩饰地设置了政委这个职务,毕竟这个公司的很多业务是要靠第一印象来接揽的,而这个职务在某些国家还是比较让当地人觉得刺耳的,这个某些国家中就包括中山国,石溪琅猜测也许就是因为这个他们丢掉了上次的监控系统的标,他向丛展江解释道:比如他们萝莉控的业务就从来不会麻烦书记出马和客户打交道,虽然书记对业务并不外行。

不过倪绯已经来了,那说什么也都晚了,白酒的组织结构图在网上就能找到,就算巡田使司蠢到不会上网搜索的程度,倪绯也是上次打标小组的领队。

倪绯提到了她昨晚的遭遇,这时候自己这群人才找到了宵禁的感觉。昨晚他们没有外出,唯一看到街道上拉起了拒马的霍子冲对这些又非常不敏感。

在倪绯的飞机落地后,整机人被从机场直接由摆渡车拉到了最近的巡田使司,所有人都被严格盘查后住进了巡田使司为他们安排的免费酒店,但是所有人都被没收了通讯设备,酒店房间里电话也打不出去。倪绯不像其他乘客那样怨声载道,她能理解甚至有些羡慕中山国的巡田使们可以这么做,扣下他们自然是为了核实他们在盘查中所说的东西,像这种恐怖袭击后总会有些特殊游客想进来或者出去,这种盘查后羁押一晚可以最大限度的找出这些人。虽然这绝不是一次愉快的经历,但是,被巡田使司扣住也有好的一面,早上,巡田使司发还他们的行李物品时候,倪绯问一个巡田使,怎么到丛展江他们的酒店,这个巡田使笑着领她到了给她安排好的车辆,直接把她送到了籍田丘皇宫这里,而她到达后,一张烫金的皇室宴会邀请函已经在下车的地方等着她了。而丛展江他们那时候刚刚从郝直川那里听说自己将要接到中山国皇室的邀请以感谢他们制服了两个恐怖分子。郝直川是早上过来的,用和霍子冲的交往——虽然仔细想想不过是一面之交——很快和他们混熟了。而且他显然消息灵通,比来送请柬的巡田使还早知道这个宴会。不过尽管如此,在他问“你们霍先生说的”的吉耳布和恐怖分子的识别问题时候还是碰了个钉子,丛展江直接了当地告诉他:我让霍先生在巡田使司撒谎的,因为这是白酒公司的商业秘密。我们提供这方面培训,但是,这种培训并不免费。

皇宫和旅游手册里描述的一样金碧辉煌,也许是旅游手册里金宫的介绍给丛展江的印象太深,丛展江好奇兼贪婪地摸着鎏金的墙壁,久久舍不得把手移开。成婵好奇地问他:“皇宫旁边怎么还有一堆废墟?”他还没来得及回答,旁边的倪绯已经接口道:“记得幽州的万园之园吗?牛国军队在近代创立东身毒公司那阵子曾经打到这里过,你也知道啦,牛国军人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在别国首都放火,在幽州他们烧了万园之园,在白头鹰国,他们烧了彩虹宫,在这里他们烧了有近千年历史的老金宫,现在咱们要进去的金宫是那场大火后重建的,为了不忘记这个耻辱,中山人在废墟旁边重建皇宫,而且这个废墟是他们的历史博物馆。”

成婵这时候才发现,看似废墟的一大片土地上,隐藏着许多外观破烂的现代建筑,虽然尽量隐藏,但是如果仔细看,那茶褐色的玻璃和空调的室外机,还是能认出来的。旁边的郝直川赞道:“倪小姐对我们的历史真熟悉,不过这里不光是历史博物馆,还是国史馆。”成婵这时候才注意到有些建筑物外有持枪的卫兵。

宴会是在金宫的鲑厅举行的,巨大的流线型大厅里摆了四十几张八仙桌,桌子围着东侧的主席台摆成三圈,。倪绯笑道:“托你们的福,我算是赶上了,听说只有中山国的皇室宴会才能吃到鲑鱼子酱,在其他地方吃鲑鱼子可是违法的。虽然看吃过的人写的文章说,鲑鱼子的味道也只平平,和鸡蛋黄差不多。来皇室宴会吃的主要还是御鲑庄的鲑鱼宴...”

听到“御鲑庄”三个字,丛展江忍不住向石佳琪看去,果然她的墨镜下流出两道新泪痕,同行的其他人也各自黯然,显然想起了中岚订的那一桌御鲑庄的鲑鱼宴。

侍者领着他们在靠近主席台的地方就坐,郝直川在这里被侍者引到了后排的桌子,那里显然是记者的位置,一些先到的仅仅凭着肩膀上挎着的巨大的摄影包就不难判断他们是记者。在他们就坐5,6分钟后,大厅里基本上就没有空座了。丛展江左右看去,发现米沛仁国王就在他们左边一桌,他穿着和广场画像里一样的草绿色军服,头发却很稀疏,不如广场画像里面的国王那样茂盛。他的家人也在那一桌,只不见他儿子米然风。大厅里就位的有些石溪琅能认出来,比如中岚的爷爷和她的父母,大部分他都不认识,但是大部分人都和他们的国王一样满眼血丝,不难想象,遇到这种事情,一个国家的政府官员不免要过一个无眠之夜了。不过看对面的腹黑兔大使和武官也满眼血丝,丛展江还是暗暗有些吃惊,他们怎么也会和中山国官员一样尽职尽责的昨天晚上不睡觉。

米沛仁走到主席台上,宣布宴会开始,首先他邀请这次爆炸事件中见义勇为的远方朋友上台。丛展江他们直到侍者跑过来,才明白说的是他们,对面坐的腹黑兔大使和武官站起来,拉着他和倪绯走上台,本来丛展江还想拉上其他人,但是其他人都不肯上去。

米沛仁向他们俩表示感谢,然后从讲台上拿起一把救生刀,对丛展江问道:“听说你用这把小刀就能拆除自杀炸弹?”丛展江早认出这是自己的救生刀,进门时候因为触发了金属探测器,所以由门口的卫兵放进了门口的储物柜。显然米沛仁让卫兵把刀取来了。

丛展江笑了笑,有点尴尬地点了点头。他看到石溪琅在下面一脸揶揄的笑容,他知道为什么,刀是腹黑兔的垂爱吾公司做的,仿的钱氏救生刀,在当年被钱氏在白头鹰国起诉,交了罚款后,这款刀就比钱氏的同型刀少了两个钱氏的专利功能。本来自己拿这把刀外出也不算什么,腹黑兔公司的山寨本领一向全球闻名,而且就算有什么问题,垂爱吾公司又不是自己开的。但是今天很不巧,钱氏的董事长钱过闻就坐在第二排的桌子那里,丛展江能认出他来,他知道石溪琅也能认出他来。

米沛仁见丛展江点头,便向旁边的一个侍者低声说了句什么,在他继续向丛展江表示代表中山人民的谢意的时候,丛展江在眼角的余光里发现刚才那个侍者领着钱过闻走了上来。米沛仁转头笑着对他说:“你们的刀做的不错啊...”钱过闻却不以为忤,笑的很开心,立刻指出了:“这不是我们做的,用的是我们探路者的基本设计,不过没有带上剪线钳和折叠探雷针的功能。”然后他打开刀,用手试了试刀刃,笑道:“剃刀般锋利,刀的主人对刀维护的不错,不过虽然用的是4401钢,还是不能和花纹钢比。毕竟,能斩断空中飘着的一缕丝线的锋利,不是其他钢材能磨砺出来的。”

从丛展江不以为然地干笑了一下,在心里直撇嘴:“中山花纹钢都要赶上白银的价钱了,我们的小气鬼公司怎么可能给我们配发。”

钱过闻接着向米沛仁道:“我希望能在这个场合送丛先生一样东西,陛下能允许吗?”在得到米沛仁肯定的答复后,钱过闻转身向旁边的侍者道:“我的手提箱,谢谢。”,旁边侍者低声向米沛仁说了句什么,米沛仁笑道:“没有问题,你拿过来吧,不要紧。”旁边的侍者向远处做了个手势,不一会一个侍者拎着一个手提箱快步走了过来,钱过闻接过手提箱,双手递给丛展江,丛展江双手接过,打开来,顿时眼前一亮,里面装的是今年出版的全套钱氏救生刀。钱过闻微笑地看着丛展江,满脸都是骄傲,虽然嘴上说的很谦逊:“如果丛先生能使用本公司的产品,那将是我们的荣幸。”丛展江不敢置信,张大了嘴,停了一会才笑容满面地连声道谢。钱过闻也微笑道:“我们很荣幸能有丛先生这样的专业人士使用我们的刀具,以后我们会每年给您寄去本公司的最新产品,希望能看到它们在专家手里发挥最大的作用。”丛展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除了真的笑的一朵花一样外什么都说不出来。尽管心花怒放,他仍然注意到一个侍者接过了国王手里他们公司配发的那把刀,然后离开了大厅。

米沛仁在一旁也笑道:“丛先生不用和他客气,这可是我见他出的最便宜的一次广告费。中山国人民永远感谢你在籍田丘的壮举,那至少救下了几十条性命。我们怎么感谢你都不为过。”

显然倪绯更适应这种场合,当即谦逊地替乐的说不出什么话的丛展江表示:“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但是米沛仁听了,却皱了皱眉:“这怎么是应该做的,丛先生又不是我国执法人员,即使对我国的执法人员,我们也不会要求他们扑向死亡,拯救生命。我们要求公民尽责,但是不会给他们超出他们应该承担的责任。”

丛展江点了点头,他和郝直川今天聊天时候郝直川提到过:中山国并不提倡见义勇为,他们认为这些应该由携带专业器材,经过训练的专业人员——巡田使——处理,普通公民应该尽的责任是打911联系巡田使。

米沛仁接着说道:“但是,一个人冒着失去生命的危险拯救他人,这毫无疑问是值得嘉奖的英雄行为。李尚书昨晚说,你们这次来中山,旅游项目之一就是射击,是吗?”丛展江连连点头,米沛仁肃容道:“所以昨晚李尚书提议,而且一致通过了,我将授予腹黑兔人丛展江中山国名誉巡田使称号,可以在公共场所持枪,可以在任何一个巡田使司办理手续获取巡田使枪械装备,在中山的任何一间靶场免费射击。”

丛展江有点迟疑,他转头看向倪绯,倪绯却不看他,而是直接苦笑这对米沛仁道:“我替丛展江感谢中山国给予的荣誉,但是我们白酒公司雇员在离职之前是不能担任政府职务的,毕竟我们是非政府组织,而且很多客户对此有明确要求。不管政府职务是腹黑兔的还是其他国家,我们都不能接受。”

旁边的钱过闻哈哈一笑,道:“那么丛先生索性辞职吧,哈哈,玩笑玩笑...”

米沛仁也笑道:“其实名誉巡田使不是政府职务,只是一个荣誉称号。虽然获得这一称号的人不多,比如现在白头鹰森特映泰的前任局长汤姆.梅森就有这一称号,他在任时候在我国可以根据外交协议持枪,他卸任后我们欢迎他的方式就是这个名誉巡田使,我们当然不会给他发薪水,要求他来某一间巡田使司上班了。”

倪绯笑了,扭头看了丛展江一眼,点了点头,丛展江大喜,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心中暗想,按照公司锱铢必较的小气劲头,以后自己到中山国出任务的机会可就多了,毕竟有了这个头衔,以后来中山国就不需要公司向外交部申请,然后由外交部向所在国提出武器携带许可申请了。

米沛仁接着对倪绯道:“现在看来,你们的天眼系统的设计思路是正确的,昨天巡田使司已经提出申请,请你们协助重建胜利广场的监控系统,户部也同意了。他们很着急,希望能马上就和你们谈一些细节。”

倪绯大喜,连连点头,滔滔不绝地开始称赞米沛仁国王和中山国大臣们的英明睿智,这时一个巡田使走上前来,请他们去大厅一侧的一个小厅,打断了倪绯的马屁。倪绯转身和腹黑兔大使说了声之后就跟着他走了,丛展江在后面跟着,感觉倪绯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小厅里摆着一个大屏幕电视,分割成九个小画面和右下角一个大画面,丛展江一眼就认出来是胜利广场爆炸当天的视频。小厅的桌子旁坐一圈人,为首的是一个矮胖子,他的下手坐着几个,见他们进来,此人站起来向倪绯伸出手来:“又见面了,倪小姐真是青春永驻,美貌依然。”

倪绯笑道:“客气客气,”然后转头向丛展江道:“这是中山国巡田使都指挥使米沛勇。”

米沛勇见两人坐下,便急急推过两张纸,倪绯拿起来一看,先是一喜,接着就是一愣。她转手把纸递给丛展江。丛展江看去,第一张不出预料的是胜利广场的监视系统改造工程合同,第二张却是一份培训合同,要白酒公司提供反恐的培训。也难怪倪绯发愣,丛展江知道公司曾经想邀请中山国派教官给公司员工提供丝袜的室内战术培训,毕竟中山国可以请到全世界最优秀的警用室内战术专家——白头鹰迷路天使县的丝袜教官。现在他们却要白酒提供反恐培训,不免让倪绯受宠若惊了。

不过倪绯毕竟是政委,略略一愣,便问米沛勇合同上空着的金额和范围,米沛勇则叹了口气,道:“我们上次错误选择了邓可普的监视系统,所以这次准备纠正这一错误,其实我们上次的谈的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本次改造的价格,但是我们还是希望这个价格由你们给出,如果双方在这个项目上合作愉快,我们会陆续改造中京的各个街区的监控系统。至于培训,我们很羡慕你们的员工素质,丛先生这次能够在事情发生前判断出来,我们希望我们的巡田使也能有这样的素质。”

倪绯明显舒了一口气,看来情况比她预想的最好情况还要好。她指着监控系统的合同道:“听小丛说了,你们的监控设施破坏的不是很厉害,天眼本来就可以接各种主流摄像设备和云台的伺服机构,你们原有的投资基本不会被浪费,所需要改造的是布线和监控中心的软硬件,所以这个合同里将主要是我们的设计施工的人工费用,线路的材料费和监控中心机房的软硬件改造费用,占大头的是监控中心的软硬件改造,不过这个你们也知道我们的报价,不错,这个合同我现在就能给出一个大致的金额,如果有后期改造,我们可以提供折扣。”倪绯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然后指着培训合同道:“但是培训是和项目相关的,这个培训合同还是有点空泛,我们需要谈一下具体项目。”

米沛勇默不作声地拿回培训合同,在定金一栏写下了100万白头鹰元,接着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问:“您看这个怎么样?项目我们可以慢慢谈,总金额不会低于定金。”

倪绯大喜,立刻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米沛勇见倪绯签完字,转头向丛展江道:“现在丛先生能否告诉我们你怎么发现恐怖分子的?”

丛展江心里暗笑,那个郝直川看来和巡田使联系还挺密切的,自己早上跟他说了一句话,连1个小时都不到,公司就落袋100万。当下把成婵说过的又说了一遍。

米沛勇和身边的几个巡田使立刻站了起来,围到大屏幕跟前,看了几眼后就叫了起来:“糟糕...”

丛展江也转头看去,脸色也变的难看起来,不由得暗暗后悔。倪绯也走过来,看了两眼后,拉了一下丛展江的衣角,一脸疑惑。丛展江转头向倪绯低声道:“现场爆了六个,我抓了两个。”旁边一个巡田使挑衅地说:“按丛先生的理论,胜利广场上怕不有几十个自杀炸弹。”

倪绯并不理会那个巡田使,又看了屏幕一会,吐了口气,道:“小丛,事发后你该立刻告诉巡田使司我们的方法。”

丛展江叹气道:“我怎么知道会有这么多,这几段视频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指着右下角的大幅画面道:“当时我们就在这里,这里的4个炸弹我当时都看到了。这三个爆了,那个是我抓到的第一个,第二个没出现在这个画面里。”

那个挑衅的巡田使见两人都不理自己,忍不住又道:“广场上的炸弹却没炸,这100万花的...”他说到炸弹的时候加重了语气,生怕两人听不懂自己是在讽刺。

米沛勇在旁边呵斥道:“鲑邻喜,闭嘴,别丢人了。”然后转向倪绯道:“我们知道的有点晚,不过晚知道还是比不知道要好些。哎呦,糟糕...”他转头向另一个高高瘦瘦的巡田使喊道:“鹰全有,你那个朋友,快,快让他们报馆取消恐怖分子的画像。”丛展江听到这个名字,立刻想起昨晚霍子冲的描述,忍不住向鹰全有看去,鹰全有却转身跑向大厅。这时,其他的巡田使也纷纷交头接耳,鲑邻喜疑惑地看向屏幕,看了一会,张大了嘴,突然指着屏幕冒出一句:“天呐,原来真的有几十个恐怖分子。”在他指的一个小画面中,果然看到有个孤身一身的穿着吉耳布的家伙高举着一只手,他距离摄像头不太远,尽管在画面小,也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大拇指在按手里的一个圆柱形东西。

丛展江叹道:“我现在才知道,为什么以前没人搞过这种一群人的自杀炸弹,三五个狂热到绑上自杀背心引爆的家伙或许能找到,但是几十个这么狂热的人怎么可能找到。即使能找到,那些白痴恐怖分子也准备不出几十件都能工作正常的自杀背心。”

屏幕右下角的图像已经转成一片雪花,显然那就是炸弹爆炸的时刻,剩余的九个屏幕也有两个屏幕一片雪花,但是其余的七个屏幕视频仍在继续,有的恐怖分子在原地发呆,有的则汇入人流,开始离开广场。

倪绯微微一笑,道:“幸好如此,世界上本来就是正常人多一些。”

米沛勇已经向屋子里的人一串串的命令发了出去:“...监控画面现在粗略分析可以判断至少有几十名未引爆炸弹的恐怖分子等待确认,监控房马上开始分析,并且争取找到每一个恐怖分子在事前事后的行动路线,各城区巡田使司随时准备配合监控房派出调查人员或者战术小队,尽可能定位每个恐怖分子的下落。另外,趁着大臣都在,我去申请恢复戒严,你们马上准备恢复戒严,各巡田使司发出戒严预备号令,制服巡田使进入待命状态。马上执行。还有不清楚的吗?”在所有人都轰然一声回答了“清楚了”之后,米沛勇站了起来,向丛展江和倪绯点了点点头,露出一丝歉意的笑容道:“两位,看来合同的事情我们要改天继续了,现在先告辞一下,邻喜,你把两位贵客送回他们座位。”说完,向大厅走去,其他接到命令的巡田使们也纷纷掏出电话和自己的手下联系。倪绯站起来,向作势站起的鲑临喜笑道:“不用不用,到大厅的座位也就十几米,不至于迷路,你们忙吧。”说完,也向大厅走去,丛展江赶快跳起来跟上。

回到座位上,丛展江发现主席台上已经空了,而桌子上还和他们离开的时候一样只有一盆鲜花。他笑道:“还好没有错过开席。”

石溪琅一脸忧色地转头道:“你们可不知道你们错过了一场热闹...”

丛展江这时候才注意到大厅里面闹哄哄的,这时候中山国的高官们纷纷站起来离开大厅。丛展江暗笑,他们显然是在米沛勇的要求下的离开宴会去讨论要不要恢复戒严。看见这么多高官因为自己一句话被米沛勇折腾,这让他多少有点快意,他对石溪琅笑道:“这热闹错过就错过吧,本来就是我和倪政委惹出来的,错过也没啥可惜的。”

石溪琅瞪大了眼睛:“你说白头鹰武官在这种场合发表支持咱们国家西域的熬瑞透觉恐怖分子的言论是你们惹出来的?你们...本事不小啊...”

丛展江顺嘴回答:“当然啦...米沛勇...什么?支持恐怖分子!!!你究竟在说什么?”

倪绯也非常吃惊,直接问对面的腹黑兔大使发生了什么事情。郑大使轻蔑一笑,道:“不是多大的事情,这个家伙自找没趣,我们不用管他。”

丛展江心中暗暗腹诽:你也得能管的了人家,这个家伙在这里,分量可是不轻啊。

倪绯急道:“大使同志,这件事可不小,据我们的情报 ,此人可是白头鹰森特映泰在南亚地区的站长。他的态度恐怕就是白头鹰的官方态度。”

大使笑了,道:“倪同志,别想多了,你以为...嗯,你刚才不在,刚才是这样的,米沛仁国王在演讲中发出呼吁,呼吁中山,白头鹰和腹黑兔联合起来反恐。你对这个怎么感觉?——因为熬瑞透觉一直在咱们西域捣乱,白头鹰刚刚进入克尤甜壤斯坦的首都凯步,中山国刚刚被一群克尤甜壤斯坦的自杀炸弹在首府炸了一下,所以米沛仁国王就天真地认为既然三方有相同的敌人,就该联合起来?”

丛展江几乎顺口回答出:“是啊。”还好听到了“米沛仁国王天真”这几个字。把“是啊”又咽了回去。

大使接着笑道:“哪有那么简单啊,人家国王会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随口呼吁,要是被拒绝怎么办?——哦,好像是拒绝了,不过你看着,丢人的绝对不会是中山国国王。你们不知道昨晚中山,腹黑兔和白头鹰之间有一个多高级别的电话视频会议。咱们总书记,总理,公安部部长,国防部长,外交部长,白头鹰的总统,国务卿,国防部长,参联会的家伙们,反正你想的到的大人物在这次会议上都现身了。在这种层次上定下的联合反恐的调子,你觉得这个森特映泰的南亚站站长有多大分量,跑这里来螳臂当车。不过也好,这家伙干了不少坏事,这次自作孽,不可活,他在这里的任职要到头了。”

丛展江恍然大悟,怪不得腹黑兔的大使和武官也是满眼血丝,总书记熬夜开会,他们当然不敢偷懒。

倪绯也笑了,但是随后皱眉道:“不一定,我记得当年中亚6国联手捣毁的克寿边境恐怖分子训练营就是这家伙促使白头鹰出钱出设备建立的,捅了那么大的篓子,人家都能继续当南亚站站长,这次...”

丛展江忍不住笑了,这件事他比倪绯知道的更多,虽然倪绯的安全级别比他高的多,但是她对这次行动知道的并不比媒体上报道的内容更多。而自己当时还在部队,参加了这次行动。说起来是六国联合,实际上真正的突击部队就是腹黑兔和毛毛熊两家,其他四国包括寿麻在内派出的是观察员,森特映泰的南亚站站长当然不会那么不靠谱的公然建立恐怖分子训练营,但是腹黑兔和毛毛熊的联合作战指挥部适当向媒体放出一些缴获的文件和可以验证的转账,物资流动,结果森特映泰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当然,说起来森特映泰本身也不干净,他们的确向这个训练营提供了资金和武器,但是按照丛展江的看法,他们既不是训练营的创立者,也不是其拥有者,丛展江当年在训练营看到的训练科目基本上是毛毛熊的风格,那里的教官应该多是当时毛毛熊两次赤忱战争逃出来的老兵。而抓到的俘虏和击毙的尸体也基本是中亚人,腹黑兔的西域人以及毛毛熊的赤忱人。丛展江相信当时兔熊联军对训练营的外围控制是牢固的,如果有欧洲或者美洲的白人在营地里,肯定会成为俘虏或者尸体,联合作战指挥部不会放过这样的证据。不过虽然如此,丛展江认为,在白头鹰看来,南亚站站长在这次事件中没什么责任,他又不指挥这个训练营,自然无法阻止这个训练营的覆灭。向恐怖分子提供单兵防空导弹这样级别的武器不可能是森特映泰能做出的手笔,同样,把这个政策的失败责任推到一个具体做事的人当然也不公平,所以,南亚站站长上次能被卷入这场风暴却幸存,并不奇怪。站长的责任在于没把这件事情做的不可追踪,不过平心而论,在训练营整个被兔熊突击队控制的情况下,只有神仙才能完成对这些资金物资的掩盖。比起白头鹰有些家伙在事情搞砸后找替罪羊的做法,丛展江还是比较佩服森特映泰对这件事的处理。不过,也正是因为了解这些内情,丛展江同意大使的看法,这次森特映泰的南亚站站长要换人了。

石溪琅听大使说白头鹰的武官要换人,松了口气,听倪绯说不一定,又紧张起来了。丛展江看他这个样子,微感奇怪,问:“他们换不换人,关你屁事,你操的哪门子心?”

石溪琅苦笑着说:“你不知道,这关系着我的工作业绩。联合反恐,我干的活就容易了,向白头鹰或者中山都有机会卖东西,要是这个武官有本事把联合给搅黄,说不定白头鹰就又要和咱们关系紧张了,以中山对白头鹰的亦步亦趋,他们样子上也要表现和我们划清界限。可怜幽州家里还认为现在是大好机会,结果咱俩可惨了。倪政委大概知道,咱们俩的休假都取消了,你小子真是个乌鸦嘴,早上没事说什么明明来玩却变成出任务,现在可好,真的要出任务了,而且很可能是个艰苦无比的任务。”

丛展江笑了:“艰苦也是你艰苦,你要是卖不出东西,我的活就轻松了。”

成婵在旁问道:“你是军火贩子,老丛是什么任务啊?”

丛展江抢道:“我?嘿嘿,我是军火贩子的保镖。当初就是这么认识你老公的。”

这时,一个侍者走到他们身边,撤下了桌上的鲜花,然后把旁边侍者端着的盘子摆上桌子,对面的大使笑道:“大家尝尝吧,这是只有在中山的皇室宴会才能吃到的,冰酥岩羊条沾鲑鱼子酱。”丛展江转头看去,中山的大臣们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位子,米沛勇也在国王旁边坐下,向国王说着些什么。这时,石溪琅问他:“刚才你说是你和倪政委也惹出点热闹,是什么事?”丛展江低声回答道:“这不是能在这里说的,回酒店再说。这鱼子酱的味道果然平平,不过岩羊肉条入口即化,御厨手笔,真不是盖的。”

家园 【原创】中山国的故事-飞龙在天 004岭少冲 上

岭少冲在门口等着,那几个腹黑兔人却还在记者的那排桌子边,宴会结束时,他们本来向门口走,却被一个记者叫住,然后他们就围在那个记者的座位前,看记者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里面的什么东西。岭少冲本想走过去,但是他认出了这个记者是郝直川,就停下了脚步。

他并不讨厌郝直川,事实上他订中京日报,而且不错过郝直川的任何一篇文章。但是,他是李尚书的机宜文字,尽管平常他也没少看到过李尚书看中京日报上郝直川的文章,知道李尚书也不讨厌郝直川。但是,在公开场合,岭少冲没有资格表露自己对郝伯防儿子的真实看法。他必须表示出对郝伯防儿子的厌恶。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被分配的角色,要想把事情办好,就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不管自己喜欢不喜欢这个角色。李尚书如果对郝直川温言相对,人人会夸他不计旧嫌。而要是自己做了相同的事情,人人都会觉得自己忘恩负义,愧对李尚书的提拔。

他们看完了,开始七嘴八舌的争着什么,从看的时间长度来看,他们看的肯定就是那段东西。巡田使司在宴会中告诉了李尚书这个东西,自己和他在半小时前刚刚看过。以这段录像内容的敏感以及火爆,在你个土鳖上播出后,显然不用多久就能引起郝直川这样良好嗅觉的记者的注意。他当然会给这些腹黑兔人看,一个是卖好,另外,这些腹黑兔人的评论本身也能够给郝直川这样的记者一些值得挖掘的东西。

他们离开记者的桌子,叽叽喳喳地向岭少冲走来。在还有十几步远的时候,那个丛展江却突然走快几步,在所有人的前面走到自己面前,问:“你是谁?找我们有什么事情?”

岭少冲一愣,随即释然,自己站在门口盯着人家看了那么久,象丛展江这样的专业人士肯定早就看在眼里。不过在皇室宴会这样的场合,他基本上能够确定自己没有恶意,所以才有这么开门见山的一问。

既然对方这么坦率,岭少冲也不打算拐弯抹角,他直接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和来意:“我是兵部尚书李文刚的机宜文字,奉李尚书之命,邀石溪琅先生一叙。”

石溪琅也走到了跟前,笑道:“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岭少冲招了招手,一辆翰墨开了过来,他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石溪琅却为难地看了看身后的众人,翰墨车虽然能挤下这群人,但是这种邀请肯定不是让他们挤着去的。倪绯笑道:“人家又没有请我们,我陪嫂夫人和石大小姐回酒店就是了。”

丛展江却道:“虽然李尚书没有提到我,但是现在石先生公务在身,他所在的公司已经雇佣了我们公司的安全保护。作为他的安全人员,我得和他在一起。”

岭少冲笑了笑,也不说什么,直接上了副驾驶座位,丛展江和石溪琅也跟着上了车。

车子直接开进了中京高级指挥学院的训练场,停在观礼台旁边。几个人跳下车,向观礼台上看去,李文刚已经坐在那里了。他们走上观礼台,丛展江先向李文刚对他提名自己为中山名誉巡田使一事致谢。李文刚摆了摆手手,用嘶哑的声音道:“那是你自己挣来的,我不过顺水推舟而已。”说完,他眼光越过丛展江,盯着石溪琅问:“溪琅可知道我为什么找你来。”

石溪琅苦笑道:“在国王陛下演讲时候,如果李尚书问这话,我可以很肯定的回答,是为了两国的军事交流,但是现在,我就不敢肯定了。”

李文刚突然瞪了丛展江一眼,道:“你还没有跟溪琅说清楚状况吗?”

丛展江被他猛地杵了这么一句,一时有点手足无措,李文刚却继续说起来,又像是自言自语:“马文武官这次被你们算计的自寻死路,你们腹黑兔人,太狠了。”

这次轮到丛展江苦笑了:“李尚书说的,我不太明白,不过如果牵扯到马文武官这个层次,那么就算我能听明白,我也不敢向石溪琅讲明白。您知道的,三军之事,莫亲于间,赏莫厚于间,您看着我像是很有钱的样子吗?而且,那后面还有一句,事莫密于间。您大概知道我们那边,不该问的,那是不能问的。”

李文刚定睛看了丛展江几秒,突然笑了:“好吧,那就由我这老头子把这层窗户纸捅破吧。你们也看了你个土鳖网上的那段录像了,腹黑兔武警击毙恐怖分子,名字够威风,但是,把这段录像放出来的人,初看起来,恐怕不是想让人赞扬腹黑兔的武警训练有素,战无不胜吧。”

丛展江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道:“是啊,从头到尾,突击行动搞笑的成分多点,显得很不专业。”

李文刚冷笑道:“是吗?不见得吧,虽然说的好像是情报错误,抓毒贩抓了个恐怖分子,但是那队形,那队员之间的配合,破墙而不是破门的进屋方法,进屋后毫无顾忌的泼辣风格,明明是训练有素的军队突击队的架势,根本不是你们武警的战术风格,更不可能是哪个缺乏训练的搞笑部队能做的出来的。而且行动本身反差也很大,你看被抢枪那个,进屋之前和进屋时候动作多流畅,进屋后却那么外行的站在目标旁边,还一只手持枪一只手抓在目标肩头,给足人家机会。”

丛展江不由得又点了点头,道:“是啊,是显得很外行。控制了屋里的所有人后,一个简单的检查证件都做的那么乱哄哄的,而且还能让嫌犯趁乱抢枪逃跑,明明应该在进屋前就应该建立好外围控制,如果那样做了,就算让嫌犯抢枪,他也跑不出几十米,非得最后一路狂追才形成对峙。而且对峙后后居然能让外面逛大街一样逛进来一个无辜群众给他做人质,逼得现场队员只好一枪击毙这家伙来救人质。”

李文刚冷笑道:“是只好吗?欲盖弥彰吧。你不会不知道这个人是森特映泰在西域的指挥官吧,哦?你真的不知道?那你也不知道他是马文武官的私生子伯恩吧。”

岭少冲在旁边看着,看着丛展江震惊的脸色,心里也掀起了巨大的波澜,听李文刚的说法,显然是说腹黑兔人早就掌握了伯恩的身份,在决定和中山白头鹰联合反恐的会议之后却搞了这么一手。刺激了一向反腹黑兔的马文武官跳出来破坏联合反恐。他多少有点不敢相信,要是腹黑兔人不愿意联合反恐,那么他们有的是借口推脱,用不着用当众击杀伯恩这样激烈的手法来。这种做法,也不符合腹黑兔一贯的低调做法,要知道他们可一直想方设法想避免和白头鹰的直接对抗。

丛展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脸上却有不以为然的神气,道:“李尚书是说我们故意这么干?不会的,我们如果不愿意进行联合反恐,用不着捣这种鬼。而且,不管你说的伯恩干了多少坏事,一个在我们监控下的情报头子也比一个新派来的不明高手对我们更有利。”

李文刚叹了口气,道:“亏我还高看你一眼,原来你也和石溪琅这样的笨蛋见识差不多。在敝国国王发起那个会议的时候,我对这个联盟的前景并不看好,看来你们家里也有人和老夫所见略同。能看明白,只要有马文武官在,这个联盟就是镜花水月。当年你们在阿兹密尔训练营的成功对这个人的影响太大了,他对腹黑兔的敌意几乎已经变成了一种本能,而他在白头鹰政界的人脉加上他现在的位置,在克尤甜壤斯坦这样的小角落里,他的敌意会变成真正的风暴。你们这次把他从棋盘上拿掉,干的漂亮。我猜,你们还会有后手,否则因为杀伯恩引起一场腥风血雨的间谍热战就得不偿失了。虽然我还不知道这后手在那里,不过我猜过两天就应该能看到。怎么,不服气,觉得糟老头子在装算命先生?那我问你,听说你在西域的突击队里待过,你们那里有没有人会把袋鼠国翻译成断链鹰国?”

丛展江默不作声,不点头也不摇头。岭少冲也想起录像里的内容,多少有点相信李文刚说的欲盖弥彰了,虽然在牛语里袋鼠国和断链鹰国的发音前半部分有点像,但是袋鼠国的发音比断链鹰国长的多,不应该弄错的。

李文刚笑了:“我就当你默认了啊,录像里那些人装模作样地拿着一本袋鼠国的护照却联系断链鹰国大使馆去核对护照的真实性,而且还在电话里叫嚷说抓到了一个恐怖分子,这个恐怖分子犯下骇人听闻的罪行后对我们声称是你断链鹰的公民——断链鹰大使馆当然会象他们希望的那样指出这是一本假护照,在他们把护照传真过去后,大使馆告诉他们护照假在哪里可能都超出了他们的期望了吧。你能想象出他们为什么这么做吧,嗯,不好意思说,那老夫替你说了吧,因为如果去袋鼠大使馆核实,那么那里的大使一定会说护照是真的,而断链鹰那边,伯恩不会去联系他们,告诉他们作为西域的白头鹰间谍头子,自己做了一本袋鼠国假护照。伯恩只有拿断链鹰假护照的时候才会这么做——那是森特映泰的情报告知原则,只有需要才告知——,而如果他真拿了一本断链鹰假护照,我敢肯定录像里的腹黑兔突击队员在搜到这本断链鹰护照的时候,他们一定会把它翻译成袋鼠国,去袋鼠国大使馆核实吧。嘿嘿,这些做作是什么意思,很简单,是在事后用来抵赖的手段,这些可以用来对白头鹰的人说,我们不知道此人是你国公民,我们不是有意杀你们的人,瞧瞧,我们甚至联系了他护照上的大使馆,你们的人干嘛持假护照跑我们家里干坏事呢。这样击毙伯恩后,双方都有台阶下。但是用这么烂的借口,故意的吧,好让马文一眼看出来你们就是要当众干掉伯恩,刺激他在那个场合发飙。”

然后李文刚又转向石溪琅道:“你现在可以放心了,没有了马文,咱们三个国家在克尤甜壤斯坦的联合反恐就是板上钉钉了。你认为我们军事交流应该在哪个方向上开展呢?”

岭少冲暗暗腹诽:没有马文?马文站长还在那里活蹦乱跳呢。

石溪琅笑道:“和老爷子说话就是爽快,说实在话,老爷子说的美好前景我还不敢相信,不过相信老爷子也不介意我在这个我还不敢相信的前景下说一下咱们之间可以合作的地方。虽然说起来你们和白头鹰的大多数装备都比我们的强或者不比我们的差,但是毕竟从白头鹰运到这里的难度是大大超过了我们,而有些消耗量很大的东西,比如炮弹,我们生产的符合提特标准的炮弹种类和质量您应该有所了解,有些弹种,比如枣核弹,底凹弹,底排弹的性能已经超过了白头鹰的同类产品,而价格却只有白头鹰炮弹的二分之一,加上运输上的优势,我们的成本优势应该会比较显著。”

腹黑兔当年在波斯和巴比伦打得死去活来时候同时向两方出口弹药,因为波斯的武器来自白头鹰,所以波斯的火炮发射提特标准弹药。提特是冷战时候白头鹰牵头成立的一个集体防御组织,采用一国受到攻击,所有组织参与国都会对攻击宣战的方法提供集体安全。这个组织同时制定了参与国的武器系统的弹药标准来简化战时后勤,但是在白头鹰的主导下,这些标准还是有些让人腹诽的地方,比如白头鹰自己曾经在轻武器上用自己的意志强压小兄弟们通过了7.62X51提特步枪弹的标准,尽管牛国的7毫米口径当时看起来更合适些。而后来在交趾,因为受不了提特步枪弹的连发性能而开始使用ST124突击步枪,最后又把这种5.56X45弹推成提特标准。尽管有这些龃龉,应该说提特标准正面的影响还是显著的。比如腹黑兔生产的符合提特标准弹药就可以向任何一个使用提特武器的国家出口。

但是岭少冲却并不认可石溪琅的其他吹嘘,他忍不住反驳道:“你们的价格其实优势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大,比如你说的白头鹰价格是他们在国际市场上的报价,实际上他们军队的采购价格没那么高,我们买也是优惠价格,而且像无线电近炸引信炮弹,你们的报价实际上不比他们的低,质量还不稳定。”

石溪琅笑道:“我们也可以以优惠价格提供,如果我们联合反恐的话。至于无线电近炸引信炮弹,我们的制造成本和质量问题主要来自那些ic元件,我们的集成电路水平还是比白头鹰差很多,预期可以随着今年年底明州两个芯片厂的投产,我们能把成本压到白头鹰的水准,而且预计到时候质量也可以稳定在一个可以接受的范围。实际上我们可以提供弹体,咱们使用白头鹰提供引信的方式来做买卖。”

岭少冲笑了,还真是无孔不入啊。他回答道:“我们倒是能弄来引信,不过不敢给你们,那玩意在白头鹰的对兔出口限制清单上呢。我们要是给了你们,自己就要有大麻烦了。”

石溪琅叹了口气:“我们也可以只提供弹体,由你们或者克尤境内的白头鹰承包商来装配引信了,其实你知道我们人工便宜很多的。”

岭少冲笑道:“这个可以让你们的大头头和白头鹰谈谈,看看他们在这方面能不能松动点。”

李文刚突然插口道:“小岭说的是,你们可以直接找白头鹰谈一下,昨天我们和白头鹰的国防部已经谈过了,都觉得把部分弹药的生产放在腹黑兔是符合各方利益的。另外,我们还有一些提议,这次联合反恐,中山国会以志愿军的方式派出一个装甲旅战斗队,他们将装备白头鹰的格雷夫顿坦克,奥马尔步战车...”

尽管不是第一次听到志愿军这件事,岭少冲在李文刚提起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想笑。李尚书真能雁过拔毛。

中山志愿军的提议当然不是昨晚一个晚上的成果,早在阿卡塔崛起的时候,兵部就要求巡田使司密切关注事态发展。所以对克尤甜壤斯坦境内的情况相当了解。在克尤甜壤斯坦战役初期,各支军阀部队被阿卡塔武装欺负的惨兮兮的,他们一败再败,眼看覆亡在即,终于团结在潘策尔雄狮玛索的旗帜下。在他们退入玛索的老家克尤甜壤斯坦北部的潘策尔谷地后,在玛索的巧妙指挥加上复杂的地形,当然也包括船快沉了的态势导致这些军阀们再一次齐心协力(上一次都是几十年前对毛毛熊了),让追过来的阿卡塔武装连吃了几个败仗,形成对峙。不过阿卡塔的反击也正中这个联盟的要害,两个持偷来的撒尿男孩国护照的阿卡塔战士装成记者,在采访玛索时引爆了身上的炸弹。玛索毕竟是无可取代的,如果不是之后阿卡塔用四架飞机撞了白头鹰的大楼,玛索死后土崩瓦解的军阀联盟绝对会被阿卡塔一一消灭。在白头鹰介入后,地面战的主力仍然是这些军阀的部队,在这些炮灰把阿卡塔武装咬住的时候,跟在后面的白头鹰特种部队就在地面引导绰号鬼的炮舰机炸射,激光制导炸弹的精确打击让阿卡塔损失惨重。甚至于在凯步都没能组织有效的抵抗。但是在攻陷凯步后,眼看阿卡塔大势已去,军阀部队就没有那么积极了,何况白头鹰这时候也觉得大势已定,不再容忍他们贩毒的陋习——毕竟毒品80%是流入白头鹰的。

中山国兵部参议司在掌握这些情报后进行了无数次图上推演,他们得出下面的结论:面对克尤南方的复杂地形和当地民众对阿卡塔的支持,失去了军阀炮灰的白头鹰军队将会承担真正的战斗损失。无疑,白头鹰也会得出这一结论,就算他们没有进行这些图上推演,从在他们在巴比伦那边战斗的损失也不难得到这一结论。所以李文刚在御前会议提出了志愿军这一提议,御前会议一致认为,这能大大改善中阿边境安全态势,并且能够因此加强中山和白头鹰的传统友谊,而且这将给中山军一个现代化条件下锻炼部队的机会。在向白头鹰通报这一提议的时候,白头鹰对中山国的志愿军提议显然是又惊又喜。甚至没有一个白头鹰官员提出志愿军这个名称比较刺耳。而李文刚提议用志愿军这个名义,当然不是闲得无聊,主要还是看中了志愿军的非政府色彩,既然非政府,那么就有理由提出由白头鹰来装备这支军队了。在去年引进了一个营的白头鹰格雷夫顿坦克后,部队对这种坦克赞不绝口,认为比之前的krgm-330强的太多了。但是户部对这种好坦克的“好”价格则是咋舌的厉害,坚决驳回了兵部后面四次的引进申请提案。所以李文刚这次准备的志愿军的提案里,部队的编成是一支重装坦克部队。岭少冲他们做方案的时候用了骑一师的建制,一个装甲旅里面三个坦克营,一个机步营,不过因为这是一个旅,不像骑一师有师属炮兵,所以又加了一个自行榴弹炮营,到李文刚这里,他毫不犹豫地划掉了那个机步营,加了一个坦克营。

这个方案拿到和白头鹰的会议上时,会议室里几乎吵翻了天。白头鹰国防部的参谋们对这种明摆着骗装备的做法极其为不齿,岭少冲在会议上介绍提案的时候也有些脸红,毕竟即使是陆军初级学校出来的士官也会明白在这里应该以山地部队,空中突击部队等轻步兵为主。

李文刚面对白头鹰那些年轻参谋的叫嚷面不改色,也不反驳,只是面带轻蔑冷冷地看着他们。白头鹰的国防部长只好休会,然后和李文刚去共进午餐,在下午复会后,白头鹰方面一改早上的激烈反对,开始认真落实这个方案,而李文刚也再次修改方案,恢复了当初砍掉的那个机步营,并且加了一个轻装甲侦察营,结果这个志愿军旅的编制达到了6个营。

在会议结束后,他们在向御前会议汇报会议进程的时候,作为与白头鹰会议的参与者,岭少冲被特许列席旁听会议。李文刚在御前会议上讲了他用来说服白头鹰国防部长的理由:中山国最优秀的山地轻步兵主要来自北方的少数民族,但是为支援白头鹰而出兵克尤甜壤斯坦组织志愿军,他们“志愿”的热情不会太高。如果真有热情高的吓人的人,恐怕这个人就真的是吓人而且值得巡田使司好好的查一下他和阿卡塔组织有什么关系了。所以李文刚能拿得出手的将是来自平原地区的士兵。让他们去进行山地作战,显然是弃其所长,用其所短。而他们如果蒙受象之前克尤甜壤斯坦军阀部队那样的损失的话,将会沉重打击向克尤甜壤斯坦派出志愿军这一政策,没有一个中山国官僚敢于面对这一政治灾难。

御前会议的大臣们哈哈大笑,在座的没人会认为北方民族会比其他民族更反感到克尤甜壤斯坦打仗。克尤甜壤斯坦人在千年前和中山国北方民族流着相同的血液,但是千年后,他们已经互为异族了。何况就算真的是同族又如何,克尤甜壤斯坦的军阀武装和阿卡塔够同族了吧,在凯步的陷落之前,他们之间的战斗可是不死不休的。虽然那时候没人知道会在籍田丘发生昨天的爆炸,不过就算没有昨天籍田丘的爆炸,北方子弟也会毫不犹豫地杀进克尤甜壤斯坦。虽然如此,象这种涉及民族的事情,白头鹰只能中山国政府说什么,他们就得信什么。而这个志愿军提案在白头鹰看来,实质上就是中山国的士兵来替白头鹰的子弟来流血,他们也不好意思说中山人就应该替他们象那些军阀炮灰一样流血,如果过分强硬,白头鹰也担心中山国来个一拍两散——“没有一个中山国官僚敢于面对这一政治灾难”,这就已经是李文刚接近挑明的威胁了。

白头鹰的国防部长不是笨蛋,当然听的出来,所以他回答说:既然去山地作战,一堆没法上山的坦克部队上战场,这不摆明了让白头鹰军人冲锋,中山人躲在后面...

这的确有点说不过去,李文刚本来也有拆屋开窗的意思,先说要拆掉屋子,人家反对的时候再退到开窗的最初立场上。所以在白头鹰的国防部长说到这个份上的时候,李文刚也就顺水推舟的加了两个步兵营。

不过李文刚的汇报引起有些大臣的另一层担心,工部尚书把这种担心问了出来:来自平原的士兵是否真的不能打山地战?

李文刚的回答就是让岭少冲取来了去年的中山国军人的训练成绩,中山国士兵不是按照家乡选择服役地点的,源鲑山边防团里姓李的华人子弟不少,而潦凫沼地的舟艇部队里面,训练成绩最好的士兵也不姓鲑而姓鹰。

在岭少冲脑海里还在盘旋御前会议的场面时,李文刚已经接着向石溪琅说道:“我们去年第一次引进格雷夫顿坦克,这种坦克不错,就是可惜太重了,原有给krgm-330用的坦克平板运输车运送它的时候感觉有点小车拉大马,很勉强,运输车百公里故障率高到令人无法容忍,而这种坦克的外廓尺寸也导致它无法通过我国大部分地区的铁路隧道。所以我们迫切需要一种能运送格雷夫顿坦克坦克的坦克平板运输车。”

外行可能会不明白李文刚说的,坦克不是牵引火炮,可以自己行军,一般续航航程都在数百公里,但是要真的用坦克行军,连续跑这么远,坦克的故障率就会迅速上升,相比之下,坦克油耗大简直是个可以忽略不计的问题。岭少冲知道面前两人是内行,他们显然很明白坦克平板运输车节省坦克摩托小时的意义。

石溪琅高兴地接口道:“那好啊,我们的秦川-5刚刚完成高原试验,虽然我们的坦克没有格雷夫顿那么重,但是比它马力还小一点的秦川-4前年出口到骚地大食过,他们就用它运格雷夫顿坦克,用户反映很好。”

李文刚点头道:“对,我们至少需要400辆...”

石溪琅困惑地问:“可是您刚才提到你们只准备组织一个装甲旅的志愿军?”

李文刚笑了笑,道:“白头鹰的在克尤甜壤斯坦部队正在集结,现在战场上的几辆格雷夫顿是他们打下凯步,在清理好凯步机场后用星系运输机运过去的。大规模的调动当然不能用这个方法。他们会用船运到宁海港,然后先走铁路,再由坦克运输车接力,进入克尤甜壤斯坦,我们的装甲旅到时候走的也是这条线。你可以想象,用体积庞大的坦克运输车占货船仓位显然不合适。所以决定由我们出人,白头鹰出钱,你们出车子,然后由我们会组建一支战区坦克运输车部队来统一做这件事。”

石溪琅笑道:“真羡慕你们能有个这样的财主为中山的武器装备现代化添砖加瓦。”

李文刚也笑了笑,笑容里却有一丝苦涩。他向石溪琅道:“我们也不是平白无故获得白头鹰的友谊的。67年侦察你们第一颗氢弹的乐队高空侦察机就是从观水镇机场起飞的。”

石溪琅愣在那里,丛展江却在旁安慰道:“那时候您还不是兵部尚书,这些决定和您无关啊。”

李文刚眉毛扬起,带着一丝讥讽的微笑道:“因为我也是龙的传人,所以就会维护故国的利益?实话实说,如果我在那时候坐在兵部尚书的位子上,做出的决定和禾士其不会有任何区别。象中山这样的小国,旁边有个对她有敌意的却又庞大的国家,或者说像身毒一样的国家,你以为她有很多选择吗,她必须依靠一个可以依靠的大国。既然身毒因为武器交易,和毛毛熊走的比较近,所以中山境内的乐队高空侦察机基地就是必然的了。”

丛展江奇道:“为什么没有选择?和身毒的6月战役不是你们打赢了吗?”

“打---赢---?”李文刚拖长了的声音中满是苦涩。“你是一个军人,应该听说过所谓身毒的运气吧。”

丛展江点了点头,六月战争后,军人们流传一句话,身毒人是非常善于打败仗而不受惩罚的,62年和腹黑兔打了败仗,当时不要说别的,如果腹黑兔晚停战一个月,躲进深山的近万身毒军人就得要么自己出来当俘虏,要么冻死饿死在雪山里,但是腹黑兔迅速停战甚至交还了战斗中抓到的俘虏和缴获的武器。

如果说一次还是偶然的。到了六月战争,,同样的事情又发生了,虽然三个师五万多人被合围在海拔同样高的老屋山,每天激烈的战斗,冻饿和高山病都在导致这五万人大量减员,可是突然之间,中山国提出了谈判,双方用飞一样的速度签订了和平条约,而在这样不利的态势下,身毒居然并没有在和平条约中吃很大的亏。从那以后,就开始有说法说身毒人就是有天生的运气,能放心大胆的去打每一场败仗。

李文刚冷笑道:“这个世界上哪有那种运气。你很清楚你们腹黑兔为什么给了身毒第一次运气,而我们给了他们第二次运气,也是因为不得已。没错,我们围住了他们三个他们最好的师,没错,在拉杰峡谷,我们虽然只有一个营,但是这个营的打的不错,向北,一个连主动进攻,借着突然性的帮助,打掉了松骨峰下身毒军的炮兵阵地,拿下松骨峰天险。向南,扫荡了十来公里的身毒兵站仓库,广布疑兵,在地形的帮忙下成功的欺骗了身毒的空中侦察,身毒人一直到停战都以为卡住他们后路的是一个师。所以一直没有试图重新打开通路。但是正面进攻,当时骑一师的师长鲑典激虽然是个很好的和平时期师长,骑一师训练的相当不错,但是指挥作战不是他的长处,他用一个缺编的师加上老屋山下响堂镇筑垒地域的机动部队仰攻老屋山,而且缺乏火力支援。筑垒地域的重炮一脱离筑垒地域的防空导弹保护就被对方空军摧毁,突击部队也在对方的空军打击下损失惨重,虽然有陆续加入战斗的部队,但是后来赶到的部队,除了骑一师的部队以外,其他地方部队战斗力都远远不如骑一师,结果只是勉强守住开始骑一师打下的老屋山山口维持着合围。而身毒虽然没有试图从拉杰峡谷解围,却正确的把后续部队投入了观水镇方向,他们在那里完成了突破,并深入50公里,一直到平林府才被勉强挡住。之后他们转向北方,鲑典激不得不从已经被严重削弱的正面部队中抽出骑一师去南面在富原挡住他们,实际上这时候留守老屋山的部队已经在战斗中削弱到无以为继的程度了,而身毒在老屋山的指挥官显然是个白痴,一直没有什么积极的举动。在白头鹰促成双方停战的时候...”

丛展江震惊道:“白头鹰促成你们停战?”

李文刚撇嘴道:“你觉得很奇怪吗?当时白头鹰希望保留身毒人的力量对付你们腹黑兔,所以他们的航母舰队开到了距离琼浆岛200海里的地方,然后他们向作战双方发出停战谈判的呼吁。”

岭少冲插嘴道:“当时寿麻人为这个还非常不爽了一下,通过邀请你们的国家主席来访来抗议,结果白头鹰用削减给他们的军事援助作为回应,并因为身毒人在一是很听话地和我们停战,二是停战后后向他们提供了乐队侦察机的基地而增大了对身毒人的援助。寿麻人气坏了,干脆去和毛毛熊改善关系去了,这直接导致白头鹰断绝了对寿麻的援助。直到毛毛熊入侵克尤甜壤斯坦,才因为要用寿麻对克尤甜壤斯坦游击队提供军事援助而恢复了部分对寿麻提供的援助,但是和当年的寿麻从白头鹰那里拿到的东西比起来,已经不再是一个数量级上的了。我们吸取了寿麻人的教训,只要白头鹰能给我们带来安全保障,我们又何必在乎别人是否会因此倒霉,就算倒霉也该找白头鹰说理去啊。所以我们在67年身毒人关闭了乐队高空侦察机基地后就向他们提供了观水镇基地。不过说到底,我们比被你们轰到那个小岛上的那群人强多了,他们派出优秀的飞行员组成黑狗中队为白头鹰出生入死,带回来的胶卷在十天之内自己连碰都不能碰。从我们观水镇起飞的乐队侦察机上的飞行员就有黑狗中队的飞行员,他们返航的时候都会从牛车山脉经过,在他们落地后,拉杰峡谷的身毒驻军照片就会被首先冲洗出来,然后第一时间就会送到观水镇的筑垒地域指挥部第2科。”

丛展江哼了一声,什么也没说。

李文刚叹了口气,道:“其实小岭说的也不对,我们怎么可能不在乎别人是不是因为你倒霉,只是中山国当时根本没有资格去在乎。”

丛展江皱起眉头,问道:“为什么?身毒人打的并不聪明,当时他们老屋山的部队固然没有什么动作,从观水镇向北打的部队进展顺利,直打到响堂镇筑垒地域的外围,但这种顺利太可疑了。从地形上来说,他们进的是不折不扣的死地,富原西面是黍米沙漠,东面是牛车山脉,北面老屋山的部队堵着沙漠高山之间的口子,南面如果能突然收复观水镇,那么身毒一半的野战部队就会分别落在两个包围圈里,困也把他们困死了。要是封闭了响水镇的身毒北上部队——当然这只是假设——以富原平常用水就靠几个深水井的做法,这几万人多半比老屋山的家伙更快的投降,到时候...”

“所以一直以来都有一种说法,说我们是在诱敌深入,等机会一到,就可以重夺观水镇,把身毒人北上的部队封闭在富原的死亡陷阱里,是不是?”李文刚讥讽的沙哑声音打断了丛展江的话头,他叹了口气,接着说:“我们并没有主动诱敌深入,骑一师从老屋山下来建立的阻击线如此靠北原因有二,一是因为担心老屋山正面出问题,所以阻击线不能定的太远,骑一师必须部署在能及时回援老屋山的位置才能用好我们的内线优势,二是阻击线设在那里可以得到筑垒地域炮兵的掩护。就这样,骑一师也只是勉勉强强挡住北上的身毒军。而且,当时的中山和现在的中山不一样,那时候我们是职业军队的做法,我们的军队就是我们所有的武装力量,军队里有服役近二十多年的军士,士兵的平均服役期也都在十年以上。这样的部队的优点是部队训练有素,缺点却是,当出现大量消耗后,我们就很难找到后备力量。当时我们就像一个赤手空拳抓住狼耳朵的人一样,根本不敢放手,所以当白头鹰用航母编队威胁我们去和身毒和平谈判的时候,我们也是松了一口气。战后我们成功掩盖了我们的军队主力几乎已经损失殆尽的情况,但是在战争还在进行中的时候,谁也不敢指望这个秘密能够被掩盖多久。重建一只军队至少也要三个月,如果不为人知的重建,那要用更多的时间,在此期间,如果身毒再次入侵,那对我们就是亡国之祸。所以,我们做了我们必须做的,利用这个契机,全面倒向了白头鹰。”

丛展江叹了口气,却转变话题道:“所以您在《6月战役经验教训》中提到中山国应该通过改变兵役制度来建立可靠的战时动员体制。”

岭少冲替李文刚回答道:“不错,现在的兵役法士兵的服役期只有1年,如果不能在1年服役期满的时候进入骑一师,就要退役。这样,我们每四个月会有一万服役一年的战士转入预备役,他们会在预备役服役五年,所以我们现在有1支服役时间至少1年的1万野战部队——就是骑一师,一支至少三分之二人服役超过四儿月的三万人的边防部队,和十五万预备役部队,其中至少一万人在四个月内刚刚服役一年。如果六月战争我们有这样的力量,我们就能有选择,是歼灭身毒的十万最优秀的野战部队,还是和平谈判。”

通宝推:胡一刀,
家园 【原创】中山国的故事-飞龙在天 004岭少冲 下

李文刚挥了挥手,向石溪琅道:“历史就说到这里,我们还是继续谈正事吧,军事交流,既然是交流,应该不是只有我们买东西吧。”

石溪琅眼睛一亮,惊喜道:“李尚书是说...”

李文刚摇头道:“小岭刚才说了,在白头鹰对兔出口限制清单上的,我们就算有也不能给你们,我说的是我们中山国的东西。”

石溪琅兴致大减,道:“哦,愿闻其详。”岭少冲能听的出,那是在敷衍。

李文刚微微一笑,转头问丛展江:“展江是生来的大嗓门还是从军后变成大嗓门的?”

丛展江哈哈一笑,道:“是当兵后喊口令喊成大嗓门的,也是当兵后的习惯,我嗓门大,别人就会被我影响的也提高声音,我耳朵不是很好,别人声音太小我就听不清楚了。”

李文刚笑道:“我也一样,耳朵不行,中山国70年代以前服过兵役的人耳朵都不太行,那是因为枪炮声对听力的损害,这种损害是可以积累而且不可逆的,72年伍效良医生在统计中注意到,同样住在靶场边上,经常去靶场上的老百姓听力衰减反而比从来不去靶场的居民情况要好,其中原因不难想象,靶场上人人都戴着耳罩,不受噪声的影响,不进靶场,暴露在噪声下的时间反而更多。我们注意到了这份报告,所以开始了给军人配备耳罩的计划,最终成就了我们的陆地武士系统。”

岭少冲暗想:同样的东西,在不同人的眼里,看到的就是不同的未来。兵部之所以注意到这份报告,还是因为当时那场规模宏大的诉讼案。谁也说不清楚当时包之和大律师怎么会看到伍效良的这份报告,不过不管他怎么看到的,在他看到后他花了几个月的时间联系受害者,在媒体上造势,最后在大理寺告一举告倒靶场联盟,让靶场联盟付出了巨额罚金和实现了强制实施的靶场噪音改造规范,直接导致了联盟里鲑家和稻家的退出和钱家的乘虚而入。

丛展江笑道:“白头鹰89年才开始搞陆地武士,你们那时候就有了,这个名字是不是白头鹰抄你们的。”

岭少冲摇头,替李文刚回答道:“他们89年的时候搞的时候系统名字还不是land warrior陆地武士,到90年代中期才改成这个名字的。我们的这套系统从来也没有用过这个名字,李尚书提到land warrior只不过是因为两者有相似性,用这个名字易于理解。我们的系统正名叫做单兵战场电子辅助系统,简称SBEAS。这个系统起源于对士兵听力的保护,但是经过30年的发展,已经远远超出了开发这套系统时候的预期。战场上戴上耳罩固然可以保护自己的听力,但是同时也剥夺了自己的听力,这在战场上几乎等于自杀。”

丛展江点头表示同意。

岭少冲接着说:“所以,最初的设想就是使用麦克风把声音转换为电信号,然后经过处理送到耳罩内的耳机里。这种处理最初设想的是类似将战场上分贝数超过120的噪声降低分贝重放来保护听力,低于20分贝的适当放大以增强士兵的战场环境感知能力。简单来说,就是把士兵变成神话里的顺风耳,而且不会被枪炮声震聋。但是在70年代,音响技术还是很有限的,那时候要想搭一套带录音的HI-FI系统,设备能占满一个房子。所以一开始,我们就关注在特定频率的声音转换上,并不考虑高保真的还原,在这种设计思路下,我们很快就推出了SBEAS73。使用SBEAS73的士兵需要长时间的训练才能发挥它的作用,因为SBEAS73的回放声音和自然环境声区别很大,在SBEAS73里,一般环境声音就像一部老电话里的声音一样是严重失真的,但是有些声音,比如丛林模式下,树枝折断的声音就会转换成一个特定的滴滴声,和电报相似,编码都是按照莫尔斯编码。在SBEAS73下发部队后,根据部队的演习训练反馈,我们在SBEAS73装备部队两年后推出了SBEAS76,SBEAS76在SBEAS的发展中有着里程碑的意义,相比于SBEAS73,它有三点不同,第一是探测用的换能器——是的,我们一开始就是用的换能器而不是麦克风——由一个增加到了四个,分别装在双肩和前胸后背上,这样,我们就可以通过士兵背负的一台半人高的计算机来计算特定环境声音比如前面说的丛林模式下的树枝折断声音的位置,计算出来了位置,在送往耳机还原的时候就可以通过制造出立体声效果来大致指向声音位置。第二是背负的计算机系统里面通过使用芯片内存可以存储10秒数据信息,第三是在背负那台计算机的背包里还装备了一部相对廉价的惯导系统,它的长时间运行误差很大,但是10秒内的漂移还可以接受,而且在运动时速小于20公里,加速度低于一点五倍重力加速度的低速运动时候精度还凑活。借助这三点,SBEAS76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具备了徒步运动中声测炮位和反狙击的能力:通过换能器三角定位枪炮声位置,背着SBEAS76的士兵在听到枪炮声音时候按下按钮记录,然后迅速在10秒内跑到安全的位置,在那里通过其他手段比如地图定位出当前位置,把这个位置输入SBEAS76,SBEAS76就能用记录的枪炮位置数据,从记录枪炮位置数据到跑到安全位置的惯导数据,再加上刚刚测量到的当前位置得到枪炮声的位置。”

丛展江啧了一声,道:“厉害,白头鹰的小棒棒这两年才拿出来,还得车载,你们单兵背负的反狙击系统居然在七十年达就已经装备了”

岭少冲知道丛展江作为安全专家,对反狙击设备并不陌生,当下笑了笑,按照之前李文刚的吩咐,也没有藏着掖着,直说道:“其实SBEAS76并没有装备部队,因为在可靠性,耗电,体积重量以及成本方面都不行,结果在SBEAS76之后推出了一套两个换能器的SBEAS77装备了部队,SBEAS77用立体声来给给士兵指向,它其实只是加强版的SBEAS73。之后SBEAS不断在小修补中发展,同时积累了大量的环境音频特征数据。具备SBEAS76功能的SBEAS直到10年后的SBEAS86才出现。SBEAS86是SBEAS历史上的第二个里程碑,它的体积仍然比较大,用一个背包背着,所以一个步兵排装备一部,其余的仍然装备没有惯导和精确定位功能的SBEAS83。但是无论是SBEAS83还是SBEAS86,他们的声音总算比较接近真实的环境声音了,提示的声音也由摩尔斯电码换成了语音提示,大大降低了部队训练的难度。”

石溪琅眼睛里闪着光芒,按照岭少冲的看法,那是贪婪的光芒,他有点激动地向李文刚问道:“我们能看看样品吗?”

李文刚转头向旁边的一个军官道:“让小丘他们开始吧。”然后转头对两个腹黑兔人道:“我们将在下面的训练场简单演示一下这套系统。演示一次正常的巡逻遇袭过程,我们这里是连指挥部,下面是巡逻场地。”

这时候,几个士兵走上观礼台,一个士兵背着的多功能轻便单兵携带装备箱中取出两部军用笔记本计算机,一套装着电池的电池架,放到他们面前的桌上组装好,然后向他们敬礼,在李文刚回礼后转身退到台边立正等待。同时另一个士兵从背着的多功能轻便单兵携带装备箱中取出里取出一套安帕克1145电台和电池盒,他把收发器平放到桌子上,然后将一根连着扬声器和麦克风的线插到收发器的多针送话器接口上,接着把另一根线一头插在收发器的一个接口上,另一端插在一部计算机上,在他接好线后,他打开了计算机,然后他来到观礼台前的桅杆前面,从里面拉过两根线回到桌子前,他把带着接头的蓝线的接头插到收发器的天线接口上,黑色的一端是裸露的黄铜线,他把黄铜线拧到收发器外壳上完成接地,然后同样敬礼,在李文刚回礼后退到台边立正等待。第三个士兵却直接来到台边,面向训练场单腿跪下。

石溪琅向岭少冲问道:“你们的安帕克1145怎么多了一个接口,能连计算机?”

岭少冲道:“哦,那是milusb,就是军用usb接口,实际上就是usb接口,不过能够在核爆级别的emp中保护电子设备不受冲击。”

石溪琅接着问:“这么近,他们带来两部安帕克1145干嘛?”

丛展江代替岭少冲回答了这个问题,他指着台边的士兵向石溪琅说:“排长位置。”丛展江然后指着桌子上的电台:“连长位置,因为这是演示,要是排长象实战一样跑到三四百米外,咱们就看不到他在演示中的动作了。”岭少冲向他俩点点头,站起来走到台边士兵的旁边。正如丛展江所说的,他在这场演示中扮演排长,他抓起电话形状的送话器,放到耳边,耳边是一片无线电静噪音。他压下送话按钮,静噪音戛然而止:“我是河鼓二,呼叫太阳,听到回答,完毕。”

岭少冲松开发送按钮,静噪音又出现了,等了几秒,他正准备再次呼叫,送话器听筒里传来一个声音:“太阳收到,完毕。”

他从胸口的口袋里掏出防水笔记本,翻开,然后压下送话按钮:“河鼓二对太阳,验证码:祖鲁,布拉佛,高尔夫,高尔夫,查理,魁北克。完毕。”

听筒里又响了起来:“太阳对河鼓二,验证码错误,请再发一次,完毕”

岭少冲掏出笔划掉笔记本上的一行,然后收起笔,翻到笔记本第一页,压下送话按钮:“河鼓二对太阳,验证码:祖鲁,祖鲁,查理,探戈,探戈,魁北克。完毕。”

太阳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太阳对河鼓二,验证成功,验证码:罗密欧...”,他在听到对方说话时候已经打开了笔记本,在听到罗密欧的时候翻到罗密欧那页,那个声音继续着:“好太尔,查理,扬基,挨克斯射线,魁北克,完毕”

岭少冲压下送话按钮回答:“河鼓二对太阳,验证码错误,请再发一次,完毕”然后掏出笔把笔记本上的这条验证码划掉。

太阳的回答的验证码是正确的,他第一次回答的验证码也是正确的,所以他才划掉验证码,这是中山军通讯验证协议的一部分,报两次验证码,如果第一次使用正确验证码,第二次必须按照规定方法报告一个错的。两次有一次错误就需要更换频道再次联系。笔记本的第一页发下来的时候是空白的,每个人领到后第一件事就是要按照规定把第一页的40个错误码填满,错误码的规定是第一个字母任意想,这次岭少冲用的错误码的第一个字母是祖鲁,那么他在填第二个字母的时候就要翻到祖鲁那一页——验证码按照字母顺序排,然后找到祖鲁页的第二条验证码,然后挑一个与这个验证码首字母不同的字母,这次他用的第二个字母是祖鲁,因为祖鲁页第二个验证码的首字母是阿尔法,他需要挑一个不是阿尔法的字母。同样,因为他选择了祖鲁作为第二个字母,他的第三个字母也要在祖鲁页上挑,这次要挑一个和第三个验证码首字母不同的字母,以此类推,直到他拼齐错误验证码。

太阳回答了:“太阳对河鼓二,,验证码:威士忌...”岭少冲迅速把页面翻到威士忌那一页,“,祖鲁...”正确,威士忌页的第二条验证码首字母是探戈,“,查理,探戈,探戈,魁北克。完毕。”

完全正确,他左手单手合起笔记本,然后把笔记本和笔塞回口袋,左手扣好纽扣。中山国军人没有在军服上使用魔术贴,因为演习的经验表明,在丛林里,被树枝插进口袋挂开魔术贴的声音象枪声一样引人注目。

岭少冲拿起话筒,命令道:“开始。”

十几秒以后,三辆翰墨开了进来,中间一辆车上一个兵站在武器站上举着一根长长的铁棍,铁棍顶上是一个环,环上吊着一块钢板靶。他举起望远镜看去,翰墨车以70公里的时速在崎岖不平的训练场上飞奔着,沉重的钢板靶被迎面吹来的风吹的向车后飘着,突然靶子向一边猛地一荡,然后马上就又被风吹了回来。钢靶头像显然是中弹了,岭少冲心里暗骂,这帮家伙胆子还真大,居然藏在观礼台对面的树林里在车子驶过观礼台的时候向观礼台方向开枪。他已经从靶子被子弹击中后飞扬的方向上大致判断出了狙击手的方向。岭少冲低下头来,他前面的收发器的屏幕上出现一行字003SPSNATGL342456FGL392376-001-1500227134420579。狙击手的位置马上被SBEAS96发现而且立刻通过安瓦克843车载电台发了过来。中山人改造了安帕克1145和安瓦克843,给它们加了一个usb接口,可以接计算机,也可以接SBEAS96。在乘车作战的时候,驾驶员也和班里面所有人一样,肩膀上绑着一个手持通话器一样大的SBEAS96,他会把他的SBEAS96通过一根线连上车载的安瓦克843。003SPSNATGL342456FGL392376-001-1500227134420579中的003是消息序号,三辆车都发来了狙击手的位置,所以他看的时候消息已经滚动到3了,SP是发现的代字,SN是狙击手的代字,A是发现的第一个目标,后面的TGL342456FGL392376是目标的坐标和发现者的坐标,T代表目标,F代表发现者,即友军,GL是地图序号,342是地图的横坐标,456是地图的纵坐标,-001说的是相对于发出消息的SBEAS96,测出的误差是1米,-150是说发现的时候,惯导系统本身的误差是150米,两者相结合,坐标的误差是151米,0227134420579是时间戳。岭少冲没有听到枪声,显然狙击手使用了消音器,翰墨车本身的噪声也足够大,,正常人是不可能在那里听到枪声的,但是消音器特有的高频噪声对SBEAS96来说比155榴弹爆炸的声音还容易识别,就算刚才同时有一发155榴弹炮弹爆炸,SBEAS96也能找到它。当初在定型试验中是有这样的科目设置的,装着消音器的枪开枪的同时在40米外引爆4公斤C4,SBEAS96轻松击败了这一挑战。岭少冲在策划这次演示的时候本想也来这么一手,但是骑一师侦察连的这个家伙拒绝透露他们藏身的位置,弄得岭少冲没办法设置炸点。

他身后李文刚正在给石溪琅解释桌子上那台安帕克1145上面那行字的意思,那一部收发器上的消息是自己这台收发器按照预置频道自动转发的,而且这些报文也会通过营战斗网进一步上送到旅态势感知系统,这些是标准格式的报文,所以这些消息能够立刻在被过滤后立刻用来更新网内的所有相关指挥电脑上的态势图,虽然连部就可以根据这些报文更新,但是连的情报分析能力有限,所以态势更新仍然是由连上送原始情报,旅态势感知系统向下更新。

岭少冲听到丛展江有点失望的声音:“要是误差这么大,这套系统的用处就有限了。”岭少冲同意,要是SBEAS真的就这么点本事的话它就完蛋了,现在的误差甚至包括了翰墨车队的位置。

石溪琅接口反驳道:“展江,你理解错了。150的误差是太阳他们自己在地图上的坐标的误差,这个误差来自惯导的漂移量,他们自己还是知道自己的位置的,他们只要用他们自己的精确坐标修正掉惯导的漂移量,那么就能把最后的误差缩减到枪手和他们的相对方位角和距离的误差,那就是1米。”

岭少冲没有回头,他微微一笑,反狙击的专业人士丛展江没听懂的,石溪琅倒是完全听懂了。

丛展江恍然大悟,惊道“老天爷,在70公里时速的车上,凭着人耳朵听不见的枪声就能吧射手定位到1米,这种东西了不起。 ”

丛展江接着向李文刚问:“要是有多支枪接近同时射击,SBEAS能区分出他们吗?”岭少冲暗暗在心里鼓掌,这的确是声测系统的软肋,大部分声测系统都过不了这一关。

李文刚回答道:“就算它们同时射击,SBEAS96可以把他们区分出来。这是SBEAS96必须具备的功能,对同一目标的多份探测结果可以减小探测误差。今天的场景对SBEAS96来说是个友好的环境,地表温度不高,整个地区的空气湿度比较一致,还没什么风,而且地形开阔。如果在测量地域的大气密度,湿度变化大,那么音速的变化自然就跟着大,如果地形复杂,声音有可能发生折射反射,那么最后声音经过的距离误差就会变大。总之,今天环境的运气不错,目标距离SBEAS又不到100米,所以测量误差只有1米,基本达到测试精度的上限了,一般情况下,声测系统的误差是声测距离的百分之一到百分之三。要提高这个精度目前有两条出路,一条路,可以通过精确测定整个地域大气密度情况来提高,但是这种提高不但困难而且限制条件多,另一条路就是多探测,多探测原理很简单,每个单元测出的误差和坐标意味着目标一定位于以这个单元测出的坐标为中心,误差为半径画的一个圆里面,多个单元测试,每个单元都能给出一个新的圆,因为目标一定在所有的这些圆里面,所以这些圆的公共部分就是目标的最后位置,而这个公共部分一定小于等于误差最小的那个圆。这样,虽然每个单元的测试误差可能大到上百米,最后的误差仍然有可能控制到10米以内。而SBEAS本身是大量装备的,所以多探测协调就是它的基本功能。受限于目前的无线电传输带宽,实时协调目标特征音频数据还是比较困难的,现在基本上还是用位置和时间戳里判断各个单元测量的是同一个目标。但是,班组内不通过无线电,直接通过usb线互相通讯还是可以协调的。”

李文刚没有回答SBEAS96怎么做到同时多目标探测的,事实上,从SBEAS76开始,如果目标声音的发生时间相差在50毫秒以上,SBEAS就可以通过时间戳把他们区分出来,如果目标声音间隔小于50毫秒,但是目标之间有一定距离,SBEAS也可以通过收到频率的不同相位来计算出目标的位置。但是如果间隔低于50毫秒又在同一处,那就只有SBEAS96才能区分。而且SBEAS96比以前的SBEAS还有一个优点,那就是如果同一只枪再次射击,SBEAS96能够识别出它是之前识别过的目标。SBEAS96能做到这个倒不是有了什么新的理论和技术,主要还是工艺上的进步带来的好处。SBEAS是通过选定声音特征频率而不是通过分析包含目标音频的整个背景频谱来发现目标的,自然,选定的频率越少,换能器成本越低,同时因为能够根据频率进行优化,SBEAS对目标的探测距离比那些高级的炮兵声测站探测距离反而更远。对于不同的频谱特征,SBEAS是通过换能器阵来解决的,就是一个换能器上有多个探测单元,当然啦,探测单元越少,成本就越低。所以早期的十几个单元换能器阵的SBEAS根本都不会去记录这些微小区别,更谈不上去区分它们了,直到SBEAS96,工艺的突破使得SBEAS96有能力在一个换能器阵上集成256个频谱宽度5到100赫兹的换能器单元,这使得环境声音的还原更真实——实际上我们听到的和听不到的声音都可以分解成若干相同频率,不同强度声音的混合。

在具备记录更多频率的能力后,SBEAS96就具备了区分同时同地同型号不同枪支的声音的能力。这种区分是通过声音特征来区分的,比如不同枪手都使用同一型号的消音器和步枪开枪,步枪和消音器制造过程中的微小缺陷会导致它们枪声的音频特征有微小的差别。记录更多频率的能力不但给SBEAS96的耳机带来了更为自然的环境声音,还让SBEAS96能够记录可以区分同时开火的同型枪支之间差别的频率,从而可以进行频谱分析,识别不同枪支。虽然如此,一声枪声中有可能包含上百个个可能是缺陷的频率强度相位组合——这些频率强度相位组合可以通过和之前之后的背景声音进行对比过滤掉背景噪声得到的——但是这些频率是一支枪的10上百个特征缺陷,还是几支枪各拥有几十个缺陷呢?这个SBEAS96只能按照过去的统计给出一个大概的开火枪支数量范围,这时候的结果还是不精确的。但是,如果这些枪再次开火,那么SBEAS96就能得到其中一支枪的精确频率组合了,用它就能准确回答,之前是一支枪射击,还是一支枪和几支枪一起射击了。而且这些频率特征都会被和目标联系起来记录下,在下次再次听到的时候能识别出来是之前已经被识别过的哪个目标。

在李文刚给丛展江解释的时候,三辆翰墨冲进一个洼地,车上的士兵先从武器站的开口向狙击方向扔出烟幕弹,白烟盖住了视野中的树林,岭少冲默默地数着:“零零零一,零零零二...”

10秒钟,翰墨车上的步兵班已经全部下车,班里面的两个机枪手分别在洼地向观礼台一侧各自靠着一辆翰墨做好了射击准备,班里面的两个火力组正在烟幕掩护下从两边向树林跃进,两个组里各有一人举着挂着头像靶的铁棍。

就在两个组冲出洼地的时候,一根铁棍上的头像靶猛的晃了一下,然后岭少冲听到一声很响亮的枪声传了过来。岭少冲暗暗骂道:“无赖。”显然,高举的头像靶在烟幕之上,侦察连这时候就射击显然是一种作弊行为。不过如果换成实战,也可以解释为对方的狙击手有热像仪。

步兵班和冲出去时候一样快,飞快地跑回洼地,望远镜里,班长把步枪靠在翰墨侧面,然后伏低身子快步跑离开翰墨,直到和最近的翰墨也有近二十米,他先从胸口口袋里掏出地图和指北针。然后用地图托着指北针瞄向观礼台,然后转动了一下指北针,之后似乎是满意了,掏出笔来在地图上面覆盖的透明图上画了一条线。接着他又对训练场入口的公路瞄去,然后做了同样的动作。他跑回翰墨,飞快地在他的SBEAS96面板上按键,接着他打开车门,将他的SBEAS96连接到安瓦克843车载电台上。岭少冲听到李文刚在身后向石溪琅解释:“他刚才测量出了他的位置,正在输入到SBEAS96上,SBEAS96会自动用他输入的位置和估算误差重置惯导,并更新之前的数据,他把SBEAS96接到安瓦克843车载电台上会导致SBEAS96自动通过安瓦克843车载电台发出目标位置变化了的消息。”石溪琅困惑地问:“你们不是有GPS吗?”李文刚哈哈一笑,道:“GPS不是能覆盖到每一个角落的,战场上不是没有干扰的,我们不一定永远不和白头鹰的盟友或者准盟友进行一场战争的。哦,新的坐标来了。两个坐标,对了,这一条是目标A,用了消音器的那个目标,目标B是刚才狙击手摘掉消音器的坐标。”

岭少冲面前的安帕克1145的话筒响起:“太阳对河鼓二,遇到狙击手精确火力压制,狙击手有热像仪,无法通过烟幕掩护接近,请求火力支援,消灭狙击手。坐标已发出,消息序号洞洞四,目标阿尔法和布拉佛是同一目标。我班两人倒下,请求医疗撤离,验证码祖鲁,阿尔法,阿尔法,德尔塔,哎寇,完毕。”

岭少冲抓起话筒,掏出那个笔记本打开,压下送话按钮:“河鼓二明白,验证码好太尔,探戈,基洛,里马,德尔塔,完毕。”说完,他转动频道转换旋钮,开始呼叫:“河鼓二呼叫轩辕十四,听到请回答。完毕。”在他说话的时候,后面的麦克风几乎同时响起了他的声音。

李文刚嘶哑的声音从话筒和空气中传了过来:“轩辕十四对河鼓二,收到,完毕。”

岭少冲将那个笔记本翻到和连部通讯的那一段,打开,然后压下送话按钮:“轩辕十四对河鼓二,太阳在查理趴趴洞四被有热像仪的狙击手压制,请求火力支援,消灭狙击手。坐标已发出,消息序号洞洞四,目标阿尔法和布拉佛是同一目标。两人倒下,请求医疗撤离,验证码罗密欧,呢文博,麦克,里马,阿尔法,完毕。”

李文刚回答道:“轩辕十四明白,验证码因地啊,德尔塔,朱丽叶特,阿尔法,奥斯卡,完毕”

岭少冲听见石溪琅问丛展江的声音:“这次他们怎么只发一次验证码吗?”丛展江回答道:“应该是符合上下文,所以可以简化一组验证码吧。”

岭少冲回头看去,只见李文刚抓起电话,嘶哑的声音洪亮了许多:“执行军官,我是连长,60迫覆盖坐标高尔夫,里马,三三两四拐六,半径四洞米。”

接着,李文刚转动收发器的频道转换旋钮,然后转动电源旋钮,调到高功率模式,岭少冲知道他在模拟接入营战斗网,他抓起麦克风,开始向营战斗网呼叫医疗撤离。

这时候几辆越野摩托车从几个方向飞快地冲向狙击手在的树林,车上的骑手穿着红色马甲,他们是模拟迫击炮的覆盖效果,在他们冲进树林一分钟后退了出来,其中一个骑手的后座上坐着一个穿着吉利服的家伙,他两臂口袋里面代表阵亡的白色布条都掏了出来。

在摩托车开到观礼台下时,翰墨车队在这之前已经到了观礼台,太阳的班整齐的排在李文刚他们面前,石溪琅在翻看一套SBEAS96,丛展江的大嗓门观礼台下都能听到:“1分钟内就能把开了一枪的家伙定位到11米,就这样还是因为受限于士兵的定位能力误差10米,了不起。”

石溪琅连连点头,眼睛里闪烁着开心的光芒。这时候,那个被“击毙”的狙击手走上台来,出乎岭少冲的预料,这个人居然是李中昆。丛展江哈哈笑着走了过来,拍了拍李中昆的肩膀,道:“70公里时速的车子,一枪命中,你的枪法可以啊。”李中昆在他爷爷面前却颇为拘束,回答道:“那是他们让我的,他们开车速度没有变过,所以在经过训练场唯一一块平坦地面的时候,我就抓住机会开枪了。”

丛展江向石溪琅笑道:“看看人家,这才叫创意呢,你们那群人怎么想不出这样的好点子。”

石溪琅苦笑道:“有好点子还得有钱有人才行,想当年我也想过类似的东西,立不了项啊。”

岭少冲来了兴趣,心想,难怪石溪琅对SBEAS的概念不陌生,原来他也自己在这条路上走过,他忍不住问道:“石先生也干过设计?也有过听力保护的概念?”

石溪琅回答道:“哦,对,我以前也是设计所的,不过我想的不是听力保护,当年我兔惩罚交趾犯边,有情报说交趾人有缴获的白头鹰的激光致盲系统,所以要我们所研制护目眼睛,当时成立的项目组把这个搞出来了,就是一种夹着药水的眼镜,对致盲频率的激光照射上的时候在达到致盲强度前药水变色切断光线。现在我们装备的型号是液晶眼镜,眼镜上的探测器发现致盲激光后加电改变液晶的方向使得它变的不透明来切断光线,比起药水眼镜来,好处是可以反复使用,不是一次性的。不过当时我就在想,应该用一个摄像头来代替肉眼看环境光线,在光线太强或者太弱的时候都对士兵会有很大帮助,前者可以变比例减弱保护眼睛,后者可以增强或者看红外频段的光线来集成夜视仪或者热像仪的功能...”

岭少冲心里怦的一动,心想:好主意,我们的SBEAS在声音上做过文章了,现在要不要考虑在光上面玩玩呢?

通宝推:不远攸高,
家园 【原创】中山国的故事-飞龙在天 005丛展江

丛展江起床后眼皮就一个劲地跳,左眼跳财还是右眼跳财,丛展江从来记不住这个。这时候他房间的电话响了,他拿起电话,是张成行打来的,听说他在宾馆,就说来找他。

丛展江多少有点纳闷,他觉得张成行不该这么有空的。

在这十几天里,这边的局势像走马灯一样飞快地变化着,先是白头鹰驻中山武官被召回国,而且一回国就被捕,以泄密的罪名入狱,最神奇的是,根据一些流传出来的消息,他泄密的对象居然是腹黑兔。而腹黑兔则驱逐了十几个白头鹰在西域的公民,让人吃惊的是前不久在一份网络视频中被击毙的伯恩也名列其中。在一边逮了向对方泄密的情报头子,另一方驱逐了对方的间谍后,观察家们期待的贸易制裁却没有发生,相反,双方拉上中山国签订了三国反恐协议,让大多数观察家掉了一地的眼镜。丛展江在读到这些的时候不免想起李文刚的预言,这老头算命算的还真是准啊。,在三国反恐协议签订后,中山国没等白头鹰的坦克到货,一个坦克营,一个机步营和一个轻装甲侦察营和一个自行榴弹炮营就出动了。出了源鲑山口,不到五公里,克尤甜壤斯坦境内已经是一马平川的来伽荒漠,和中山国的黍米沙漠的流沙不同,来伽荒漠更像上次世界大战中迦太基的沙漠,这里的沙漠表层相当结实,以砾石和亚砂土为主,装甲部队可以在上面全速开进。中山志愿军当天就抵达北丹翰的接近地,坦克营当晚在白头鹰派来的火力强劲的HM77武装直升机支援下对北丹翰进行了一次威力侦察,在发现这里已经人去楼空后志愿军顺利控制了北丹翰。在这之后,中白两军南北对进,很快打通了一马平川的凯步-北丹翰公路。

在这种情况下,丛展江可以想象,源鲑山边防团的连长该有多忙。更别提他手上还有个两个烫手的山芋——白狄布都和她的小儿子。他不会相信张成行找他就是想叙叙旧,他也知道张成行不会相信他相信这个。

张成行来了后就拉他进了卫生间,让丛展江吓了一跳,几乎要拉开捕俘拳的架势,却见张成行取出一个小玩意,在卫生间墙壁上来回滑动。

丛展江闷哼了一声,道:“不用了,我来的第一天就扫过了,墙壁里没有半导体元件。”他已经隐隐猜出张成行找他干什么了。对自己念叨了几句:左眼跳财,右眼跳挨。这次记住了啊。但是他知道,下次眼皮跳的时候他还会想不起跳财的是左眼还是右眼。

张成行一把拉住他:“请你帮个忙。”

丛展江把手抽开,说:“你倒够直接,说吧,不过有言在先,犯法的事情我可不干。”

张成行喜道:“那就行了,不犯法,就是帮我把白狄布都送走。”

丛展江在听到上半句的时候差点没忍住笑,不犯法你躲窃听都躲到空墙里面了。因为有了心理准备,在听到后半句的时候脸色一点没变。

张成行见他面无表情,笑道:“丛兄就是够朋友,我的计划是...”

丛展江双手连摆,道:“打住打住,还说不犯法呢,这都犯了多少条了,偷渡,包庇,拐带人口...”

张成行强笑道:“丛兄真会开玩笑。咱们兄弟一场,我怎么会拉你干犯法的事情。”

“哦,那你解释一下这个怎么不犯法吧。解释的通,咱们再说。就从偷渡解释起吧,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在中山组织偷渡不是罪名。”丛展江在浴缸边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张成行。

“嗯,是这样,组织偷渡当然算犯法,不过要是白狄布都来中山那是偷渡,她离开中山就不是偷渡了吧,她又不是中山人。至于包庇,咱们包庇什么了,你我都明明知道白狄布都不是罪犯。”

“对,自杀背心的确是今年最流行的时装。”

张成行笑不出来了:“你真的不帮忙?”

丛展江也收起调戏的笑容,道:“我为什么要帮忙。”

张成行肃容道:“为了救人。”见丛展江不回答,赶紧又加了一句:“我藏不了她多久了..”

丛展江仍然不回答,张成行急道:“为了她是中岚的朋友。”

丛展江叹了口气,冷冷地看着张成行道:“这才象句人话。但是,中岚知道她是你的朋友吗?”他在朋友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张成行怒道:“你想哪去了。白狄布都是个寡妇,我以前的手下哈桑对她有意思,哈桑是小时候从克尤甜壤斯坦过来的移民,他在那边的时候,他爸爸是白狄布都他们家的管家。所以几个月前我在步兵监视雷达上看到白狄布都那群人偷渡,就让哈桑带队去把他们都抓了回来,扔到了源鲑山难民营。你大概猜的出来,进难民营的人里面没有白狄布都。当我在雷达上看到目标分离的时候,还以为哈桑疏忽了,就亲自开车去抓,哈桑这时候才跳出来求我,告诉我这段小姐落难的爱情故事。原来白狄布都的父母,老公在凯步被白头鹰扔的一枚炸弹炸死了,白狄布都当时带着小密斯里在贾麦特做礼拜避过一劫,但是之后一个阿卡塔的小头目匪号叫什么凯步雄鹰的对她动了坏心眼,她只好偷渡来中山。我和她之间可清清白白的,她开始被我和哈桑在军营里面藏着,中岚也是那时候在源鲑山的兵营里面认识她的,后来哈桑退役就把她带走了,我也是直到那天在籍田丘才再次看到她。”

“你和她之间几个月没有联系,所以你知道她儿子密斯里在哪个幼儿园等着你去救?”

张成行在听到丛展江说上半句时候连连点头,到了下半句立刻跳了起来,叫道:“什么啊。”,丛展江立刻把食指伸到嘴前,张成行压低了声音道:“我是和她没联系,可是我和哈桑有联系啊。”

丛展江打了个哈欠,道:“嗯,好了,我知道了,好困,我得去睡个回笼觉,不送,出去的时候记得把门给我带上。”

“等等,”,张成行一把抓住他,“你还没听我说完我的计划呢?”

“什么计划?有我听了后应该向巡田使司举报的内容吗,还是等等,让我把录音笔拿进来?你脑子进水了,找我来帮忙?你是这里的地头蛇,我是外来人,你地头蛇都搞不定的,我能有办法?”

“你先听听我的计划,好吗,看在中岚的份上。”

“我要是看在中岚的份上当初在车上就不该放走白狄布都,你们的巡田使司不像我想象的那么饭桶,要是当时把白狄布都交给他们,说不定现在幕后主使都抓到了,哪像现在一样,良心发现的没引爆炸弹回家的全死了,没那么干净,躲到中京贾麦特的小鱼虾捞起来一堆。”

那天皇室宴会后,中京大定府再次戒严,巡田使司全力开动,很快定位出来十几个恐怖分子的行动路线,他们有回家的,有去中京贾麦特后就没出来的,巡田使司立刻以纯北方民族巡田使组成突击队,其他民族的巡田使进行外围控制发动突袭,结果在中京贾麦特里抓获多名籍田丘的恐怖分子,但是按照郝直川的报道,在那里没有找到武器弹药,所以说恐怖分子在中京还有其他安全屋。至于那些回家的,在巡田使冲进去的时候发现他们已经死了10几个小时了。恐怖分子的身份后来郝直川的报道后也说明了,大部分是本地人,少部分是非法移民,报纸电视上他们的画像被公布后,平常和他们一起上班的人或者其他和他们活动有交集的人纷纷打来电话,原来这些人都已经在这里出现了8到10年了,这也和对在贾麦特抓住的人的审讯的结果一致,他们都是10年前先偷渡到波斯,然后在那里乘坐美服老窝号货船偷渡来的,这件事当年是巡田使司的大丑闻,当年美服老窝偷渡集团买通了中山国最北面仙女港的巡田使,前后偷渡了一年多才被发现,当时的巡田使都指挥使米下胜,国王的叔叔,也因此丢掉了他的乌纱帽。偷渡的人数保守估计认为有近千人,在清查了几次收效甚微后,最后御前会议给出了承认现状的办法,于是国王发布归化令,允许美服老窝偷渡人员办理移民手续,这样才使得这些人中的大部分走进阳光下。但是还是有些人对归化令心存疑虑,不敢来巡田使司报道,在过了归化令期限后就失去了机会。这样的人据郝直川的报道,巡田使司估计有几十到一百多,每年都有巡查时候查到的,这次籍田丘找不到指纹的就是这些人。借着这次事件,巡田使司得到御前会议允许,在中山国进行了一次强制人员梳理,找到了几十个非法移民,同时出现了十几起人员失踪事件——没有人报案,但是在清查的时候,一些工厂,矿山报告有些工人没有来上班,到他们的住处去找时发现那里已经人去楼空了。于是中京日报再次发表了这些失踪人员的画像,白狄布都也赫然在里面。所以张成行说的他藏不了她多久了应该是大实话。

张成行松开手,叹了口气:“你不帮就算了,不过你不了解中岚,她一定会希望帮白狄布都的。”

“中岚不在了,我的确不了解她,但不等于我想让人代表她来发表那个人自己的观点。”

张成行脸上抽动了一下,脸上有了一丝绝望的狠劲,他咬着牙道:“如果白狄布都落到巡田使司手里,你不怕她说些什么吗?”

“哦,我怕死了,我好害怕她会告诉他们某个年轻有为的军官和她管家的儿子怎么渎职的,我也好害怕她会牵连中山国兵部尚书。至于我怕不怕她会诬告某个抓住她的见义勇为的腹黑兔好公民,哼哼,你要不要猜猜看啊?如果不是这个腹黑兔好公民穷的别的都没有,就剩下名誉,那我还真的要担心了。好了,门在那边,不送!!”

听见门重重地摔响的声音,丛展江冷笑一声:“威胁我,我吓大的。”他挺高兴听到这句威胁,这下他心里最后那点不忍也烟消云散了。

他开始刷牙的时候听见敲门声,心里有点郁闷,这个姓张看来还阴魂不散了。他打开门,却见石溪琅和倪绯站在门口,石溪琅脸上带着责备的意思,语气里面也带着一丝责备:“刚才摔你门的军官是谁啊,咱们来这里做买卖,讲究的是和气生财,别没事得罪这里的顾客。”当初他们还没到医院,张成行已经赶去救小密斯里了,所以石溪琅不认识他。

丛展江一把把他俩拽进卫生间,倪绯眼睛一转,问:“张成行?为了白狄布都?”她当然知道卫生间谈话的意义,卫生间没有向外的窗户,所以不用担心别人在几百米外用激光窃听器来窃听,只要保证卫生间里面没有窃听设备,那么这里就是一个不错的密谈场所。而且,她来的第二天晚上,丛展江就把籍田丘的真实情况向她做了汇报,并拉上石溪琅和霍子冲做证人,当时霍子冲那个愤青还颇为抵触,认为是出卖中岚的家人,第二天就和他们分手,和石佳琪,成婵同机飞回去了。在倪绯通过大使馆向国内发了报告后,丛展江着实忐忑不安了好几天,不知道在籍田丘自作主张放走白狄布都是不是闯祸了。还好国内的回应是以他预备役军官的身份记一次二等功,,并且一行人的事迹上了视野电视台的军事频道。

丛展江说了张成行的来意。

对面两人沉吟了一会,石溪琅道:“也许你该听听他的计划。”

丛展江摇头,“万一他的计划可行怎么办?”

石溪琅不懂,皱着眉头等丛展江解释。

“万一他的计划可行,我还不肯帮忙,那就是我真的不愿意帮忙了。现在我不听他的计划,那么就只是我觉得这件事荒唐,而不是不肯帮忙。这样就留有余地了。”

“那你本人的意思呢?究竟想不想帮他?”倪绯插进来问。

丛展江苦笑道:“要是我一个人来这玩,帮也就帮了,但是现在我是白酒公司的员工,正承担保护自己国家的军火商的任务,在这种情况下,我想不想帮有什么关系呢。”

倪绯眉毛一扬,笑道:“小丛的组织纪律性值得表扬,不过你还是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你自己想不想帮他。”

丛展江努力做出一个慷慨激昂的动作,慨然道:“不想。”

库通一声,石溪琅脚下一滑,一屁股坐到了地板上。他揉着屁股站起来,苦笑道:“你都说了你的想法没用,这时候还不说点假话,好歹也让我觉得我的朋友是个大侠。”

丛展江嘻嘻一笑,道:“抱歉了,咱可是个言行如一的...”

“真小人。”倪绯笑着打断他:“好了,废话不多说了,总参二部的同志们分析,这次溪琅的任务这么顺利,是你们在籍田丘的机断行事的结果。你们的行动,赢来了李文刚的个人友谊,虽然坦克平板运输车谈成的结果是顺理成章的,但是争取到白头鹰同意在腹黑兔组装无线电近炸引信炮弹,据在白头鹰那里的同志们说,李文刚在这里起了不小的作用。另外,SBEAS的引进彻底推翻了我们的大地勇士设计,最近的河东路的大演习就是1121师的同志们正在用刚进口的一万套SBEAS进行高级联合战术演练。他们的演习还没有结束,但是据我所知,军训部的同志已经就演习验证的东西要对99版陆军战术条令做大幅度修改了。”

这个丛展江早就料到了,以前还从来没有过这种武器,在部队向敌人阵地发起冲击的时候,敌人一开火,这边在三秒钟之后就能知道敌人阵地上开火的武器的性质数量和位置。要是军训部的人对这个无动于衷,那他们就太颟顸了。

石溪琅笑道:“这次我们面子太大了,白头鹰只有他们的第四特种部队才装备。其他部队都没能装备...”

倪绯打断他:“白头鹰在SBEAS73的时候就拿到了样品,不过那时候他们对这种设备不感兴趣,认为对士兵要求太高,97年他们也拿到了SBEAS96,但是白头鹰的发动机公司和好蜂蜜公司的公关们打通了士兵系统司令部的环节,因为这俩公司怕SBEAS96里面的技术影响到他们在大地勇士项目里面的份额,所以就...不管怎么说,他们的动作还是卓有成效的,最后只有天不怕地不怕而且能通天的第四特种部队才小批量装备了点。”

丛展江笑道:“看来社会主义还是有点优越性的。不过,向太祖发誓,我在籍田丘当时想救的是李中岚,可没想到她爷爷是这里的兵部尚书...”

倪绯不客气地打断他:“李文刚不光是因为你救了他孙女所以对我们这么好,还因为你没把白狄布都交给巡田使司。”

石溪琅很吃惊,张口结舌道:“可...可是,他他他还不知道这件事啊。”

倪绯冷笑一声:“他是什么人,赫赫有名的富原之狐,孙女和世仇后代恋爱,认识非法移民,你以为他会不知道?你们替他救了他孙女,还帮他撇清和恐怖分子的联系,这份人情比你们想像的大的多了。”

丛展江迟疑道:“那组织的意思是...”

倪绯回答:“没错,就算李文刚现在不知道张成行来找你帮忙,他迟早也会知道。如果从组织的角度,张成行的忙应该帮。”

丛展江哈哈一笑,心中阴霾尽去,慨然道:“没问题,我是革命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倪绯打断了他:“但是,如果一个白酒员工,腹黑兔军火商保镖私自协助籍田丘恐怖分子逃走被中山国发现,那就悲剧了,而如果中山国发现在这个过程中腹黑兔提供了官方的支援,那就不仅仅是悲剧了。所以,在这种行动中,如果被发现,里面不会有腹黑兔官方参与的任何痕迹——也就是说这种行动不会有任何支援。甚至就算中山把这个人交还给腹黑兔,幽州还要把犯错误的白酒员工提交法庭审判,参与者会锒铛入狱,虽然对你来说是名义上的入狱,实际上你会回到黑豹突击队,在那里戴一到三年的面罩。所以,这项行动需要完全的自愿,而你刚才已经回答了,你不想帮张成行,所以...”

三个人都沉默了,丛展江第一个打破沉默:“如果成功呢?会有什么奖励吗?”

倪绯笑了一下:“当然,不过这种行动的奖励不能见光。你大概听说过这种秘密嘉奖会议,在那里你会第一次看到你的记功证书,但那基本上也会是你最后一次看到,以后职务提升会优先考虑,还会有对应的奖金,以及秘密任务津贴等等...”

丛展江不止听说过这种会议,当年黑豹突击队捣毁寿麻的恐怖分子训练营后,他还参加过行动后的秘密表彰大会。

丛展江深吸一口气,然后...很猥琐地笑了:“早说吗,那不结了,为了祖国,为了人民,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石溪琅叹了口气,对倪绯道:“这个人明明不是个混蛋,为什么每次他都要装的很混蛋。”

倪绯露出一丝笑意,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丛展江也接口笑道:“好人都让张成行这样的人做了,我不当混蛋当什么,至少没有人动不动拉你做冤大头去替他免费干这干那的。”

再次和张成行见面的地点还是丛展江的卫生间,不过见面的多了一个石溪琅。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是华人的传统智慧。丛展江担心张成行的血液里面还保留着这种智慧,所以需要石溪琅来帮忙扮演一个角色掩饰一下。按照丛展江的设计,自己见死不救,石溪琅对自己当头棒喝,自己幡然悔悟,浪子回头...石溪琅看了丛展江的剧本后,直接给了两个字的评价:恶心。

不过丛展江显然是多虑了,张成行快淹死的人,就算是一根稻草也会一把抓住不放的。听说丛展江答应帮忙后,张成行立刻蹦跶过来——他也坦言,他没时间浪费,当天下午就得回源鲑山。见他满面喜色的样子,丛展江费劲半天准备的浪子回头大剧没有上演的机会,感觉颇为遗憾。

“说说你的计划吧。”丛展江直奔主题。

张成行从口袋里掏出一份中山国的旅游地图,开始讲解:“任务是把白狄布都母子偷渡到寿麻,白狄布都在寿麻的叔叔在我们联系他之后飞到了中山,前几天他回去的时候已经把小密斯里带回寿麻的外山德瓦了。因为小密斯里画像没上报纸,所以我们冒了点险,用假证件让他上了飞机。但是白狄布都肯定不能从这条路走。”

白狄布都没办法从海上或者空中走,机场和港口都挤满了瞪大眼睛的巡田使,这个他们那天送成婵霍子冲石佳琪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

张成行接着说:“陆地上偷渡,中山去寿麻有三条路,一是通过老屋山的中寿边境,二是先从观水镇或者更南面的地方到身毒,再辗转去寿麻,三是从源鲑山去克尤甜壤斯坦再转去寿麻。第一条路现在行不通,我旁敲侧击地向老屋山的战友打听过了,那里的海关口岸里巡田使司的人盘查很严密,从过关那里走不通的,而偷渡,那里也不合适。那里地形险要,很多地方就那么一条路,再加上又和身毒不远,那里的边防巡逻非常严密,基本上没什么希望。第二条路可能性倒是大些,但是,在身毒境内会比较麻烦,在那里,因为人种区别,白狄布都会很显眼,而身毒一向对中山的事情有病态的关心,据我在观水镇的战友说,身毒的电视台也播出了中山的那十几张画像,要是白狄布都落在身毒人手里,那比落在中山巡田使司手里更惨。第三条路本来看起来最不可能,巡田使司在这个方向盘查最严,而且组织籍田丘爆炸的家伙就在克尤甜壤斯坦。但是中山志愿军参战改变了这些,现在中山志愿军的后勤车队天天熙熙攘攘地在源鲑山山口和北丹翰之间往返,这让巡田使司做不到很严格的盘查,否则你可以想象源鲑山口堵起的车队长龙和缺粮缺油少弹的志愿军指挥员的怒火。何况,作为那里的边防团连长,我可以保证不管怎么样白狄布都能通过边境。你们不是正要去克尤甜壤斯坦吗,正好可以在边境的克尤一侧接上白狄布都,让她作为你们的随员走北丹翰,凯步这条路,再从绳子山口进入寿麻。正好和你们的路线一致。”

说起他们俩去克尤甜壤斯坦,那倒不是什么秘密,在中白两军打通凯步-北丹翰通道后,石溪琅接到国内指示,让他联系联军,协调一条腹黑兔运输车队经寿麻,克尤甜壤斯坦到中山的路线。这条路线从寿麻通过绳子山口进入克尤甜壤斯坦到凯步,然后从凯步走北丹翰进入中山。石溪琅已经联系了岭少冲,岭少冲正在联系白头鹰那边,估计这两天他们就要出发了。

国内探路的指示是第一批坦克平板运输车灾难性地行军后发来的,在第一批坦克运输车走中寿公路通过那一百多公里的无人区时候,因为碰上滑坡,损失了两辆车,而且车队被堵在无人区两天一夜,最后在他们通过老屋山孤胆山口进入中山时,一半以上的司机都已经出现了不同程度的高原肺水肿。所以石溪琅的公司希望后面的运输车队能走克尤甜壤斯坦,不用去爬那片高原。坦克平板运输车如此,炮弹就更没必要先运到中山,再运到克尤甜壤斯坦。所以探路的任务对这次联合反恐还是比较重要的。路线勘测小组今天早上就已经到了,虽然说起来他们要走的路已经存在了几百年,变成公路也有几十年历史,但是军车比民用车辆,尤其是坦克平板运输车比起一般的车辆,对公路最小转弯半径,沿途桥梁的承载能力,涵洞的尺寸等等还是比较敏感的,据来的哥们说,除了公路的坡度,他们可能找不到一处能省点心的。他们不担心坡度是因为毕竟那里已经跑了几十年汽车了,军车的爬坡能力怎么不比老百姓的车子强。这次勘测是给正在向寿麻部署的腹黑兔工兵营做前期准备的,他们人已经到了外山德瓦,正在进行适应性训练,装备还在路上。

石溪琅皱眉问道:“我们多了这么个随员,怎么向一起去的人解释?”

张成行正要回答,丛展江插嘴道:“对我们这边就说白狄布都是中山给我们找的克尤甜壤斯坦翻译,对中山那边,白狄布都就是我们的随员,对不对?”张成行鼓掌道:“对,英雄所见略同。”

石溪琅打断了他们:“可是我们到凯步安排好勘测事宜后就回中山了,勘测小组才会在白酒的保护下一路勘测到寿麻的。”

这个倒是张成行没想到的,他愣在那里,丛展江看了一眼,笑道:“张兄弟不必担心,这件事包在我们身上。作为白酒护卫小队的指挥员,我还是能做到一些事情的。但是我想知道,你那个手下哈桑究竟是怎么回事?上次白狄布都在车上说他和恐怖分子一伙的,一起绑架的密斯里,你还和他一直联系?我们可是要去克尤甜壤斯坦的,要是这边有个他们的人,那我们就死定了。”

张成行肃容道:“我绝对相信哈桑的为人,上次的事情我也问清楚了,白狄布都的汉语不行,她的意思是在哈桑家认识的赛义德,那家伙应该是恐怖分子一伙的,现在也在报纸上的画像上,他和哈桑是在中京贾麦特认识的,当时他大概想招募哈桑,在这个过程中他看到了白狄布都,就转而把她作为了招募目标,哈桑当时没看出来他的为人,不过现在哈桑知道他是个什么人了。”他顿了一下,道:“不过我明白你的担心,我来找你们帮忙,不会透露给哈桑的。”

张成行走后,丛展江又找来了倪绯,向她汇报了进展。倪绯听了后点了点头,向石溪琅道:“行程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在你们回来之前我找你们公司安排你去寿麻一次,这不会是什么难...”

石溪琅的脸刷的一下白了,从中山到凯步是一回事,但是从凯步经过绳子山口到外山德瓦就完全不同了,白头鹰控制了凯步周边20公里的平原地带,但是再向南进入山地,那就是双方你来我往的地方了,所以这次勘测小组不但有白酒的护卫,还要协调好白头鹰。真的遇到大规模袭击,白酒最多只能在白头鹰飞机的协助下挡住袭击者的头几波攻势,解围的必须靠白头鹰的部队。而石溪琅这次凯步之行就是去协调这个的。

丛展江知道自己这个朋友的斤两,赶快打断倪绯的话:“老石不用去,我有个主意,等一下。”他跑回卧室,抓起笔记本跑回来。他打开笔记本里的一个文件,指着里面的内容洋洋得意地说:“看这个...”

倪绯皱着眉头问:“这不是我给你发的敌情通报吗,有什么特别的吗?”

“你看这个,有印象吗?”丛展江指着里面的一个名字。

“艾哈迈德,在阿卡塔武装里面被称作凯步雄鹰。”石溪琅念着。

“对啊,就是这个家伙,在凯步对刚成寡妇的白狄布都动坏心眼的那个下流胚。早上张成行跟我说的,我没跟你们说过吗?”丛展江说到最后一句有点心虚了。

石溪琅和倪绯对视一眼,石溪琅道:“好像你说过,我光记得事了,忘了这个小头目叫什么,你怎么记住的?”

“照相机一样的记忆力。”丛展江傲然指了指脑袋道。

早上听张成行提到“凯步雄鹰”,他就觉得这个名字耳熟,转头就去翻了翻倪绯发给他的敌情通报,果然找到了这个名字。这个“凯步雄鹰”艾哈迈德着实有两把刷子,他现在在凯步和寿麻的外山德瓦之间的山区指挥一支一百到三百人之间的阿卡塔部队,是那里最大也是最活跃的一支阿卡塔武装,在最近的一个月内已经对白头鹰进入山区的部队发起了六次成功的袭击,加上路边炸弹的的成绩,他赫然成了白头鹰在这片地区最大的敌人。

石溪琅看着屏幕念道:“...因为他破袭得手,在白头鹰那里的悬赏从开战时候的十万白头鹰元升到了五百万白头鹰元。靠,敢情你是这么记住这个人的。”

丛展江依然是一脸猥琐的笑容:“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圣人都说了,爱财的都是君子...”

倪绯打断他们的斗嘴,问道:“这个和白狄布都偷渡有什么关系?”

丛展江笑道:“白狄布都偷渡不难,虽然在战争中,凯步和外山德瓦之间还是有大量的民间车辆来往的,混在里面,完全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但是,那样是不是可惜了点。这么好的机会,你猜猜看,要是雄鹰老哥知道白美人从他的地盘上跑路,他会怎么着?”

石溪琅“嘁”了一声,道:“这算什么主意,艾哈迈德当然是来个王老虎抢亲了,而且人家一百多人对咱们十几个人,肯定能得手。我说十几个人就是把勘测的哥们也算上了才凑够人头,他们应该没有你们出外勤的人那样的身手吧。”

丛展江也“嘁”了一声,道:“你个土豪才带着100多人来抢亲呢。这个艾哈迈德能从开战活到现在,应该不是那么简单。带着大部队在这片地方招摇,那才是给自己招白头鹰炸弹的套路呢。据说这个地方的老百姓支持他,也就是说他有遍布这个地区的情报网,白头鹰一直怀疑山上那些牧羊人很多人和他有联系,我觉得他们的怀疑有道理。如果他能得到白美人上路的大致时间,他就很容易建立情报,地形的优势,要是我是他,看到就一个白酒保镖陪着白美人跑路,我会觉得带上五六个人干这活都富裕。”

“你是说用白狄布都为饵,歼灭艾哈迈德,一举消除凯步和外山德瓦之间公路的安全隐患?”倪绯眯起眼,但是随即摇头:“如果艾哈迈德带的人不多,就算打掉他,他们另选一个指挥官就行了,如果他带的人多,咱们那么点人,不被吃掉就不错了。”

“干掉他?他可值500万呢。我是想着引他带十几二三十个人出来,然后抓住他们这群人,卖给白头鹰。听说他们审俘很有一套,把艾哈迈德卖给他们,他们应该能顺藤摸瓜,捣毁雄鹰抢劫集团吧。”

“你说让人家带十几二三十个人出来人家就乖乖照办,你以为他是谁,你儿子,这么听话?”倪绯嗤笑道。

“山人自有妙计,他肯定会比我未来的儿子听话。”丛展江自信满满地回答道。

家园 【原创】中山国的故事-飞龙在天 006丛展江

“说起来米孰鸷要是搁我们那里,最多够得上杨玄感一流的人物,撑死了是一李密,哦,不对,李密那是一代英杰,连李世民都容不得他活下去的人物,米孰鸷怎么能和他比。话说,诶,说了两句李密,都忘了刚才说到哪儿了,”丛展江转头向旁边的女孩问:“你还记得我说到哪儿了吗。”

旁边的女孩带着面纱,一身中山国的军装,摇了摇头。

丛展江转回头,眼睛盯着前面的路,嘴上却仍然不停:“好像是说到米孰鸷出场了,嗯,这米孰鸷还算是个人物,虽然没法和李密比,别人倒腾大米最多倒腾点糟钱,人米孰鸷倒腾大米倒腾出半个中山国来。相比于李密舍不得离开洛口仓最后让李渊坐大,不得不说一句,这家伙的成功也不完全是运气那。当然,他也是赶上中山国这种地方,亚热带的湿热气候,土地肥美异常,插根筷子都能发芽,一年四季田地里都能出产,但是有一利必有一弊,在这种地方,一般的食物都很难保存,所以才能让米孰鸷那个地主家里也不许有余粮的办法正中要害...”

女孩什么话也没说,静静地听着。

丛展江跟个话唠似的不是没有原因的,他知道自己的车里有一部窃听器,他就是在对这个窃听器说话,与此同时,库尔班的面包车在后面的路上,买买提的面包车在前面的路上,他们时快时慢,缓慢经过距离丛展江车子600米范围内公路上的车子,在寻找这个或者这些收听丛展江广播电台的听众。

昨天到了凯步后,他们就分头忙碌起来,倪绯和石溪琅去白头鹰在凯步的驻军司令部联系必要时候的支援和双方的通讯联络方式,丛展江则带着穿着一身中山国军装的白狄布都来到了她原来的家。那里仍然是一片废墟,丛展江按照计划让白狄布都在那里摘掉面纱哭了好一会,然后白狄布都按之前计划好的那样,去找旁边的人打听当年她的邻居,最后还真找到一个。直到丛展江确定她引起了几个鬼鬼祟祟的人的注意,这才带着她离开,来到城北的巴扎。当丛展江开始逛巴扎里的二手车市的时候,他注意到从白狄布都家跟来的几个人除一个以外都不见了。这让他多少有点担心,他不断用自己当初劝说倪绯的理由安慰自己,这是必要的冒险,艾哈迈德如果想抢亲,他得保证抢到手后能全身而退。说到底这里是白头鹰的根本重地,如果交火,以传说中阿卡塔武装的身手,人数太少,休想在他这里占到什么便宜,而要是一群人,或许能得手,但是在得手后要想全身而退就基本上是做梦了,在这样的环境里,要想在一个白酒保镖的眼皮底下一枪不放的把人掳走,就算是白头鹰的第四特种部队或者印章部队,没有个几天的模拟训练,走位配合,事先踩点,他们也未必能夸这样的海口吧。不过他知道,世事没有绝对,而对这种阿卡塔这种武装来说,乱拳打死老师傅的套路他们也不是没有使过,虽然按照达尔文的理论,这种人都成了好人——死掉的恐怖分子才是好恐怖分子。但是,要是哪个刚上战场的阿卡塔愣头青真纠集了一群初生牛犊,自己也只有干瞪眼吃眼前亏的份了。

他看了看身边的白狄布都,凯步的夕阳柔和地照在她那精致的脸庞上。这个小姑娘好像真的只是出了趟远门今天回家的样子,没有一点惊惧的感觉,和24小时前自己告诉她计划的时候判若两人。当时,倪绯看的不忍,主动提出,这种在凯步“翻跟头竖蜻蜓”来招惹艾哈迈德注意的做法也不一定非得去做,他们可以去找找其他的办法,但是白狄布都虽然牙齿得得得地响,却仍然表示,她必须这么做。

“我们可以碰运气,混在平民车队里面偷越边境,但是只要艾哈迈德收到一点风声,我们就是死路一条。我们也可以主动出击,让艾哈迈德按照我们的节拍跳舞。”

“在凯步和艾哈迈德建立接触,虽然危险,却比在进山后做这件事要安全多了。”

这是石溪琅在丛展江长篇大论后的总结,但是道理虽然说起来是这个道理,真的这么做的时候,连丛展江这种老兵油子都有了那种特有的战场上脖子后面汗毛竖起来的紧张感。而白狄布都这小丫头却已经气定神闲,一点也不紧张。如果24小时前没看到白狄布都吓的面无人色的样子,丛展江肯定会以为现在的她不过无知无畏而已,但他记得24小时前白狄布都的表情,丛展江知道,她已经迈过了那道坎,那种恐惧会成为她的助手,她的朋友,不再是她的敌人了。

丛展江记起他在黑豹突击队的选拔课程的时候,教官讲战场压力时候提到的:“人对危险的反应有两种,一种是恐惧,一种是惊惧,恐惧是一种正面的反应,它能让你直面危险,与危险对抗,恐惧能够让你肾上腺素急速分泌而把反应速度提到最高,恐惧能够让你心跳加快而增加向你四肢的供血让你有更大的力气,更快的速度,最重要的是,恐惧会让你对周围的环境观察的更仔细,进行理智的思考,帮助你做出正确的决定。而惊惧是一种负面的反应,它会使你偏执,妄想,用最不可能的方法去躲避危险,所谓吓的不敢动弹,面对危险闭上眼睛就是惊惧。战场上,无论你遇到过多少次危险,这两种反应永远都在你面对危险的时候同时出现,优秀的士兵必须能区分这两种感情,克服惊惧,善用恐惧。”丛展江觉得,现在的白狄布都已经有点优秀士兵的感觉了。

丛展江开始买车了,他在白狄布都的翻译下和车主们开始砍价,在白狄布都翻译的时候,他笑吟吟地似乎在看车,实际上却从反光镜中观察跟着他们的尾巴。从白狄布都家跟来的人里面唯一剩下的那个人在他开始买车的时候就一脸焦急地打电话,打完电话后那个家伙就好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走来走去。突然,那个家伙站住了,然后一脸喜色地看向巴扎的大门口,丛展江也向门口故作不经意地瞥了一眼,看到从大门口横冲直撞地冲进来一辆8成新的面包车,开到这边停下,车上下来的果然是那几个从白狄布都家跟过来的人。他暗自评估,五个人,没有长枪,车里已经没人了。再看这些人的神态和动作,嗯,两个能打的,三个起哄架秧子的,再加上之前一直跟着他们那个毛头小子,他心里暗笑,送车的来了。

见到那几个人向自己走来,丛展江故意大声对正在谈的车主道:“七十万第纳尔,你不如去抢。”说完,也不管车主在那跺着脚指天誓日,拉上白狄布都转身就向门口走去。见他们离去,刚到的那群人快步向他们追了过来,领头的边追嘴里还嘟噜出一长串话。白狄布都好像是吓了一跳,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转头追问了一句,在得到确认后拉住丛展江,向他道:“他,车,十万第纳尔。”丛展江早有准备,他压住再砍一半价的恶作剧念头——虽然这帮家伙多半会答应,但是戏演过了怕是瞒不过山上的艾哈迈德。

他转身大声问道:“车子没什么毛病吧?”在白狄布都翻译过去后,其中一人一拍胸脯,嘴里的话喷薄而出。丛展江笑道:“我才不信你说的什么呢,能让我试驾一下吗?”

试驾了一圈后,丛展江当场掏出100白头鹰元成交,买下车后,他便和白狄布都开回在白头鹰军营的住处,在路上,白狄布都按照丛展江说的带回面纱,丛展江对她今天下午的镇静举止真心实意的夸了几句。

在军营门口,先由一个卫兵牵着嗅炸药的猎犬确认他们的车子“干净”,然后卫兵验过证件,再用固定在长杆上的镜子看过他们的车底后便放行了。下车后,他安顿好白狄布都,又拎着工具箱回到车上。

丛展江没花多少功夫,就在车上找到了一个很粗糙的窃听器和它的发射机,之后又在汽车点火电路上找到一个遥控设备,他打开车上的收音机,然后抱着自己调谐到对准窃听器频率的频率扫描器,开始慢慢地走开,还好军营里足够大,他直到走到300米开外,收音机的声音才淹没在杂波里面。这下子他知道明天上路时候,跟着他的雄鹰抢劫集团员工离他会有多远了。

点火电路上的遥控设备从印刷电路板上能看出是从航模上拆下来的,他记下上面写的东西,然后来到兵营的网吧,在网上查了一下,这种东西遥控距离地面可以达到五六百米,空中八九百米,有人在加了个大功率的功放后做到过地面5公里,空中十公里。

丛展江按照网络上查到的内容用从兵营仓库里找到的零件搭了一个遥控器,然后回到车子里拆下了点火电路上的遥控设备,组装好扔在车子后排座椅上,然后用自己搭好的遥控器发射机电路开始试,他轻轻转动着可调电容的旋钮,不久,他就看到了遥控设备的杆件动作了一下,他转回,遥控设备又动了一下。他关掉开关,拿过万用表测了一下电容的值,在本子上记录下来,然后他很快计算出了振荡器的频率。他从旁边的杂物箱里翻了一下,找出一个标称和测量出来可变电容值电容相同的电容,用这个电容替换掉可变电容,重新打开遥控器,遥控设备的杆件啪的跳动过来。丛展江微微一笑,关掉遥控器,收拾东西。这边的事情已经做完了,他要回到房间,去和他的队员开已经推迟的会议。

小张他们是在丛展江他们一行人到达凯步两天前到凯步的,倪绯对护卫小队尽数外出多少有点微词,但是鉴于勘测小组没去凯步而是直飞外山德瓦,她也就勉强接受了丛展江的安排。小张他们到达凯步后就买了两辆皮卡装上石溪琅联系,提前运过来的设备一路开到外山德瓦。在去的路上,他们勘察了沿路地形,最后选定了他们伏击艾哈迈德的伏击点和可能遇到的艾哈迈德伏击丛展江的伏击点,然后在每个地点选定监视位置,装上了白酒设计的监控设备——和一般的监控设备不同,这些监控设备没有集中接入总站,录下的视频存储在一块硬盘上,在系统接收到提取信号的时候将视频发出,发出模式分两种,一种是按时间点发出快照,一种是按照时间段发出,前者可以在20毫秒内发送完毕。提取的时候,队员可以在监控设备两百米外浏览不同时点的监控照片,如果认为有必要,再提取具体时段的监控视频,从而压缩无线通讯时间以避免暴露。每组监控设备配置的电池让监控设备可以连续工作四小时,为了应对计划的变化,他们给每套监控设备加装了两组电池,让每个监控时间点可以工作十二小时。这样,他们在计划确定后只要一个人提前沿路跑一圈,激活监控设备就可以保证沿途的事情都发生在他们眼皮底下了。

在会议上,石溪琅给了他们一个惊喜,丛展江本来没指望他能弄来344型喷火器,他预计石溪琅能弄来344-1型,所以要石溪琅搞12具。没想到在视频会议上,护卫队的库尔班在外山德瓦报告,他已经收到了12具344型喷火器,其他装备也已经到位了。其实344型喷火器和344-1型两者性能相似,主要的区别是:344型是三组油瓶,344-1型是两组油瓶。这是当年惩罚交趾时候根据部队反映做的改进,部队提出344-1型三组油瓶重量大,背负后防化兵的行军赶不上其他步兵,而且三组油瓶宽度大,在丛林中容易挂碰,所以减了一组油瓶。按照当时战场上的经验,进攻一个目标,一组油瓶就够了,在很少的情况下才需要进行一次补射,两组油瓶足以应付一般的战场任务。但是对丛展江的计划来说,两组油瓶意味着只有两次喷射机会,两部344型喷火器的喷火次数相当于三部344-1的喷火次数。另外344型喷火器和344-1型还有个很诡异的区别,同样的结构,同样的管线,甚至同样的后坐力,344型虽然有效射程和344-1一致,但是最大射程却比344-1多了十五米。

丛展江提到了今天他买车的收获,众人听说鱼咬钩了都很兴奋,只有倪绯感到不妥,她提出了自己的担心:白狄布都是今天到凯步才摘下面纱和丛展江去压马路的,但是这辆车却显然是早就准备好的,艾哈迈德的情报获取效率比他们预期的要强的多。

丛展江倒不以为意,他说:航模遥控器这些器材可能都是人家早就准备好的了,毕竟凯步雄鹰的路边炸弹功力一向还是被白头鹰称道的。这些可能是人家的库存,今天碰到这个机会就用上了而已。他认为今天的收获反而可以证明凯步雄鹰并没有提前得到消息,理由就是那个窃听器做的很业余,连声控开关都没有,虽然信号只能发射到300米,但是发射机还挺费电,如果自己一晚上不开车,很可能第二天蓄电池的电都会被这个垃圾窃听器用完而发动不起来,这个明显业余的玩意应该是雄鹰抢劫集团临时起意的作品,如果他们早就得到了相关情报,他们应该能拿的出更像样一点的窃听器。

在会议上,他们就着倪绯从白头鹰那里拿到的大比例尺地图和库尔班他们去外山德瓦路上拍的照片,再次确定了一些细节和应急方案,然后明确了各自的任务后就散会各自准备了。

今天早上,他来到车上时,女孩已经戴上面纱等在车里了,他匆匆检查了一遍车子,把石溪琅昨天搞到的小玩意塞上车后便上路了。

离开凯步五公里,穿着本地人服饰的买买提开的面包车追了上来,然后超过他远远地走了。库尔班和买买提他们昨天开会后就在外山德瓦鼓捣这两辆面包车,他们先用砂轮切掉车厢的钢板,然后拆掉车厢里的座椅,接着装上玻璃钢面板作为车厢面板,这些玻璃钢板是公司在这里的仓库存放的筏夫改装套件的一部分,外表看起来和一般的车厢面板一样。在装好玻璃钢板后,面包车又由敞篷车恢复了面包车的形状。他们在座椅底座上焊上筏夫的安装支架,然后把筏夫装上了车,在装好筏夫后,他们在傍晚开着装配好筏夫的车子和另外四辆皮卡一起离开了外山德瓦,在他们会议上选定的伏击点,六辆车停了下来,勘测小队和剩余的护卫小队一起把两辆面包车上为伏击点准备的器材卸下,他们俩就接着上路了,留下其他人在夜幕掩护下布置伏击点。他们俩则一路不停的连夜开到凯步。

他们面包车上的筏夫是牛国人发明的一种设备。在这种设备发明之前,人们一直认为单纯收听无线电台是不能被追踪的,直到发明筏夫的牛国人发现,在收听的时候,目标接收机也会通过本机的振荡器发射和振荡器同频率的无线电信号。但是如果光是这个现象,只能够用来判断这里有一台接收机(比如收音机,电台)在工作,但是这台接收机收听的是哪个频率就无法判断了。因为目标接收机收听信号的时候,通过接受机振荡器发射出来的信号频率都是接收机振荡器的频率,而不是收听的信号频率。初看起来,对接收机的定位好像最多也就能走到这里了,接收机的本机振荡器暴露了接收机,但它也同时抹去了收听信号的差别。直到牛国人偶然发现,当收听信号过大时候,接收机会因为负荷过大而产生信号畸变,而这种畸变也会被接收机的本机振荡器发射出来,这种畸变由于和正常的射频信号不同很容易被识别出来。牛国人基于这一原理做出了筏夫。

筏夫就是用来搜索一台无线电接收设备的仪器,这台无线电接收设备可能是处在无线电静默状态的对讲机,也可能就是一台收音机——由于当年毛毛熊在牛国的间谍总在指定时间收听毛毛熊在指定频段的广播节目中插播给间谍的指示,所以牛国的谍报机关大米三十二处就想在这个时间搜索收听这个频率的收音机的位置,通过和嫌疑人进行交叉比对,他们当年用筏夫发现了不少毛毛熊的间谍。

筏夫由一台筏夫接收机和一台筏夫发射机组成,筏夫接收机是一台频率扫描器,能够在比较宽的频率范围内搜索无线电信号,它必须装在一辆无线电信号能够穿过的车上才能工作,所以买买提他们花了点功夫把法拉第电笼的面包车厢切成敞篷车,换成无线电波可以通过的玻璃钢面板。在工作的时候,装载筏夫接收机的车辆首先在在目标可能出现的区域来回巡逻,在筏夫和目标接受机相距两百码左右的时候,筏夫开始能从静噪声听到目标接收机发射的射频信号,在接近的过程中,信号会越来越强,在通过目标后信号会开始减弱。在确定目标接收机的位置后,筏夫发射机会在再次通过目标接收机位置的时候在选定频率上发射大功率信号,如果目标接收机此时在收听这个频率的信号,就会因为振荡器电路发生过载而产生信号畸变,而筏夫接收机则可以根据这种信号畸变的产生判断出来目标接收机正在收听选定的频率的信号。

在离凯步二十多公里的时候,丛展江的海事电话响了。

丛展江身上带着两套通讯设备:海事电话和安帕克1233,其中安帕克1233是石溪琅从凯步白头鹰军司令部弄来的,这东西石溪琅给他的小队每人弄了一部。在中山的时候,护卫小队按计划比他们几个先一天出发,他们本来打算使用国产的托博0010,但是到了凯步,托博还没有运到,反倒是从白头鹰那里搞电台更容易些,石溪琅在电话里就搞定了。安帕克1233是战斗打响后用的,丛展江规定了严格的无线电纪律,打响前安帕克1233只允许用来收听。雄鹰集团对白头鹰有多次作战胜利记录,他们早就缴获了这种电台,如果他们在这个电台里听到汉语通话,就可能发现丛展江他们的意图。

“探戈是一辆红色皮卡,在你身后50米,和你隔两辆车,车牌号基洛,布拉佛,利马四五三三撕拉,好泰尔。车内四人,货车车厢空着,目视未发现武器,看起来四人应该是训练有素的军人。”库尔班的声音从耳机中传了出来。丛展江大概能想象的到这个过程:库尔班的面包车来到一辆红色皮卡的后面的时候,随着库尔班的调谐,筏夫的耳机开始发出更强的噪声,库尔班松开油门,拉开和红色皮卡的距离,噪声逐渐变小了。这样库尔班知道这部车子里面有一台接收机,它的振荡器频率就是自己调谐的那个频率,但是它是一部普通的车载收音机还是正在收听丛展江广播电台的窃听器接收机呢?库尔班按下筏夫的发射按钮,筏夫接收机面板上出现四个个尖峰,那就是红色皮卡里的接受机被筏夫发射机大功率近距离的脉冲信号过载之后的畸变信号的信号——四个脉冲信号加一块持续也不到0.01毫秒,免得产生尖啸声打草惊蛇,但是,激发的畸变信号的间隔时长和发出的脉冲信号的一致性足以让筏夫定位出了这部窃听器接收机。

一路前行,红色皮卡一直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就是不紧不慢地跟着丛展江,开始路上车辆多的时候还隔着两三辆跟,进山以后,他们拉开了和丛展江的距离,落后两百多米。

“探戈在用手机通话。”库尔班继续用海事电话报告。

这是丛展江颇为遗憾的一点,他知道他的尾巴会报告他的行踪,如果他们使用车载无线电设备,即使是白头鹰的安瓦克843,在不加功放的情况下使用最大模式也只有10来公里的语音通话距离,而这时候伸出车子的长长的鞭状天线一定会暴露他们。而且在克尤甜壤斯坦,白头鹰强大的无线电侦察能力也不会放过凯步近郊的这样一个信号源。所以,如果他是阿卡塔武装人员,在这种情况下他有两种选择,一个是像现在自己做的一样使用海事电话来保障通讯,另一种方法就是使用蜂窝电话先打到一个中继节点,然后那里的人再用合适的通讯设备通知打击小队。很显然,艾哈迈德用的是第二种,毕竟他不像自己,有个石溪琅在后面随时可以提供十几部海事电话。另外,虽然是山区,按照库尔班在地图上标出来的,凯步——外山德瓦公路上有十几个地方还是有蜂窝电话信号的。

白头鹰在攻占凯步后,他们在他们控制区所有蜂窝基站上加装了管制设备,如果需要,他们随时可以窃听任何一次通话,对通话的双方进行三角定位。但是,即使是凯步,蜂窝电话的拥有量也使得窃听所有人的电话不太现实。丛展江本来想通过他们来顺着跟着自己的阿卡塔分子找到他们的同伙,最起码,听到他们的通话也有利于判断他们攻击发起时间和位置。但是倪绯坚决否决了他的想法,他们现在可是带着一个烫手的白狄布都,一旦白头鹰怀疑他们的真实目的,一条面纱可挡不住森特映泰把白狄布都识别出来,他们可都憋着劲准备给腹黑兔的坏蛋一个教训,为马文站长报仇呢。

丛展江松了点油门,车速慢了下来。他在山间公路一个可以宽阔一点的地方靠边停下车子,打开车门,跑到山崖边两脚面朝山崖八字开,开始回答自然的呼唤。红色皮卡经过他的车子速度一下减了下来,然后发动机醒悟似的吼叫了一声,车子加速离开了,丛展江转头看去,车里的四个家伙的确象库尔班描述的那样,看起来很精悍,有军人的气质。红色皮卡开出几十米,转过山间弯道,离开了他的视线,一分钟后,在两辆其他车子开过后,库尔班的车子开到了离他四五十米的地方停了下来,车门打开,库尔班跳下车,“后方两百米没有车辆,”在车厢里的小刘的声音传了过来。小刘是勘测小组的,因为这次人手紧张,所以被他们抓差,负责联系寿麻。

车下的库尔班抓住车厢上的一个不起眼的提环用力一拉,一大片塑料薄膜被揭了下来,车子也从褐色变成了银灰色。库尔班接着撕掉的车牌上的薄膜,车牌的号码也一下变了。这里是他们第一次去外山德瓦时选定的艾哈迈德可能使用的伏击点,所以有监控设备,小刘刚才应该就是在车厢里的监视器看着后面没有跟来的车子,判断有足够的时间让库尔班给车子变身。在库尔班撕下车牌薄膜的时候,小刘挪进驾驶座,库尔班也缩进面包车的后车厢,他们的车子发动起来,很快离开了。在丛展江回到车上时海事电话响了,他插上耳机,耳机里传来的是库尔班的声音:“四个探戈都下了车,他们停在距离你们200米的山路旁。”库尔班顿了一下,接着道:“刚才在威士忌洞九点可以看到前后3公里范围内只有我们的这五辆车,红色皮卡和两辆小卡车,还有刚才在我的车子到达前开过的那两部轿车。可以确认轿车安全,里面没有收听窃听器的信号。....买买提说两辆小卡车安全,车上有儿童。你们跟上来吧,我保持35迈车速。”丛展江也能确认那两辆轿车没问题,轿车司机一个是老头,另一辆轿车里有女人,艾哈迈德不会带着女人抢亲的。丛展江无声地冷笑了一下,尾巴是谁已经搞清楚了。

他发动车子,开了出去,直到车速达到60公里每小时才保持车速,在经过红色皮卡时候,一个家伙已经回到了车上,另外三个家伙正整整齐齐地排在山崖前做着自己刚才的动作,丛展江暗暗冷笑,你们这泡尿撒的也忒长了吧。他无声地笑了起来,没过一会就又超过了小刘和库尔班的银灰色面包车,再过一会,他就从倒后镜里看到红色皮卡跟了上来。

四个小时之后,他们已经经过了另外两个伏击点,山路行车,公路距离往往是直线距离的好几倍,到现在为止,行程已经过了一大半,在第三个伏击点,买买提先放慢速度落在最后,然后将车子由白色变成浅蓝色后,小张坐进驾驶位置开始开车,他们前面的小刘放慢车速和他们会合后,库尔班便上了小张的车子。

丛展江基本可以确定,自己之前的猜测是对的,艾哈迈德会在寿麻进行这次伏击。虽然克尤境内还有一个可能的伏击点,但是对20多公里的距离来说就是半小时不到的路程,而提前通过的小赵报告那里一切正常,那里就应该不会是阿卡塔设伏的地方了,恐怖分子现在还没有进入,那就没有足够的时间进入伏击阵地了。果然,十分钟后,到达寿麻境内第一个伏击点的小赵报告,他在视频里看到大约三十多持突击步枪和火箭筒等轻武器的武装人员在三小时前进入伏击点区域。

他当初看过地图后,就觉得阿卡塔的伏击点更可能放在寿麻,从绳子山口向东,山地一直直线延伸出30多公里,而寿麻在绳子山口只有一个边防连在警戒这个检查站。真打起来且不说隔着5,6公里的直线距离,20多公里的公路距离,山区的地形也使得艾哈迈德很容易在他们过来的路上组织打援,而就寿麻边防军的作战特点来看,他们在这种情况下也多半是向山外驻扎的那个师呼叫支援。抛开这些都不说,他们在寿麻强抢少女还有一个明显的好处,就是不用怕白头鹰的空军过来打扰。所以在最后的作战计划里面,计划一和计划二是反伏击作战,由他们独立完成,白酒的两个反伏击的伏击点都在寿麻境内。当然,虽然如此,他们仍然为如果运气不好,艾哈迈德要在克尤甜壤斯坦伏击准备了应急方案——由石溪琅联系白头鹰,向他们提供情报,让白头鹰的特种部队垂直包围加白头鹰的空中打击来解决问题。——不过,如果最后真的要用应急方案,丛展江在会上说过:“那样我的心会很痛的。”

不用心痛的感觉真好,丛展江忍不住笑了起来。勘测队的小赵会按计划下车,进入预先选定的监视阵地监视雄鹰的伏击。到现在为止,所有人——包括敌人——都按照他们会议上拟定的主作战计划行动着。

计划只能持续到接敌的那一刻,这是黑豹突击队奉为圭皋的一句战争名言。丛展江此时脑子里面闪过这句话,他再次审视现在知道的情况,暗自盘算了一下自己会遇到的下一个意外会是什么。

接近绳子山口的寿麻边检站了,小张刚才在小赵报告寿麻境内伏击点后就提高了车速,依次超过了他们,等丛展江到绳子山口的寿麻边检站上时候,库尔班用海事电话向他报告:我们和张副队长已经通过了武装人员的设伏地域。

丛展江在边检站关口前排队的车龙尾部停下车,他的面包车前面是之前库尔班在视频里看到过的两辆卡车和一辆轿车,另一辆轿车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这条公路或者超过这几辆车子已经过边检了,两辆卡车上果然有买买提提到的在吵闹着的小孩。他的车后面就是小刘的面包车。

前面的寿麻士兵用手压起边防站口的车杆,卡车轰轰隆隆地开了过去,寿麻士兵抬起手,车杆又落了下来。丛展江再次发动起自己的面包车来,开到车杆前面停下。

检查站的寿麻士兵盯了他俩一眼,向女孩示意让她掀起面纱,丛展江打开自己的护照,递给士兵,士兵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接过护照,看了之后便不再要求他身边的女孩掀起面纱,而是抬起车杆,空着的手向丛展江挥了挥。看来早上倪绯联系的他们在山外的师长已经和这里的士兵打过招呼了。丛展江踩下油门,车子怒吼一声,又上路了。按照他们的计划,寿麻师长会让这里的基层边防军人在他们通过后“严格检查”小刘的车子(而边防军的连长是知道小刘的身份的),用这种方法不引人注目的拖延后面的所有车辆一小时,而丛展江必须用这一小时到达他们选定的反伏击阵地。

他距离伏击点还有十来公里,直线距离不到六公里,小赵用海事电话报告:“从我到达到现在,汽车点火电路遥控设备频率在德尔他点确认出现三次,确认早上来的的就是雄鹰抢劫集团,他们在德尔塔点组织里马伏击,底边在德尔塔五,长边从德尔塔五到德尔塔二。”

车子继续飞奔,伏击区在盘山公路的终点,他已经可以看到了伏击区旁边山峰的山尖了。艾哈迈德的伏击方法看来很明显:L伏击组成火袋,在他的车进入火袋后用遥控装置停下车子,面对30多个黑洞洞的枪口,丛展江只能束手就擒。就算他提前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后面的那辆皮卡只要开过来横在路上,在这种地形上,他也会插翅难飞。

再转过两个山弯就会进入伏击区了,按照刚才小张通过时候他和其他队员的观察,在最后一个山弯有阿卡塔的警戒哨,丛展江只要转过前面的山弯就会出现在警戒哨的视野里。他猛打方向盘,车子剧烈的转过来停下,横挡住道路。女孩也飞快打开车门,把车厢里面的一卷绳子和两辆手提箱大小的折叠自行车扔下车来,然后跑下车来,向旁边的山坡上爬去。丛展江掀起发动机盖,接着到车厢后排座位把扔在那里的遥控设备上面连的电路拽下来塞到口袋里,然后把剩余的部分扔到发动机里面。造成他们发现这个遥控设备而提前弃车的假象。然后他抓起座位旁边的一根长长的软管跳下车,打开油箱盖子,把软管插进去大半,然后用手堵住没塞进去那端的管口向外拉出,当他松开手的时候,汽油便从虹吸管里汩汩地流了出来。接着他拔出身上的钱氏救生刀,在油箱底部猛戳了一刀,然后他捡起地上的绳子,斜跨在肩膀上,一手拎起一辆折叠自行车,也向山上爬去。

他们所在的位置比下面的伏击区高出两百多米,在向山上爬了几十米后就爬到了山顶,虽然女孩先爬,丛展江拎着两辆自行车仍然先到山顶,山顶的另一侧是近百米的悬崖,悬崖的底部是一个60多度布满碎石的斜坡通向下面的公路。他把绳子摘下来,绑在一块凸起的两米多宽的石头上面,然后在绳子上挂上一个八字环,接着他把两辆自行车绑在绳子的另一端,从悬崖上放了下去,在自行车放到底,靠在下面的斜坡上,绷紧的绳子松开的时候,他转过头来,正看到女孩气喘吁吁地爬上来,她到悬崖边向下看了一眼,夸张地叫了一声:“这么高啊。”丛展江苦笑一声:“我的好政委,你别到这个时候告诉我你恐高。”

倪绯哼了一声,把腰带上挂的D形扣扣在八字环上,两手抓住绳子退着走向悬崖边,用力向后靠去——越向后仰,速降实际越安全,初次速降的人受伤一般都是因为害怕而不由自主地向悬崖贴过去,这样如果速度一快,就容易在悬崖上撞伤。倪绯在绳子绷紧后,她向后猛地一跳,便滑了下去,她第一下滑了5米多,脚就蹬在了悬崖上。她屈膝,然后猛的一蹬,这次她向下滑了十余米。丛展江开始还扶着绳子来帮忙稳住,很快就发现自己的动作是多余的。近百米的悬崖,倪绯用了不到一分钟就滑到了底。

丛展江见她松开D形扣,后退开来。于是自己抓起绳子,在脚踝上绕了一圈,然后在脚面和鞋底上又绕了一圈,接着两只脚并起来,面向悬崖,用力一跃,整个人便在空中了。风声立刻灌满了耳朵,他盯着悬崖底部,当觉得速度太快的时候便把脚夹紧,即使隔着厚厚的鞋底和裤腿,他的脚底也能感觉到绳子摩擦的感觉。在速度降下来后,他就略松了松脚,下降速度马上就快了起来。不到10秒,他就已经在斜坡上了。这一招是丛展江当年在黑豹的时候跟一个从114军去黑豹的战友学的,腹黑兔的空降军还是有些独门招数的。说起来自己当时学这一招着实吃了些苦头,开始的时候他在下滑的时候脚总是夹不住绳子,于是每每自由落体一段后被保险带在腰胯上狠狠的一抽。在学这一招的那几天,胃难受的连饭都吃不下。

他们下这百米的悬崖很快,在砾石斜坡上下的却没有那么快,用了十几分钟才下到公路上,他们在公路上迅速展开自行车,蹬了起来,在骑到一个大下坡处,丛展江单手解开胸带的扣子,从胸袋里掏出海事电话,询问小赵那边的情况,小赵报告说伏击区的武装分子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车子,十几个人正在象没头苍蝇一样四处寻找。丛展江咧了咧嘴:雄鹰抢劫集团发现他们弃车比他预期的要早,他知道艾哈迈德会估计到他应该再什么时间进入伏击区,一路跟着他的小尾巴无疑会在可能的情况下向艾哈迈德报告他们的行踪,但是问题是,之前的最后一个蜂窝电话可以通话的地方在距离边检站国境两公里的地方——在克尤甜壤斯坦境内,一般来说,他们有可能在边境检查的时候耽搁。但是现在才过了十几分钟,艾哈迈德就急匆匆地把持枪匪徒撒到公路上,丝毫不担心他们会和迟到十几分钟的目标在路上遇到——如果艾哈迈德不是一个特别急性子的家伙,那就是他得到了丛展江离开边间站的准确时间,鉴于那里只有边检站的人才有这种通讯手段,可以断定,边检站的士兵里有雄鹰抢劫集团的人。丛展江他们考虑过后者的可能性,所以才会联系寿麻的那个师长,让边检站的士兵在他们通过后用检查小刘的车子的方法拖延边境通行一小时。

小赵报告说他们有五个人上了山,已经发现了他们在山顶绑的绳子,正在用对讲机向下面说山顶的情况。接着,小赵说山下骚动起来,七八个武装分子挤上了他们扔掉的面包车,已经把车发动起来,但是车跑了几十米就停了下来。

丛展江暗暗好笑,他们已经骑行了十几分钟,绳子山口的寿麻边防军还会为他们争取大约十几分钟,足够他们骑到为艾哈迈德准备的埋伏圈了并且进入战斗位置了。但是三分钟后,当通过一个海事电话盲区后,小赵突然打来电话,声音里带着紧张:“两分钟前,从绳子山口方向开来了一辆红色皮卡,预计两分钟内到达德尔塔伏击区。”

丛展江暗暗叫苦,看来边检站真的有阿卡塔的人,在伏击区这边动弹不了后就让那里的内线把红色皮卡放过来了。虽然之前估计到边检站有阿卡塔内鬼,但是他们完全没有料到这个内线不怕暴露,违反他们指挥员的直接命令。具体的情况,边检站那里的小刘应该清楚,但是边检站的阿卡塔内线肯定不会好心把他放过来。他和倪绯只好拼命蹬踩脚踏板,果然,三分钟后,小赵报告说皮卡已经到达他们弃车的地方,恐怖分子正在用皮卡的油箱给面包车加油,接着一分钟后,小赵报告说恐怖分子二十多人分乘抢来的皮卡和面包车向他们的方向追来了。

这个结果不难计算:如果他们继续向前骑,就算拼了老命,他们骑到埋伏点至少也需要接近十分钟,后面的卡车和面包车最多还要五分钟就能追上他们了。

丛展江脑子飞快地转着,按照应急方案,他们可以藏在路边,等追兵过去?然后期待对方没有注意到他们消失的地点,一路追下去。如果对方那么做了,他们就能活下去,只是参战绝对是不行的了。因为如果追兵一路追下去,一旦追出伏击区,他们很快就会发现伏击区以东公路距离6公里,直线距离三公里左右的自行迫击炮,就算他们没有发现那两辆皮卡改装的自行迫击炮,自行迫击炮分队在他们俩开始公路自行车旅行后就开始截停的从外山德瓦方向开过来的车辆也可能会引起恐怖分子的注意。艾哈迈德就算要问问这些车辆是否见过一男一女从这里经过也可能问出意外的收获。

所以,他们在应急计划里面就规定了这种情况,如果自己在皮卡车队进入火袋之前没能到场,小张会接替指挥,发出攻击信号。但是,在四分钟的封锁时间内(当时还不知道石溪琅搞到了344喷火器,按照6次喷火计算的),距离火力阵地最近的是河岸的队员,即使他们距离火力阵地也有接近两公里的山地,来不及赶到。何况在公路上恐怖分子的眼皮底下跑去占领火力阵地,那纯粹就是自杀。所以,应急计划里放弃了山洞对面的火力阵地,由队员们用突击步枪来压制封锁洞口,掩护投弹人员向山洞里投弹。而山洞里面也可能向外射击投弹,在这个过程中,近距离交火不可避免,他的队员的伤亡也难以避免。

不过看来也只能如此了,丛展江咬牙道:“政委,你耳朵比我好,在听到汽车发动机声音时候,立刻告诉我,咱们在那时候必须处理掉自行车,在路下面的河岸找个地方躲起来。在这之前我们必须能骑多远骑多远,我们骑的越远,如果艾哈迈德要搜索的话,他的搜索范围就越大,而他的搜索范围越大,我们活下来的机会就越大。”

倪绯满脸是汗,呼哧呼哧地说不出话来,只是用力点了点头表示听到了。

太阳已经看不到了,在山里尽管太阳还没有下到地平线下,山谷里已经黑了下来,丛展江稍稍安心了点。现在时间既是他们的朋友又是他们的敌人,每一秒,后面的艾哈迈德就离他们更近一点,而同样,每一秒,天色就更暗些。

他有点奇怪,五分钟已经过去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还没有听到后面传来汽车发动机的声音?

通宝推:旧时月色,不远攸高,
家园 咱俩错的差不多实在是吾道不孤呀,颟顸mān hān

我以为是manyu,输入法找不到

你第二个音居然也发的是yu

家园 故事开始渐入佳境了
家园 修改了

多谢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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