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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赫克托耳读法国大革命 -- 赫克托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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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4. 巴黎风暴

从5月初开会,到6月下旬,凡尔赛一直是风暴中心,随着6月23日国王、议会之间图穷匕见,风暴眼迅速转移到首都巴黎。

巴黎人天生喜闹乐乱,来历不明的起义、暴动不计其数,正是为了防止三级会议与巴黎人勾结,路易十六才把会址定在凡尔赛。随着会议的进展,巴黎人密切关注会议进程,随时准备闹腾一番。听说6月23日路易十六企图动武,巴黎人终于动了起来。

三级会议的代表,并非人民直选,而是先选出选举人,再由选举人选代表。代表们去了凡尔赛,巴黎最能代表民意的就是选举人了。6月25日,身为社会精英的400巴黎选举人,自动集会于巴黎博物院,后来又移到市政厅,其目的在防御贵族之阴谋及与国民议会取密切联系。

6月27日,为了麻痹议会,为调兵镇压议会争取时间,路易十六令和尚、贵族两个等级并入国民议会。王国调兵的消息传来,巴黎的选举人们着手武力对抗王军,拟定组建国民自卫军(National Guard)的计划大纲。五世奥尔良公爵的私宅——罗亚尔宫(Palais-Royal),成了露天俱乐部,日夜有人在此聚会,讨论时局,交流情报。

罗亚尔宫原是路易十三朝首席权臣黎塞留红衣主教(Cardinal Richelieu, 1585—1642)的私宅,黎塞留将其捐赠给朝廷,取名为罗亚尔宫(Palais-Royal),意为王家宫殿,后来被路易十四赐给弟弟一世奥尔良公爵。奥尔良公爵一贯与国王不对付,6月24日带领一批贵族并入国民议会,导致贵族等级总崩溃。于是乎,五世奥尔良与财政大臣内克,成了巴黎人的两大偶像和精神领袖。

巴黎人组织的国民卫队或国民自卫军,由巴黎市民组成,后来成了共和国军队的基干。当时年仅26岁的布律纳(Guillaume Marie-Anne Brune, 1st Comte Brune, 1763—1815)元帅、27岁的儒尔当(Jean-Baptiste Jourdan, 1st Comte Jourdan, 1762—1833)元帅,都是此时入伍的。以儒尔当为例,作为法军士兵参加过北美革命,退役后做了布商,背负行囊沿街叫卖布艺产品,看到要变天了,加入国民自卫军,1804年被拿破仑封为元帅。

国民自卫军(National Guard)还属于民兵性质,比乌合之众强点有限,用他们对抗正规官军,显然不靠谱。巴黎人迅速策反了法兰西禁卫军团(Gardes Franaises),狠狠薅了一把国王的羊毛。

法兰西禁卫军团由查理九世(Charles IX of France, 1550—60~74)于1563年创建,在大革命前,法兰西禁卫军团是最精锐、庞大的王家军队,分为6个营,下面是6个掷弹兵连、24个燧发枪连,共有3600人,负责凡尔赛、巴黎的安保工作,兼有警察职能。此时在法兰西禁卫军团效力的,不乏未来的名人,如共和国早期名将奥什(Louis Lazare Hoche, 1768—97)、1804年的元帅勒费弗尔(Franois Joseph Lefebvre, 1755—1820)。在贵族制度下,平民出身的他们,注定无法成为高级军官,那是贵族的自留地。6月30日,巴黎人采取了第一个军事行动,4000经常到罗亚尔宫走动的人,冲进阿贝义监狱(prisons of the Abbaye),救出10名抗命的法兰西禁卫军团士兵,肩着他们游行,此举赢得了禁卫军中下层的军心。法兰西禁卫军团的叛离,改变了国王与三级会议的军力对比。

被派往恢复秩序的骠骑兵及龙骑兵,见状高呼“国民万岁!”,不愿攻打群众,巴黎禁卫军团的动向,影响波及在凡尔赛的驻屯的禁卫军团同袍,后者产生了不守纪律的动态。

7月,从边境调回的军队终于来了,包括炮兵铁甲车(trains of artillery)、外籍军团(foreign regiments)。驻巴黎的部队,以练兵场(Champ de Mars)为多。巴黎正在闹饥荒,巴黎人既担心军队到来加剧饥荒,又担心他们会对付巴黎人和凡尔赛的议会。凡尔赛议会会场也被军队团团围住,禁止市民入内围观。

7月2日,罗亚尔宫中有鼓动家提议推翻路易十六,代之以五世奥尔良公爵。巴黎选举人向凡尔赛议会要求撤走军队,巴黎人不向国王请命,而是要国民议会下令,标志着巴黎与凡尔赛建立起正式联系,巴黎听命于议会,并为议会提供武力后盾,双方将在同一条战壕里战斗。

7月8日,米拉波伯爵在议会发表激烈的演说,促使议会通过巴黎的要求,提请国王撤走军队。路易十六答复议会说,军队调来是保护议会自由的,若议会感觉不安,他准备把议会迁到诺雍(Noyon)或苏瓦松(Soissons)去。至于派兵、撤军,国王是唯一能做出最后决定的人,不劳议会操心。路易十六所言,不仅是谎言,也是对议会的嘲弄和恐吓。得到这个答复之后,当晚有100名议员会集在布列塔尼俱乐部,商量对策。

进入7月中旬,巴黎处于大动乱酝酿阶段。议会、巴黎所面临的危险,加之生活必需品匮乏,使全城马上就要发动一场起义。资本家由于切身利害关系和对国家破产的恐惧,开明人士和资产阶级出于爱国精神,平民为生活所迫,都把他们的苦难归咎于特权阶级和宫廷贵族,要求变革。所有这些人,都热烈拥护革命,因此巴黎沉浸在亢奋与狂热的沸腾状态。

出版界进行了宣传鼓动,报纸派专人跟踪报道国民议会的情况。公共场所和广场上,人们对时局议论纷纷。在奥尔良公爵的罗亚尔宫(Palais-Royal),召开了巴黎议会。公园里经常聚集着人群,经久不散而且不断增加。一张桌子便是讲台,来一位公民便是演说家。有人谈论祖国的危难,有人大声疾呼主张抵抗。

7月11日星期六,宫廷方面认为时机成熟,开始行动,改组内阁班子。已经异化为议会的人的内克,首先被解职,内克在吃午饭时,得到国王的谕令,要他立即离开法国。内克镇定自若,继续用餐,也不把他接到的谕令告诉任何人,然后同内克夫人坐上马车,前往属于西班牙的布鲁塞尔。新内阁班子中,最重要的是3个人,首席大臣为著名的保守强硬派布勒德义男爵(Baron de Breteuil, Louis Auguste Le Tonnelier de Breteuil, 1730—1807);七年战争的老英雄布罗伊元帅(Victor-Franois, 2nd duc de Broglie, 1718—1804)为陆军部长,全盘负责镇压暴乱;巡按使出身的富隆(Joseph Foullon de Doué, 1715—1789),担任财政大臣。布罗伊元帅派贝桑伐尔男爵(Pierre Victor, baron de Besenval de Brünstatt, 1722—94)为巴黎王军总司令,全盘负责巴黎的平乱。

次日,7月12日星期天,下午四时左右,巴黎人得悉内克被秘密罢官并已离境流放国外,随之谣传国家要宣告破产,国王即将武力镇压议会和巴黎人民。

于是,全城震动,银行家们决定关闭交易所,抗议内克离职,富有的资产阶级掏钱收买军队。10000多人涌向罗亚尔宫,人们心怀愤慨,却又不知如何是好。有个名叫卡米尔德穆兰(Camille Desmoulins, 1760—94)的非常勇敢的青年,他是人群中经常演说的一个。他跳上桌子,拿着手枪,喊道:“公民们,一刻也不能迟延了,内克被免职,这是一次警钟,要发生屠杀爱国者的圣巴托罗缪日事件了!今天晚上,那些瑞士兵和德意志兵就要从练兵场(Champ de Mars)里开出来杀我们!我们只有一条生路,那就是拿起武器!”

德穆兰也是革命早期的风云人物,1794年死于恐怖时代的断头台。圣巴托罗缪日事件发生在1572年8月24日晚,信新教的波旁太祖亨利四世与信天主教的瓦卢瓦朝公主玛戈(Margaret of Valois, 1553—1615)结婚,引发天主教徒的愤怒,圣巴托罗缪日——8月24日晚上,天主教徒对新教徒进行大屠杀。

人群用欢呼声支持他,德穆兰提议众人加戴帽徽,以便于互相识别和自卫。人群回答要绿色!德穆兰走下桌子,在自己帽上贴了一片树叶,大家仿效他;罗亚尔宫的栗子树叶差不多摘光了。至于为何用绿色,米涅说绿色代表希望,马迪厄则说绿色是精神领袖内克的制服颜色。

戴上绿色帽徽的巴黎人,抬出五世奥尔良公爵、内克的胸像——还在胸像上加了黑纱,沿街游行,沿途汇入群众和倾心群众的军队,人数越来越多,情绪越发高涨。队伍行至旺多姆广场(Place Vendme),一队王家德意志龙骑兵纵马而来,企图驱散群众,被群众们一顿乱石,打的落荒而逃。群众继续西行到路易十五广场(Place Louis XV)——后更名为革命广场,现在叫协和广场,先前被打散的王家德意志龙骑兵团,早已恭候多时。

王家德意志龙骑兵团(Royal Allemand-Dragoons),主要由阿尔萨斯、洛林的德意志人组成。阿勒曼人(Allemani)是罗马帝国时期的日耳曼族群之一,另一支日耳曼人法兰克人渡过莱茵河,建立法兰克王国之后,便把还留在莱茵河对岸的日耳曼老乡视为大敌,久而之久,法语中的德意志叫阿勒曼。由于该团是德意志人,不受法兰西人革命思想影响,因此该团是国王极为倚重的武装力量。现任王家德意志龙骑兵团团长,是出自洛林家族的朗贝斯克亲王夏尔-欧仁(Charles Eugene, Prince of Lambesc, 1751—1825)。

路易十五广场地形平坦,正适合骑兵冲击,面对训练有素的正规军,群众们略作抵抗,便被冲散,一个抬胸像像的人和一名法兰西禁卫军团士兵丧生。群众四处逃散,一部分奔向沿岸街,一部分向林荫大道退却,其余的人经过图尔南大桥跑进了杜伊勒里宫。朗贝斯克亲王不依不饶,率领龙骑兵,手执马刀,追赶到杜伊勒里宫,一位老人被砍伤;人们用椅子抵御,有的人占据土墩;人民群情忿激,在杜伊勒里宫,在罗亚尔宫,在城厢内外,到处是“拿起武器”(To arms)的喊声。

此时大部分法兰西禁卫军团,因同情人民,被关在营房里,由60名德意志龙骑兵看守。由于法德世仇和对革命的态度不同,法兰西禁卫军极为仇视德意志龙骑兵,听说一个同伴被杀和龙骑兵在杜伊勒里宫屠杀群众,法兰西禁卫终于出离愤怒,不顾军官的弹压,拿起武器,冲破路障,向龙骑兵们开了一排枪,打死2人,打伤3人,剩下的龙骑兵逃走。

接着禁卫军以进攻步伐,刺刀向前,前进到路易十五广场,停在杜伊勒里宫和香榭丽舍大街(Champs lysées)之间的地方,也就是处于民众与官军之间的地方,整整一夜都保持着这个阵地。练兵场(Champ de Mars)的官军立刻奉命前进,等到他们到达香榭丽舍大街,遭到法兰西禁卫军排枪射击。上级要官军战斗,官军中的瑞士雇佣兵(Petits-Suisses)首先抗命,其他士兵跟着,官军军官们无可奈何,只得下令撤退回到练兵场去。禁卫军团的反叛以及首都外籍军队的抗命,使宫廷方面的计划遭到挫败。

7月12日晚上,人民涌到市政厅,要求敲响警钟,分区集合,武装公民。几位巴黎选举人到市政厅开会,接管市政大权,然而在起义初始的混乱局面中,也不大可能有人听他们的。当时人声鼎沸,乱到极点,每个人都很激动。一些趁火打劫的不良分子,烧毁城门,在街上横冲直撞,抢了几家店铺。7月12日到13日的一夜是在乱哄哄和惴惴不安中度过的。

内克在凡尔赛被撤职,引发首都的暴动,反过头来巴黎暴动更让凡尔赛的议会士气爆棚。议会向国王派出了一个由80人组成的、包括全体巴黎议员在内的代表团,向国王陈述首都和王国面临的危险,要求国王撤走军队、把城防责任交给城市民兵;如果国王接受这些要求,就派代表去巴黎宣布这个令人宽慰的消息,但是代表团不久便带着不能令人满意的答复回来了。

既然国王要死硬到底,议会发布一系列决议:

1. 对内克和其他被撤职的大臣们表示同情,声明它将继续坚持要求撤走军队,建立民兵;

2. 议会宣布债权人的权益必须以法兰西正直精神加以维护,以保护资产阶级的利益;

3. 维持过去通过的一切决议。

4. 因为担心国王在夜间用武力关闭议会的会议厅,强行解散议会,决定昼夜不停地开会,一部分议员夜间出席,另一部分议员清晨前往接班。指定拉法叶侯爵主持夜间会议,至此,拉法叶彻底与议会合流,不再是国王的臣子。

决议作出后,议员们没再继续讨论,而是坐在自己的席位上,默不作声,养精蓄锐,显得沉着而坚定。

7月13日,巴黎的暴动更加规范、严整。一大早,市民们就到市政厅去,把市政厅和所有教堂的警钟都敲响,鼓手们走遍大街小巷召集公民开会。人们在公共广场集合,组成国民自卫军。自卫军唯一的问题是武器缺乏,于是到处搜罗,把可能找到武器的地方都找了;人们把军械修造厂和磨刀铺里的武器拿走,开给一纸收据。人们到巴黎市政厅去索取武器;一直聚集在那里的选举人回答说没有,可是怎么说也没有用;人们不顾一切,非要得到武器不可。于是选举人们把请来巴黎市长弗勒塞尔(Jacques de Flesselles, 1721—89),因为只有他了解首都的军事情况,而以他的声望,可能在困难情况下有点帮助。他在鼓掌声中到来,他说:“我的朋友们,我是你们的父母官;你们会满意的。”在市政厅成立了一个常设革命委员会,处理公安问题。

此时自卫军处于寻找武器的狂热之中,王家储藏库(Garde-Meuble)、军械修造厂都遭到洗劫。格雷弗广场(Place de Grève)上聚集的人群,不断高喊“我们要武器!”约下午1点钟,市长弗勒塞尔宣布从夏尔维尔(Charleville)兵工厂运来的1.2万枝步枪即将到达,另有3万枝随后运到。这个保证使人民的情绪暂时稳定下来,刚刚建立的巴黎革委会更加从容地组织军队,决定在发生新情况以前,巴黎的国民自卫军(National Guard)人数为4.8万人。号召全体公民报名参军;每个区设一个营,每个营有自己的首领。

革委会请一位公爵担任自卫军司令,这位公爵要求24小时以后答复,答复之前,先任命拉萨尔侯爵(Adrien-Nicolas Piédefer, marquis de La Salle, 1735—1818)为第二司令官。7月12日拟定的绿色徽章,改为红蓝两色徽章,后者是城徽的颜色,现在巴黎圣日耳曼足球队的服色,便是红蓝两色,后来在红蓝之间插入象征国王的白色,组成红白蓝三色旗,是为法兰西共和国的国旗。革委会的高效工作,赢得各区、自卫军的一致好评和拥护,法国大革命的政权组织,初步建立并巩固,越来越多的市民,包括僧侣、学生、军队,听命于革命政权,巡逻队组成并开始巡夜。

天色将晚,市长弗勒塞尔承诺的枪支还没到。人们害怕官军会发动夜袭,恐慌起来。恰逢一些贴有“炮兵”标签的木箱运到,人们以为枪支到了,骚乱平息,兴高采烈的簇拥着这些木箱走到市政厅。打开一看,却满满地装着旧衣和木块,人们高呼被出卖了,对革委会和市长发出怨言和威胁。市长表示歉意,声明他也被骗了;为了争取时间,或者也许是为了摆脱群众,他叫大家到沙特勒伊(Chartreux)去找武器。可是那里根本没有武器,群众回来时就更加怀疑和忿怒。巴黎革命委员会看到,要武装巴黎和解除人民的疑虑,除了铸造长矛以外,别无他法;于是下令制造五万支长矛。人们立即行动起来,全城灯火不灭,巡逻队在四面八方加紧巡逻。

奇怪的是,巴黎的王军总司令贝桑伐尔男爵(Pierre Victor, baron de Besenval de Brünstatt, 1722—94),虽然手握重兵,却在练兵场犹疑不决,按兵不动,坐视巴黎人民造反、设防。

7月14日一早,群众们再度跑到市政厅,向市长和革委会要武器,并表达被骗的愤怒。继而涌向荣誉军人院(Htel des Invalides),即伤兵养老院,不顾院长的苦苦劝阻,从荣军院的地窖里找到2.8万支步枪和大量刀、剑、火炮,欢天喜地的运走装备自卫军。大炮安装在巴黎的要害位置,防御官军的进攻。

此时巴黎城内还有2处屯集王军的要塞,让革委会和自卫军很不安。一处是练兵场的王军,另一处是巴士底狱(Bastille)。巴士底狱与其说是监狱,不如说是一处坚固的要塞,平时关押些高级犯人,如高深莫测的铁面人。巴士底狱居高临下,墙上装有大炮,是巴黎城最重的武器,对自卫军的威胁很大。

上午,传言王军从巴黎北方的圣丹尼(Saint-Denis)向巴黎开进,全面内战一触即发。又有情报传来,巴士底狱的大炮正在对准圣安东尼街(Rue Saint Antoine)。革委会一面派人侦察,一面派代表去同巴士底狱要塞司令谈判,要求撤除大炮,并且不采取任何敌对行动。这次警报、这个堡垒所引起的恐惧、人们对这个堡垒所保卫的恶势力的憎恨、在起义时占领这个重要据点,及不使它落在敌人手中的必要性等等,把人民的注意力集中到巴士底狱方面来了。自上午九时至下午二时,巴黎全城只有一个口号:到巴士底去!到巴士底去!从各区来的一队队民兵扛着步枪、长矛、大刀向巴士底狱进发。巴士底狱周围的人群已经很多;要塞岗哨密布,吊桥悬起,好象处在战争时期一样。

一位名叫杜里奥德拉罗西埃尔(Jacques-Alexis Thuriot de la Rosière, 1753—1829)的代表,要求同要塞司令德劳内(Bernard René Jourdan, marquis de Launay, 1740—89)谈话。双方晤面之下,他要求司令改变炮口方向,交出武器。司令回答说,大炮是一向安在炮楼上的,他无权把炮卸下来;而且,鉴于巴黎人对此感到不安,他已经叫人把大炮后撤了几步,拉出了炮眼。杜里奥不甘心就这么被忽悠回去,坚持探查要塞的情况,发现有3门大炮对准通向要塞的所有街道,准备消灭进攻要塞的人。约40名瑞士雇佣兵和80名荣誉军人——即伤残军人,守护着大炮。杜里奥以荣誉和祖国的名义敦劝他们和要塞参谋部不要与人民为敌,官兵异口同声地发誓,如果不是遭到攻击,决不使用他们的武器。然后,杜里奥离开巴士底狱,去革委会汇报所见所闻。

但是群众急不可耐,要求堡垒投降。不时可以听到人群中发出这样的喊声:拿下巴士底狱,拿下巴士底狱!有2个积极分子人从人群中走出来,用斧子砍大吊桥的铁链。巴士底狱守军高声叫他们后撤,威胁朝他们开枪;可是他们继续砍,很快就把铁链砍断,放下吊桥,和人群一起冲过桥去。他们进到第二座吊桥,也想把它放倒。守军他们开了一排火枪,把他们驱散。他们又卷土重来,连续好几个小时集中全力攻第二座吊桥,要塞不断开火阻止他们接近。暴怒的群众试图用斧子劈开大门,同时火烧守备队;可是守备部队打了一发开花弹,这对围攻者是致命的一击,杀伤了其中的许多人。众人的士气更加高涨,在于兰(Pierre-Augustin Hulin, 1758—1841)带动下,他们继续坚持包围要塞。

听说巴士底狱发生了激战,革委会忧心忡忡。围攻巴士底狱是革命军队首次真正的战斗,如果失利,必定会涨敌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练兵场的王军很可能趁机出动,内外夹击镇压革命,目前一片大好的局面,都将付之东流;如果胜利,人民的革命热情会更加高涨,资产阶级精英组成的革委会,恐怕难以驾驭。

自卫军要求革委会供给军火以便继续包围要塞,革委会拿不出来,人们就会说革委会背叛。革委会两次派代表谈判停止敌对行动,并要求要塞司令德劳内把要塞交给公民;但是在一片喧嚷、混乱和火枪声中,代表团无法讲话。革委会派出了第三个代表团,配备了一面旗,一面鼓,使其更易为人辨识,但结果还是不好,双方都不肯听他们的话。革委会的上述举措,反而使民众对它有疑虑。市长弗勒塞尔尤其不得人心。有人说:“今天一天,他就骗了我们好几次。”

通宝推:五藤高庆,陈王奋起,金口玉言,北纬42度,环宇7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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