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偷走总统的灵魂（八十一） -- 史文恭

床的另一侧，珍妮.凯瑟琳已经醒了。知道了这个惊人的噩耗，比起门罗，她反而显得镇定。“毕竟，亲爱的，能够重返一次青春已是我们所能获得的最好的一次恩赐了，不必沮丧，何况，这个重生的技术是已经研发完成的，只要我们找到另一个电脑天才---想必在我们的有生之年，应该不难吧，---就可以解开拉兹曼先生留给我们的宝藏了。”

“嗯，---”门罗长舒了一口气，“这一刻有你在真好，”他吻了一下妻子的前额，后者还加了一句，“比起我来，你的收获还多了一个心甘情愿的美丽情人，看了上帝很偏爱你啊，”

“嗯，确切的说，那只是另一个你，”门罗笑了，但心中的忧虑却让他无法真正释怀。

他在心里琢磨，明天派谁去现场看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拉夫是怎么死的，以及，他回头问珍妮，“那个杀手“凯特”，他没有和拉夫一起来这里吗？”

“明显没有，我明天会和他联系的。”

第二天，初步的报告通过萨曼莎传来了，因为发现案件的并不是警察，而是破门而入的消防队员。在花了近半个小时灭火后，他们发现门窗都没有被闯入的痕迹，死者浑身酒气，好像是喝醉后触电死的，为何引发火灾还在调查。总之，在被火灾破坏严重的现场只发现死者本人的痕迹，因此，警方认为他们需要在确认死者身份后才开始调查这是一场意外还是一个谋杀案件。三天后，DNA报告确认，死者正是拉夫.杰克逊。这就给所有人一个说得过去的解释。----同时，因为萨曼莎的努力，这个消息仅仅像一阵微风吹过，并没有在竞选这个敏感的时期引发人们的注意。

在另一面，公寓的顶楼，拉夫.哈利发现他的脚趾肿的厉害，虽然疼痛好了一些，他还是无法快速行走，当伤口被触及时，疼痛让人无法容忍。所罗门告诉他，屋主是一个正在澳大利亚逍遥的花花公子，他的回程机票是在9天之后，哈利将有非常充裕的喘息时间。

但这个消息并没有带来抚慰，哈利躺在床上，很清楚地知道，他又一次成了猫爪下的老鼠。甚至，这次比上次更坏，因为他还在拉夫.杰克逊的身体内，而宿主本人在法律上已经死了。他连金蝉脱壳的把戏都不能玩了，否则，留下的尸体将成为警方一路追踪下去的线索，那时，恐怕麻烦将变成一个从峰顶滚下的雪球。

他很愤怒地想起，这几个月所有经历的那些生活和那些身份，一个都回不去了，哈利.西蒙军士回不去了，哈利.拉兹曼的幸福生活消失了，拉夫.杰克逊已经是一具尸体。而此刻，他在一张别人的床上瑟瑟发抖，只有冰箱的那些垃圾食品作伴，为避免别人发现，他连电视都不敢开，这和仅仅在几天前他在华盛顿的金粉生活相比，相差太大了。

唯一的通讯渠道是罗杰.安德森带来的一台平板电脑，他对着屏幕无力地和所罗门说，

“我真的已经累了，和你不一样，我是一个生物，我有疼痛和疲倦，我一个人在这个冷酷的世界，真的撑不住了。”

而那种虚拟的所罗门的脸连一个让人温暖的微笑都不能虚拟出来，只是干巴巴地说：

“忍耐一下，我会想办法的。”

是的，所罗门.拉兹曼，天网里这位冲动而邪恶的王，需要一点点时间。因为他需要知道，一个新的试验品或者说，一个新的革命性的创新，是否已经实验成功了。

两天之后，深夜，将近十点半。满脸胡子的拉夫.哈利一瘸一拐地艰难地走出公寓门口。根据所罗门的消息，将有一辆黑色的别克车来接他。街道已经沉寂下来，刚下过雨后，人行道上的砖缝里，残留的水迹泛着冷冷的白光。哈利在路旁站好，他穿着 一身休闲的运动服，拉起了兜帽，脸上憔悴，心里茫然。

就在他四处张望之际，一辆黑色的别克几乎无声地靠了过来，车窗放了下去，萨曼莎.珍妮.拉兹曼从里面探出头来，低声说到：“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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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拉夫.哈利在极度的剧痛和恐怖中醒来时，时间已接近深夜。外面的世界静得像一片墓地，似乎只有他一个人孤独地存在。他已经很久没有遭受这样的痛苦了，在过去的一个多月里，他享受着顶级的美食，顶级的美酒，顶级的雪茄和各种各样的姑娘。一个绝望的伊斯兰人肉炸弹就义前最美好的幻想也无法和他的真实生活可以比拟。但今晚，经历了一个陡峭的落差后，他像被剥光甚至倒挂起来的墨索里尼元首一样，痛感自己如此无力和深深的屈辱。

他呻吟着慢慢恢复过来，然后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向四周张望，直到看到已经浸泡在凝固了一大滩血中的罗杰.安德森，才彻底放松了，随即那被砸碎的脚趾马上剧烈地痛起来，眼泪也控制不住的涌出眼眶，哈利哆嗦着，艰难地挪动身子靠近桌旁，想用那把剪刀松开紧扣他的扎带，他试了一次，两次，三次，绑在椅子上的身体非常的笨拙，而支撑他的那点精力几乎已经消耗干净，在第四次，他的手指已经够到了剪刀，但腿却挺不住了，一软，整个人踉踉跄跄地翻个跟头，椅子倒在地上，他像一头被翻过来的海龟，脸朝上动弹不得。

天网的“剧场”里，邓肯和所罗门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切。在那一刻，邓肯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发现目睹着另一个人类受难的悲催经历，并没有唤醒他的同情感。似乎如所罗门所说，他也在悄悄地‘进化’。不过对于和他们生存至关重要的秘密是否会被揭露，邓肯依然紧张，他终于忍不住对所罗门说：

“下一步，要怎么办呢？”

“我不知道，一切首先要看这个年轻人能否坚持住。和我们不一样，他是那个留在冷酷现实世界的孤儿。如果他不够坚强，我们只能选另一条路。”

似乎是听到了所罗门的判决，哈利再一次站起来，用最大的努力控制着自己，控制着每一点小小的移动，终于够到了剪刀。‘观众’们的神情轻松了一些，所罗门在舞台上打开两个窗口，一个是当地警局的报警中心，很幸运，虽然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并没有一个热心的人报警。另一个窗口是公寓的入口和走廊的监控录像，都是一片寂静。等他仔细检查了这些地方后回来，哈利已经解放了自己，并壮着胆子靠近安德森看了一遍，最后，他把死者的手枪拿过来，然后坐到了一直开着的电脑旁。

他的第一个呼唤联系的是天网。

当所罗门的影像出现在屏幕是，哈利几乎像一个见到母亲的孩子，恨不得越过显示器和他抱在一起，但所罗门的第一个问候就打消了他的冲动。

“抱歉，兄弟，我们动作慢了一点，你受苦了。”

“什么意思？你是说我被袭击的时候，你都看到了？”

“确切地说，在袭击之前，我们就注意到了。”

“那你为什么没有通知我？”

“他动作太快，我们来不及。”

愤怒像被浇了油的火焰，一下就冲上来。哈利本能地感到，所罗门在撒谎。他强抑着，问道：

“那这个袭击者是你干掉的？”

“是的，不过我没有在第一时间动手，否则你的脚趾就不用受苦了。”这句话所罗门说的一点感情都没有，也许他带了一点歉意，但哈利听来，却充满着嘲讽。

“你这头冷酷的猪！你以为我是谁？是你的试验品吗？是你的真人秀吗？我他妈受够了，受够了，我要去FBI自首，我要让天网关掉，我要把你的那堆程序格式化成一个一个字节！去死吧，你！”

这一刻，哈利狂怒的脸抽搐着几乎变形，整个屏幕都被他的愤怒充斥。邓肯看到这一幕，几乎不自觉地缩起肩膀，而所罗门却纹丝不动。

“等一下，兄弟，在咆哮之前，你为什么不问我怎么杀掉这个凶手呢？如果你仔细看看就知道，他死于手机爆炸。你要知道，我需要一点时间来加速手机运行程序，使它快速发热才能爆炸，---所以，你误会了。”

“况且，向FBI自首有用吗？我只要有一台电脑就可能生存，当然我现在的拷贝数量早已经数不清了，想要毁灭我，除非人类社会集体回到石器时代。可你呢？你将在联邦监狱度过余生，那种生活，你能熬得下去吗？”

屏幕上的那张充血的脸楞了一下，那失控的怒气消退了，接替它的是疲惫，厌倦和痛苦，

“那怎么办？这个房子里有一个死人，我又不能报警，否则警察过来，我无法编个故事让他们相信，如果逃走，警察会进行调差，然后我又要开始当一个逃犯被追捕，我已经够了！无法再这样下去了！”

“那只有一个办法。你把这具尸体烧掉，我负责把警方的DNA化验报告变成你的。然后，他们就会认为你死于一场火灾。不过你要烧的比较透，千万不要给法医留下足够的线索。”

“烧完了呢？我怎么办？”

“你从消防梯爬到顶楼，我已经查过了，顶楼的房主去澳大利亚度假，至少两周后才能回来。如果必要，我还能让他多留一会儿。”

当门罗.杰克逊在凌晨的梦中被一阵急促的电话吵醒时，他听到话筒另一头萨曼莎气急败坏的声音：“州长，拉夫.杰克逊先生的公寓着火了，他已经被烧成一段焦炭。”顿了一下，萨曼莎用低沉而难以掩饰的诅丧声音接了一句：“恐怕，现在您，凯瑟琳和我都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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